「我拒绝。」
面对低头求人的女皇,孟栖乌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
女皇猛地抬头,似乎不相信孟栖乌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拒绝自己请托。
「我不允许你拒绝!」
这话说的有些像任性的孩子,如果熟悉这位女皇之人见到她脸上此时露出少女般气鼓鼓的表情怕是当场惊的下巴掉下来。
「嗨,姐们,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哦。」
孟栖乌像是很熟悉这样的女皇,露齿一笑。
「呜~~~你知道拒绝我的请求会有什么后果吗?」
面对鼓着腮帮子威胁自己的女皇,孟栖乌有些惋惜的看向烧水的锅:
「今晚的晚饭就没有着落了。」
女皇同样看向发出「咕噜噜」声音的锅:
「这确实有些可惜。」
在她眼里孟栖乌可不仅仅是世界最强杀手,同时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神奇的厨师。
「不如我们边吃边聊,生意嘛,总归是要讨价还价的。」
「嗯......好吧。」
果然吃饭乃人生头等大事之一,就连权势滔天的女皇也逃不脱美食的诱惑。
但女皇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神奇的厨师只是神奇,可不意味着是个好厨师。
「哇!涩死了,这是什么破玩意?!」
整张脸皱的跟菊花似得女皇拼命伸出舌头「呸呸呸」,孟栖乌安静的喝着自己的鱼汤:
「加鲁查岛特产鱼群汤,采用多种海产品炖煮,像是平常很少见的四目鱼、魔鬼斑、七日鲛之类都有哦。」
「什么乱七八糟的海产品,听都没听过,」
女皇抱怨着端起孟栖乌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难吃死了,你怎么下得去口?」
孟栖乌认真的直视女皇皱成一团的脸:
「对小老百姓而言,只要能吃,吃不死,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孟栖乌罕见认真的表情,女皇怔住了。
半饷之后,女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做不到。」
孟栖乌呼啦呼啦的将碗里的汤全部喝掉,猛的放下自己的碗:
「破而后立的道理你到现在也想不通吗?!」
女皇呆呆的看着孟栖乌失望的神色,脸偏向一边:
「道理我都懂,但是......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即便那群老东西想要你性命,你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咬着手帕不甘心的看着吗?!」
「谁说我不甘心了,不如说这种结局才是我所期望的!」
「你就是个懦夫!逃兵!!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置帝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对呀!我就是这样!说到底当初我就对皇权不感兴趣,是你拉着我走上了这条道!」
看着这位女皇像是小女生一样开始不讲道理,孟栖乌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锅怎么突然就扣我头上了?」
女皇之所以能成为女皇,孟栖乌也没法说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态度立刻软化了下来。
「唉......当初应该留个活口的......」
话虽然这样从孟栖乌嘴里溜了出来,但他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当初如果他稍微心慈手软一点的话,反手对方就会置女皇于死地。
「其实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女皇心里也很清楚,孟栖乌只不过舍不得她死而已。
是的,那晚之后,其实两个人都对最终的结局有了预料,所以孟栖乌才会远远的躲到加鲁查岛,远离亚兰堡。
室内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孟栖乌和女皇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很长时间之后,一直到夜幕即将降临,孟栖乌疲惫的摆摆手:
「总之,你回去吧。」
「我有一个一生一世的委托想......」
女皇的目的没有达到,自然不会就此离去。
「别说一生一世了,就算三生三世也不行。」
孟栖乌内心有些郁结,实在不想管女皇到底想委托什么,其实他大概也能猜到一点点。
这位女皇虽然生在帝王家,可不知道是教育的成功还是失败,她对身外之物几乎没什么欲望,权利、金钱之类对她根本没有啥吸引力,比起做女皇她更适合做一个圣职者。
如果不是上一代皇帝意外暴毙,几个皇子争权夺利发展到勾结国外势力要打分裂战争,女皇眼瞅着历史悠久的亚兰堡帝国就要被肢解,她也不会突然站出来直接掀了桌子——将其他皇子全部干掉成为了亚兰堡历史上的「血腥女帝」。
几乎无欲无求的女皇大概剩下的愿望仅仅是替皇家赎罪,以及保亚兰堡平安了吧。
可是对孟栖乌而言,亚兰堡帝国变成啥样跟自己才没关系呢,他当年亲手制造「血腥之夜」为的不是亚兰堡帝国,也不是亚兰堡的百姓,仅仅是因为他欣赏佩琪的......峰峦叠起。
实际上从进屋起,孟栖乌的视线就时不时的在女皇的胸口徘徊。
女皇看起来也是一无所知,本来就大方敞开露出深邃沟壑的领口随着前倾的身体给予观看之人更多的春光明媚。
孟栖乌的无情拒绝并没有吓到女皇,她反而露出神秘的微笑,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值得保护.......不是吗?栖乌。」
缓缓的打开画卷,一张精美的肖像画呈现在孟栖乌的面前。
孟栖乌只瞥了一眼,眼睛就再也从画卷上移不开了。
「这、这......这真的、真的是人间至宝啊......」
「克里斯蒂·安娜·普拉丁斯·亚兰堡,四皇兄唯一的女儿,『血腥之夜』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幸存者。」
女皇的介绍让孟栖乌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他缓缓的伸手摩挲着肖像画:
「果然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计划......到底还是留下了漏网之鱼......」
孟栖乌的神色让女皇也有些哀伤,她覆盖住那双制造了震惊世界「血腥之夜」的双手:
「这件事绝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决定,你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罢了。」
可惜这话并不能给孟栖乌丝毫安慰,但他终于将视线从肖像画上抬起:
「她是怎.......」
「她当时并不在皇都,正巧因为身体原因在封地疗养。」
女皇很清楚孟栖乌想问什么。
孟栖乌没说话,又拿起自己的自制烟斗点上,吸了一口之后问道:
「你所谓一生一世的委托难道是......?」
女皇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保护克里斯蒂·安娜·普拉丁斯·亚兰堡,直到她可以隐姓埋名的平静生活下去。」
孟栖乌仰天长叹一声,自己唯一的命门被女皇拿的死死的。
「......好吧,我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