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落」第二十四日,星期二。
有不少事情,像是如何灵敏地攀跃树木与岩石,莎莎还没来得及和妈妈学。还有不少事情,像是她们这一族的语言,莎莎的妈妈自己都没有机会了解。
但是,至少这个「一族的常识」,妈妈教过莎莎。
不要踩到尾巴。不要把尾巴弄湿。每天都要把尾巴梳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绝对不可以让不信任的人,特别是男孩子碰自己的尾巴。
总而言之,要保护好自己的尾巴。
——那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叮当。陶瓦与地面接触。
是吃的东西。
双手被皮革拘束具缚在背后,眼部也绑着皮革拘束带的兽耳幼女,曳着足链,小心翼翼地往那个方向蹒跚。
随后她跪伏下来,躬下腰,伸出小小的舌头,把盘子里的糊状物一点点咽下去。
为了活命,也为了长力气,所以要好好地吃东西。莎莎的想法已经变了,有一天一定要逃出去的,到那天为止,不好好吃东西不行。
吃完东西以后,她膝行到水桶的位置轻轻漱口。接着,她把尾巴绕到胸前,从舌头可以触及的中段开始,顺着毛笨拙地舔舐起来。
——即便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一天忘记。
然后,因为脚步声,耳尖竖起来了。当铁栅门「吱嘎」地打开时,她抬起了头。
在这个燥热的日子,西弗斯市政厅,至少是市政厅的某些人,多多少少犯了点错误。
一周前,也就是莎莎从中央中学移回市政厅的当日,市政厅和调教师杰洛米斯-努比西解约。
表面上是因为他的下人存在「过失」,把莎莎交给了鞑邓准侯爵,差点就损毁了身为「贵重物品」的莎莎,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能够以那么快的速度通过「二级测试」,固然很了不起,不过,既然已经通过了测试,又有什么必要再向收费高昂的调教师「作坊」支付钱款呢?
所以此后,努比西没有继续他和迈尔斯子爵所说的「工作」。莎莎的调教,由市政厅自己的调教师进行。
可能是对努比西抱有「竞争意识」,亦或者他们有想向市长证明的东西,总之,他们大幅加快了调教的进度。
以至于在今日——显然是为了赶在「回收」莎莎的一星期之内——他们就要让莎莎进行一项颇有难度的测试。
「外出」。
把项圈「收纳」的指定物品递送到指定的公馆,然后返回。
之所以把测试定在「夜间」,是为了不让身为异种族的莎莎招惹视线,那意味着麻烦。他们觉得莎莎身材小巧,只要命令她趁着夜色避开他人,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他们忽略了,莎莎只有七岁,并且直至被捕捉为止,从未在西弗斯市内生活过。记忆路线,然后在路途中回忆,对于无法看见东西的兽耳幼女而言,是一件耗费时间、极为辛苦的事情。
他们也忽略了,比起年幼的奴隶,夜幕更愿意去保护潜在的加害者。有些事情白日里不敢做,到了太阳下山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同样忽略了,莎莎还没学过怎么翻上围墙顶侧与屋檐,在他人无法触及的位置移动。即便学过,现在的她也瘸着腿,拘束着手足,并且被禁制在项圈所约定的「疾行」速度以下,根本做不了那些复杂的动作。
他们忽略的,未免有点多。
太多太多了。
那么某些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如今。
「呜呜……呜呜呜呜…………」
绀蓝色的头发披散开来,柔嫩的青草扎着同样柔嫩的身躯。
兽耳幼女奴隶侧卧在草坡上,在胸前弓着带有锁链的两腿,背着拘束在一起的手臂,在挨打的同时一阵一阵地抽泣。
