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奴隶姬,这一次没有选择的必要


本次精校了【104】【105】【106】。

精校重点:【105】【106】无变动。

此外将全书中的「五味陈杂」调整为「五味杂陈」。



「崩落」第三十六日,星期日。


(……啊哈哈。)

(心情稍微有点复杂。唔姆。)

(那个,比如说,比如说哦,有一本故事书,有一个很可爱的女主角——差不多像我这种就好,但肯定没有我这么可爱就是了——平时都又温柔又人畜无害的,唔姆唔姆,只有偶尔,偶尔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才会偷偷地「暴露本性」一下下。)

(再强调一遍哦,这不是在说我哦,谁都知道我最最表里如一了的,又清纯又天真烂漫,绝对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本性,脾气又好——但、但是,就算那个女孩子真的「失态」了,也不能怪她!都怪她旁边的那个人,疯疯癫癫的,净说些胡话!)

(居然把一贯最最温顺、总是任人摆布的她,逼到了用双手抵住了那个人的脖子的地步呀!一条又细又软又长又色情还有点滑溜溜的脖子,闻起来好像是某种玫瑰花!)

(要是让人看到的话,「人设」不就完全坍塌掉了吗!所以没有发生过哦,绝——对没有发生!)

(只是万一,万一,在故事里,真的发生过那种事情的话,两个人之间就会变成某种,稍——微有点不太好见面的状况了吧?至、至少也要先让,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以后再说话吧?)

(不如说明天就是必须返回中央中——我是说,那个女孩子工作的地方的日子了!短时间里应该再也见不到对方了才对!这样才最好,再也不见!)

(也就是说。一般说来。短短的半个小时以后。)

(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决不应该遇上我现在遇上的事情……吧?啊哈哈?)

「死了吗?」黑色制服的人在走廊上问。

「身体虚弱罢了,」刚走出房间的绿色制服的人回答。「她一直都抽不了别人那么多,碰上新的那几台设备被占或者维护,只能锁到『额定抽取量』的老设备上面抽的时候,往往就会变成这副样子。休息个几分钟就好了。」

被提及的女奴隶正瘫倒在地,失神的两眼半睁。包括索菲娅在内的其他几人则是跪在她的附近,垂着脑袋,拖着各自手足上的镣铐,与项圈相连的颈链全被握在绿衣男人的手里。

她们本来就衣不裹体,现在还大汗淋漓,胸前的衣料更是难看地濡湿着。对于她们——有些人真的生过孩子,有些只是用了药——而言,「排空」是一项必须定期进行的事务,否则就会影响后续的「分泌」,今天只是又一个那样的日子。

「在里面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吹哨子。发生什么事了?」随后绿制服的人问。

「听说是附近的公交车失控,差点撞到小孩子,厅里的『剑』也临时调了一半去现场支援。」黑色制服的人回答。

「这可真是危险,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一边说着,绿色制服的男人准确地甩出一棍抽打脚边一个身形最最娇小、总忍不住要啃手指甲的「献花」的手。「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接着他揶揄,「你这是要正式调到我们部里了?」

「我才没有兴趣呢,」黑色制服的人没好气地回答。他牵动手中「唰啦唰啦」作响的两根链条,一脸的不满,「只是又在帮那个家伙白白干活罢了。『押送』。」

「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是我们人事部的红人儿,部长迟早把他升作秘书,有多少人想像你一样能和他称兄道弟,他还不稀罕呢,」绿衣的人笑着说。「你手里那俩也是,两个小红人儿,你可要把她俩看好了,别缺胳膊少腿的。」

「~~♪」

锈金发的少女贝翠丝正伏在地上,因为挺拔的胸围与姿势,侧乳几乎要从轻薄的女仆装中挤出来。她还没有完全转醒,浅蓝色的两眼惺忪,只是不停地用赤裸的肩膀与脸颊亲昵地磨蹭牵引她脖颈的男子的脚。

「……」

在贝翠丝的身边,同样自颈部位置被牵着的辉夜则仅仅是如同其他的女奴那般低头跪着,在锁骨前轻握两手,女仆裙与衬裙的裙摆都好好地盖过了黑丝袜的边缘与束着黑色丝带的细嫩大腿,圆溜溜的红眼睛有些无所适从。

(唔、唔姆姆姆。)

(虽、虽然我知道我是必须服从命令的奴隶啦……)

(才刚刚「吵完架」就必须以这种姿态贴在一起,多、多少有一点点尴尬……)

(而、而且那边那个房间是、是「那种用途」吧?)

(话说,真有「那种用途」的房间?)

(难、难道说,接下来我要和她一起——)

「!」当贝翠丝凑过来同样磨蹭她时,因为惊吓,她朝着一侧蹭退。因为走廊很窄,黑发少女几乎低着头贴在墙上。然而神容恍惚的贝翠丝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使劲在辉夜雪色的肩臂上磨蹭鬓发、脸颊与前胸,乍一看,这两人的关系像是很好。

(咿!咿咿咿!)

(离、离开我远一点!死醉鬼!)

(被那种下级魔法支得团团转的话,您不是连我都不如了吗!?)

这是项圈搭载的「幻觉」的作用。除去能让叛逃的奴隶因为各种视觉与听觉上的错误认知而不知所措,「幻觉」也被用作「犒劳」。在特定的情况下——就像贝翠丝这样,全身疼痛得无可奈何的状况——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些许「治疗」的效用。

当然就算到了必须对奴隶运用的地步,也不至于一次启动一小时那么奢侈,更没有必要性。比起长时间的「享受」,短短一秒钟的「你刚才已经好好享受过了」的错觉就已足够。身临其境的幸福感会引起成瘾问题,所以就像麻醉药一样必须留意。

贝翠丝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被牵走的,所以思维尚且支离破碎,甚至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因此,必须要感谢「在地上爬」这道命令:即便有些屈辱,而且因为无法把两手分开太远所以爬得很辛苦,总好过踏着高跟鞋踉踉跄跄与摔倒。

也因此,苦恼的人只剩下必须与她同行的辉夜。

「那么,你要用我这里?」绿制服的人再次询问黑制服的男子,同时横踏一步,让出房间的出入口。

(!)

