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滅火!」
一聲高叫刺破夜晚,那原先被稱作會議室的地方被灼灼烈焰包覆住。
羅琳格精疲力盡的癱坐在角落的一個木箱上。
『琳琳妳破破爛爛的呢!』
莎姆從羅琳格的身後飄出,旋身到羅琳格的面前露出孩童般的天真微笑。
雖說羅琳格身上的軍服出現了破洞和燒痕,但不到衣不蔽體的程度。
『妳到底做了什麼?』
羅琳格大口喘氣的瞪向莎姆。
『妳不是說聽到怪聲嗎?因為很危險才要妳蹲下的。』
『那妳也應該先說會發生什麼吧。』
『我不知道會爆炸啊!』
莎姆搔了搔頭,然後撒嬌說著。
『……原諒我?』
羅琳格仰起頭,大口呼吸著夜晚的空氣,清涼的氣味放鬆了羅琳格的身心,像是嗅著薄荷似的。
「先阻止火勢蔓延出軍營!快點!!」
「到隔壁叫那群機書去疏散居民!」
「封號騎士在哪?!快滾來詠唱神文啊!!!」
數道聲音劃開夜晚的寂靜,熊熊燃燒的火焰驅散夜晚的陰黑,那急忙又來回不止的腳步能吵醒這個城市。
『琳琳!要逃就趁現在喔!』
『妳肯定很開心吧!』
『沒錯喔!』
莎姆露出狡詰的微笑。
今晚的葛特城沒有人能睡。
那支箭矢是從哪來的,又是誰讓箭矢爆炸的,目的是什麼,線索又在哪裡。
羅琳格懊惱地盯著莎姆,拜莎姆所賜,羅琳格在眾人面前蹲了下來,也證明了她預先知道會有危險出現。
『如果有下次,記得把事情都告訴我。』
『如果我記得的話。』
羅琳格再次看向夜空,那雙茶色的雙眼透出無奈。
一名士兵把水潑在火苗上,火苗發出悲鳴,被澆熄的怨恨化作黑煙消逝在空中。
「終於結束了。」
不知道從誰先開口,有些士兵筋疲力盡的倒在地上直接就寢,有些士兵像被抽乾似的癱坐在地,為了熄滅會議室的火花了整晚的時間,早晨的曙光已經照亮整片城市。
在一旁臨時搭起的軍帳外,有數名士兵和騎士嚴正看守,軍帳內,騎士長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後,扶著頭皺眉思考著。
在爆炸聲頓時填充會議室內時,騎士長用最快的速度詠唱神文進行防護,而其結果,就是幫助了自己仍在索特城時的副官森鹿騎士──奧古斯塔,在最快的時刻逃出現場,而敵對派系的阿莫伊似乎也成功地盡早進行防護,但似乎沒有餘力完全保護他所帶來的那八個人。
騎士長望著篷帳的門口,瞪直了雙眼。
但那個耀星騎士才是最異質的存在,在所有人面前顯露的擺出了知道危機將近的姿態,最後又毫髮無傷的逃離現場。
「她是想表示自己是叛徒嗎?」
騎士長自言自語的說著,但就這點而言並不足以稱上是異質,在箭矢爆炸時,最靠近且最危險的位置就是當時羅琳格所蹲下的地點。
除了當時最有餘裕的自己以外沒有人看到──那誇張的自癒能力,炸裂的碎片不斷劃傷羅琳格的軀體,卻又在數秒的時間內回復完成,四濺的火焰纏在她身上,卻又像秋風落葉般的飄去。
一開始在索特城時,因為故友的請求信件而心血來潮,騎士長沒有把狄卡羅國女皇的所在地報給拉索特派系的上級,而其結果就是喪失該派系的保護,被斯蘭特派系的人給奪去權力,被派遣到戰場,等到此次出征結束後,想比索特城騎士長的位置就變成阿莫伊的了吧。
騎士長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像是幾乎把靈魂都給吐出來似的吐了口長氣,雖說是故友的請求,但其實就是藉著補充索特城兵力的目的把燙手山芋丟給了自己而已。
騎士長後悔的想著,當時應該要聽其他人的話,謹慎地和那個老狐狸交流才對,又或者乾脆遠離他。
在那封老狐狸送來的信件上,講述過羅琳格有可能身上殘留著人形精靈的力量,倘若要解釋那誇張的自癒能力,恐怕只有這一種說法了。
軍帳的入口走進了一名騎士,那憤怒到極致的臉孔,彷彿不希望沒有人知道他是不速之客似的。
「你要給我個解釋。」
憤怒的神情用極為冷淡的聲音說話,阿莫伊險惡的看著坐在木桌後的騎士長。
騎士長闔上他那包覆著亮橙色雙眼的眼皮。
在昨夜,當大家都逃出會議室後,阿莫伊手下還有兩名騎士待在裡面,騎士長還記得當時羅琳格的神情。
望著在黑夜中燒起的建築物,火光照亮那位騎士的側臉,她瘖啞的像是想說些什麼,畏縮的往後退了一步,接著又猶豫的衝入會議室,把那兩名受傷嚴重的騎士帶了出來。
騎士長疲憊張開眼皮,像是好幾天沒睜開過似的,望向隨時都會爆炸般的阿莫伊。
自己會被那個麻煩害死,騎士長這麼想著。