她的女仆服是暗色系,虽说大面积暴露着纤柔的肩腰与腿根,但那些肌肤也都是褐色的。因此,在这阴沉的一天临近入暮,一切都笼罩在昏暗之中的时刻,刺眼的,就唯有包裹她两腿的白色长袜了。
微张的小嘴嘤嘤作声,虎牙痛苦地颤抖。大滴的泪水,不断从眼部的皮革拘束带下侧滑落。
她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哭泣一直都是会受惩罚的「禁止事项」,与疼痛关联在一起。
市政厅的调教师在各方面都急于求成,轻易地变更了努比西每日为莎莎恢复视力的决定,剥夺视力的方式也更加讲究「性价比」。
完全看不见之后,各种感觉确实变得越来越敏锐了,所以像是电击、「苦痛」或者「烧灼感」之类的责罚,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可怕得多。
尤为过分的是,为了让她「懂事」、「长教训」,调教师们都热衷在她身上最敏感娇嫩的部位执行一些中等烈度,但相对来说更加绵长的责罚。腿内侧也好,脚底也好,颈窝也好,舌头也好,如果说好要电击三分钟,就连一秒钟也绝对不会减少。
三十分钟的话……也是相同的道理。
六十……分钟……的话………………。
比起调教师的做法,最开始那个绿衣服的家伙所使用的短暂的暴力,简直称得上是温柔。「下一次是一整天」,这句话能让莎莎彻底地伏在地上。
不敢出声。不敢动。不敢落眼泪。
可现在,连脸都没法擦一下的莎莎却在恣意地哭泣,声音完全盖过了颈上的小铃。
她能感觉到许多脚围住了自己,她也能感觉到黑压压的,大量自上而下俯视自己的视线。被一大群人围住的恐惧感,与切实的疼痛混在一起。
原本可以和平时一样忍住的,「身边没有调教师」这个新事实却造成了思想的松懈。于是,自从失去妈妈以来,长时间压抑的痛苦与悲伤很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理智也好,泪腺也好,全部决堤。
但是,那个踩着她的尾巴根,用扫帚柄发疯一般打她的男孩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在她的哭声中,动作反而变本加厉。
「再跑啊,再跑啊,再跑啊!」一边打,他还一边叫嚷着。
在这个岁数,男孩的情绪就是那么容易激变。以他看来,当然是莎莎不好。
原先他们——也即是说,这一整群西城区的男孩子——对莎莎的追逐并没有那么认真。
他们没有伤害莎莎的意思。追逐她,多少是「新奇感」作祟。
他们见过奴隶,但没有见过这样的奴隶。
小小的女孩子,不,「小怪物」。
奇怪的装扮,在路口战战兢兢、迟迟疑疑的轻摇姿态,特别是耳朵与尾巴,都惹得人想靠近了好好瞧一瞧。
因为大量脚步声的靠近而响起的惊叫声与呜咽,以及随后趔趔趄趄、一瘸一拐的逃窜,更是让人本能地想要追一下。
——所以说,追她也只是「游戏」。
「恶意」吗?姑且是有恶意。
「捉弄」。实际上已近似「欺负」的「捉弄」。
但「恶意」浓烈吗?倒也未必。
之所以会去「捉弄」,最终目的,无非是想引起女孩子的注意。
尤其是看上去又有意思,又可爱的女孩子的话。
——追她,只是在和她「玩」罢了。
领先的男孩的这般心情,一直持续到在溪水边抓住「小怪物」尾巴的那一刻。他「哇」地尖叫起来,因为侧肋以下突然传来难忍的剧痛。
原来是在她挣扎的时候,被她用胳膊肘顶了。
怒火油然而生。猛地把她掀倒在地。开始打她。
因为这次「反抗」,在男孩的心中,开始哭泣的「小怪物」的地位从「可爱的女孩子」猛地跌落下去。
「异族」就是畜生,这是这个男孩所拥有的「一族的常识」。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一族的常识」,无非是这个年龄段特有的「二元论」、「非黑即白」、「以偏概全」,对所接受的「知识」不加遴选地吸收的结果。
但不重要。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在地上哭泣的这个兽耳幼女,不过就是卑贱的「奴隶」和「畜生」。
居然敢顶撞人类大人,居然敢顶撞人类大人!
