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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在雲水門裡的日子,過得挺愜意的。


每天,跟著曾經共甘苦患難的雲水門門徒,做庶務農事、磨練武藝、打屁聊天、睡在同一通舖,以及被半強迫的參加謎之集會,在入夜時分一同鬼吼鬼叫著"情侶去死去死!"、"渣男必須死!童貞才得以生!"、"享齊人之福的人渣,必須剁掉雞雞!",還一邊跳著奇怪又詭異的舞蹈。


……說真的,挺歡樂的,上次腦袋這麼放空的歡樂,是什麼時候的事?發生那場讓拉特蘭家族沒落的戰爭之前,威爾在故鄉的日子,大致上就是如此。


不過,那個胭脂馬卻變得鬱鬱寡歡,一副想要去死跟快要死掉的模樣,讓威爾很擔心在意。


絕對不是因為在衡陽郡時的一時意亂情迷,才比較在意那頭胭脂馬!絕對不是那樣!


不過有句話叫欲蓋彌彰,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根本是想要遮蓋掩飾反而更加顯明,只是有些人是抱持觀望的態度、有的則是樂觀其成、也有漠不關心的少數份子,更有的是以看樂子的心態等待好戲上場,以及用疑似要背叛的眼神,緊盯威爾不放。


然後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說破、不提點,僅以盯哨似的態度觀察等待,讓當事人有股芒刺在背的感覺。


就這樣邁入待在雲水門的第十八天,這天也跟前幾天一樣,做些雜務、修行練武、聊天打屁,只是不曉得為什麼,今個兒結束的時間比以往都還要來得早,這時通常會混在一起的幾個雲水門弟兄,也因為有突發事件得下山處理,匆忙辭行。


也不是沒有想跟著去助一臂之力,只是雲水門的弟兄道:「掌門交代,此事不必勞煩客人,由本門之人前去即可,還請威爾兄弟莫見怪。」


歷經這麼多事,威爾也多少瞭解這是雲水門掌門為了增加弟子們的歷練,特意屏除自己這個外人;也不能說掌門人有私心想私藏,若真有私心打算私藏,打一開始就不會讓自己上山入門作客,更不會允許與雲水門的門徒切磋。


是以,威爾以從雲水門學來的抱拳行禮回應:「各位客氣了,路上還請多加小心。」


門徒們下山後,偌大的雲水門,彷彿變成空無一人之處,靜得有些可怕。


很偶然的,威爾看到穿上一身縞衣的徐蘭君,失魂落魄的往後山方向走去,剎時一股不安的心思油然而生,馬上決定跟在後頭,以防不測。


雲水門的後山,是一個名為雲水瀑布的地方,相傳雲水門的祖師爺,就是在此領悟心法,進而研發出一套武學,接著開山立派,成立雲水門,可說是雲水門的發祥聖地。


說是發祥勝地,不過雲水門並未禁止門徒接近,而且許多門徒很喜歡跑到這裡修行,希望能藉由雲水瀑布的靈氣,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進而讓自己更加接近祖師爺,領悟到一套道理後出師自立門派。


不只是來此地修行練武,特地過來遊玩的也不在少數,而且水中的魚又肥又大,是雲水門的肉食主要來源之一。


一路跟在徐蘭君的後頭,看她一直線的往雲水瀑布走去,並且爬上被稱為垂釣岩,一座聳立在雲水瀑布邊、直立型巨石的最頂端,接著沒有遲疑的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落入水底,沒有浮上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沒看過死人,也不是沒看過瀕死之人,更不是沒親自動手殺人,但是第一次看到自殺毫不猶豫的人,還是認識的人,威爾嚇得心臟差點從嘴裡跳出來,同時也往前衝去、跳入水中,趕緊把投水的少女給拉上岸來!


