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我說活到目前為止最讓我感到驚心動魄的時刻,首當其衝的果然還是當初在逃離那名為『卡丹亞』的魔窟時孤身一人被感染者包圍的場景吧。
隨時都可能崩塌的樓房以及有如滔天般的感染者群,毫無疑問是九死一生的恐怖場景,但我從未想過‧‧‧‧‧‧這樣的場景居然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再次遇見。
原因呢?
就是在我身邊的這群瘋子集團──『德爾塔小隊』。
「嘿嘿~生氣的小奈~也好可愛~」
「放開我!」
一想到這,本來就對他們沒什麼好感的我感到空前的火大。
要是再繼續跟著他們的話,天曉得我這條小命會在哪裡丟了?
「奈爾弟也真厲害,隨時都那麼有活力。」
「這也是小奈的優點唷!」
在貝蘿特和娜娜聊天的間隙,我試圖架開娜娜箝住我的雙手,但在娜娜的怪力之下,很明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該死的傢伙,手臂跟腦袋是都裝鉛了嗎?
「我說小鬼你啊‧‧‧‧‧‧明明處在那麼幸福的環境,幹什麼整天愁眉苦臉的?」
森嘆了口氣,難得的擺出一臉正經的表情。
「要是今天換成我,我肯定高興都來不及了,恨不得把整個人埋在娜娜的身體裡面。你想想,背後是個長的漂亮胸又大的美女,而且又那麼癡迷自己的樣子,哪個男的不淪陷?」
「‧‧‧‧‧‧我不介意跟你換。」
「真的!?」
「怎麼可能讓你來啊!色鬼!!!」
眼看著森伸出雙手要撲過來的模樣,把我抱在腿上的娜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森踢回原位。
「好痛!」
「活該啦!」
無視對方臉上那屬於自己的腳印,娜娜對著森擺了副鬼臉。
該怎麼說‧‧‧‧‧‧這種情況似乎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好了好了,兩個人都別鬧了。」
坐在副駕駛座的基努啃著能量棒說著。
「那麼,首先得說個壞消息。多虧昨天遇到的那群感染者,現在我們必須多花一天才能夠回到基地。」
「唔‧‧‧‧‧‧那可就麻煩了,我想要快點回去洗澡啊。」
貝蘿特皺著眉頭回應。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就別抱怨了吧。」
「基努是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洗澡對女生來說有多重要啊。」
「‧‧‧‧‧‧反正,做好得要在外野宿的心理準備吧。」
說完,基努便又拿出了第二根的能量棒。
這次回程的路上並沒有遇到先前的大規模襲擊,雖說還是偶爾會遇上少量的感染者,但這對於我和這群瘋子而言稱不上什麼麻煩。
倒在地上成群的感染者屍體,便是最好的證據。
「奈爾弟!小心旁邊!」
伴隨著貝蘿特的一聲呼喊,在我視野左側出現一隻感染者向我衝刺過來,看見牠的瞬間,我立刻揮動鐵撬從眼窩攪爛那怪物的腦袋。
不費吹灰之力,感染者便輕微抖動一陣,接著就成為了地上屍體的一部分。
確認我安全無虞之後,貝蘿特長吁一聲。
「呼~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停下來了吧?話說奈爾弟,你還真愛用鐵撬欸。」
「‧‧‧‧‧‧」
「別不理我嘛,人家我姑且也算是你的姊姊吧?」
甩落鐵撬上沾染的感染者血液,我轉過頭看向拿著消音手槍的貝蘿特。
「跟感染者近距離接觸什麼的,奈爾弟都不覺得危險嗎?」
「‧‧‧‧‧‧妳這傢伙‧‧‧‧‧‧是傭兵吧?」
「是這樣沒錯,怎麼突然這麼問?」
還沒等到我回答,一旁的森就湊了過來。
「小鬼是在說:『妳連感染者都怕還敢自稱傭兵?』啦!‧‧‧‧‧‧唔!」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無視貝蘿特以及被她踢小腿的森,我將目光移向感染者衝出的方向。
此時我跟著德爾塔小隊停靠在一處建築物稀少、像是某種村落的地方,伊特正在為車子補充燃料,而我以及其他人則是拿著武器監視著周圍有沒有感染者。
