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落」第十八日,星期三。
「嘿~~咻~~嘿~~咻~~」
当然要避开主路,以避开恼人的问询。
但也要避开小道,以避开意料外的袭击。
在这方面,杰西卡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有常识。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只是一名女性。年轻的女性。衣着暴露的女性。佩戴拘束具的女性奴隶。
这样的女性,在夜间出行,必然会惹得登徒子打自己的主意。
到那种时候,主家的名字也好,佩剑也好,实际拥有的剑技也好,都没有意义。
「威胁」是仅在「不证自明」时成立之物,若真的沦落到「用剑来证明」的时刻,那便等于零。
今日杰西卡斩掉一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流氓,如果不加以处理,明日登报的新闻便是伯顿公爵领的「剑」诛杀了直辖领的平民。
王会不会借机对万分忌惮的公爵生些事端,杰西卡并不在意,但杰西卡绝不愿意让小主人为自己的行为背负任何责任。
所以,避开麻烦为妙。废弃隧道,干涸河床,空巷巷角,她走的是早已研究透彻的人迹罕至的路径。
「嘿~~咻~~嘿~~咻~~」
被链条束缚的赤足终于踏上了沾染黄沙的码头长木板,水波在月色之下轻摇。一抹看得见的云线笼在海天之间,像是一场大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哈~~~~~」
走到浮桥末端后,她心满意足地松开双手所拖曳的大旅行箱,撩起佩剑剑鞘顺势坐在了地上,长舒一口气。微咸的凉风让她很是欣喜,与左手枷在一起的右手手背从下巴与锁骨开始,擦去那些妄图钻进等同衣物的布料的汗珠。
西弗斯真的很美,而这美仅属于见多识广的旅人。若要比拟,这座城市就像是自己在孩提时代有幸得到的那个精巧的八音盒,在橡木小屋里简陋的物件中,显得那么亮丽,又显得那么突兀与格格不入。
她实在想要分享这一刻的感动,于是把旅行箱横躺下来,松开边沿的两只黄铜搭扣锁,然后打开箱盖。
「一起看看月亮吧~~?就算是下弦月,也很漂亮~~」
侧卧在箱中的辉夜微微掉转红色的眼珠,回以懦弱且温顺的眼神。
(呼呼呼,飒爽登场。)
(哎呀~~刚开始时还真的吓一跳呢,还以为真的要做「宠物」什么了呢。)
(生活迅速地重回「奴隶」的正轨啦。)
(咿呀~~我好害怕呀~~我好惊惶呀~~)
嘴里堵着塞口球,双手被紧紧束在背后。在此之上,身体反弓,穿着高跟鞋的两只小脚通过一条短链与项圈连在一起,锁在裸背之后,整个人蜷曲得如同虾米。
由于姿势的压迫,小小的胸顶在箱内侧的边沿上,长长的黑发几乎全压在肩下,前展的裙摆下大腿反射月光,黑丝袜的膝盖部分已宛若透明。
因为身材纤细,少女奴隶的臀线平时不甚明显,但在此刻被白皙的腿根所挤压,呈现出圆润的弧形。
「唔……怪怪的。」
就像出门前一样,杰西卡再次伸手去探辉夜软软的侧颈。虽然也有些汗津津的,但那多半是因为旅行箱里很闷热吧,并非是恐惧,毕竟脉搏还是在正常水平。
哪里怪了啊,杰西卡又立刻在心中嘲笑自己。对于通过三级测试的人,「生死」不过就是那种东西,自己也不是没有参加过那玩意。
还是挺喜欢这个气味的,总之闻闻手,「啊嚏。」
(不过,这种行为还是请您控制一下。)
(因为我动不了,我知道您绝对是故意的。)
(不冲人打喷嚏是最起码的礼仪,这种程度的事情应该是知道的吧?)
(喂,我说呐!越说越来劲是吧!居然擦在别人的裙子上!)