「不,不用,只是路过而已,我们去别的地方。」黑制服的人回答。

(呼——太好了——)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也罢了,如果非要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和「最优秀者」小姐一起以那种姿态被拴在「那种用途」的机器上大眼瞪小眼,还非得听着机器和彼此发出来的各种奇怪的声音,未、未免也太狼狈了吧!)

「想也是呢,」绿制服的人灿烂地笑,「小比也罢了,旁边这个才只有这么点大,根本榨不出来嘛。」

(好、好失礼啊!!?)

(收回您的话!收回您的话!)

(——!)

「真少见,今天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嘛,『小鲨鱼』,」然后他蹲下抚摸黑发少女的头,少女先是一颤,随之仰起脸,略略偏着脑袋,困惑又有些委屈地用湿润的大眼睛看着他。「这些『小旅馆』的反应总是那么有意思,可惜用一个少一个。」

(……呜、呜嗯………………)

「『小旅馆』?这是什么意思?」黑制服男子问。

「我们把按照『INNOCENT』策略培养的女性奴隶简称为『INN』,按照『KNOWLEDGEABLE』策略培养的那些则是称之为『NOW』,」绿衣服的人解释说。「『无知者』和『博学者』,像这样作区分,不然每次填张表格都要累死人。」

「『无知者』?」

「当然是指在『那方面』的事情上『无知』。」绿衣服的人一笑,同时起身。「我们要她们事到临头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只会一边抽筋,一边『呜哎?呜哎?』地小叫。」

(……。)

他轻轻踢了一脚离他最近的索菲娅,这名褐肤少女下意识地以手捂住手臂与胸,呻吟一声。「就算苏生项圈能把身体『洗干净』,『那方面』的经验知识可洗不掉,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就没有原来那么值钱了,」男子说。

「原来如此,」黑色制服的人回答。「还要维持原来的价值的话,就得有别的『过人之处』吧。」

「是的,比如什么罕见的『天性』,或者学习很多『只有身为奴隶时才成立的技艺』,」绿衣者赞同。「不过也有两边都占了的,像爬在你脚边上的小比。」

尽管半梦半醒,还像是知道在夸奖她,于是贝翠丝撒娇一般靠近男子的脚下,直至颈链允许的极限距离。随后她把侧发贴上了对方的皮鞋,轻轻磨蹭。

「『乐在其中』。」男子嗤笑一声。

「……所以才那么值钱吗,」黑制服的人自言自语。「回来,要走了,」他命令。

「贝翠丝……了解了……」锈金发少女如同童年时那般娇声低吟。她轻摇着返回辉夜的肩侧,与黑发少女一同伏好,准备再次爬行。

「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晚些见。」绿衣男子点头致意。「还不起来?」

他呵斥着仍旧在地上瘫软的那名女奴隶,直至她终于艰难地爬起身,能够随同他和其他奴隶一起离开为止。

「晚些见」吗,黑制服男子暗笑。

「这个方向。」他也猛地拉扯手中的锁链,直至贝翠丝与辉夜都在脸上明确地流露出痛苦。

与不知所措的辉夜不同,贝翠丝很快就再一次流露出舒心柔和的笑容。无论是要她当一名女仆,当一名鞭打其他奴隶的奴隶还是在地上匍匐的一条狗,她似乎总能适应与胜任自己的角色。

只见她摇曳着后裙摆与白色丝袜,嘴角边的脸颊上仅有近乎于无的一丝羞涩红晕。时不时的,她仍要磨蹭辉夜,雪脊倚上雪脊,像是以惊吓身着黑色丝袜的后辈为乐,又或者回头对使役者投以缠绵的视线,淅淅索索的锁链轻鸣就像铃声一般悦耳。

——所有的人……都是……大骗子……。

随着意识慢慢地从医疗室强加的「整整七日休憩」的幻觉中恢复,不必再完全依赖身体的本能行动,而是逐渐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支配躯体以后,遥远的「七日之前」,直至昏迷为止,在中庭和辉夜的那次争执的记忆朦朦胧胧地在头脑之中浮现。

以及现状。尽管只是无意识地记录,眼睛、耳朵、皮肤乃至发苦的舌头好好地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把离开医疗室后这十数分钟的经历烙进了贝翠丝的心里。些许费劲地思考一番,仍旧能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份手谕。自己被转交了使役权。自己被牵走了。和辉夜一起。

在走廊上爬行。脖颈系着锁链的少女如同早春与主人散步的愉快小犬。一边爬行一边和同样系着锁链爬行的辉夜嬉戏。辉夜不知所措。

偶尔对这名临时使役者撒娇,听任他与偶或路过的其他几名低级官僚彼此打招呼。

民事部所属,部长司机。昨日,摇晃猫耳的辉夜在酩酊之际,见识过的其中一位人物。

——「盗……窃……犯」……。

不同于刚才那位身着绿色制服的官僚,在恢复清醒的这一时刻,贝翠丝也轻易地看穿了他的另一重身份。

因为这名司机正佩着人事部官僚的电击棍。

这是一件管制装备,就如同「剑鞘」的「剑」的附魔武器一样,与特定的个人绑定,在原则上不允许出借与转让。话虽如此,在实际运用时总会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违规传递,正如同某位文员的桌上同时出现的三支笔,绝不会令人吃惊。

