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嗚嗚嗚……真的好冷……」

蕾妮一邊監督著一般教官與騎士的訓練，一邊發著抖，默默地把普利希放在旁邊的外套穿上。

感覺好多了……有普利希的味道……

嗅著領口的氣味，卻越聞越上癮，有種被普利希抱在懷裡的感覺。

「嗯？蕾妮妳在做什麼？」

「普利希！？呃……我……」

尷尬的一幕被普利希撞見，緊張地想脫下外套，但他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自己。

「既然會冷就穿著吧，要是妳感冒的話，我會很心疼的。」

就像與生俱來的天賦一樣，總是很自然地用短短幾句話就把蕾妮弄得內心小鹿亂撞。

「我們不像小亞或老爸那種超人的體質，這種大冷天還是很容易生病。不過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妳的，我，的，老，婆。」

「普利希你好壞……」

「我……我哪有壞？我可是很疼愛妳的！」

「就是這樣……每次都把人家弄得……很……很害羞……」

「可是，這代表妳不討厭，不是嗎？」

慢慢拉開普利希的手，轉過身用那倔強但害羞的表情面對他，隨後用行動表明一切。將普利希的手放到自己的頭上

「蕾妮？」

「因為是普利希……我才允許，換作是其他人，我一定會折斷那個人的手。」

「妳不要用這麼可愛的模樣說這麼恐怖的話好不好……」雖說如此，四年多前那麼強勢的模樣，現在竟然變得這麼可愛……這就是所謂的反差萌吧？不過我很喜歡，畢竟蕾妮是……除了媽媽以外，能夠對我這麼溫柔的完美女性。

撩起蕾妮的瀏海，空著的另一手摟住她的腰，低下頭就往額頭上吻下去。還沒反應過來的蕾妮抬起頭，一臉呆萌的模樣看著自己。

「怎麼了嗎？親愛的蕾妮。」

「你怎麼突然……」

「當然是給妳一個溫暖的感覺，不覺得臉熱熱的嗎？」

臉頰變得滾燙，躁動的內心無處宣洩。就在她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普利希身後憑空出現一個巨大的身影。帕特隆很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大兒子與蕾妮如此親密的模樣，臉上浮現出少有的笑容。

「爸爸！？」

「不用理我沒關係，我等一下再過來，就不打擾你們小倆口了。」

「等一下！」

此刻帕特隆出現在這裡，對自己來說就是唯一的救星，因為可能再過個幾秒，自己就要暈過去了。

「怎麼了嗎？」

「不……我……」

「好，我懂了。」

「欸？我什麼都還沒說……」

帕特隆看了一眼蕾妮那無助的表情，馬上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走上前去，在普利希耳邊講著悄悄話，隨後將自己的外套遞給他。

「懂了嗎？」

「學到了學到了！」

接過來自父親的外套，穿上後讓蕾妮背對自己，碩大的外套將兩人包住，把下巴輕輕放在蕾妮頭上，雙手環抱住她。

「爸爸！」

「幸福來自於最平凡的互動，多一分甜蜜，多一分快樂，就這麼簡單而已。」雖然我已經感受不到了，但被我創造的這個和平世代……或許也不是毫無意義。

常年維持在最舒適溫度的休息室，現在有件很不妙的事正在發生。

「這個摸起來好舒服……」

「伊莫……喵……好……害羞……」

「可是我好像……停不下來了，柔軟又毛絨絨的尾巴……」

抱著枕頭，蜷縮著身體，紅著臉忍不住發出那引人遐想的聲音，任憑伊莫撫摸著自己的尾巴。不是不能反抗，而是覺得面對伊莫無法反抗。不過受了太多刺激，已經無力的身體倒在床上，嬌小的身軀隨著喘息上下起伏。

「抱歉小亞……可是手感真的好棒。」

「如果……伊莫喜歡……可以繼續……沒關係的……」

「真的嗎？」不對……不能再繼續了，我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

理智終究戰勝了慾望，但看著小亞如此羞澀的模樣，還是感到一股莫大的罪惡感。帕特隆也剛好站在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你們好了嗎？我要進去了。」

