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你就暫時待在這裡吧。如果你想參觀基地的話可以找現在在這裡的三個人,不過我猜你大概沒有那個餘裕。」
飽餐一頓後,緋亞娜瞄了眼我被四處包紮的傷就離開了房間。
「那麼──奈爾小弟你就暫時先休息吧。我們三個會在外頭輪流待命,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們吧。」
「嗯嗯!休息是很重要的呢!有事情隨時都可以找姊姊說哦!不如說拜託小奈一定要這麼做!」
兩人說完後也踏出了門外,森則是什麼都沒說的跟著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一時間房內陷入了寂靜。
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氣息就完美的消失了,完美到彷彿他們不曾來到過這裡一般,直到現在我才勉強的鬆了一口氣。
「‧‧‧‧‧‧嘖!」
無法察覺的氣息、無法反應的速度、無法抵抗的實力‧‧‧‧‧‧種種的『無能為力』讓我不禁緊咬著牙關。
雖說對方乍看之下並沒有要加害於我,但心中不斷湧起的厭惡感卻無從消逝。
先前之所以還能夠保持冷靜,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逃離對方的手段而已。
比起眼前可見的好處,無法信任的猜疑明顯的壓了過去。
對方的目的、所能謀求的利益、背後策畫的計謀‧‧‧‧‧‧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清楚。
內心裡如同泥濘般濃稠、黑暗的情感讓我無法冷靜的思考,直至現在我也感覺快要被殺意所支配一樣。
「該死!」
就連單純的冷靜下來都無法做到的現在,我不禁用力搥牆來發洩自己的憤怒。
◇
地點:『沼澤』──『尤力烏斯傭兵團主基地』。
決定完奈爾的看守順序後,基努便離開了病房前往托納提的辦公室。
行走在走廊上的他表面看上去毫無表情,但實際上腦海裡正不斷的思考有關奈爾的事情。
雖然基努本就打算在奈爾昏迷的這幾天報告狀況了,不過由於身為傭兵團長的托納提一口打住,堅持要與奈爾見面之後才聽剩下的報告,因此基努才只好拖到現在。
但是與奈爾打過照面之後基努心中反而遲疑了。
親眼見證過奈爾在那座失落城市中戰鬥的基努很清楚,奈爾絕非表面上所說的戰鬥力強的小鬼那麼簡單。
明明身上還有大量的傷口,然而卻可以毫不在意的與基努交手並且不落下風,再加上回想起奈爾在『魔窟』中產生的種種異相,基努更加確定了對奈爾的認知。
面對敵人時的兇殘、近距離戰鬥的技術、應對感染者的計謀以及令人難以置信的身體素質‧‧‧‧‧‧更重要的是奈爾對於『人類』的敵意。
若只是單純的不信任就好了,但奈爾明顯對自己等人具有相當程度的敵意,就算將他於鬼門關前救了回來也完全無法彌補。
厭惡、憎恨、憤怒‧‧‧‧‧‧即便用上這些詞也遠遠比不上奈爾對人的負面情感,彷彿像是基努等人曾經對他做過什麼一樣。
「你究竟‧‧‧‧‧‧懷著怎麼樣的過去呢?」
「這麼好奇的話直接問問本人如何?」
不知不覺間,基努已經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前,而回應他那自言自語的正是托納提的副官緋亞娜。
「副官啊,要是這麼簡單的話我早就問了。」
「說的也是呢,畢竟『他』似乎一點也不喜歡我們。」
深知緋亞娜指的是誰,基努只能苦笑著點點頭,隨後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雖然辦公室有用於會客且看上去相當舒適的沙發和茶几,不過面對大量的工作,托納提似乎只能待在堆滿了文件的辦公桌前苦惱。
對於文書工作不擅長的基努光是看見大量的文件就不由得感嘆一聲,似乎對於自己所屬的職位感到慶幸。
「終於來啦,那麼就說給我聽聽吧。」