累了。他终于垂下了扫帚。喘息的同时,他把那条尾巴像是「战利品」一样耀武扬威地抓起来。
因为先前踩在泥里,触感已经变得湿漉漉、脏兮兮的了,有些恶心。
男孩右手中的扫帚再一次带着力道快速抽打了「小怪物」一下,因为她居然还想把尾巴从自己的左手里抽出去。
哀叫一声后,绀蓝发色的兽耳幼女虽然还在哭,但终于不再反抗了。
很奇妙,这洗刷掉了他的愤怒。
尽管侧肋还在隐隐作痛,某种酥酥痒痒,孩童尚不能完全理解的,称之为「征服感」的满足感静悄悄地爬上来。
随着情绪再次激变,他干脆抛下扫帚,专注于把玩「小怪物」的尾巴。
这是个有趣的东西,毛茸茸的,暖暖的,软软的,像是有意识的活物一样能够自己动起来,把女孩子的颤栗传递到手心。
弯折,弯折,往末端的骨头不允许的角度弯折。手中一声轻响,「小怪物」张大嘴巴尖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若要说明莎莎的感受……
那不重要。莎莎本来就在哭叫,新的惨叫混在哭声里,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征。
而且,无论莎莎有多么疼痛,对莎莎这么做的人并不会痛。
对于周围的其他人,不如说反而是个良好的信号。因为男孩的怒颜消退后,开始笑了。
其实这个男孩并不是「孩子王」之类的角色。大家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无非是被他刚才失心疯一般的举动吓到了。眼见他恢复正常,大家终于敢凑过来了。
毕竟对「小怪物」感兴趣的不止是这男孩一个,否则也就没有那场追逐了。
最先蹲下的人开始研究「小怪物」的耳朵。只要把朝后倒伏着紧贴脑袋的小小薄片用手指捻起来,就能触到浅层的绒毛。
那绒毛的后面摸起来滑溜溜的,有些湿温。当手指触及那个部分的时候,闪电一般的痉挛通过了「小怪物」的身体。因为很有趣,他们一个个地试了好多次。
既然耳朵在头顶,自然就有人去检查「小怪物」的侧发下面。果然在该有耳朵的地方没有耳朵。果然是「怪物」。
「怪物」身上穿的东西果然也很怪。好小的布块。好短的裙子。好多的褶边。滑溜溜轻飘飘。冰凉凉的金属。项圈。眼睛上的东西剥不下来。
如果莎莎还是二十四天之前妈妈藏在树丛里的那个莎莎,即便是被三四支电击长叉叉住了脖子,也会拼命挣扎,试着去抓挠任何靠近的人吧。就算现在没有办法用手与指甲,那至少也会去用头撞,用膝盖顶,用牙齿咬。
但是不一样了。二十四天之后,此时此刻此地穿着女仆裙的这个小小存在,是通过了「一级测试」与「二级测试」的「奴隶」。
调教的过程是「成长」的过程,「变质」的过程,「流失」的过程。本质上奴隶是「定制品」,无论调教师使用何种手段,最初与最终的目的都是泯灭原先的个性,凭自己的心意去揉捏塑造。
把「铁」化为「铁水」。在建立全新的规则与世界观之前,通过拘束与折磨,植入原先没有的「畏怖心」,让奴隶相信,「反抗」是不可能之事。
——「『他们』,真的很可怕。」
——「『他们』,可以做出在妈妈身边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可怕的事情。」
——「自己,其实很弱小。」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其实,只要『他们』想的话,想对自己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一点办法也没有。」
即使想见到妈妈,即使因为姐姐答应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要放弃逃跑,然而二十四天中相处时间更长的「他们」,坏蛋,所有试图要控制莎莎的人,给她留下的印象更深刻。
并且每当受苦的时候,温柔的姐姐那同样身负镣铐、同样被「他们」毒打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就会像是毒一般渗过脑海。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妈妈。妈妈在哪。」
所以,二十四天后的莎莎,被拘束着手足无法抵抗与逃跑的莎莎,什么都看不到的莎莎,没有妈妈和姐姐在身边的莎莎,害怕着更可怕的对待的莎莎,最终完全放弃了挣扎,只是在剧痛之中哭泣着,任凭新的「他们」的心意玩弄。
那么,对于男孩,不,「男孩子们」来说,进一步「捉弄」她,就是无可避免的展开了。
