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崩落」第九日，星期一。

（眼睛……好……痛。）

（这个……小坏蛋先生……呼呼呼……不简单呀。）

（第一次……使役我……就把天然先生从……恶质贵族……排行榜……的前三名中……挤出来啦。）

紧闭的某平民学生教室，女生与教师都已经被屏退。一名准贵族所赋予的巨大压力在此弥漫。

「该说各位是『品德高尚』还是『不懂怜香惜玉』呢。不过，已经定下的规则是不会变的哦？」

斯图尔特-鞑邓准侯爵笑容满面地鼓掌。戴着眼镜的他非常矮小，若非准贵族，大概是会淹没在人潮中的瘦小少年，然而他正是这威压感的正体。

讲台已经被收走，那个位置现在是他脚边的辉夜。

少女奴隶全身的衣裙已经被扯去，仅有长发能遮挡胸前。她的双手被吊在空中，跪坐在地上，看着斜下方，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无力地垂着头。

缓缓呼吸着的她，丝袜已是千疮百孔。全身上上下下，带血的鞭痕累累。

对于斯图尔特而言，辉夜实在是个很没趣的东西。他扯了一下手中与辉夜项圈相连的链条，逼迫辉夜把头抬起来。

一只眼睛先前被鞭子击伤了，所以闭着。另一只红色眼睛虽然睁着，也只是木然地看着虚空中不存在的焦点。唯有嘴唇维持着麻木不仁的浅笑。

就像是弹簧。施加了过大的力量后，无法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坏掉的奴隶不是斯图尔特的兴致所在。他再次环视教室。

啊，很好，让我好好看看你们的眼神。

「时间到。第四轮『处罚』开始。」

（呼呼呼……又要……来吗……）

啪。

「呜！」

斯图尔特的下人挥手，崭新的一鞭挥下。

已经变得毫无生气的人偶，也因此再次呻吟。

啪。啪。啪。啪。啪。

「呜！呜！嗯！嗯！嗯！」

以最初的呻吟为契机，鞭子的雨又下了起来。

直落在胸上，直落在腹上，直落在背上，直落在腿上。

啪。啪。啪。啪。啪。

「呜！呀！啊！啊！呀！」

在新的疼痛的刺激下，少女奴隶麻木迟钝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知觉，叫声不再是呜咽，而是切实的悲鸣。

而每当鞭中她身上敏感之处时，她的声音就更为短促凄惨。

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

随着她的身体一次一次往前挣扎，眼泪自睁得极大的那只眼睛中被抛在地上。

她死死地抓着拴住自己的手，一直连到天花板的锁链。

教室被鞭打声与悲鸣所统治。

啪。

「呀！」

最后一鞭，少女的身子反弓到了极限。

然后，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不仅再次把头垂落下来，终于两只眼睛都闭上了。

静默中，她再次成为缓缓呼吸的人偶。

（痛……死了……啦。）

斯图尔特的社会与心理学科目课题，「罪恶感」。

他很早就理解，贵族的罪恶感标准与平民不同。以处分奴隶为例，对贵族而言就是竖起手指程度的事情，但不少官僚和下人都会表露出抗拒的神情。

相较之下官僚虽然抗拒，依旧会好好地完成自己的责任；下人中却有完全无法动手，以至于自己也成为处分对象的情形。

于是他最初提出一个朴素的假说：越是地位与精神上接近贵族的优秀平民，越是具备与贵族一样不轻易被感情影响的素质。

但是，当这一实验进展到「剑」羁押的道德败坏的凶恶犯身上时，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些人只要被要求——不，甚至无需要求，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凌辱或虐待被自己仆从投出的奴隶。

这么一来原本的结论就被全部推翻。斯图尔特对此很迷惘，但又很兴奋。要设计更多的实验，一步一个脚印切实地通往结论。

今天的实验，称之为「救援游戏」。

只需一名志愿者当众侵犯辉夜，斯图尔特就会释放辉夜。否则，辉夜就会被一轮又一轮地鞭打下去。

也就是说，必须以侵害和放弃道德的方式拯救少女。

实验对象，亦或者说「游戏参与者」，大致是品学兼优之辈。他们不是「作坊」继承人，就是未来的储备官僚。若说官僚是「接近贵族之人」，他们就是「接近『接近贵族之人』之人」。