相比起始終用著槍械的他們,我更傾向於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鐵撬。不僅可以輕鬆敲碎那些該死怪物的腦殼,也不必擔心會沒有子彈,簡直可以說是一把完美武器。
「以上,大概是奈爾小弟此時腦海裡想的吧?」
「‧‧‧‧‧‧」
在我身後,基努一字不差的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
「順帶一提,現在正在想『你這天殺的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你這天殺的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嘛,奈爾小弟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槍械也有槍械的好處,這點你也明白吧?」
聽見基努的語氣,我似乎可以透過面罩看見他勾起那該死的嘴角。讓我忍不住想拿起鐵撬砸爛他的頭。
「唔哇!?你這哪裡是想!?明明就已經打過來了!!」
「‧‧‧‧‧‧嘖!」
才剛心有餘悸地躲過攻擊,下一秒卻又指著我說:「你剛剛咋舌了吧!?」的基努在清了清嗓子之後,再次看著我。
「總之,開玩笑就先到此為止吧。」
「你不就是最大的玩笑嗎?」
「‧‧‧‧‧‧我對奈爾小弟的毒舌又得到了新的理解。」
發出了略顯尷尬的乾笑聲後,基努又開了話題。
「言歸正傳。對於你喜歡用鐵撬這件事我不打算說什麼,不過我希望你盡量使用槍械,畢竟跟感染者近距離戰鬥風險還是太大了。」
「明明槍聲吸引來的怪物更多,你還真敢說。」我撇著嘴冷笑。
「總、而、言、之。盡量用槍。」
「‧‧‧‧‧‧這是命令?」
說實話,我並不反對使用槍械。我也不是有武器卻擺著不用的白癡,但是一想到這些傢伙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我總有種就是不想順他心意的想法。
「這就是所謂的叛逆期嗎‧‧‧‧‧‧」
「你指什麼?」
「沒什麼,你就當作是命令接受吧。」
「知道了。」
得到了我肯定的答覆,基努便輕笑著說了一聲:「太好了。」
◇
「終於到了‧‧‧‧‧‧」
在烈日的照耀下,出現在眼前的是以鐵灰色為主軸,看不出內部是什麼模樣的巨大牆體。距離離開這裡已經度過了數天,而我終於在今天的中午左右抵達了基地。
看見離開時曾一度瞥見的基地外牆,我頭一回覺得回到基地的感覺真好,具體原因是身旁抱著我又摸又聞的娜娜。
要不是我打不過她,我真的恨不得把她丟去給感染者當飼料。
「這裡是德爾塔,A-1麻煩開門。」
『A-1收到。』
隨著無線電發出的聲音,眼前的牆體逐漸分割出可讓車輛通過的入口。而在裝甲車通過的片刻,入口又迅速地封閉起來。
大約開了一陣子,我才看見了幾天前把裝甲車開出來的庫房。
「──你們這群混帳啊啊啊啊!!!!!!!」
「‧‧‧‧‧‧怎麼回事?」
裝甲車還沒進到庫房,我就在車內聽見了一道恐怖到宛若剛從地獄爬出般的怒吼。而且那道怒吼似乎還是朝著這邊來的。
「啊哈哈‧‧‧‧‧‧看來基努又要被罵了呢。」
「就像平常一樣推給基努吧。」
只見娜娜和貝蘿特無關緊要的一搭一唱,基努便像是萎靡一般縮了縮肩膀。
「你們啊‧‧‧‧‧‧就不能稍微幫幫我嗎?」
面對這樣說的基努──
「我沒有陪老太婆聊天的惡趣味。」
「抱歉基努,跟她談話實在是‧‧‧‧‧‧」
森和泰恩果斷地迴避基努的視線。
「別看我。」
伊特則是冷漠的回應。
停下車之後,車上的成員一一下車,而周圍則是聚集了一群穿著灰色工裝的人站的直挺挺地看著我和德爾塔的隊員,唯獨一個把藍色軍裝外套披在肩上當披風的老太婆站在人群之中一臉隨時都要爆發的狠狠瞪著基努。
「你們這群傢伙‧‧‧‧‧‧別老是把車子跟你們關聯到一起啊!」
「不,我也不想這樣啊‧‧‧‧‧‧」
「別跟我來這套,你以為我們為了修理你們的車得花多少心力啊!?平時只有你們的車我也就忍了,你知道昨天看到那群傭兵把被撞成廢鐵的車送過來時我心裡有多絕望嗎!?」
昨天?