动作稍微过分起来了。先是有人用树枝去捅莎莎耳朵的深处。然后,在发现了莎莎瘸腿的原因之后,又有人故意去戳莎莎脚踝后面的伤处。
因为新的惊吓与疼痛的刺激,莎莎一次次地收缩身体,发出呻吟声与哀鸣。
然后是手。好多手。她感到好多只小手在上上下下触摸自己,触摸自己的脸、手臂、胸口、臀与腿。有人在解自己背后的系带。有人在掀自己的短裙。全身上下都偶尔能感觉到凑近的呼吸。
全是妈妈说的不能做的事情。不光是在被人抢来抢去的尾巴,全部都是妈妈说的不能做的事情。
在无边的黑暗中,「恐惧」逐渐支配了一切。
即便如此。
莎莎的恐惧心其实还远未到达极限。
包围,触摸,虐待,受人左右——彼此咬合的齿轮,还差最后一枚。
只有七岁的她还不了解,「身为女性被男性以暴力控制」的意义,因而没有产生对应的「联想」。
被皮革条封住的亮黄色眼睛,诚然无法向加害者们乞求同情,但也多少舒缓了视觉上的压力,无法提供「猜测」与「推理」的依据。
那要留待到以后。
即便如此。
和「小怪物」的想法,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关系。
男孩子对女孩子的身体天生地好奇。这个年龄尤甚。
临近成长期,男性的体能很快就会超过甚至压制同龄的女性。
可若是在平日,对待其他的平民女孩的时候,他们始终会「自肃」。
——「界线」。
他们会避开没规没矩的视线接触。他们绝不推搡与追逐。更不用说去看女孩子的裸体了,那是绝对的「禁忌」。
——「不能欺负女孩子。」
表面上是因为女孩子力气小,欺负女孩子的人「没种」,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女孩子会吵吵闹闹地大叫,成群结队地去告状。不一会儿,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母亲与兄姊会对自己说教,父亲则可能给自己一顿毒打。
——儿童的社会是成人社会的衍生,附属机构,投影。两者之间存在明显的连带关系。
只要平民女孩的「父亲」这个角色存在,即使他自始至终都不登场,也能通过「人际关系」,以及成年男性的胳膊所隐藏的「暴力」来为女儿寻得一个公道,进而维持公理与秩序。
他是「界线」的守护者。
但是,对于「小怪物」呢?
就算「不能欺负女孩子」,也总有喜欢捣蛋的家伙把虫子放在女孩子身上,找机会掀女孩子的裙子。
然而眼下,就算是平日绝不欺负女孩子的人,也和其他的人一起追逐「小怪物」,也开始了掀裙子、剥衣服的行径,和其他的人一起,反反复复地触摸「小怪物」的身体。
——「越过界线」。
——毫不费力地「越过界线」。
因为探究性的接触之中,事实越来越清晰。
「小怪物」真的很小。「小怪物」还被绑成这个样子。被打以后,「小怪物」没有办法反抗,也没有办法逃走,只会躺在地上哭。
没有人出现。没有人保护「小怪物」。无论对这个「小怪物」做什么,都不会被惩罚。
而且,就算是「奴隶」,「畜生」,「小怪物」依旧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娇小软弱,任人摆布的幼女。身体柔嫩,光滑,和身上的金属链一样,有些凉凉的女孩子。
总觉得兴奋起来了。不知是因为在做平日里从来没有机会做的事情,还是某种本能。
——「越过界线」。
——一次一点,但绝不停止。
莎莎的内裤侧面的系带被扯开了一条。
男孩子对女孩子的身体天生地好奇。这个年龄尤甚。
若是斯图尔特-鞑邓还在世,仅在这一夜,他就能为他原先要写的那篇关于「罪恶感」的论文积累大量的素材。
在不会被「阻止」也不会被「惩罚」的时刻,能够干涉人的行动的,几乎只剩下「理性」与「道德」。可是当下的状况,即便是「理性」与「道德」也无能为力。
首先是因为「人数」。「从众心」在这个恶劣的时机觉醒过来。
只是和大家做一样的事情,不能算坏。反过来,如果大家都做了,自己不做,奇怪的人就成了自己了。
其次,还是因为那条遮挡「小怪物」双眼的皮带。
看不到自己的脸的话就没关系。不知道是自己的话,多多少少就变得比较「没关系」。
最后,因为在场的这些,终究还只是孩子。
从一开始就不能指望孩子有大人一样的「理性」和「道德」。
而作为「额外事项」,糟糕的是,孩子中混着处在「边缘」的家伙。
与莎莎还有在场的许多男孩不同,某些个最年长的家伙,想法已经超过了「好奇」。
有的听过更大的孩子的炫耀。有的拿到过隐藏起来的旧书。还有的曾经直接目睹过姐姐与男友在厩房的稻草堆上所做的事情。
他们有特定的「知识」。因此他们对莎莎的身体,有着和其他人不同的特定的渴望。更为糟糕的是,由于年龄的缘故,他们才是这些男孩子中「打头的」,他们的声音有力量,只要他们说话。