但是再喜欢也就到此为止了。杰西卡掉转旅行箱,让辉夜最后看一眼大海与月亮。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人。)
「这里很不错吧~~?地方志上说冬天都不会结冰,那大概挺暖和的吧~~?你是本地人,应该比杰西卡更懂吧~~」
(那个是洋流和盐分的缘故,与气温没有太大的关系,请自己回去重学地理。)
「唯一的缺点,就是下面已经被杰西卡沉了几具尸体了。不过你很快就会窒息昏迷的,应该不会太介意吧~~?」
(如果真的想听取别人的意见,在咨询之前,不要把别人的嘴塞住。)
「其实杰西卡也想直接一剑无痛无苦地送走你的,可是你偏偏戴着和杰西卡一样的东西~~」
(您倒是来砍我的项圈呀,就算被卷入爆炸也是可以治愈的吧?正因为您偏偏戴着和我一样的东西。)
白发的女性伸了一个大懒腰,「嗯~~~~总之就是这样了,不允许你做大小姐的奴隶,小黑~~」
(不是小黑。)
这便是杰西卡在温蒂入睡后带辉夜来码头的目的。当然,这也是杰西卡在温蒂入睡前,向小主人以「奴隶前辈」的身份讨取辉夜的使役权的目的。
只要这么做,辉夜就会顺从地随她调整拘束具,关进箱子,最后被沉进海里。
——只要这么做,年幼又嗜睡的小主人,便会以为辉夜是「走丢了」,就像那些被放生的猫咪。
玛蒂娅全程目睹了这件事,但她没有说任何话。
虽然在某个事件后,她已经被提拔为公馆的女管家,在主人不在家时有最高决定权,然而与父亲随行并暂居于西弗斯的温蒂-伯顿女准公爵相关的事宜,不在此列。
和这个幼女有关的一切判断,都由这个对小主人死心塌地的贴身女奴隶进行,这是公爵的命令。
虽然自己的命令只要合理杰西卡基本上都会听,但其实除了公爵夫妇与温蒂,任何人都不能使役杰西卡,所以玛蒂娅无法阻止杰西卡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比起那个,更应该说是「信任」。至少比起作为外来者的辉夜更「值得信任」。
……哪怕这个少女奴隶曾经帮过自己服侍的小少爷,也是仅仅面识半天的「外人」。
而杰西卡,已经是「那种东西」了。
所以,就算心中难过得很,也只能由着杰西卡做。闭上嘴,由着她把辉夜封到箱子里去,离开宅邸,去那个「老地方」。
于是,这两个奴隶才会以这奇妙的形式一同赏月。
(唔姆。)
(也即是说,等同于「死刑」的「无期徒刑」。)
(倒不是说我想抱怨什么的,毕竟我是「奴隶」。就算我再怎么怕死,就算我再怎么想吐槽「明明昨天刚刚来过这么一次」,但凡是使役者处分,我就只能接受,这是顺理成章、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这个拔剑小姐,到底哪里有「值得信任」的要素呢!)
(听好了,把人沉到水里这种事情啊,那可是黑道电影里戴着墨镜有刺青的男人才会做的歪门邪道的事情,和大小姐的近卫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称。)
(任用这种坏事做绝的人选,贵族大人们难道会有安心感吗?)
(然后,不管怎么想,这果然是嫉妒使然吧。)
(当——然,当——然,嫉妒我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年轻又可爱,这种事情任谁都心里有数。)
(但是,明明嫉妒我,却还要在先前假惺惺地说什么「决定喜欢你」之类的话,简直就是虚伪至极——)
突然,泪水滴落在辉夜的脸上。
(……。)
(喂。)
(好歹在我临死前,让我痛痛快快发一次脾气呐。)
一滴,两滴,在杰西卡微微反光的脸庞上滑个不停。
尽管完全止不住,杰西卡依然在笑,捂着眼睛在笑。
「不妙~~不妙~~怎么回事嘛~~」
笑声越来越不受控制,越来越像抽泣。
「明明就是杀个小黑程度的事情~~杀个小黑程度的事情而已~~」
小麦色的肩膀与声音一起开始颤抖,一直连带着双脚上的链条轻鸣。
「可爱的小黑~~香香的小黑~~很适合作为玩具的小黑~~」
(注意措辞!注意措辞!)
「善良的小黑~~温柔的小黑~~帮助陌生人不求回报的小黑~~」
(搞、搞什么……就、就算再夸我,我也只是「伪——)
然而一瞬之间,枷住的双手离开了橙色的眼睛,视线落到了辉夜身上。
「作为奴隶不合格的小黑。」
眼泪与抽泣一时停止,声音再次变得轻佻与漫不经心。
(喂!!!)