想必正是因为这点,刚才那名绿衣官僚才没有觉得奇怪,甚至要奚落这名司机正在为人事部「义务劳动」,因为只有工作中才会用到这样的用具,他以为这名司机单纯是在被朋友嘱托工作的时候,也一并被转交了这件物品。

他显然没有发觉其中的反常之处,毕竟棍子和棍子是很相似的,只有吃过它们苦头的奴隶才能分辨其中的细微差别。黑得透光的外表,说明主人将它保养得很好,更准确说,那名严厉的主人一直将它视作自己的第二生命,贝翠丝知道这件事。

从不离身。从未出借。以后也绝不可能出借。而如今它落在这名司机的手中,在公休日,这两人都没有工作预定的日子,那么这就是极其异常的状况了。

所以是「盗窃」。不是违规,而是进行中的犯罪。而犯罪不止这一件。不可能止于这一件。仅仅止于一条放电棍。

那只是「手段」。为了某种「目的」。

所以……

那份手谕……也……

但是普通的低级官僚怎么可能有本事伪造市长的印章。那是魔法物品。

所以是……

「里应……外合」……

得有协助制作文件的人。再往前推,必须有策划整个计划的人。

在这一天执行这具体一切的这名司机,只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盗……窃……犯」……。

随着头脑终于完全清醒,贝翠丝完完全全地明白过来了。

自己与辉夜正是那计划的「目的」。

再一次确认。公休日,市政厅几乎没有人。「剑」因为特定的状况减去了一半。自己的项圈押花呈现着必须服从当前使役者的ON DUTY。被对方发现自己发现了这一切的时点就会被封上嘴或者击昏。

不要……不想被带去……奇怪的地方……!

必须……一边想办法……一边拖延时间……!

(啊。这个眼神。)

(终于恢复意识了吗?这个无能的「最优秀者」小姐。)

(嗯?不过似乎有点紧张起来了。难道说,她也意识到了吗?)

(——该不会是把领着我们的这位司机先生,当成了普通的「盗窃犯」什么的了吧?呼呼呼。)

(果然,不管哪一个都是笨蛋呢。)

(刚才那位官僚先生也是,明明眼睛大得和白炽灯似的,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居然还说人家是什么「无知者」!)

(我可要事先声明!虽然没有身体方面的经验,但是关于「怎么做可能会被人当成痴女」,在有「互联网」、「计算机」和「光盘驱动器」的时候,人家可是用各种各样的材料进行过学习的,理论知识可是很丰富的!)

(这就好像为了不遇上车祸提前学习交通规则一样极其正当,绝对不是痴女行为,唔姆唔姆!)

(不过说起来,那个被用在「最优秀者」小姐身上的幻觉魔法,倒还是第一次……)

(其、其实我也不是很关心啦,嗯……唔嗯,但它真、真的会让人……大、大脑一片空白吗?)

(就像,有些漫画,最后一页——)

但是……在那以前……也不能被发现……贝翠丝如此想。

(………………为什么突然又,这样看我?)

于是她一边爬,一边再次亲昵地舔了辉夜的脸。

(咿呀啊啊啊啊啊——!!!)

(——又又又又在做什么呐,这个死醉鬼!???)


(呜、呜哎?)

(呜哎?呜哎哎哎哎哎~~?)

热吻。

即便是贝翠丝这样倍受青睐的「优秀者」,也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如此深的吻了。

一方面,大抵上女奴隶都是「侍奉者」,提供诸多服务之人,她们的身体则被当成「赏玩品」。受用她们的人通常不会在过程里在意她们的感受,更不用说特地做出抚慰身心的举动了。

包含着某种「对等关系」的「吻」也是如此。除非想要亲自通过舌头品尝对方的滋味,极少会有使役者或客人怀抱着亲爱感去吻奴隶的嘴唇。

「呜嗯………………嗯……呜嗯…………………………」

然而此时贝翠丝却被托着脸热吻,身披半裸的女仆装与锁链的少女甚至被紧紧拥在男子的怀中。舌头纠缠,对方的态势像是对待热恋中的情人,于是贝翠丝的呻吟便自觉或不自觉地从咽喉中滑出来,与雪白柔软的娇躯同颤,那声音像是湿漉漉的。

(………………呜哎?)

先前被称作「无知者」的辉夜被那道颈链系在一侧的铁栏杆上,她跪着,脸颊绯红,一直烧到耳根;两只圆眼睛不知要落在何处才好,左右动摇,展开的十指半掩微张的小嘴。

(呜……呜呜……)

每当另两人两唇相接发出摩擦声,亦或者贝翠丝漫出新的呻吟,那声音就仿佛开始侵犯她的两耳;战栗在她的脖颈、两肩与绝对领域边上打转,仿佛被迫处于这拥吻境地的人其实是她才对。最后她只能紧紧眯起眼睛,即便如此也止不住颤抖。

(——失、失策了!)

(这、这个可没办法按CTRL键跳过呀……)

(啊哈哈,其实我、我一点都不紧张的,但、但怎、怎么说呢,感觉亲临现场比光透过显示器来看的要、要来得「强烈」……?)

(舌、舌头是这样搅?还、还是那样?为、为什么会有那种声音?非、非要弄成像是要彼、彼此吃掉一样吗?)

(话、话话说下、下下一个莫非是我?)