伊莫來不及回應，帕特隆已經開門進來了。

「小亞！？」

看到女兒的這副模樣，立馬瞬身到旁邊查看情況，臉又紅氣又喘，以為她是不是生病了。

「我的小天使！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爸爸帶妳回去給史特拉看一下！」

帕特隆無視緊張得要死的伊莫，厚實的手掌溫柔地貼在小亞的臉頰上。

「爸爸……喵……」

小亞纖細的小手抓住帕特隆的手，伸出舌頭在手指上舔了舔後，露出小虎牙輕輕地咬在手指上。

看來應該是我多心了，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很久以前也發生過呢……

那鮮少表露出的慈祥模樣，著實讓伊莫感到震驚。一個平時外表冷酷到極點的人竟然能散發出這麼溫柔的光芒，伊莫似乎也沒那麼害怕帕特隆了。

這就是真正的父親吧……看看收養我的那個，看似對我很好，其實目的只是把我當作柏魯克家族的工具培養而已。不過小亞有這樣的父親，也是她能夠這麼純真的原因吧……

「好啦小撒嬌鬼，我們該去吃午餐了……爸爸的手指很粗糙，不好吃的。」

「可是……喜歡……」

貓耳像翅膀一樣拍動著，那副享受的模樣在帕特隆眼裡是如此療癒。

「真是的，別忘了伊莫還在旁邊看著。」

「喵！？」

小亞放開帕特隆的手，把身體縮得更緊，抱住蓬鬆的尾巴掩蓋自己紅潤的臉頰。慢慢地挪出視線，開啟飛機耳面對著伊莫。

「伊莫……不可以……笑我……」

一顆震撼彈狠狠砸在心裡，激起的波動如同海嘯般，不斷地劇烈翻騰。用力抓住胸口，五根手指釘在心臟前，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知道是怎麼了，可是我現在只想這麼說……還是不要好了，史特拉學長說過，帕特隆先生可以看透一個人的本質和謊言……我不想死太早……我還沒變強……我還沒和小亞結婚……

「普利希那小倆口還在外面，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爸爸……抱抱……」

帕特隆二話不說，將小亞抱在懷裡，如同巨人般的鎧甲包裹在小女孩身上。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守護神——為保護所愛的一切而戰的守護神。

「小亞想去哪間餐廳？」

「我不知道……名字……可是……記得路。」

「那就讓我見識一下，我可愛的小天使推薦的餐廳味道怎麼樣。」

「爸爸會……喜歡的。」

一行人迎著寒風走在街道上，人煙稀少得就像整個薩殷都只剩下他們而已。小亞拉著帕特隆的手，看起來很開心。

「就在前面了，我先去打個招呼。」

餐廳近在眼前，伊莫獨自一人先到餐廳裡，老闆正在擦著玻璃杯，依舊還是那副兇神惡煞想把人吃掉的模樣。

「老闆，好久不見。」

「嗯？伊莫！？你還活著啊！」

「別說的好像我死了一樣……」

「沒辦法，畢竟前段時間才發生那樣的事。」

「嗯……倒是這間店好像沒受到什麼損傷。」

「……有幾個看起來很強的人解決那些魔獸，我只是比較幸運而已……話說回來，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嗎？上次那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呢？」

「她在外面，還有其他人要來。」

「誰？」

「她的家人們。」

老闆有點驚訝，不過隨後就露出笑容。

「情竇初開的少女啊……伊莫，恭喜你終於和一個好女孩交往了。」

這時門邊又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那對貓耳吸引住了老闆的目光。熟悉的臉孔，但似乎又不是同一個人，滿滿的疑惑全都寫在臉上。

「她是上次那個女孩……對吧？」

「是啊，只是發生某些事情而已，就別問太多了。」

「那個……你好。」

「好久不見啊，聽說妳帶了家人來，趕快讓他們進來吧，外面很冷的。」

「嗯。」

小亞走到外面，招呼幾人進來。先是一對看起來就是偶像的情侶，但看到後面那名巨人時，他停頓了好幾秒。

「守……守護神……」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必叫我守護神，但……你似乎不是本地人。」