(现在又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啦!)
(自从到这个异世界以来,不管怎么想,我的表现都是无懈可——)
「虽然没有意义,但还是给你上一课吧,小黑~~」明明是在笑,但声音渗透了冷意。
(……?)
(什、什么哦。)
「你今天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吧,你那天帮助的人,康斯坦斯小少爷,是伯顿老爷事实上的继承人~~是比杰西卡和小黑的主人,生病的,怎么都睡不醒的,温蒂大小姐更重要的人~~」
女奴隶一边说着,双目眺望空中月。虽是下弦,光亮依旧不减的月。
(我知道的。)
「老爷在小少爷的侧近安排了『男爵的女儿』当仆役,而大小姐就只有杰西卡这种『奴隶』可以使唤~~为了让大小姐给小少爷分担刺客的压力,还一直散布那种『比起儿子更喜欢女儿』之类的流言,可真是辛苦他了呢~~」
女奴隶一边说着,双目眺望水中月。随波飘摇,随时会被打碎的月。
(……我猜到了。)
「明知道大小姐身体不好,为了不让大小姐被绑架后说出小少爷的『位置』与『保护配置』,逼着大小姐跟着他在全国坐着火车跑来跑去~~可一旦和小少爷待在同一个城市,可以亲自保护儿子,就马上随便大小姐和杰西卡到哪里去~~」
双目一时因嗤笑而合上。
(……。)
「这些天老爷干脆把小少爷接走了,两个人和他前妻的孩子克里欧大人住一起~~很好笑吧,『准公爵候补』比『女准公爵』更值得他保护~~更好笑的是,大小姐还很喜欢这个哥哥,因为爸爸总是不肯陪她,而哥哥看上去很像爸爸~~」
然后双目睁开,在嗤笑中睁开。
(……。)
「所以说~~大小姐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大小姐唯一的用途,就是替弟弟死掉~~康斯坦斯小少爷,才是真正重要的人~~未来的家主,会成为公爵的人~~」
双目再次眺月。
(…………。)
然后,双目眯缝着,以近乎无情的目光审视辉夜。
「但是呢,但是~~那一天,那么重要的小少爷,在迷路的时候,如果遇到的不是小黑,而是杰西卡的话~~给杰西卡十次,杰西卡会无视十次~~给杰西卡一百次,杰西卡就会无视一百次~~」
那无情的目光很认真。
(!)
「为什么呢~~因为杰西卡有主人~~有大小姐这个主人~~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对杰西卡而言最最重要的主人~~」
那无情的目光很认真。
(……。)
「杰西卡的一切,早就完完全全是大小姐的东西了~~大小姐的一切,对于身为『奴隶』的杰西卡是最最优先的~~」
那无情的目光很认真。
(……。)
「一个『奴隶』如果远离主人,唯一的念头就应该是回到主人的身边,迷路的小孩之类根本无所谓。善良和温柔不是『奴隶』需要的素质,连这点都不明白的话,你作为『奴隶』就不合格,小黑。」
那无情的目光很认真。
(!!!)
在这无情与认真的目光中,辉夜的双眼逐渐失焦。
(不是……「奴隶」需要的……素质……。)
「杰西卡马上就要退休了,如果放任你这种不合格的奴隶留在大小姐身边,你会成为杰西卡最最重要的大小姐的『风险』~~所以应该丢掉你,不如说,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不要买你才对~~可是呢,可是~~」
那无情的目光很认真,但辉夜似乎完全没在听。
「杰西卡没有办法拒绝大小姐的一切要求,所以给杰西卡十次,一百次,还是会在那个时候把你买下来。至于丢掉你的话,万一又像今天这样『偶遇』,大小姐一声令下,你又会成为大小姐的奴隶,杰西卡也不能允许这种『风险』。」
那无情的目光很认真,但辉夜似乎完全没在听。
「所以,只能杀掉你,对不起,小黑~~」
但是,双手再次捂住双眼。
(呼呼呼。)
(这样啊。)
但是,辉夜似乎完全没在听。
(没错呢,我一直在以半吊子的心情做「奴隶」呢。)
(为什么忘记了呢?为什么会忘记成为「奴隶」的目的呢?)
(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从莎莎开始?从小小男子汉开始?从嗅嗅小姐开始?)