「贝翠丝是为了当作主人的奴隶而出生的,贝翠丝好幸福,贝翠丝好爱主人,没有主人贝翠斯什么也不是,贝翠丝愿意为了主人去死,请让贝翠丝舔您的脚,请让贝翠丝舔您的脚,求求您,请让贝翠丝舔您的脚,求求您了。」

那两人的拥抱终于松开了。在娇声喘息的每个间隙,贝翠丝便条件反射或不受控制地哀求着,双手轻拉男子的衣服下摆,大腿彼此磨蹭着,两眼早已再度失神。

(呜、呜呜……)

这就是「另一方面」了。尽管是鞭打奴隶的奴隶,并且在鞭笞时总会表现出迷乱的嗜虐心,然而面对使役者时,锈金发少女又总表现得像是最最卑微的犬只,一直爱主人爱到疯狂的地步,姿容宛若镜子反面的人物。

那条舌头舔过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吻她。

(嗯呜……哈……哈……)

至于辉夜,在热吻结束,贝翠丝喘息之际,黑发少女也脱力一般倚着侧墙低头瘫软下来,低低地吐气,简直无法控制身体。

「是要处死你们,所以才带你们来这里,」此时身着黑制服的男子则是轻笑着说,他没有顺势允许贝翠丝就此侍奉自己,反而衔接了一句有些吓人的玩笑话。两眼的视线掠过十五岁少女的肩首,阴暗的屋子里净是崭新的器具,绽着黑冷的光。

男子并未带贝翠丝与辉夜离开市政厅,而是来到了这间刑具保管室。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饶有兴趣地说。「给我介绍介绍这些东西。」

「嗯……嗯……。」贝翠丝伏下了,没有用正式的「庭中」用语,而是用更缠绵的语气表示同意。「呜——……」咔哒,随着她攀近地面上的一截铁锁并仰面躺好,她的项圈立即被扣在地上,双手也在分开之后被金属环紧紧锁在脖颈两侧,小拳松握。

拘束具调整时产生的电流引得她轻叫,于是雪白的小腹痛苦地起伏,并与大腿根一同渗出汗滴。在她的脖颈上方,则悬着半圆弧的利斧——相较于西弗斯雪银城的大断头台终究规模小了不少,然而从寒光来看,依旧是很锋利的。

这姿势让贝翠丝呼吸困难,让她连话也说不完整。「拉动,旁边的,把手,就可以,砍掉贝翠丝的头……」少女喘着蜷起两膝,在吐息的一间一歇中说,「您想,对贝翠丝的,身体,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男子重复着这句话踱到少女的身侧,戴着黑手套的一手搭着那杠杆,另一手则是毫不顾忌被斩到的危险,自少女的脸庞开始抚摸,一直往下,经由颈部、前胸一直抚到肚脐,在那里轻轻摩擦,听任贝翠丝再次开始呻吟。

确实,在采用这套设备拘束奴隶时,几乎不会影响对奴隶身体的运用——就像一边的三眼木枷与斜刃,那套东西就真的是「大断头台」的仿制品了,无非是拘束奴隶的姿势不同——他想象着眼前的少女在娇叫声与痉挛中被突然砍掉头颅的样子。

「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杀掉你,反而像是『奖励』,」结果他这么说。「给我介绍点别的。」

「嗯……嗯……呜——……。」因为这命令,贝翠丝被这断头的刑具自动释放了。又一次电流后,她才好容易挣扎着跪起,随后坐上一把金属的制式拘束椅。

「呜、呜呜——」第三道电流,拘束具再次调整,项圈很容易就锁在了椅背之上。双手则是锁在扶手,两足分开,两腿系上黑色皮带,脚踝扣上椅腿。

「这把椅子倒是不错,功能即便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在少女「呵、呵」地闭目喘息时,男子拾起与椅相连的控制器,一边检视着第一个按钮边的钻头样图标一边说,语气中流露赞赏。

「第二个按钮是『高温』吧,难怪要铁来打造这把椅子。但是第三个是什么?」

「是『开口器』……。」浅蓝色睁开了一线,贝翠丝轻声回答。「固定好贝翠丝的头以后,从上面放下漏斗,把腐蚀液或者开水,从贝翠丝的嘴巴,灌进贝翠丝的身体……嗯呜………………」

然而男子并没有按下任何按钮,而是抚摸少女的脑袋。「再边上的那些我也认得了,我见过你用。」

「是……是的……」

那些是自天花板垂落的锁链或铁钩,或是展开被拘束者双手的刑架,又或者将她们的手锁在墙上的简单镣铐。除去必须用铁钩穿透躯肢的状况,这些东西本身没有多少伤害性,却很适合在把人吊起或倒悬以后动用烙铁与鞭具。

「知道我为什么吻你吗?我在宴上见识过好几次,你深吻被你鞭打的猎物的场景。」

一边抚摸贝翠丝的头,男子一边微笑着对她耳语。

「尽管我只是个最末尾最靠边的『随同人员』,但我还是不由得看入了迷,总心想着一定要亲自了解一下,这孩子的嘴唇究竟是怎么样的滋味。」

「贝翠丝的嘴唇,贝翠丝的全身心都是主人的……」

两眼迷离的贝翠丝,呢喃已经被某种放荡的狂热感浸没了。

「——!」

然而随之男子就猛拽她的颈链。

像是理解了男子的意图,在激发电流后金属椅子就释放了贝翠丝,少女被扯进男子的怀中。男子则是挽着她,一直走到依旧跪着喘息个不停的辉夜边上。

(哈、哈、哈……)

(……?)