察覺到來者何人後,托納提便從滿是文件的辦公桌探出頭來,接著便讓基努坐在了沙發上,自己則是坐在基努的對面。
「是!那麼該從哪裡說起呢‧‧‧‧‧‧」
◇
與奈爾的見面純屬是一場意外,如果再給基努一次選擇,他極有可能會做出截然不同的決定,畢竟當時的情況已經危險到可以說是窮途末路也不為過。
在最危險的『魔窟』執行任務時,本來基努所帶的『德爾塔小隊』平安無事的準備撤退,然而卻因為偶遇了奈爾而將撤退計畫暫停。
在小隊成員的決定之下好不容易才將他救了下來,結果卻因此受到了大量的感染者襲擊,更令人絕望的是由於當地的磁場關係無法聯絡到總部的支援,要不是小隊的聯絡員察覺不對勁的話,恐怕今天基努也不會站在這了。
說實話,即使是能夠在那裏絕處逢生的基努也絕對不想再來第二次。
「首先果然是他那與感染者近距離對戰的身手以及不會被感染者感染的體質吧,還有那驚人的自癒能力。明明在『魔窟』的時候他就已經氣若游絲了,我壓根就不對他的生存抱持希望,但是他──奈爾小弟卻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逐漸好轉。」
「‧‧‧‧‧‧這是什麼意思?」
「奈爾小弟在剛被我們救下來的時候可不是像現在這樣好端端地,不僅好幾個地方都是嚴重的開放性傷口,四肢更是真正意義上的『粉碎性骨折』。這樣的情況無論什麼時候死去我都不意外,然而奈爾小弟卻在我們將他救出的短短幾小時內開始修復傷口。」
──雖然沒有特別留意,但等到回過神來之後就已經脫離命危的情形了。基努微微苦澀的表情像是在這麼說著。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還有什麼想說的吧?」
「是‧‧‧‧‧‧結合剛剛所說的所有情報以及奈爾對我們的敵意,老實說我想不到除了人體實驗以外的答案。」
這也正是小隊全員得出的答案。
異常的身手、特殊的體質、誇張的自癒能力、迎敵的計謀以及最重要的──『面對人類的態度』,幾乎所有與奈爾有關的因素都會導向這個最終結果。
「緋亞娜,他的血液解析出來了嗎?」
「還沒有,雖然醫療部人員已經好幾天不眠不休地試圖解析出來,但直至目前都還沒有答案。」
「這樣啊‧‧‧‧‧‧」
啜飲一口緋亞娜泡的熱茶之後,托納提用手掐住自己緊皺的眉心。
他想不透,是誰會在完全沒有人類且滿是感染者的『魔窟』之中進行人體實驗,更想不透既然已經成功研究出奈爾這樣的結果卻將他放出的理由是什麼。
雖然不清楚目的為何,但以現今世界的狀況來看,奈爾的實驗結果幾乎可說是完美無缺。
只要試著想想看就知道了,擁有不被感染的抗性跟與感染者匹敵的恢復能力,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無數科學家對這實驗結果魂牽夢縈。
「以奈爾小弟的戰鬥能力來看,自己逃脫的可能性也很高吧?」
「你覺得會有研究員放過像奈爾這樣的實驗品嗎?」
無稽之談。
在基努提出了疑問之後,托納提以否定回應他,不過稍微思考一下之後基努也同意了無稽之談那句話。
藥物、武力、拘束、催眠‧‧‧‧‧‧等,要是有科學家得到了像奈爾一樣的實驗品肯定會不擇手段地將他留下,就算是只留下屍體也在所不惜,事實上,奈爾對現在的他們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即使絞盡腦汁也無法理解奈爾出現的原因,因此辦公室內陷入了沉悶的寂靜,似乎是看不下去兩個男人毫無進展的對話,緋亞娜出聲打斷了兩人的思考。
「比起探討他的過去,不如先想想該如何拉他入夥如何?」
言下之意是,只要能夠讓他自願留下,之後不管是要瞭解他的過去亦或是有別的目的都會簡單許多。
「說的也是,畢竟那小鬼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
「似乎是這樣,他的眼神‧‧‧‧‧‧灌注的殺意非同小可。」
回想起奈爾的那充滿殺氣的雙眸,基努的背脊就不禁打顫。
「緋亞娜,妳有什麼好辦法嗎?」