「帕特隆先生，這位老闆是以前我經商時所結交的朋友，手藝不錯，只是店很破而已。」

這次他沒有任何反駁，那雙天藍色的眼睛看著自己，彷彿能夠透徹自己的靈魂。潛藏於生物本能的危機意識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個人極度危險。帕特隆也沒多說什麼，讓小亞帶著他們入座。

「請過目。」

老闆將菜單放在桌上，讓他們所有人點餐。

「小亞，妳覺得哪些好吃？都給爸爸點一份。」

「嗯。」

「我跟蕾妮也給小亞點吧，可以嗎蕾妮？」

「沒問題。」

小亞拿著菜單，對著老闆在上面比劃，他很認真地記下一切，隨後就去準備餐點了。

「伊莫，你知道他來自哪裡嗎？」

「不，這點他從沒透露過，就算問了也是被含糊帶過。」

「嗯……」接下來所做的決定，將會決定他的生死。

「不知道這裡跟史特拉的手藝比起來怎麼樣……」

「既然是小亞推薦的，我相信一定很棒！」

「也是呢，畢竟是我們可愛的妹妹。」

「喵……」

小亞害羞地把耳朵壓下來，靠著父親的手臂想掩飾自己的羞澀。

「對了小亞，能不能抖一下耳朵？」

「喵？」

面對普利希這摸不著頭緒的請求，小亞歪著頭，用那呆萌的表情抖了抖耳朵。

「啊……好療癒……」

「普利希，我也可以的……」

「嗯？」

蕾妮鼓著臉，在普利希面前拼命裝可愛，兩人肆無忌憚的放閃，但唯獨伊莫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久等了各位，上菜了。」

「嗯，看起來不錯。」

老闆就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將食物放入口中，隨著喉嚨的抖動吃下肚。帕特隆回頭看著老闆，他什麼都察覺到了。

「很不錯，但別以為這種神經毒素能對我造成影響，卡瑟達的鬼兵。」

「卡……卡瑟達！？」

老闆幻化出匕首，向著帕特隆的太陽穴攻擊。兩根手指夾住刀刃，怎麼拔也拔不出來。普利希幻化出雙槍指著老闆的頭，帶著曾經作為殺手的冷冽眼神，準備扣下板機，但被帕特隆阻止了。

「如果你想打，我奉賠到底，找塊空地吧。」

面對無法戰勝的存在，他也只能乖乖接受。什麼話都沒說，獨自一人走到外頭，一行人跟著他一起到一塊無人的空地。但小亞和伊莫完全不了解為何老闆會變成這樣，甚至是聽到那個名號——「卡瑟達的鬼兵」。

「在這裡吧，我會全力以赴。」就算我不可能贏……至少能給他們一個交代……

帕特隆脫下上衣遞給小亞，露出那無人能比的精壯身軀，與身經百戰的傷痕，其中位於胸口的一道傷痕最為突出。

「我不想毀了薩殷，就這樣跟你打吧。」

「爸爸……」

「沒事的小亞。」

他知道寶貝女兒在擔心什麼，對著她點點頭。

「小亞，不阻止真的沒關係嗎？」

「沒事的……相信爸爸。」

沉默的時間彷彿空間停止運作，面對守護神看似滿身破綻卻又毫無破綻的架勢，他找不到任何一點勝算。壓低身姿幻化出匕首，掏出藏於腰間的煙霧彈，丟在自己和帕特隆的腳下。趁著煙霧瀰漫之際，老闆瞬身從人類的感知死角揮刀，凝聚於刀尖的能量刺向帕特隆的身體。但要傷到帕特隆並沒有那麼容易，僅憑手指抵住刀尖，甚至一點皮肉傷都沒有。

「小亞，有沒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嗯……幾個月前……在貧民窟……」

小亞身上的殺意逐漸溢出，當時伊莫重傷瀕死的畫面依舊在腦海裡揮之不去，那是她唯一一次暴怒到極點的模樣。

「呃……什麼都看不到……」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老闆他還活著嗎？

「爸爸站在原地不動，而且只用左手招架全部的攻擊。」

「這根本看不清的情況下還能看到那麼細微的動作嗎！？」

「伊莫，戰鬥不只是用眼睛看而已，空氣中的波動、人的呼吸，甚至是散發出的氣息，這些都是判斷對手動作的一部分。」

「伊莫……我的眼睛……看不清楚……可是……只要用感覺……就可以……看清敵人。」

用感覺的……有聽沒有懂啊……

在其他人聊得起勁時，老闆停止了攻勢。帕特隆大手一揮，濃濃的迷霧散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攻擊！薩殷的守護神！你想羞辱我嗎！」