「我也记得你,」他微笑着说。在一激灵之后,辉夜抬起两眼,蜷缩着战栗。

(不、不会吧,难道说,真,真的要——)

「呀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之男子用没有搂抱贝翠丝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挥出那支黑色长棍,以最大限度的电流电击黑发少女裸露在外的锁骨侧面。少女几乎是立刻迸出惨叫,甩起前发,带着两手上叮当作响的镣铐摔倒,全身开始抽搐。

随之棍头快速转到了腿的内侧,接着是舌下与上颚,停留在那里。被电流直击的痛觉席卷脑部,黑发少女一时完全无法思考,唯有扯着锁链任凭身体挣扎,声音近似号泣。

「当然记得,毕竟就是昨天的事,你抓的就是我这只手。」男子慢条斯理地说。「可我担心你会忘记,所以才——!」

出乎他的意料,在下一个瞬间,贝翠丝已经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了,跌落到辉夜的近旁。锈金发的少女以双手抓住那棍梢,抵在自己银项圈下的咽喉之上,半眯的双眼中流露出些许癫狂的色彩,胸廓因深呼吸而起伏。

「喂!你!」男子呵斥。

「贝翠丝也想要,贝翠丝也想要,贝翠丝也想要,主人,请您也惩罚贝翠丝,请您也惩罚贝翠丝,求求您也惩罚贝翠丝……!」

因为已经用嘴衔住那棍端,甚至一边渴求地舔舐一边将之探到喉部深处,锈金发少女的声音很是含糊。然而没有用,棍上的「靶」并未指定贝翠丝,因此她完全没有受到电流的影响。

「啧!」

「呀……!……呜,嗯呜………………。」

猛地一用力,男子忿忿地将电击棍夺走,于是贝翠丝的脸上流露出清楚的失落之色。她只得搂抱着浑身痉挛的辉夜轻轻呜咽,把脸颊贴在后者的脸上,一边磨蹭,一边泪汪汪地仰视自己的临时使役者。

(呼、呼、好痛、痛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您又过来做什么啦!?)

(放开我!死醉鬼!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吧!?)

「我问你,」接着男子问贝翠丝,声音像是有些失去了耐性,「就像我刚说的,我在这里挑选能够慢慢把人折磨死的设备。但就算选中了,这里的东西也只能处死像你这样的奴隶吧?像她这样戴着红色项圈的,又要怎么做才能慢慢折磨到死?」

「这个房间里的刑具……是很困难……要用……隔壁那间的才可以……」贝翠丝喘息着,似乎无法支配过于兴奋的身体而颤抖个不停,同时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辉夜的眼窝,每一吻都引得后者与她一同哆嗦。

(放开我!放开我!恬不知耻!恬不知耻!痴女~~~~!)

「隔壁那间?」男子又问。

「一遍又一遍地腰斩、粉碎、切割、穿刺,还有穿透身体的巨大柱子……电气椅子、烧烤用的架子,还有给贝翠丝用的带刀片的金属鞭子……全都,任凭您的心意……」

(呜、呜呜呜!快、快点停下,快点停下来了啦~~~~!咿、咿呀、呜嘤嘤~~~~~!)

一边轻轻咀嚼辉夜的侧发发丝与耳朵,贝翠丝一边呻吟。

——果然……只是……在「玩游戏」而已……

同时,完全处于清醒状态的贝翠丝也从未停下思考。

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先前她的判断其实有一个颇为明显的问题。就算电击棍被该名男子窃取确实意味着他正在实施某种不法行为,那么何以判断这犯罪最终就是为了「盗窃奴隶」?难道奴隶就不可以也只是「手段」与「工具」?

答案有两个。首先,正如同项圈特地搭载「爆炸」的原因,其实这类事情已经发生了很长时间了,只是贝翠丝还没有机会亲眼见证或亲身经历。但她早就见识过伙伴的突然失踪,也听说过「被迫胁从」的官僚们的传闻。

「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因为有把柄落到了外头的人手里,所以就算看到了「某些事情」也只能选择闭嘴,甚至不得不协助篡改档案,最后还被强迫收下些许贿赂。反正承受损失的是公家,于是盗窃公立机构奴隶的历史甚至超过贝翠丝的年龄。

贝翠丝在市政厅听说的消息比别人更多,所以自然而然就猜想,这次终于轮到自己了。但若那还只是「联想」与「推测」,眼前发生的事情则已经是「确证」,必须去相信。

对方身为低级官僚,所作所为超出了「肆意玩弄厅里的女奴隶」的限度。他不仅擅自侵入物管部的这间保管室,而且还把奴隶置于相当危险的境地。若是在事后招致了贝翠丝与辉夜的上报以及进一步的调查,他必然会遭到严厉的惩处。

因此能够「确证」,他把今天当作贝翠丝与辉夜在市政厅的最后一日。毕竟只要过了两人从厅里「脱落」的时节,所有的顾虑都会消失。

也因此,他才「为所欲为」:就像他所承认的,他只是个小角色,无论是在市政厅还是在这次「拐带奴隶」的犯罪之中身为一名「具体执行者」,也不过是最最「末尾」、最最「靠边」的一员。

其好处多半会用难以追查来源的现金进行结算,亦或者便于变卖的珠宝与金银?万分之二或万分之三,再多也不太可能超过「货值」的万分之五。

因为这份工作实在很短,自从将贝翠丝与辉夜带离市政厅以后就结束。此后自然有人在外接应,或是负责处理两人的项圈以及运输。

也即是说,自从最困难的部分——瞒天过海,得到贝翠丝与辉夜的使役权——结束之后,他不过需要再承担数分钟的风险;也即是说,他不过能当贝翠丝与辉夜数分钟的主人,一眨眼就结束。

只能拥有两名绝色少女,片刻而已。

亲吻贝翠丝、电击辉夜,还有反复威胁说要把这两人折磨到死,不过都是他利用这「短短的一途」所做的平日里绝无机会做的事情。不如说,尽管出声威胁,他却不敢使用电棍伤害贝翠丝,这就是更明确的证据了:他惧怕破坏货物的「品相」。

那么……能拖……得住……

贪婪的人……能拖……得住……

贝翠丝如此想。

尽管她装成这么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随着幻觉消失殆尽,从未真正消失过的痛觉再次恢复过来,那疼痛就为她注入了更多的清醒。

现在她迫切地需要这清醒。

用腿……还有贝翠丝的全部本事……把他钩住……

只要钩住的话……二十分钟……不……三十分钟……

贝翠丝……做得到……

一直坚持到「剑」……全都回来……为止……

(耳朵呀~~~~~~!!!)