(不,错了,错了,错了。是根本没有开始吧?)
(——至今以来,我做的,只是「奴隶过家家」而已吧?)
(啊哈哈,死到临头才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呐。)
「但是~~不妙~~不妙~~眼泪停不下来~~怎么回事嘛~~杀掉暗杀者也罢了~~为什么杰西卡非得杀掉小黑这样的好孩子不可呢~~就因为杰西卡最最喜欢大小姐~~?喜欢大小姐难道是需要用这种方法惩罚杰西卡的事情吗~~?」
随后,双手爱怜地抚过辉夜的脸,擦去落在上面的眼泪,可那没有用处,新的眼泪不断滴下来。
(请您不要哭。)
(您说得对。)
(越过了我越不过去的「伪善」之壁,成为了比我更优秀的「奴隶」的您,说得对。)
(善良和温柔不是奴隶需要的素质。)
(——所以,拜托您了。)
(对失格的我,降下制裁吧。)
「——所以,小黑。」
「来做开心的事情吧~~」
(……)
(………………………………什么?)
双手脱线地伸进了辉夜的裙子。
(喂!喂喂喂!)
(这是什么超展开啊!)
(等等!这、这是在捏哪里!?)
无视辉夜眼神中突然流露出的惧意,杰西卡一边顺时针抚摸少女那柔软而有弹性的臀部,一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才那么点年纪就非死掉不可,实在是太可惜了~~尤其是小黑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本来应该是有机会被好好宠幸与疼爱的~~」
(呼咿!?呼咿咿!?)
「因为手是那种锁法,平时做『那个』的时候很勉强吧,真可怜~~如果松开的话,小黑一天大概会做十次到二十次吧~~」
(才不会做咧!我又不是痴女!)
(不对!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不知道!)
「就当是杰西卡送给小黑的临别礼物了,杰西卡会让小黑彻底舒舒服服以后再走的~~」
手开始往下探。探入了圆润的大腿之间,并逐渐朝里。
(稍、稍微等一下!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知杰西卡在少女奴隶的裙下做了什么,一时间,辉夜的猫瞳瞪得又圆又大,泪水夺眶而出。
(掐我大腿内侧是要做什么啦!!!)
「呜呜呜!!!嗯呜呜呜!!!」
原本就几乎反弓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抽搐后,立刻陷入了抽筋的状况。
(腰、腰、我的腰呀!!!)
两足伸直至脚背与小腿平齐的程度,锁链与衣裙小幅地颤动。
唾液自塞口球与嘴唇之间不断流下,即便现在夜色正浓,也能看到脸已经染得彻底绯红。
年长者的语气变得缠绵起来。
「不妙,这个小黑好色,才一下就有感觉了呢~~」
「呜呜、呜呜呜呜!」
(是痛觉!是痛觉啦!)
「接下来会让你更舒服的哟~~」
「呜呜呜呜呜呜呜!!」
(接下来还想折磨我呐!)
「这个也有点不妙~~拿掉好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您的目的最开始就是这个吧!)
「什么都不用想,交出你的身体……」耳语愈发淫佚。
「嗯、嗯、嗯、呜嗯、嗯嗯、嗯……」
(停、停、快停……啊……啊……啊啊啊……)
「杰西卡!」这一切突然被打断。玛蒂娅在浮桥的另一端大喊,带着回声。
「……呜咿呜咿~~」被打断者摇着辉夜的系带内裤回应,同样带着回音。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人!)
淡黄发色的女仆明显是奔过来的,头发散乱,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你今天买了什么东西了?」她劈头盖脸地问。
「……烤鸡~~?」杰西卡一歪脑袋。
「四个月的生活费!大小姐四个月的生活费!卡里少了大小姐四个月的生活费!车马、服装、首饰、餐饮、佣人,全部都算上,整整四个月的份!」
在夜间记账的中途发觉此事的玛蒂娅已经完全没有贵族的样子了,继续大喊大叫。
「哎~~~~~~~~~~~?」
杰西卡不由得面带微笑愣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半晌,因为不擅长心算,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是个问题的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呜哇……你好贵~~」
她眯缝双目,以近乎无情的目光审视辉夜。
才四個月…唔啊吐槽的點是這個的我也有點奇怪了,輝夜醬真的很貴
一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