「就我來看,提供了住處和食物就已經是相當優渥的條件了,不過‧‧‧‧‧‧」
「問題是,奈爾小弟對我們的惡意嗎‧‧‧‧‧‧」
理解緋亞娜想說的話,基努對問題的核心提出了疑問。
「話說團長,你們沒有問出有關奈爾小弟的事情嗎?」
「如果你是想從那小鬼口中問出為什麼擺出那副跟刺蝟沒兩樣的模樣的話,勸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團長的意思是?」
「奈爾似乎失去記憶了。」
基努驚愕地表示「怎麼會!?」,不過眼見托納題沒有反應,他也逐漸冷靜下來。
對托納提來說,他非常想吸收這位戰力高強的新血加入,除了他的戰鬥能力之外,最主要還是因為他的體內似乎具有對感染者病毒的抗體,但由於奈爾對人的心結,即使想要勸誘卻又無從下手。
如果能夠知道奈爾那面對誰都像是有血海深仇的原因的話,起碼托納提等人可以從問題的核心下功夫,然而身為當事人的奈爾卻失去了除了近兩年以外的所有記憶。
當然,如果本人是在說謊的話就又另當別論了。
「真是有夠麻煩的小鬼。」
此言一出,基努以及站在托納提身後的緋亞娜也不禁點了點頭。
就在三人都還在思考該怎麼留下奈爾的時候,緋亞娜像是靈光一閃的突然抬起了頭。
「副官?怎麼了嗎?」
「既然他不對住處跟食物感到興趣的話,他的記憶又如何呢?」
「哦?」
──說起來,在與奈爾對話的時候,從他的語氣聽來似乎相當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緋亞娜這麼一說之後,托納提也想起奈爾確實有這種情況。
「假設我們將這個當作籌碼,或許就能夠吸引到奈爾小弟‧‧‧‧‧‧的意思嗎?」
「確實如此,不過妳應該很清楚風險吧?」
緋亞娜點了點頭。
這個籌碼是個雙面刃。
雖然不知道奈爾究竟經歷過什麼,但絕不是什麼能夠讓人一笑置之的回憶。
現在的奈爾光是失去記憶的情形就已經極度不信任他人了,若是找回了他的記憶,沒有人能保證奈爾究竟會抱持什麼想法、做出什麼事。
話雖如此,可是現在的緋亞娜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她不認為光是用幾句話說說就可以讓奈爾心甘情願地加入傭兵團,但更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把奈爾給放走。
「妳覺得成功的機率有多少?」
「一半一半吧,端看奈爾對記憶的慾望有多少。」
聽完後,托納提沉思了許久才給出答案。
「就這麼做吧。」
◇
我安靜地坐在床上,幾乎放空了腦袋什麼也不想,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偶爾時不時的試著回憶,看能不能找回過去的記憶。
打從那次在瀕死之間時腦海裡竄過些許模糊的印象之後,我便忍不住想著能不能將失去的記憶給尋回,不過看樣子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腦海裡除了那些模糊印象外仍然與廢墟般一樣荒蕪,伴隨著與探詢禁忌無異般襲來的噁心與頭痛還是始終阻擋著我,深知再怎麼做也不過是徒勞無功後,我便與過去一樣放空腦袋。
在這裡的時間意外地過得相當悠閒,這兩天都會有人在定時送食物跟水過來。除了被限制在這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如果真的要抱怨的話就只有一點──
「‧‧‧‧‧‧出去。」
「我才不要。」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其他人都是放完食物就離開,唯有這個叫娜娜的人死都不肯出去,硬是要她出去的話就會大聲哭鬧,每次都是到下一次換別人拿食物進來的時候才會順便被帶出去。
若是只有這樣也就算了,每次待在房間的時候都會自顧自的跟我說話,甚至進食的時候她都會死皮賴臉的說要餵我吃,接著就步步進逼到我的身邊想要抓住我。
