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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落」第八日，星期日。

「？」

帕尔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缩在水管的后面，躲过了辉夜疑惑的视线。

曾经因为身材过分娇小不够帅气而不甘，但此时此刻倒是帮上大忙了。

她再次偷偷探过头，看着友人的情形。

辉夜的双手已从项圈上解开，此时通过短链相锁。项圈上额外生长出的链条，则与另一条水管扣在一起。

在洗衣房中，跪在小小的膝上，用小小的手搓洗着搓衣板上的被单，用小小的嘴哼唱从未听过的歌谣。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有节奏的搓洗声与哼唱声。

不得不说……友人真的很喜欢工作。

……一定是被市政厅的坏家伙使唤坏了脑袋，以后花再多的时间也要帮她复健！

「1304~~」

帕尔睫毛长长的眼睛一沉。那个坏家伙。

「1304号在。请您对1304号作出指示。」

辉夜几乎是立刻停止了歌声，放下手中的被单并转过身体。

她垂下头，因为双手都是泡沫，没敢把手落在地上，犹豫后只能落在自己腹前的围裙上。

来人是有赭色侧麻花辫的粗眉毛少女，脸上有不少雀斑。她也穿着与莉拉、希娜和帕尔三人相仿的短袖长女仆装，但没有大号腕扣。

「动作还真是快呀。难道你就是所谓的，『受虐狂』？让我看看……」

少女检查着辉夜已经清洗完，并收纳在小推车上的大量被单。

由于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对方不满地往后退去。

「继续洗吧，我再过半小时过来，在那以前洗完。然后我带你去顶楼把它们全晾好，你就可以去做楼道清洁了。」

「1304号明白了。」辉夜垂下头，黑色的头发落在脸颊的两侧。随着脚步声离去，小小的双臂又开始了有节奏地搓动。

帕尔受够了。

诚然，最初是萨利小姐下令，让「作坊」组适当地给辉夜布置工作。没能想到「作坊」组的家伙借着莉拉不在的机会狐假虎威，死命欺负自己的友人。

自地下储藏室搬运面粉。

清洁炉灶与烟囱。

为整个女性侍从宿舍换上备用被单后，清洗替换下的被单。

等下还要用抹布清洁全部楼层的走廊。

有好几项工作，总是在萨利小姐的监督下由男性下人完成的，另外几项工作还根本未到定例日！

那些……坏蛋……

老实说，刚开始当下人的时候，仅仅因为容貌脱颖而出，被选入了人数稀少的「庭中」组这件事让帕尔觉得很不安。

相较于频繁地活动于平民学生教室、操场、食堂、宿舍的人数众多的「作坊」组，「庭中」组的劳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莉拉在最早阶段就明确告知她，比起切实的体力劳动，「庭中」组最重要的使命，是为使役者创造舒适愉悦的环境。

只需要为使役者整理与清洁布置，作为使役者的手与足移动物品，作为使役者的口传达指令，作为使役者的耳聆听。

「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阶段，就好好地站在那里。用你的身姿装点居室，那也是你的工作之一。」莉拉如是说。

这与还在家中时，父亲、母亲与哥哥从小给自己灌输的「不劳者不得食」完全相悖。

于是，最初，她和那么多年都没法适应这种心情的希娜一样，战战兢兢地和「作坊」组共同工作，共同生活，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吃对方为自己准备的食物。

……但很快就变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出于好意，给「作坊」组的女仆搭了一把手，结果被对方在女性学生宿舍使唤了几小时那次开始？

被当面嘲讽是「花瓶」，甚至侮辱是依靠身体才能得到这样轻松的工作机会的时候？

因为对宿舍区的规则不了解，被陷害独自去男性侍从宿舍，差点与另一名无辜的男性侍从一同失去工作的时候？

啊，啊。即便是「庭中」组最年幼的帕尔也已经知道，那是称之为「嫉妒」的负面情感。

「大家都很不容易，其实并不是针对我们，只是无处发泄自己的情绪……我们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了，所以不要和她们起冲突……好吗？」希娜如是说。