他们会怎么做？是按照准贵族的设计去行动，还是就这样一直被自己的道德观所束缚，不进行任何行动？

斯图尔特已经通过耳目进行过事前调查，知道辉夜虽然几乎没有与平民班级的男生互动过，但其实很有人气。

虽然身为奴隶，但是是在「庭中」绽放的花朵，所以依旧是高岭之花。

因此，为她雪白的胴体与悦耳的呻吟不时吞咽口水的男生不在少数。这样的高岭之花，今天居然可以任自己随意使用，甚至，还有「是为了救她」这个借口。

但是还是没有人动。为了「骑士精神」？为了「羞耻心」？还是觉得会有其他人承担这份罪恶？

斯图尔特不在乎。他只是在尽情享受这个过程。

「时间到。第五轮——」

「请您等一下，我有话想说，」一名勇敢者不安地，但是高声地开口了。

（！）

（您才是……请等……一下……）

（反抗……贵族……大人……您在……想……什么啊……）

他终于咽下了唾沫，决定对准贵族的行为提出异议。要说他的心理状态，已是脑中一片空白。

但现在的他，就算是被视线所笼罩，也已经顾不上了，总之嘴自己动起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斯图尔特非常不满。

（…………眼睛……好痛……）

（但是再痛……也要睁开……）

（用凶恶的……眼神……吓退……他！）

「……」

少女奴隶也如同被惊醒一般，拼了命地抬起头，努力睁开那只未受伤的眼睛，急切地与勇敢者交换视线。

（呼！呼！超凶！）

没有关系的，不用管我，那温柔的眼神满是担心之色。

（命只有……一条……您活……腻了吗！）

这举止令勇敢者怦然心动，多可爱的花儿啊。

确实想要上前去触摸她。想要去抱她柔软的身体。想要干脆把她按在地上。

但勇敢者却闭上眼睛，回避辉夜的视线。

（喂……！？）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丑陋了。」随后他突兀地回答道。

（！？）

（我在全力帮您打掩护的时候，您在胡说些什么呐！？）

（您知不知道，我很可爱这件事，是连质疑的空间都没有的吗！？）

「什么意思？」

「浑身一道一道的，难看成这样，实在是脏得坏了人的兴致。这应当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我想同诸君确认。」

（……）

（…………）

（………………）

（啊哈哈。）

（……这算什么嘛。）

「是的……」「对……」「没错……」「确实是这样……」

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附和声与点头混在一起。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这算什么嘛！这算什么嘛！这算什么嘛！）

（很过分哎。又不是我自愿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别这样说我。求求你们别这样说我。求……求你们。）

（停下！停下了啦！）

「哦呀。」斯图尔特用拳头击打自己的手掌。

确实，这么一看，辉夜早已经遍体鳞伤，不堪入目了。

这个实验有重大缺陷啊。

原本的实验构想中，剥除衣物与鞭痕能降低实验对象的思想门槛。

将高岭之花踩入尘土，她就不再是遥远的「庭中」尤物，而是一个可以侵犯的普通奴隶。……这样的想法是极其自然的。

但是斯图尔特忘了考虑另一件事了。「肮脏感」会削弱使用的意愿。这脱离了道德与罪恶的范畴，是人的本能。

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脏。但特地对她用治疗与清洁魔法，缺乏视觉上的刺激的话，鞭打就失去意义了，要想个办法。

对啦。

「快去快回。」他指示一侧的下人离开去做一件事，然后拍了两下手。

「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是我考虑不周。」

「那么，今天您就……？」勇敢者连忙问。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稍等片刻，」斯图尔特愉快地轻拍双手，眯起了眼镜后的双眼。「我马上就改进我的实验，你们不会一点耐性都没有吧。」

「……」教室里的人只能被迫安静下来。

（……很可爱。）

（我很可爱。）

（我很可爱我很可爱我很可爱我很可爱我很可爱。不管谁怎么说，我很可爱。）

（……。）

（！）

（这个痒痒的感觉是！眼睛马上要治好了吗！）

（呼呼呼。呼呼呼。真是的，让我等好久呀。）

（众所周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些人之所以对我的可爱作出严重误判，毫无疑问是因为我这对又圆又大的眼睛受伤了睁不开的缘故。）

（哼姆姆。顶多只要一分钟，这些人就会后悔对我作出的尖酸刻薄的评论了。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说我想要被推倒哦，单纯只是想陈述自己很可爱这个事实罢了。）