當然,已經吃過虧的我每次都會躲開,除了第一天之外我就不曾再讓她靠近我一步了,而她現在也因為沒辦法跟我接近而靠在牆邊鬧彆扭。
「小奈討厭我嗎‧‧‧‧‧‧」
「討厭。」
「欸!?」
看來被我討厭這件事讓她備受打擊,只見她坐在牆邊把頭塞進膝蓋裡,嘴裡還低語著「被討厭了怎麼辦」說實話,真的很煩。
無視她之後我沉下頭開始思考著,這兩天我已經思考了許久,然而究竟該不該接受托納提的邀請這件事我始終拿不定主意。
足以溫飽的食物、不必擔心襲擊的住所,老實講我真的想不出有什麼缺點可以拒絕。
反正所謂的出任務估計也大多都是跟感染者有關,跟感染者打交道這麼久的我早就習慣了,倒也不怎麼排斥。可是‧‧‧‧‧‧
「小奈不加入傭兵團嗎?」
「‧‧‧‧‧‧」
我打從心底就無法信任他們。
不如說,我的本能在警告著我不要信任他們。
這股憤恨的情緒一直無法消去。
其實究竟是因為什麼我大概也猜得出來,就算我失去了記憶但本能卻依舊刻在了身體裡,肯定與我不斷想尋求的記憶中與人有很大的淵源吧。
總是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的憤怒、不自覺地緊握鐵撬顫抖著雙手的憤怒、無時無刻充斥著如同弒親之仇的憤怒。
心中那股負面情緒始終盤旋著,即便知道對方並沒有惡意,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他們。
一邊想著這些,我不小心將目光轉向了娜娜。
「‧‧‧‧‧‧?」
──不好!
似乎是察覺了我不經意間散發的殺氣,娜娜突然轉過頭看向我,正當我以為她又要靠近我而起身的時候,她卻只是露出了笑容向我搭話。
「沒事哦,我不會對小奈做什麼的。」
「‧‧‧‧‧‧那就好。」
像是在觀察著我的反應,她撥了一下她亞麻色的長髮,接著又說:
「人家不知道小奈以前經歷過什麼事情,不過小奈可以放心哦。姊姊我不會對小奈做不好的事情。」
「妳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跟小奈搞好關係而已,所以說‧‧‧‧‧‧」
眼看她似乎又要向我走來,我不禁擺出了警戒的樣子,看見我的模樣之後,娜娜只是稍微垂了下眉毛露出苦笑後又坐了回去。
「沒什麼。」
◇
隔天。
「我想出去。」
「欸!?」
今天已經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了,沒意外的話晚點托納提或是緋亞娜就會來詢問我的最後答案了吧?為了能確定我心中的答案,我打算先出門看一看,因此我對著坐在一旁的娜娜提出想出去走走的要求。
「真的嗎?小奈你要出來‧‧‧‧‧‧意思是‧‧‧‧‧‧」
「別廢話,帶我出去。」
「嗯!我們馬上出發!」
明明我什麼都沒說,娜娜倒是顯得特別開心,與其他人通知完之後,興高采烈的領著我就出門了。
「那裡是訓練場,然後前面是圖書館,還有還有‧‧‧‧‧‧」
這是我這幾天以來第一次踏出病房,此時我才意外的發現這裡的腹地似乎相當廣闊。
我聽著娜娜一一為我介紹基地內的設施,基地的設施很多,有剛剛談到的訓練場、圖書館還有我先前待著的醫院以及團員的宿舍。
原本我以為傭兵團的人數應該不多,不過聽娜娜說光是這裡就有一千多人,要是再加上在外出任務的人可以高達兩千人,讓我不禁在心裡大為吃驚。
事實上,雖然我離的遠遠的,不過我的確也看見了有不少人都在基地內晃來晃去。
即使我們在外頭閒逛了一個小時也沒法將整個基地逛完就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大了,而我們就這樣走了一段時間,雖然我在這段時間始終跟娜娜保持著距離,不過她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約莫又走了一會兒,我便讓娜娜帶著我回了病房。
「小奈,你願意加入我們的傭兵團嗎?」
大概是在觀察我的反應,娜娜沒有太靠近我,只是站在一邊詢問。
面對她的問題,我只以沉默來回應她。
──該怎麼做?