「把工作做到完美吧，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嘲笑你仅仅是靠脸蛋可爱才能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了。」莉拉如是说。

身为未来的「剑」，即便憎恶，对于该保护的人，要一视同仁地以礼相待。帕尔心中如是说。

所以，当不快的情感从心中燃起时，帕尔能自行压抑。

——即便如此，也有不得不行动起来的时候。如果是友人遭到了欺凌……！

「辉夜没有被欺负。」

就在帕尔踏出脚步时，仿佛能读心一般，在洗被单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说。

「辉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金发的女仆，感觉自己脸上发烧，从水管后面挪出来。

轻笑声。「帕尔小姐的头发一直打理得很漂亮，辉夜猜测是希娜小姐梳的。」

帕尔几乎是立刻抓住自己的双马尾。光藏身体的自己真是个笨蛋！

「是辉夜自己提出要住宿在这里的。以工作代替缴纳住宿费，辉夜认为是十分合理的。现在有合适的工作安排，辉夜感激不尽。」少女奴隶依旧在清洗。

「这哪能叫作合理呀？分明就是在欺负你！」

「如果帕西维娅小姐希望欺负辉夜，在检查被单的时候把被单弄脏就行了。所以辉夜没有被欺负，恳求您不要为了辉夜去做什么事情。」

帕尔有种脱力感。

「你呀……是不是真的有点『受虐狂』呀……」她靠近辉夜，把双臂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我可不打算轻饶她，她甚至都不准你自称名字，简、简直就不把……」

简直就不把你当人看啊。帕尔的舌头没有力量把这句话说下去。

「在市政厅，辉夜的名字本来就是1304号。帕西维娅小姐真的没有任何欺负辉夜的行为，辉夜拜托您了……」垂头搓洗的少女维持着微笑。

「行为」两字被稍微强调，帕尔立刻顿住了，理解了辉夜的意思。

相较于给友人放血的准贵族，与自己同为下人的少女的所作所为，在饱受痛苦的友人眼中只能称得上「恶作剧」。

「既然你这么说……唔……」帕尔苦恼地蹲在辉夜的侧面。「要我一起帮忙洗吗？」

「……请让辉夜自己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个停顿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我一起工作只会害得你通不过检查吗？」挠咯吱窝。

「呜、呜哇！辉夜没有那个意思！」叮当叮当。

「你骗人！你这家伙自己不知道！你的眼睛从来就骗不了人！」

「呜！呜呜！恳求您住手！辉夜不敢了！」

「——！」

谁冲入了洗衣房，吓得双马尾的女仆立刻闪到一侧。

而那是另一名双马尾的女仆。

暗红得发黑的发尖略微颤抖，把脸埋在妹妹的头发里。

辉夜能感觉到少许滚烫的液体从对方的脸上滴在自己的脊背上。

「小辉夜。」莉拉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变化，与平时一模一样。

「辉夜在。」

「今晚你要经历的事情，我以我的名誉向你担保，仅限今晚。就算是为了我，也要请你忍耐过去。」

「辉夜明白了。」

没有问是什么事，辉夜只是带着笑意回答自称是姐姐的少女。

然后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哼唱那不停歇的沙漠与月亮的歌。

「希娜姐姐？」帕尔敲门。这是一个狭小的仓库所改成的奴隶居住间。

随后门后传来了脚步声，在一片漆黑中，绿发少女畏缩地探出头。

「小帕尔，今天也谢谢你。」

帕尔刚开始在中央中学工作的时候，甚至有些害怕希娜。她不明白也不敢打听希娜为什么和米莉娅一起住在「奴隶居住间」，也不明白工作以外，希娜为什么总把自己锁在里面，绝不外出，连灯也不点一盏。

直至米莉娅告诉自己，希娜总觉得自己这种人没有资格消耗能源，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吃东西而有厌食症，帕尔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希娜。

更久的交往后，知道了希娜本质上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决心成为「剑」的少女下定决心，无论绿发的姐姐曾经受过什么伤害，一定要帮她走出来。