啊啊‧‧‧‧‧‧大概是分道揚鑣的那群傭兵吧?從這裡聽來基努那破天荒的作戰計畫似乎是成功了,雖然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就是了。
「不是,那真的是意外‧‧‧‧‧‧」
「放你媽的狗屁!每次只要是你們特殊小隊出動就會把車子弄成這副德性!!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了讓你們有車用得花多少錢啊!!!」
就在我津津有味地看著基努被老太婆罵的狗血淋頭的時候,娜娜從旁邊偷偷地告訴我:「格蕾雅婆婆是掌管維修部的,因為車子都得從她那邊出來,所以基努在她面前都抬不起頭。」
「真、真的對不起,格蕾雅老婆婆。我、我下次會注意‧‧‧‧‧‧」
「我去你媽的啊啊啊!!!你每次都是這麼說的啊啊啊!!!!」
總之,在那個叫格蕾雅的老太婆遷怒到其他人身上之前,娜娜一邊小聲說著要一起去吃飯便帶著我離開了那個只有基努受傷的世界。
在整備室將黑色的防護服脫下並洗澡之後,我換上傭兵團為我準備的衣物,似乎是因為沒有我的尺寸,因此現在只有我沒穿著軍裝,而是一身白色的便服。
整備室外除了伊特說要先走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在等著我。
泰恩在看到我走出整備室之後輕撫著帶有傷痕的光頭,吃吃地笑著說。
「話說格蕾雅女士還是一樣有精神呢。」
「‧‧‧‧‧‧你把那個稱作有精神?」
聽見泰恩說的這句話,本打算要保持沉默的我忍不住回應了一句。
明明一副惡鬼上身‧‧‧‧‧‧不,那老太婆似乎本身就是惡鬼,看見那副模樣居然可以說成『有精神』嗎?
「說真的,那老太婆平時不是在罵人就是在罵人的路上,我還真想像不出老太婆沒有精神的模樣。」
「不如說,要是哪一天格蕾雅婆婆沒精神的話,恐怕世界就要毀滅了。
走在一旁的森和貝蘿特也這麼回應。
「雖然格蕾雅婆婆總是兇巴巴的,但她不是壞人。小奈以後就會知道了。」
「先別管那個,妳再不放開小心我打斷妳的手。」
就在其他人談話的同時,娜娜若無其事走到我的身後並且將雙手環繞在我的脖子。雖說我試圖把娜娜放在我身上的手甩開,但無論是扭動身體還是試圖拉開都只會得到娜娜一副裝傻般的蠢笑‧‧‧‧‧‧煩死了。
話說回來,畢竟是受雇於人的傭兵,我還以為出完任務之後必須先去托納提那傢伙面前露個臉才行。不過回來之後除了正在被罵的基努和不知要去哪的伊特之外,娜娜她們也沒有跟我分頭行動,是我猜錯了嗎?
「小奈是在想為什麼我們不去找團長嗎?」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娜娜把頭從我的上方探出來,亞麻色的髮梢弄得我鼻子癢癢的。
雖說我本來就不是很喜歡他們跟我肢體接觸,也很討厭他們飛蛾撲火般總往危險的地方跑,但最令我反感的還是他們那種僅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人想法並加以揣測的模樣,簡直──令人噁心。
抬起頭與黃金色的瞳孔對視片刻後,我扭過頭淡淡留下一句:「‧‧‧‧‧‧別隨意猜測我的心思。」
或許是對我的反應感到驚訝,娜娜放在我肩上的指節似乎略微放鬆了力氣。
「對不起哦小奈。姊姊不是故意的。」
娜娜的聲音顯得有些低落,不過我也懶得回應她。
「嘛,總之小鬼的問題我來回答吧。」
看著森一臉不爽的模樣,本來我認為是對我惹娜娜不開心而感到煩悶,不過看見森死死盯著我身後的視線,以及背後不斷傳來的陰冷氣息馬上就讓我察覺不太對勁。
「喂‧‧‧‧‧‧森你在看哪裡呢?」
幾乎是在聽見了娜娜冰冷至極的聲音的同一時刻,我看見了森的頭上出現了貝蘿特的身影。
「好痛!」
「誰叫你一直看著我的胸部不放!活該啦!」
「女性公敵!!」