『為什麼!琳琳妳沒有當成兇手啊!』
『不要敲我的頭。』
『又碰不到!!』
莎姆趴在羅琳格的頭上,生氣的脹起了臉。
在那夜之後,過了三天,經歷了連日的奔波,跨過了作為邊界的那條河流,隱蔽著蹤跡繞過敵方軍營,羅琳格正在前往原先任務所指示的地點,襲擊後勤部隊的任務沒有產生變化,但在這些天內為了找到放出箭的犯人,軍營內像炸了鍋似的混亂,但即使如此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所以妳到底為什麼沒有被懷──等等!你這個臭白點給我下去。』
白點慢慢地飄上羅琳格的頭部,莎姆死命地盯著它。
『妳能和那個白點溝通嗎?』
『不能喔~』
『那妳是在做什麼?』
莎姆瞪著白點,一邊用手想把它揮開,不過每當碰到白點時,莎姆的手都會透過去。
『感覺很好玩啊!順帶一提之前它黏在背後沒跟妳說也是因為這個。』
羅琳格無奈地望向前方,在她前方的是那位全身穿著盔甲的森鹿騎士,而再前面則是領著路的騎士長。
「停下,退到路旁。」
從最前方傳來了騎士長的聲音,羅琳格照著指令跟著進入了道路旁的樹叢中。
「再過不久,後勤部隊會經過這條路,在我下指令的時候再衝出去。」
那條道路兩旁長滿了茂密的樹叢,比人還高,甚至和道路爭奪起地盤,羅琳格隨便挑了一個樹叢鑽了進去。
莎姆看著這樣的羅琳格遮著嘴笑著。
『琳琳草!』
『閉嘴。』
樹叢的葉片扎著她的臉,像是萃取過的濃厚草味穿進她的鼻間,氣味中還帶有著昆蟲的怪味,羅琳格甚至感覺自己的腳似乎踩到了什麼怪東西。
「耀星騎士,如果妳要逃就只剩下現在了。」
一旁的某個樹叢傳來了騎士長的聲音。
「什麼意思?」
「妳認為為什麼會只派我們三個打擊後勤部隊。」
「我不清楚。」
「主力部隊之後就會直擊敵方軍營,就結果而言,不論有沒有成功偷襲後勤部隊都不會產生變化。」
道路上吹來了一陣風,濃郁的草香飄離鼻尖,清晰的空氣填滿整個肺部。
可以看見遠方有一支部隊正在往這前進。
「藉著這次的機會,我們是被派來送死的。」
羅琳格從樹叢中站起,騎士長的雙眼專心一致的望著道路,沒有轉頭看向她。
「這是怎麼回事?」
風的味道變了,奇怪的氣味飄了出來。
「我在派系爭鬥中輸了,森鹿騎士則因為是我的副官。」
「那為什麼還會安份的待在這裡?」
「因為不重要了。」
騎士長的臉慢慢的轉向羅琳格,像被燃盡的灰塵擦拭過的橙色雙眼——死灰般的眼神。
「那……森鹿騎士無所謂嗎?」
羅琳格忐忑地問著。
「無所謂,我的靈魂會到伊諾索比。」
那像滾過沙的喉嚨發出聲音。
伊諾索比,教團認為死亡後的人會抵達的地方。
「你不相信伊諾索比是嗎?」
面對奧古斯塔的疑問,羅琳格眼神躲閃了起來。
奇怪的氣味飄了過來,來自運送物資的馬車,像把什麼東西攪爛似的馬騷味。
「耀星騎士,你還有3秒能做決定。」
騎士長站了起來,把目光移到道路上,傾聽著敵軍的移動聲,在他一旁的奧古斯塔也跟著站了起來。
『3~』
羅琳格茫然的站在原地,莎姆用陶醉的笑容開始數數,騎士長和奧古斯塔已經衝了出去。
這是為了送死而進行的任務,衝出去的兩人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羅琳格並沒有。
『2~琳琳!就算逃走也可以喔!但——』
茶色的雙眼映照著面前的道路,在騎士長手中跑出的火球衝上敵人,一陣陣的爆炸聲把所有的氣味吹熄,只剩下能把眼睛燻哭的焦臭。
『——妳還記得妳的封號嗎?!』
羅琳格錯愕的看向莎姆,嘲笑般的視線望著羅琳格。
耀星,那耀眼到無法別開目光的流星,那一直束縛著羅琳格的詛咒。
耀星,像是要給束縛取名似的,詛咒得到了昇華。
以後每當羅琳格想起自己的封號,一聽到他人提起自己的封號,就會再次想起那全身被震撼般的詛咒。
『眼前有兩個人要掛了喔!琳琳該怎麼做了?』
『1~耀星騎士要~怎麼做呢?』
莎姆的聲音難掩興奮,羅琳格的眼神迷離,但她依舊踏了出去。
羅琳格拔出騎士劍,握著劍的雙手顫抖著,她還沒做好準備,也還沒想好答案。
在羅琳格踏離的樹叢中,有一朵藍色的花盛開著。
期待期待
其实我看得有点乱
蓝色的花代表什么呀?
2-1
「那個人是誰?那不是索特城騎士長站的位置嗎?」
道森轉頭看向遊行,一位有著茶色長髮的女性站在那兒。
「你說的那個人死了。」
騎士長這不還沒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