第一步，就是每天用食盒为她送饭。然后只要有时间，就和米莉娅一起在那漆黑中陪她聊天。

这一活动莉拉基本不参与，但她也表示鼓励。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既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去替别人承担痛苦。不过，如果你真的能帮上我无法帮助的希娜的话，我会很感激你。」

而米莉娅——

她挥了挥头不想再去思考让心头会突然揪紧的事情。

眼下有其他麻烦的事情要找希娜商量。她熟门熟路地走进房间里，跪坐到希娜为她专门准备的垫子上。

「小辉夜会过来吗？如果她来的话，我就把灯打开……」

结果在关门后，希娜先开口了。

今天一整天，她几乎都在宿舍区门卫区域的接待室待机。

正午过后，是她先发现栅栏外探头探脑的辉夜的，然后已经尽她所能在那里宠爱过辉夜一番了。

与其他两人一样珍视辉夜，甚至有过之而不及的她，看起来不想给辉夜留下奇怪的印象，甚至愿意打开灯。

「我和她分开时，还在被帕西维娅使唤擦楼下那一层的走廊呢。我是气得很啦，但莉拉姐姐和她都不让我发脾气。」

帕尔今年十四岁。自从她终于确证了自己和莉拉惊人的年龄差后，已经正式称呼看起来分明是幼女的莉拉为姐姐了。

她说明辉夜是如何穿着莉拉准备的布鞋，蹬着脚快速地跑来跑去的。这描述让希娜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今天，我、我已经把米莉娅的床铺给收拾好了。」然后，绿发少女尽可能平静地说。

「……」这让帕尔难以接口。

这个房间，从上周开始，就只有原本就精神脆弱的希娜独眠。

尽管莉拉和帕尔提议过由她们中的一人在晚上陪伴希娜，但都被婉言谢绝了。

现如今，她像是终于逐渐走出来了。帕尔虽然感到很欣慰，却又让之后要说的内容变得有点难以启齿。

「……下午的时候，果然像莉拉姐姐之前猜的那样，萨利小姐去找子爵投诉了。」

「啊，嗯……」

莉拉的第一手，是绕过自己身为官僚的上司萨利小姐直接与上司的上司也就是子爵交涉，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但得益于辉夜原本提出的减少通勤时间的理由十分正当，外带自己很受宠爱，因此她敢于这么冒险。

总之她借用「教学区域的子爵代理，对子爵汇报」的机会，捎带着说明令辉夜居住在宿舍区域的想法与好处。子爵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但这自上而下的通知落到萨利小姐的手里，必然如同往火中投竹。

「因为莉拉姐姐一开始就守在子爵的起居室，两个人在子爵面前就争起来了。」

「结果呢？」希娜急切地问。

「……最后还是不准辉夜住过来，而是要让她住到叫『三级测试室』的地方去的样子。」帕尔不情愿地说了出来。

「『测试室』！？这未、未免太……」希娜失声喊了出来。

即便是一片漆黑，也能借着窗外的月色看到她原本就很白皙的脸庞变得愈发苍白起来。

「莉拉姐姐说了，她明天就是拼了她的命，也要让辉夜和我们住在一起。」

「莉拉小姐……每次都委屈她……」希娜默默地低头。

「先用晚餐吧，姐姐，等辉夜上来，再和她打招呼吧？」

「嗯……感谢您赐予我们食物。」

少女闭上眼睛，合掌祈祷。

而帕尔在回忆，自己最后一次做餐前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请您原谅！请您高抬贵手！」

莉拉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今天就算生气了也不是针对你。而且，你的弟弟妹妹们也需要姐姐的薪水养活，我不忍心做你想象中我会做的事情。」

「真的请您原谅！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小小女仆的围裙被神经质的手从边缘上死死抓着。

「所以都说了，我没有生气。我也不是你的女仆长，不会越权来惩罚你。只是我不喜欢你称呼小辉夜的方法，这点我还是要对你提出抗议。」

「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好好地称呼辉夜小姐的！您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唯独、唯独工作……」

