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直延伸到未來

六月九日,在狄卡羅國境內的一處小山坡下,有輛外飾華麗的馬車停放在那。


車頭朝向了鄰近拉索特國的邊界營,在周遭則有幾名佩戴著厚重盔甲的人守衛著,但在這般嚴肅的戒備下,處在馬車上的只不過是一個馬夫和一個僕人。


畢竟,真正蒙厚這般禮待的羅琳格,現在才正要從山坡上走下。


透過簾間的縫隙望見從階梯緩步走下的茶髮女性後,那位坐在車內的傭人乾脆的將窗簾拉開。


「有點......不安。」


舒適的軟墊、明媚的光源、充斥著緊張的空氣,這一切都使女性芒刺在背,在她被狄卡羅國的女帝從拉索特國綁走的當下,她還不曉得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當羅琳格處在狄卡羅國境內為自己的父母的墳墓幹旋時,身為在羅琳格年幼時照顧過她的傭人,女帝吩咐了她一個任務──告知羅琳格她名字的意義。


女性曾經受過羅琳格雙親兩人的厚待,所以如果這件事會傷害到羅琳格,就算會給自己帶來慘痛的後果,她也一定會拒絕。


不知不覺,羅琳格已經到了馬車跟前,疑惑的茶色視線也穿過了光滑的玻璃落在了坐在車內的女性身上,但即便如此,羅琳格也還是毅然的將車門打開,走了進來。


如果是存著惡意的委任,那她就不需要逼著自己面對如此艱辛的局面了,可惜的是,女性知道,對現在無法辨清自己的羅琳格而言,她需要一個檢視自己的鏡子。


「您好,羅琳格女士,許久不見。」


看著羅琳格坐下後,女性用和以往一樣的語氣對自己珍視的孩童打起招呼,愧疚的用右手輕摳起自己的下巴。


「......」


疑惑的眼神搖晃起,宛若無法承載眼前的存在。


「......請問羅琳格女士您知道,您名字的意義嗎?」


話聲一畢,一道鋒利的鞭擊聲從身後傳來,窗外的視野在眼角緩緩捲動,女性望著不發一語的羅琳格,她傻張著嘴,像是把一切情緒都鬱結在了喉嚨上。


「不──等等......妳怎麼會在這裡?」


在女性打算繼續說下去時,羅琳格的聲音在驚慌失措的情緒下變得有些模糊。


「因為被狄卡羅國的女帝大人請託了,所以我現在,在這裡。」


女性有意的選擇不去談論自己被綁走的事情,對於現在的羅琳格而言,不能讓她在對談中有太多能夠迂迴的餘地,所以,對女性而言,現在的她,在這裡,只有這一件事要完成。


「......在我不在的時候,家裡變得怎麼樣了?」


「羅琳格女士!」


「我知道......但在那之前,我想先知道這些事。」


「......您變了呢。」


「變了?」


「嗯,許久前決意要參軍的您,大概不會問起這樣的問題。」


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儘管也會為此幫助別人,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卻能夠全部捨棄。這是作為曾經照顧羅琳格的傭人的她,對於羅琳格的其中一格印象。


但羅琳格所做出的捨棄,肯定是無比煎熬的,這點女性她也心知肚明,羅琳格所做的每次覺悟在她的眼中都像是去反覆吞入,自己擰著傷口後流出的苦澀粘液。


羅琳格早就知道自己會迎來什麼樣的局面了,但現在卻還妄圖,想要透過這種迂迴的方式來讓人講述自己的錯誤。


現在的她大概就是如此脆弱吧。


「──羅琳格女士,我不會回答您的問題,相反的,我需要您向我提出問題,而且您能問的只有一個。」


「我......」


所以女帝才會把自己放在這裡,要她宛若一堵堅硬的山壁封鎖住羅琳格的前進和後退,迫使著讓羅琳格去了解,她要如何才能攀過這個困境。


「安,我想知道我名字的意義。」


儘管如此,在茶色雙眼中冉冉升起的也只有極易曲折的脆弱決心。但不要緊,接下來的工作,就讓把羅琳格照顧至今的自己來進行吧,這是在安的兩位大恩人死去後,她能為眼前的恩人所做的少數幾件事了。



在窗外的視野總算停止搖晃後,羅琳格毅然地走下了馬車,而安就這樣望著她的背影,勾起了曾經的一段回憶。


那是在羅琳格剛誕生的那時,她的啼哭聲猛捶著在現場幫忙的安。


「費爾雪......我想好她的名字了。」


在代表著新生的噪音下,一位有著茶色瞳孔和髮色的男性靠近了床上的婦人。


「......是什麼?」


費爾雪的聲音有些微弱,無論如何,她現在的狀況都稱不上相當健康,但即便如此,她也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懷裡的孩子。


「羅琳格,我希望這能成為她的名字。」


「這樣啊......那有什麼含意嗎?」


「沒有含意。我希望,她能夠不被名字所約束,能夠親自找尋到自己的意義,為自己的名字填充意義。」


婦人聽著摯愛的發言,沉默了好一陣子。


「......這樣啊,那就是個不錯的名字了──但你可別想乎弄過去!你這個呆子一定是厭煩了我一直要你想名字所以才這樣搪塞我吧!」


「才不是那樣。」


「那你敢說沒有任何一點這樣的想法嗎!」


「......」


儘管言語鋒利,情緒激動,但兩人的臉上仍然掛著幸福的笑容,至今安也仍然可以回憶起,那存在於兩人之間的甜蜜。


而今天,那能被她一一回憶起的重要過去,又多增添了一個來自他們兩人的結晶,在她面前所展現出的決意。


而她就宛若見證者,記錄著這家人的回憶,帶著這一個又一個的碎塊,直到一個她不曉得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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