(等等,等等,手、手又是在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思考,她借着小手指撕开辉夜女仆装脊后的围裙系带与后腰系带,黑发少女才一愣神,那轻薄的衣物就已经被褪下一半,落在膝腿、黑丝带与黑色丝袜之上。

你也……来帮贝翠丝……!

她在亲吻辉夜的耳畔之际,趁机递出冰冷的警告视线。

(……什、什么啊?)

刚从电击的喘息中恢复过来的黑发少女,仓促之间不知要如何回应,只是又弱气又困惑地抬着眼睛。

还在……装什么好孩子!和我一起把他拦下来……用你的身体……!

贝翠丝一边呻吟着,一边再次用眼神警告,并且加大了啃啮的力度。

(才才才才才不要咧!?那那那那那种痴女的事——)

「嗯呜呜、嗯呜呜呜~~~~!」这下辉夜不得不惊惶地扭动身体了,并且像贝翠丝那样娇鸣,就算她再怎么不情愿。

没错……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就算你在那方面……真的是「无知者」……也没关系……

锈金发少女把辉夜推倒在地,随后以前胸压住她,长长的头发垂落在黑发少女的脸颊上。在亦真亦假的癫狂微笑中,她以两膝强行分开辉夜的两腿,身负镣铐的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呜哎~~~!?呜哎哎~~~~~!??)

(啊~~~~~~啊啊啊啊!!!别舔眼睛,别舔眼睛别舔眼——啊啊啊~~~~~!!!)

毕竟到头来……所有的男人……都是被本能支配的动物……

——那么就如他,不,如您所愿……

「任凭……您的心意」……

(至少放过耳朵,放过耳朵放过耳朵里面呀啊啊啊啊啊~~~~~~~!)


「——那么,和往常一样,仍旧给你选择的机会吧。」

突然男子对贝翠丝说。他并未就此饥渴地靠近贝翠丝,给她托起前胸磨蹭自己的机会,声音反而显得过分遥远冷静,仿佛某种宣判辞。

「……?」

于是原本在轻啮辉夜的贝翠丝停下了动作,仅仅是继续衔着黑发少女一侧的耳朵。少女微微抬起头,注视着临时的使役者,全身酥软的辉夜也因此终于得到片刻的小憩,在这沉默的间隙中只能听见她不间断的喘息声。

(呵呜,呵呜……停、停下来惹……)

「这一次对『某些人』来说很幸运。正好有人烧掉了奴隶的项圈,甚至还做出那种在城区放枪的破天荒举动,因此就算你们失踪了也能推给他们的同伙。还有,公交车的事情是一个小毛头贵族做的,既然你们同时失踪,实在不行也能推卸给他。」

一边说着这些话,男子从房间的一角拖出大号的行李箱。半跪着解开皮带以后,他「啪嗒」「啪嗒」两声打开两个搭扣。

什么时候藏在那里……的……

贝翠丝不由得一愣。

「但是我和『那些人』的心一向不齐。所以每当这种非要我把厅里的姑娘带给他们的情况,除非那姑娘像你边上这个一样戴上了『红色的没救的东西』,我都会问那姑娘一句,『你想不想要逃走?』」

「——!」

在「确证」之后是「自白」。贝翠丝不用再盘算了,男子已经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与此同时,被翻开盖子的特制行李箱转向了两名奴隶少女的一侧。能看到里面有拘束带,尽管狭窄,刚好能装进两个蜷起双腿的女孩。

「回答我,『庭中』的贝翠丝,我是预定要偷走你的人,却也是能把你从这悲惨的状况里救出去的人。离开这里以后你没有身份,不得不隐姓埋名、担惊受怕,为了几个钱你可能得乞讨、得卖身,但你的项圈也没有了——我能解开它给你自由。」

宛若世间所有的真诚者那般,戴司机帽的男子蹲着,展开两只黑色的皮手套。

「再也不用被锁起来。再也不用对人下跪。再也不用逼着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像是我之前说的那种『表演』,或者像你现在在做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姑娘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就算原本不会,用上一年也能学个大半,毕竟没学会的都死了。」

「……。」

(呵呜、呜、嗯呜……哎???)

一时贝翠丝的嘴唇与舌尖完全放过了辉夜,只是轻轻搂着她。随着她直起前身,辉夜的耳边与她的齿侧拉出唾液的长丝。

(等等……居然……?)

(呵、呵、呵、呵……连我,连我也猜错了吗?)

(他明明……应该是——)

「请恕贝翠丝拒绝。」然后她垂下睫毛,软软地说。「贝翠丝不想要自由,只想用全部的身心与生命侍奉主人。」

接着少女放开辉夜伏在地上,长发宛若锈金色的瀑布。

「如果主人想要带走贝翠丝,身为奴隶的贝翠丝也会很高兴;如果主人想要卖掉贝翠丝,贝翠丝也接受,因为主人有权处分贝翠丝的一切,贝翠丝相信主人永远是对的。只求……只求主人能爱贝翠丝,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贝翠丝恳求您。」

「……。」

这下愣神的人换成了男子。随后他忍不住要笑。

「那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这么说的。真让我舍不得呀。」

他轻柔地说。

「其他的姑娘,不管她们先前如何深情地向我告白,像你一样口口声声地说爱我,扭动腰肢迎合我,甚至真的舔我的脚,一旦听说仅限一次的『得到自由的机会』就在眼前,就换了一张脸——感谢我,哀求我放走她们,然后准备好随时忘了我。」

「全都是骗子,」随后他低吟。

靠近之后,他再一次托起贝翠丝的脸。但这一次,他只是以另一只手抚摸贝翠丝的头发与脸庞。

「那么,你又如何?你是真的天真无邪,把使役者当作生命中的一切,还是一个彻底忘了自己原本是谁的演员?」

「嗯……嗯………………。」

贝翠丝呻吟。

那种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才不要……那种廉价的自由……

一面择机努力往男子的怀里蜷缩,贝翠丝一面轻蔑地想。

而且……

——若你真的曾经答应过……那些姑娘的请求……「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将你放过?