「所以都说了啦，我没有生气……唉……」

辉夜垂着依然被锁在一起的手跟着莉拉，眨巴着双眼。

自称姐姐的幼女女仆咬着牙齿低着头用眼角睨人的样子，导致她的言辞没有一丁点说服力。

跟在辉夜侧后方的帕尔，几乎把她那湛蓝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直在笑嘻嘻的样子。

而名为帕西维娅的「作坊」组女仆，也一直跟着莉拉的步伐不肯离开，死乞白赖地抓着幼女女仆长围裙的后部。

这个蠢乎乎的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伙伴们抛弃，被用来当作得罪「庭中」组女仆的工具。

一开始确实有点得意忘形，渐渐地也感觉到了罪恶感。但是已经接受了自家女仆长的指示，也没有办法半途而废。

然后看到莉拉恶鬼一样的脸。最初还不明白原因，直到听她把辉夜喊作「妹妹」时大吃一惊，有如晴天霹雳。

确实，发色虽然还有点差异……但这个眼睛……

最终产生了绝妙的误会。

想到自己得罪这个幼女的后果，于是几乎如同暴雨中的杨树叶一般颤抖，开始谢罪与求情。

说实话，莉拉确实没有特别生帕西维娅的气。今日愤怒的「额度」在子爵的起居室已经用完了。

「帕西维娅，接下来我们还有工作，你回自己的寝室吧，我向你保证我以及我的配下都不会就今天的事情加害于你。是吧，小帕尔？」

「此、此话当真？」「……遵命，莉拉姐姐。」

「但相对的，」莉拉回过头，「原谅你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那是绝无可能的。我会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请你自己也谨记。」

「噫！」

脸色发白的麻花辫少女，嘟哝着不知道是「对不起」还是「告退」，总之快步离开了。

在莉拉的带领下，另外三人一起往地下进发。

莉拉旋亮手中的提灯时，帕尔突然驻足。

「这、这里，我没有『权限』……」她犹豫地说。

「是的，但今天准许你，一起来吧。」

「是。」

在阴暗的只能看到1、2、3、4这样巨大的发光数字的门边，莉拉驻足了。

「小辉夜。」

「辉夜在。」

「跪到2号门边，把你的手举起来，对准门上的黑色区域。」

「辉夜明白了。」

正如莉拉所命令的，辉夜顺从地跪下，将双手的手臂举起。

由于没有与脖颈锁在一起，因此能举高，直至差不多正好与手臂伸直才能触及的一小方黑色区域。

咔哒。黑色区域立刻与辉夜手上的拘束具合为一体。随之帕尔的脸色一变。

「莉拉姐姐，这是要……」

「希娜听说小辉夜要住在『三级测试室』，是什么反应？」莉拉则直接反问。

「有一瞬间像是浑身发软，惊慌失措，脸都发白了。这里就是……」

「是的，这里就是子爵的『三级测试室』。小帕尔，你留神听着。」

「……是。」

莉拉踱步到辉夜身边触摸她的脸庞，后者对前者微笑，四只红色的眼睛与巨大的数字一同闪着光泽。

「因特定的工作要求与培养方向，奴隶可能被要求进行三种不同的测试。一级测试甄选『不会反抗的奴隶』，二级测试甄选『绝对服从的奴隶』。前者测试失败时死亡率在四成左右，后者则高达九成。」

「死！？」帕尔惊呼。

「在特殊时期以外，通常不会那样无意义地挥霍奴隶的性命，总会在调教师有相当把握时才会举行测试。另外，三级测试不会死。」

「……啊，这里是『三级测试室』，所以……」

「没错，这里的设施没有致命性的危险，还有生命维持装置。但是，如果不通过测试，就无法从里面出来。」

莉拉抚摸着标记为「1」的门，露出某种怀念的表情。

「芙兰已经在里面呆了四年零六个月了。」

「什么！？」帕尔连退两步，「究竟是怎么样的测试？」

「让奴隶陷入沉睡，然后不停往她的脑中注入最绝望的噩梦。直至奴隶确实地变成『再痛苦也不会寻死』的奴隶为止，这测试都会继续下去。」

「——。」

帕尔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莉拉的解说道明了，比二级测试的「服从性」还高一级的测试是怎么样的测试。