理解当前的情况。在热切的头脑里将一切合理化。交换视线。然后再次理解当前的情况。
大家都在做「一样的事」。只要大家继续做「一样的事」。大家都做了就不算错。只要没有人告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煽动」。以故作镇定的姿态,「帮助」所有在场的男孩成为大人。
只要没有人告密。只要没有人说给大人听。所以,只要大家都做了的话。
就像一起在火车头前乱闯一样,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大家明白,不能「没种」。
即便平日里「欺负女孩子」是「没种」。
当下,和大家不一样的家伙才是「没种」。
大家一起对「小怪物」做就好了。
他们准备说话。
——在草坡上被「越过」的一条又一条「界线」,逐渐接近底部。
——往无可挽回的方向「越过界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我要回家了……!」
——戛然而止。
发出声音的人是汤米。他以发育之前尖尖的,一点都不好听的,甚至有些女里女气的假声喊了一句,然后和昨夜一样疯了一样往坡上奔跑,朝着家的方向离去。
正因为昨夜的经历。在场的这近二十个男孩里,他是唯一一个觉得「小怪物」大概很痛的男孩子。
看到别人所做的,他觉得难受,牙齿发抖,一点都不想参加这种事情。只要「小怪物」发抖,他也跟着发抖。
尽管如此,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留下了,这同样是因为「从众心」。
逃跑的话,可能会被大家当成「叛徒」,被骂作「没种」、「胆小鬼」。
可能大家以后就不带自己玩了,还可能一起欺负自己。男孩子不欺负女孩子,但对于其他男孩子就是另一回事了。行事粗糙的父亲们向来是不管这种事的,因为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对他们来说,男孩子打打闹闹是正常的。
但在莎莎的内裤也被揭掉的时刻,比起笼罩在坡上普遍的不安定的兴奋感,在汤米的心中,另外两种完全对立的情绪反而握手言和,占了上风。
——「懦弱」,还有「勇敢」。
在「懦弱」与「勇敢」的驱使下,汤米玩了命地奔跑,奔过三个街口,惊了一匹马,在刚点亮的街灯下被马夫厉声叱骂。
在来得及听到任何人的态度之前,把他们甩在后面。
若要说明其他男孩的感受……
不重要了。这一夜的故事到此为止。因为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打乱了一切的汤米是一个危险的告密者,就算他没有说自己会告密。
他们终究是孩童。作为成人社会的衍生,附属机构,投影,要服从大人的规矩。
其实一开始大家就对规则心知肚明。
「不能欺负女孩子。」
带头的年长者,也就是原先准备「说话」的那些孩子,比起其他人更是清楚一些事情。
「有的事情」,不被知道是一回事。被知道了是另一回事。
要是他们真的做了,而大家都知道了的话,将来就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自己了。
打乱了一切的汤米是一个危险的告密者,就算他没有说自己会告密。
于是,从错愕中惊醒过来的孩子们四散逃跑,有如一贯在激变的情绪。
溪边的草坡上,只留下了衣裙散乱,尾巴末端骨折,双眼什么都看不见的兽耳幼女在哭泣。
这便是这一夜,无星无月的黑云天下残存的一点点幸运。
辉夜还没有机会知道这些事情。
那要留待到以后。
「崩落」第二十四日,星期二。
辉夜知道了这些事情。
臭小子,你做得好啊
没有辉夜的内心吐槽这话看的两眼一黑,谢谢你汤米
=n=!
老實說,倫理觀這東西,十分殘酷…自己給自己套上了枷鎖,更別說有奴隸制度這多出了一層的社會階層,再看這章我還聯想到破窗跟黑羊效應…「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我們每個人都是惡魔」以上發牢騷,以下在發病(居然…對毛絨絨的可愛獸人做出這些事情!!!好氣好氣啊啊啊,罪該萬死!描寫過於真實,好想直接一發眩光直接淨化他們,那招式是‘物理上的蒸發’哦,我很冷靜的\^_^╬)
快睡觉!
看看時間!沒有說服力阿!津美老師!(沒睡還行,畢竟好看的文不等人,只拍沒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