「我無意羞辱一名做好死亡覺悟的高傲戰士，單純我沒有任何殺你的動機罷了。」

「沒有殺我的動機？我曾經是卡瑟達的鬼兵，這點就足夠了吧！」

「你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餐廳老闆，只不過是對我下毒而已。」

「難道這不構成殺了我的動機嗎？」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但這不是送你下地獄的理由，你也只對我下毒而已，不是嗎？」

帕特隆幻化出重劍，指著老闆的眉心。

「現在，告訴我，你揮刀的理由。」

「為了我死去的弟兄們……」

「復仇的確是一個理由，而我揮刀的理由很簡單，剷除所有想傷害我家人的威脅。」

「你就不怕我對他們動手嗎？」

「我看得出來，你並沒有任何想傷害他們的意思。」

「但是對薩殷來說，我不是邪惡的一方嗎？」

「我不在乎，這世界沒有所謂的正義，也沒有所謂的和平，只不過是人類的主觀認定而已。或許對薩殷而言，卡瑟達就是邪惡的敵人，但換個角度想，薩殷就不邪惡嗎？我被稱為薩殷的守護神，但說實話，內在如此醜惡的國家，我沒親自毀滅就很好了。」是啊……我至今都下不了手……畢竟這裡是我們邂逅的地方……

帕特隆收起重劍，正眼看著老闆。

「不要再一心求死了，我不想取走你的性命。」

「你懂什麼？我已經了無牽掛……我的弟兄們都死了……甚至是我的血親……」

見帕特隆不想殺了自己，手上的匕首塗滿毒素，現在只想了結自己。帕特隆瞬身到他面前，再次夾住刀刃。

「我懂，當我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在我懷裡逝去時，我也想過用生命為她復仇。」

帕特隆將手放在老闆的肩膀上，冷漠的眼中滿是同情。

「有個老人付出一條腿的代價告訴我，這麼自作主張的話她也不可能高興的，我的小天使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一次一次地治癒我，所以我才能站在這裡。如果你覺得活著沒意義了，那就看看你的朋友、看看你手上的一切，又或是他們所留下的東西，為他們而活就好。」但我現在只是一具……想保護女兒一輩子的空殼而已……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你曾經給過我的寶貝女兒開心的時光，如果你因為我而死了，那豈不是讓她傷心？所以呢，就算你想自殺我也不會讓你如願。」我並不是一個殺人的怪物，而是一個只想讓女兒開心的怪物。

老闆癱坐在地上，開始傻笑起來，隨後站起身來，捲起自己的袖子。

「算了，回餐廳吧，今天我請了。」

眼看一切都結束時，小亞跑到帕特隆面前，將衣服遞給他。

「爸爸……會冷……先穿上。」

「嗯，謝謝我的小天使。」有一種冷，叫做女兒覺得我會冷；有一種溫暖，叫做女兒愛的溫暖。

被帕特隆用言語遊說的老闆，看著那與女兒的溫馨互動，他已經放棄復仇和了結生命的想法了。他想著自己以後是否繼續開餐廳，抑或是和他逝去的弟兄一樣，繼續作為鬼兵活下去。

「守護神，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做帕特隆•菲德，你呢？」

「在我成為鬼兵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捨棄名字了。」

「那你要不要成為薩殷的鬼兵？」

「為什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能夠看穿一個人的靈魂，就這麼簡單。」但……唯獨莉薇婭和小亞……我始終看不透……

「這算是直接對我發出邀請嗎？」

「你覺得呢？」

「那……等我做好各位的餐點，再讓我有用武之地吧。」抱歉了弟兄們，雷涅狄教我實在無法接受，但至少……我還是個鬼兵。我們的存在本該被遺忘，可是現在，我還記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