即便是毫不反抗、百依百顺的奴隶，到头来还是有一种逃避使命的办法：「自杀」。

如果需要让奴隶执行那些必然会带来痛苦的命令，三级测试就有绝对的必要性。

而这一测试，与其说是「测试」更不如说是恶质的「调教」。接受这一「调教」后，人的精神必然会被破坏，变为非人。

眼下这扇门背后，就有一个被无穷无尽的噩梦所追逐的女性！？

「小辉夜在四年前就已经通过了三级测试。用时为0。」莉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0』？」

「没错，小辉夜在测试前就是适格者，设备刚锁上她就把她松开了，市政厅递交过这样的记录。」

她蹲下身，继续抚摸自己顺从的妹妹的脸庞。

「她在那以前，那以前的以前，就已经变成了就算再怎么痛苦，也要实现他人愿望的人……你不是知道的吗。」

帕尔瞪大了眼睛。

然后感觉自己的眉头皱紧了，否则眼泪会流出来。

想起她被准贵族折磨的那一日。想起她为准贵族挡下致命一击后的那具尸体。

她实在无法想象辉夜的童年。

虽然身为下人的少女家中各有各的不幸，连强势的莉拉都不能避免，但与让辉夜的精神变成这样的家境相比，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接下来，『庭中』组女性侍从长莉拉-桑莫斯将按照温斯特洁尔-萨利小姐的命令，将暂隶属于迈尔斯子爵的财产，奴隶辉夜置于『三级测试室』中8个小时。」

「莉拉姐姐！？」帕尔惊惶地喊了出来。

「——……」

设备发出了低沉的噪音。锁住辉夜手腕的黑色区域上移，把她往空中吊起。

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莉拉抬起头，轻抚她的膝盖与小腿。

红色与红色对视。

噪音逐渐扩大。

莉拉小姐，中央中学的宿舍没有多余的空间给奴隶居住。

莉拉小姐，聪明如你会不知道市政厅的奴隶和属于子爵的米莉娅的区别？

子爵大人，就算您同意了，退一万步讲，奴隶也应该住在奴隶的地方。她需要比容纳她身体更多的空间吗？

莉拉小姐，把她送到「三级测试室」去，就算她已经通过了测试，只要你打开「强制运行」，她就不会被丢出来的。

莉拉小姐，记得要打开红色项圈的供能。中央中学可不会为「测试室」支付额外的能源费。

莉拉小姐，注意你的说话口吻！

莉拉小姐，我是真的不明白，一分钱的住宿费用都不缴纳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

子爵大人，您如果觉得我不称职，干脆把我开除了，把主管工作交给莉拉小姐如何？如果不打算这么做，就不要插手我怎么管教我的属下！

莉拉小姐，给我认清楚你的立场。你是签了强制工作契约的下人，你那漂亮的小脖子已经套了半个项圈了！

「由于该奴隶已经通过了『三级测试』，此次设备将激活强制运行模式。……以该奴隶的红色项圈供能。」

「莉拉姐姐！？莉拉姐姐！？」

「帕尔！你已经了解了这个装置！」莉拉在噪音中大声喊叫。随着她的声音，标记着巨大的发光的「2」的门带着辉夜旋转。

「我把你带到这里，是作为莉拉-桑莫斯的屈辱的见证人，用你的眼睛记住这一幕，她是个多么无能与可耻的人！」

小小的女仆没有一点泪水，只是被扑过来的金色双马尾的身影抱紧。

「莉拉姐姐……」

随后被推开。

「不要抱我。藐视我，轻蔑我，鄙夷我，这个已经习惯了屈服，甚至还开始沾沾自喜的我。」

金发少女已经不再呼喊对方的名字，只是带着泣音再次把更娇小的幼女抱紧。

「提醒我，让我记住，我永远洗刷不掉今天的屈辱，但我至少可以有朝一日，加倍奉还。」

而辉夜只是感觉冰凉的液体很快地从脚一直笼过自己的头顶。

不能呼吸。

自己的头发漂起来，挡住自己的视线。

在窒息前，随着针管靠近脖子，颈部略一刺痛，辉夜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