（来倒数吧。六十、五九、五八——）

脚步声。

（五七、五六、五五——）

以及开门。

「少爷，您要的东西到了。」

「好。」

（五四、五三、五——）

「姐姐！——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实点！」

辉夜的两只眼睛一时之间都睁开了。

（——。）

倒在门口颤抖着的，是有长尾巴的裸体兽耳幼女。在绀色短发上面，毛茸茸的耳朵朝后紧贴。

她戴着标志着通过一级测试的水铜色项圈。双手被紧紧地拴在背后，脚上有类似辉夜的锁链。

是因为突然反抗使役者吗？导致项圈激发了警告性的电流，表情也因此变得很痛苦。

辉夜紧盯着幼女的右脚踝后面。那里是深得入骨不断在淌血的伤口。

（……是「禁止愈合」的魔法效果。）

那是在调教早期，为了让过分活泼的奴隶安分下来，或者单纯是增加奴隶对使役者与调教师的恐惧心与服从心，就像对待牲口一般的对处手法。

其实那并没有什么必要。

因为莎莎已经决定为姐姐全力做个好孩子。

测试的时候很害怕。想要扑，想要咬。但是答应过姐姐了。

肌腱被切断的时候很痛。想要挣扎，想要抓那个男人。但是答应过姐姐了。

莎莎会很乖的。因为答应过姐姐了。

所以……

「求求你。」幼女对支配这一空间的斯图尔特-鞑邓乞求，以脸紧贴地面。

她之前从调教师那里听到了接下来还要做「服从测试」之类的话。

是要自己服从吗？自己会服从的。

「请你放过姐姐。莎莎会听话的，莎莎什么都会做的，所以求求——」

（——！）

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什么塞入了。

下人将环形开口器塞进她的嘴中，顶住她的牙齿，然后将两侧的皮带束在她的脑后。

「辛苦了，」斯图尔特点点头，然后继续对男生们展现他的笑容。

「我已经充分理解各位的心情了。这个『处罚』用的奴隶已经变得那么难看了，难以接受，即便是准贵族都不该这么侮辱人，让人用这种『残次品』吧……？诸如此类。所以我准备了一个新的来作为游戏的『过关条件』。」

他握着与辉夜的脖颈相连的锁链走过辉夜的身边，扯起莎莎的头发。

莎莎的耳朵依旧朝后倒着以示服从，亮黄色的眼睛眯着，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能通过被强制打开的嘴看到蠕动的喉部、舌头与粘膜。

深色的小小躯体没有手的遮挡，完全暴露在男生们的面前。

她不挣扎。只要自己受到伤害，就能让姐姐不再受到伤害，她听明白了这个意思。

于是，斯图尔特用那锁链一圈又一圈地把两人的脖子紧紧缠在一起。

「昂、昂……」

莎莎感觉喘不过气，只能尽可能往后靠去，跪坐着的一白一褐两具赤裸幼体最终被迫背对背靠在一起。

辉夜身上的血沾在了莎莎的背上。莎莎的颤抖也通过手臂与背传递到辉夜身上。

（呼、呼、呼。这样啊。）

斯图尔特再次一拍手。

「马上就要到午休时间了，女生们就要回教室了，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请你们快点行动起来。」

嗯？等等？

突然感觉到目光，他往右侧看去。

双手吊在空中的少女正别过头，自下而上仰视自己。

你这是什么表情？

哦哦？很有意思，一个星期来完全没注意到，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确实听说过，父亲的猎物是由这个市政厅的奴隶负责前期调教的。你们这算什么？奴隶之间的「姐妹爱」？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那更加要让你们两个亲身体验对方受到伤害的场面了！都给我卖力表现吧！

只要——

门被官僚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踢开了。

泽伊尔气喘吁吁，并且浑身颤抖。她身后的帕尔只是看到了教室里的情况就两脚发软，直接侧摔在地上。

「夏塔老师，你有何见教啊？」斯图尔特微笑着问。

「停止，你的，行为。」泽伊尔出言命令。

「这是我在伦道尔老师处正式报备的实验项目，和老师你无关呢。」

「停止，你的，行为。」泽伊尔再次前进两步。

「你的命令毫无理由，并且行为粗鲁。我不禁怀疑——」

「闭上你的嘴！」

（……。）

紫发的女教师怒吼着命令道。斯图尔特收起笑容，发出了「啧」的一声。

「老师，你理解你的立场吗？」

「在官僚面前闭嘴，你这个不是贵族的东西！」

「……！」现在斯图尔特的眼睛瞪得非常之大。

「我，是教师，你，是学生，这里，是中央中学。身为现场的最高权力者，我命令你，离开这个教室。」

「……啊，好的。」斯图尔特背着手，示意下人跟上。「记住你刚说的话，夏塔老师，我们校长室见。」

「——留下她。」然后教师再次出声命令，瞪视着松开铁链并抓住绀发幼女的项圈的下人。

「这可是少爷的财——」

「无妨，把她丢下。」斯图尔特嘿嘿嘿地笑着，再次示意下人把莎莎留下。「回头夏塔小姐解释的时候，一定会有『正当的理由』的吧。我们走。」

泽伊尔半跪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辉夜与莎莎的身体包裹，然后紧紧抱住两人。

（……。）

樱色的眼睛已经被泪迷蒙。

（痴女小姐，您啊。）

（真的完全不适合当官僚呢。）

（实在是太愚蠢了。）

（简直就像是飞蛾扑火自杀一样。）

（眼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