「表演」,不,欺骗人的专家,才不会被骗。

终于……又靠近了……

那么……计划……不变……

拖延至少……二十分钟……

她用撒娇的姿态,嘤咛着,尝试咬开对方制服最顶上的纽扣。

(呼呼呼……果然……不可能……呵、呵、呵、呵……)

(但是……话话话说,你们又要,又要开始吗!?)

(那、那个,不太好……呵、呵……我说真的,不太好,呵呜、呵呜、呵、呵……)

(我、我还是小孩子……当着小孩子,小孩子的面,做、做做做、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太刺激——)


「不过,既然你已经作出了选择,那只能按原计划把你们处死了。这一次收集『玩偶』的外国人开价更高,而且我已经厌倦了再留在这个国家的这个城市里做这个勾当。」

男子说,同时以两指抵住贝翠丝的嘴唇。


……………哎?

贝翠丝略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我已经为你选好了,边上那台的『铁三角箱』,操作的方法应该和这把『铁椅子』差不多;虽然没有那么快,也能把你活活烤熟吧?至于『她』,就像你说的,我得先去隔壁房间稍微确认一下,所以。」

所以,伴随着「呜呜——!」「呜嗯——……」的两声轻鸣,男子有条不紊地操纵了贝翠丝与辉夜的拘束具,将两人调整至手臂缚在背后、膝腿蜷起的样子,再把她们分别抱进那箱子,摆成面对着面的姿势,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

「呵、呵、呵、呵……」

辉夜还在喘息,她侧躺着,似乎仍旧在脱力,至多将双眼睁开一线缝隙,连改变注视的方向的力气也都没有;但贝翠丝挣扎着侧过头,向男子久久地投以惊诧的目光。

「虽然完全没有必要折磨你们,不过不这么做一次实在无法解脱我心头的怨恨。」对方回以无奈的微笑。「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了,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总被你们这样的漂亮姑娘欺骗。我究竟是什么呢?狗?亦或者小丑?」

低头了一瞬,他思考了三四秒,期间那微笑变得像是自嘲。

「在这里稍等我。回来后,也让你们两个解脱。」

随后他重新抬起头,安慰说。

若那真是积年的「怨恨」,也许应显得更为暴烈。

可此时他的表情与语调却如此平和,那笑容如同最初的吻那般温柔。

因为尽管仅有片刻,此时的他确是贝翠丝与辉夜的王,支配她们的生与死。

就在成为「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就能切身体会体会到王所拥有的余裕。

——在西弗斯城的服役就此结束。

接下来的时光可以慢慢享受,完全不用着急。


「任凭……您的心意……」

而接下来轮到他诧异了。

因为贝翠丝也终于换回了她那阳光一般笑容。

相较于在电击之后一直都在轻颤、仅仅维持着半清醒状态的辉夜,受拘束少女的笑容显得温和又顺从,甚至有些陶醉。

并非「死心塌地」。

只是希望……您能高兴……因为……我到死……都是您的奴隶……

所以是真的吗?这孩子的心意。

或许早一些遇上她的话,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但实在遗憾,已经太晚了。

「好姑娘。」

男子最后一次亲吻了贝翠丝的脸颊,合起箱盖,没有上锁,随后一时离去。


——在那一刻,黑暗覆上受拘束的两名少女的一刻,贝翠丝与辉夜的神容交换了。

锈金发少女的笑简直如同白砂上的潮水一般迅速褪去,亦或者海市蜃楼,教人简直怀疑那表情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开始如同早先的辉夜那般不受控的颤抖,闭上两眼后,耳边是自己难堪的低泣声。

原本预想过的最可怕的结果不过是被装进黑漆漆的笼车,送往异乡后任人折磨与奸淫。如今却被宣告了马上要被处死得命运——被活活地折磨死——被架在铁制品上烫死——这恐惧感远比辉夜一时冲动的扼颈要来得明晰。

可辉夜却静静地笑了。

半睁线瞳,露出利齿,以一种怜悯又宽慰,但胜过刚才男子百倍嘲讽的神情,静静地笑着。

在这笑容的映衬下,侧躺着的两名少女,仿佛一对亲昵的好友。

直至一同赴死为止。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这下不用身为旁观者活活受罪了。但我本以为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很明显的事情。)

(诚然会有职员会乘人不备窃取办公场所的财物,譬如多余的纸页与文品,但绝不至于去偷走上司的椅子。)

(因为「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若要在事后承担被揭发与清算的风险,还不如一开始就去袭击出纳室。)

(——正像那位路过的官僚先生所说的一样,身为奴隶,我们两个的价值实在太高了。)

(我们的失踪会惊动「更上面的人」。会引发一番自上往下的彻底清查。只要还留在市政厅,所有曾经经手过这一类事情的人都难以全身而退。)

(如果真有那种觉悟,说真的——为什么不去袭击出纳室?)