跳起來並在森頭上狠狠的掄下一拳之後,貝蘿特朝著我和娜娜伸出了大拇指,娜娜則是也以大拇指回應,在視野的一角還能看見泰恩正摸著光頭苦笑。
「痛死了‧‧‧‧‧‧貝蘿特就不能下手輕一點嗎?總而言之,正常來說是應該先找團長沒錯,不過反正伊特已經代替我們先去找團長了,所以小鬼你只要乖乖跟著我們去吃飯就行了。」
「‧‧‧‧‧‧知道了。」
即使頭上腫了個大包態度也依舊高高在上的森,總覺得看上去有些可悲。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後,我才終於看見了寫有著餐廳兩字的匾額。還未踏進裡面,便有股食物的香氣蔓延而出。
一時間,腹部便傳來了極度的飢餓感。回想起來,自從出了任務之後每餐吃的都是那根短短一根的能量棒,就算聽說可以維持長時間的活動,但憑那種東西根本就果不了腹。
「哇!看來今天吃得還不錯欸。」聞到香氣的娜娜這麼說。
打開門之後,先是好幾排坐滿人的座位,緊接著便是放置著好幾樣菜餚的餐檯,後方的廚房還有著不少人在忙進忙出。
「‧‧‧‧‧‧‧‧‧‧‧‧食物有好多。」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自覺地說出了感想。
這是自我來到這裡後,第一次自己來到餐廳吃飯,在此之前都是德爾塔的人拿著餐盤把食物給我,因此這裡的一切對我都顯得特別陌生,乃至於我一不注意就看傻了眼。
即便清楚這裡食物充足,托納提在提出要讓我當傭兵時也說過可以不用擔心溫飽,但如此豐盛的食物還是我第一次看見。
「來來!小奈走吧!我們一起去取餐!」
娜娜在向我解說如何取餐的同時,仍然一隻手拉著我,彷彿生怕我就此跑掉一般。還沒緩過神來的我則只能呆呆地跟在她後面。
「奈爾弟呀,你拿這麼多真的吃得完嗎?」
「沒關係沒關係!小奈正在長身體嘛!」
坐在我正前方的貝蘿特睜大淡粉色的瞳孔,似乎相當吃驚。娜娜則是完全不在乎地在我旁邊傻笑。
聽貝蘿特這麼一說,我便看了下餐盤上放有的食物。
兩顆拳頭大的麵包、疊成一座小山的煎肉、佔據一角的新鮮水果、裝滿半個餐盤的青醬義大利麵以及兩瓶紙盒裝的牛奶‧‧‧‧‧‧看起來也不怎麼多啊,我反倒認為餐盤裝不到我一半的貝蘿特是不是裝太少了。
似乎也是看傻眼了的泰恩停頓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我。
「奈爾你‧‧‧‧‧‧食量原來這麼大的嗎?」
「‧‧‧‧‧‧你在說什麼蠢話?」
──無論怎麼看這也是要吃三天的吧?
對於我說出的這句話,他們反倒顯現出更加吃驚的表情。
雖然這裡的食物似乎相當充足,但是把食物全部都放在開闊的地方根本就是天殺的浪費行為。
跟以往吃的罐頭或是明顯不能吃的食物相反,這種熱騰騰的食物理所當然的應該趁能吃的時候盡量吃,然後至少儲存能夠吃三天到一個禮拜的量才是正確的做法。
天曉得這些食物什麼時候會見底,要是不早點做好準備就只能等著餓死,明明整天跟感染者打照面,卻連這點基本常識都不懂嗎?
「小奈‧‧‧‧‧‧」
不知道為什麼,聽完我說的話之後,娜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著我,然後就突然緊緊抱住我。
「妳幹什麼!?放開我!!」
「我不放!姊姊不會放的嗚嗚嗚‧‧‧‧‧‧」
突然之間幹什麼啊?
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內,雖然我已經知道娜娜有會襲擊我的習性,但我始終還是不能習慣娜娜這種殺傷力不大卻令人無比厭煩的襲擊。
好不容易才把娜娜的臉從我身上推開之後,迎來的卻是森那既無奈又驚訝的嘆息。
「我說啊,小鬼。」
「‧‧‧‧‧‧怎樣?」
「該不會之前我們拿給你的食物,你也都會偷偷存起來吧?」
為什麼這時間會提到這個?難不成!?