雖然不斷在腦海中詢問著自己,但其實我的答案早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我拒絕。」
「雖然我也是這樣猜的‧‧‧‧‧‧」
病房內,只見托納提在滿是皺紋的眉間輕撫。
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三天,托納提正如他所說的來到我面前聽我的答案了,除了他之外,還有身為副官的緋亞娜以及我已經見過的德爾塔小隊成員。
在我說完我的答案之後,除了托納提、緋亞娜還有基努三人之外,另外兩人都帶著驚愕的眼神看著我,尤其是娜娜,她的表情就算告訴我她在下一秒就會哭出來我也毫不意外。
托納提用手指揉了揉稍稍皺起的眉頭,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或許在他的眼中只要提供了食物以及住處的話就可以輕鬆的攏絡我了,不過硬要說的話確實也沒錯,事實上我的確對此相當心動,『如果我無視我內心的聲音的話』。
「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不相信你們。」
「即使我們救了你?」
「沒錯。」
「小奈‧‧‧‧‧‧」
他誇張的對著我嘆了口氣,眼神中佔了七分的可惜以及三分的無奈。
那副模樣像是在說著「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而娜娜則是悲傷到整張臉都像是要皺在一起一樣的呼喚著我。
可惜的是我心意已決,就算他們治好了我的傷還給予我這幾天的安全以及食物,但我仍不打算在此留下,因此我將目光轉向托納提,打算徹底與他們劃清關係。
「‧‧‧‧‧‧現在,能放我走?」
「請稍等一下。」
就在我拿起鐵撬準備離開之時,緋亞娜卻突然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不滿的看向她,試圖看出她又想說些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許可以幫你找到你缺失的記憶,代價是你必須加入我們。你意下如何?」
她剛剛說了什麼?
可以找到我缺失的記憶?
像是在觀察著我的變化,緋亞娜將一字一句緩緩地再次說給我聽。
「我再說一次。我也許可以幫你找到你缺失的記憶,代價是你必須加入我們。你意下如何?」
──撲通!
她的話語彷彿纏繞著魔力一般吸引著我,我不禁再次將她說的話複誦在腦海裡,但我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如果成為傭兵團的一份子便可找尋到我的記憶!?
「妳憑什麼認為找的到?」
明明心裡清楚沒有必要回應她,畢竟回應她的話就正中她的下懷,但我卻還是忍不住提高聲音問了出來。
看著她碧藍色的眼眸,我的聲音不禁產生了些微的顫抖。
心臟止不住的加速,雙眸無法控制地睜大。
我歷經了兩年孤獨卻無從尋回的記憶,曾經嘔心瀝血只希望能找回,哪怕只有一瞬卻仍然找不回來的記憶,如今正向我伸出雙手。
「我只是說了『也許』,終究只是無法確定的承諾。要不要賭一把也是由你做決定。」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不惜一切代價找回我的記憶,就算那是深刻到讓現在的我仍然感到憤怒、就算那絕望到令我不禁捨棄也不想留下片段,我也依舊想要找回來。
兩年。
如同感染者一樣行屍走肉的生活已經過了兩年了。
失去記憶的我就和提線木偶一樣只知道維持基本的生存,為了尋回記憶的那一刻我已經等了太久了,可是卻始終都是徒勞無功,而現在那個機會正擺在我的眼前。
緋亞娜用眼神詢問著我的意願,我也迫切地尋求著這個機會,然而卻無法踏出那一步。
(人類不可相信‧‧‧‧‧‧)
(找回記憶又如何?‧‧‧‧‧‧)
(他們會背叛你的‧‧‧‧‧‧)
腦海裡不斷迴響著另一道聲音,令我即使想伸出手卻又無法動彈。
「但是如果‧‧‧‧‧‧」
──如果‧‧‧‧‧‧
──如果真的可以‧‧‧‧‧‧找回我的記憶的話
「那我願意付出所有代價,就算是我的命也一樣。」
「哼!成交。歡迎你的加入,奈爾。」
托納提輕笑了一聲,向我伸出了右手,我一邊壓抑著內心的聲音,慢慢地也將手伸了出去。
從我們雙手交合的那一刻開始,我成了一位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