(所以,自从我们被牵走的那一刻开始,就不能再以常规的逻辑衡量我们的下场。那已是「疯狂」与「不计后果」的领域。)

(只是,我没想到您会流露出这种表情。在那种表情之后是这种表情。)

(是的。我知道。半个小时以前我就知道了。您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慢性自杀者」。)

(为了从无可奈何的绝望谷底爬将上来,您将自己的整个人生兑换成一注彩券——然而您过分聪明了,您远比其他的赌徒要聪明,您分明知道,这张彩券是中不了的,悲惨的死亡就在前方等候着您,不过是「今日」或者「明日」的差异。)

(于是即便面对要凌虐与破灭,您也总是表现得那么体面,那么超脱,甚至能笑出来——笑得那么可爱悦目,佐以您头发的颜色,简直让我想起那个可爱的帕尔来了。)

(——呼呼呼,可您仍旧害怕着死。)

(不如说,正是因为害怕死,所以才选择这样不干不脆的「慢性自杀」,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没有什么问题。对人生抱持着侥幸也没有问题。即便是落在水中、抱着枯枝的耗子,也当然有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只是,同样是骗子手,我努力不成为您。)


(唔姆,那么问题来了,这一次,要救她吗?)


(「呼呼呼。既然是慢性自杀者,那么显然也应该当作自杀者处理才对,就算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我心中的恶魔正在这么说!)

(「不——对!就算她是最最下流的变态痴女,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这么做!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杀死!?」我心中的天使则是在这么说!话说你这家伙真是天使!?)

(「但是你发过誓的!你不再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力!就老老实实当一个奴隶!」哇哇哇!恶魔小姐在扯我的脸!)

(「没有关系的!只要不被发现就是SAFE!所以像上一次一样偷袭使役者,然后被项圈杀掉就完全OK~~!」打住!天使小姐!我会死的啊!这怎么想都完全不OK呐!)

(「反过来想,就算救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还不是要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难道你还能照料她一辈子?区区的一个奴隶,别太自以为是了!」呜呜呜……恶魔小姐……)

(「能救一次就救一次,能救两次就救两次,难道不是这样吗?啊——是了。就算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穿着淫乱紧身衣的蝙蝠翅膀COSPLAY女也是不会懂的。」等等,天使小姐,您的措辞!?)

(「想打架吗,白羽鸡!?」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大家不要吵架,先冷静、先冷静一——)

(「什么都做不好,最最没用的废物就老实待在一边!」呜嘤嘤、呜嘤嘤嘤嘤嘤——)

「——!」

行李箱再次开启比想象得快。随着黮暗的光透入箱中,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

接下来的片刻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于是对于辉夜来说,只像是片段与片段的总和,宛若倾倒的细长液柱末端的水滴串。

「1295,这是命令!控制住他!」最起初是在那箱盖打开时,打开箱盖的人背后传来的明朗女声。

「贝翠丝了解了!」那时间差只允许男子半回过头,贝翠丝就少见地发出了尖叫,随之项圈押花上的每个字母盘都开始疯狂地打转,宛若手枪的转轮。

「咕呜——!」在沙沙的响动之中,萦绕贝翠丝周身的锁链像是流水一般流淌,很快就缠住了身着黑色制服之人。半跪起的锈金发少女拼尽十五岁身体的全力从后背抵住对方,与此同时她的项圈押花也终于停留下来,再次呈出ON DUTY的字样。


乓。

乓。

乓。

乓。

乓。

乓。

乓。

乓。

咔哒。


近距离的八发子弹,全部命中男子的腹部,直至弹仓被完全打空为止这射击才停下。

与电击棍同属管制装备,但只有更高等级的内勤官僚才会被配给。

「我早警告过你,做个有常识的人。」

放下双手所持的冒烟武器后,身着工装裤,叼着纸烟的青紫束发女性皱着眉说。

人事部所属,管理人阁下。昨日,摇晃猫耳的辉夜在酩酊之际,见识过的另一位人物。

都…是……骗——…………。

随着锁链松开,失血过多的男子倒地,血从制服的两侧漫开。来不及比出最后一个口型。

贝翠丝低着头,用浅蓝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死貌。

颤抖与恐惧已然流逝,教人简直怀疑先前那副表情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

(啊……)

因为没有得到命令,辉夜的拘束方式尚未改变,她仍旧侧卧在箱中。

(没有必要再争执了呢,恶魔小姐,天使小姐,呼呼呼。)

(Hello World。我们的死刑又被延后了。)

(那么地幸运。)

黑发少女闪闪眼睛,无声地叹息。

「很好,」女子对贝翠丝说,「『将功折过』,不会再就长期『争食』的行为惩罚你。」

「贝翠丝感谢您……」少女垂下头软软地致谢。

「她们……都还好……。」又一名绿色制服的青年,一名灰发的听差,也终于在刑具保管室的门口现身,殷殷的血正从他单手捂着的额侧流下来。

「你的东西在这里,」收回枪支后,女子已经拔下尸体腰侧的电击棍,递向身后。

「……。」

听差接过自己的装备时,低着头久久地注视着那名死不瞑目的黑制服男子。

随后是垂着头的贝翠丝。随后是流露哀婉笑容的辉夜。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十分感激。」

随后他又对眼前的女子说。那语气很庄重,比往日更严肃。

「我的东西呢?」女子并未回应他,反而询问了其他的问题。

「请,」听差递出了一把长柄的硬刷。

紧接着贝翠丝再一次开始恐惧地颤抖,那颤抖的出现就如消失时那般突然。

(呜哎哎~~~~呜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下一个要『消毒』的是你。」因为女子开始用那东西狠狠擦刷着辉夜的身体,并且简短地说。

一时卡住的齿轮再次旋转。市政厅回归有秩序的日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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