「‧‧‧‧‧‧不會還的。」
「誰要跟你搶啊!」
即便可能性不高,但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反悔說要把食物拿走,因此我用隨時都會殺人的視線盯著森。
「奈爾你‧‧‧‧‧‧大概是那種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過太久了,所以才會這樣吧?」
用叉子串起一塊煎肉之後,泰恩淡淡的開口了。
「在那種到處都是敵人而且不知道哪裡有食物的地方待久了,沒有這種習性反而會讓人難以置信。但也正是因為那種生活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奈爾才會認為食物應該要準備可以長時間食用的量吧。」
而且──
「這也是奈爾他還無法信任我們的證明吧?」
說完之後,抱著我的娜娜突然顫抖了一下。
「總之,比起那些還是先吃飯吧。不過奈爾──」
「‧‧‧‧‧‧又要幹嘛?」
泰恩停頓了一下,然後語重心長地說:「不必擔心沒得吃,食物要當下吃完,不然會壞掉的。」
「放心吧小奈!就算沒得吃姊姊也會想辦法生給小奈的!哪怕姊姊我餓肚子也會讓小奈吃得飽飽的嗚嗚‧‧‧‧‧‧」
無視在我身旁哭得唏哩嘩啦的娜娜,我開始享用著這幾天來難得的料理。
◇
尤力烏斯傭兵團武裝基地──托納提的辦公室。
穿著藍色軍裝、帶著骷髏面具的伊特坐姿端正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神態之中完全看不出一絲的鬆懈。在他身後則是臉色冰冷,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的緋亞娜。
在伊特面前的桌上放有著緋亞娜親手泡的熱茶,不過即便熱騰騰的茶不斷飄出優雅的清香,伊特依舊沒有動過一根手指。
「‧‧‧‧‧‧」
「‧‧‧‧‧‧」
辦公室的空氣沉悶。
打從伊特踏進辦公室之後便和緋亞娜之間絲毫沒有一句對話。而托納提又罕見地離開了辦公室,以至於前來報告情況的伊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雖然大多數人不清楚原因,不過幾乎傭兵團內的所有人都知道伊特和緋亞娜的關係不好,更別說身為團長的托納提本人了,因此現在這個局面幾乎可以說是托納提一手造成的。
在他手底下工作許久的緋亞娜表面上看很冷靜,其實心底正在不斷詛咒著那個該死的愉快犯大叔。
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緋亞娜語氣冰冷的開口了。
「任務似乎挺順利的。」
「嗯。」
簡短的回應後,空氣再次陷入寂靜。
一時之間,緋亞娜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於是便轉了個話題。
「奈爾的情況怎麼樣?」
只見這次伊特像是思考般停頓了一下,接著緩緩說道:「糟透了。」
語氣中有著失望,卻沒有一絲意外,彷彿他早就得出了這個評價,只不過是仍需驗證一般。
「能為我們所用嗎?」
「可以。」
說完之後,兩人又再次沉默下來。
面對看不見表情的伊特,緋亞娜始終無法掌握該如何與他相處,對緋亞娜而言,伊特的存在似乎也令她難以適從。
所幸的是,在緋亞娜快要忍不住離開這裡的時候,辦公室的主人終於推開門走了進來。
「哎呀哎呀,看來你們兩個還在『吵架』啊?」
「‧‧‧‧‧‧」「嘖!」
嘴裡叼著雪茄的托納提,臉上看上去還有些愉悅。
「我來報告任務狀況了。」
「哦,把事情詳細的告訴我吧。」
伊特一五一十的告知一路上遇上的情況,包括感染者撤退的異狀,以及之後受到大規模襲擊的異狀,以及最重要的──『奈爾』本身的異狀。
「感染者會放著獵物不追這種事暫且不談,你說奈爾似乎可以連結到感染者?」
情況太過出乎意料,以至於托納提揚起一邊眉毛提問。
「不排除可能性。」
面對托納提的提問,伊特只是平淡的回應。
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托納提便讓伊特先行離開,辦公室內只留下他與緋亞娜兩人。
「你在想什麼?」
將托納提空掉的茶杯補滿後,緋亞娜皺起眉頭詢問。
「妳想知道嗎?」
托納提躺在沙發上瞇著一隻眼打趣地回應,只見緋亞娜瞬間將臉擠做一團。
「團長那副思索陰謀詭計的模樣真令人煩躁。」
「什麼陰謀詭計,剛才伊特說的可比陰謀詭計有趣多了。」
一邊說著,托納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在托納提的認知之中,打從感染者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從未聽過有感染者會做出『撤退』這種事,再加上隨之而來的大規模襲擊,很難不將兩件事情連結在一起。
「要是再算上奈爾當時的反應‧‧‧‧‧‧」
據伊特所說,當時是奈爾似乎感知到某種特殊的力量在指揮著感染者,如果情況屬實,那便代表著要嘛是感染者裡出現了不妙的傢伙,要嘛是有人得到了可以操縱感染者的方式。
無論哪一邊,對於傭兵團而言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有趣,太有趣了。」
如同鷹隼般的雙眸露出精光,眼神中不難看出托納提的興奮。
「奈爾啊,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祕密可以挖出來,我比你還想知道啊。」
想起某個小鬼聽到『記憶』兩字時雙眼發光的模樣,托納提不禁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