先把話說在前面,威爾是會游泳的,而且也很會潛水,但是不曉得為什麼,這次跳入水中後身體竟然沒辦法自由活動,而且像是被銬上沉重的鐵塊似的,一直往水底沉下去。


一樣是把說在前頭,徐蘭君不黯水性,在水裡就會變得笨手笨腳,還會像船錨般自動往下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居然沒有如往常般沉入水底,反而像浮標似的往水面緩緩上升。


一個往下沉的、跟一個向上飄的,在水中看到彼此都大吃一驚!


驚慌失想要遊到落水者的身邊,把對方拉上岸,然而手忙腳亂又心慌意亂的當下,想要拉對方上救命,卻演變成像是水鬼在抓交替的互相拉扯鬥毆。


在水中胡亂翻攪了好一陣子,總算是在沒氣之前回到岸上來了,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到岸上的;兩人回到岸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水中吃下的水,大口大口地吐出來、咳個老半天、吐得差不多後躺下來大口喘息回復。


氣回過來、體力恢復後,雙方第一件事就是:「妳這傢夥在幹什麼啊!」


「你這混蛋在幹什麼啊!」


這樣的相互指責對方。


發現對方竟與自己異口同聲,先是不爽、再是不甘,然後再一次互相指責:「要去死去別的地方去死啦!不要弄髒雲水門的聖地!」


「好好的投水自殺做什麼啦!這裡不是有很多人可以好好商量嗎?」


這一回的互相指責,彼此似乎發覺到了些什麼,接著陷入沉默。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像是惱羞成怒似的,原以為徐蘭君會指著威爾的鼻子破口大罵,沒想到竟是一反常態的淚眼婆娑哭訴:「你這傢伙又懂什麼了?我被拋棄了啊!被雲水門、被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還有掌門人拋棄了啊!你可以為了把你的姊姊找回來,不辭千里跑到這裡來,至少還有個人在等你會等你,而我……而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越說哭腔越重:「我也是……曾經擁有這一切的……可是因為我不識大體的關係,害死師姊跟香梅,還有玲月,就連雍師叔也死了………我被大家這樣對待唾棄,是理所當然的報應……但是……但是……但是既然都要捨棄我了,為何又要先給我希望、然後再讓我重重摔下去,是為了懲罰我害死師姊他們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


最後"就不勞煩雲水門的師兄姊弟妹跟掌門,我自己以命贖罪!"還來不及說,就立刻被威爾厲聲喝斥:「才不是這樣───!!!」


「噫!」


「才不是……這樣……其實大家……都很擔心妳,但是不曉得該怎麼跟妳說……不知道該跟妳說些什麼,妳才聽得進去,而且掌門也交代,要等待適當的契機……所以事情並不是妳想的那樣,大家並沒有拋棄妳。」


「……是……真的嗎?」


「這陣子跟大家在閒聊的時候,經常談論到妳,每個人都很著急,希望妳能趕快振作起來,尹姑娘她們也是這麼想的,也一直在等妳振作起來。」


威爾說的話,不知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可是聽在現在的徐蘭君耳裡,格外動聽,整顆心都暖和起來;而且到現在徐蘭君現在才發現,眼前的這個異地域青年,很溫柔、很可靠,把自己就這樣交給他,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威爾也是現在才發覺到,眼前這個蠻橫又不講理的野丫頭、胭脂馬,竟是如此楚楚可憐、柔弱到想將其擁入懷中,永久地疼愛這個令人憐惜的小動物,而且濕潤的縞衣將肌膚與蓓蕾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來,更是令人心癢難耐。


以上視點,全是發動條件不明確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中,發動中帶來的效果之一:意亂情迷的濾鏡下,所造成的錯覺,別稱陷入發情式的混亂狀態。


乾柴遇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氣氛好又有意亂情迷的濾鏡效果,少年少女先是緊緊的擁抱、感受彼此的體溫與氣味,接著深情款款的對視,自然而然的將彼此的嘴貼上去,舌頭也溫柔的交纏在一起,緊緊纏繞著、貪婪吸吮著,手也沒閒下來的互相撫摸彼此的身軀,穿過衣服,觸摸彼此處要與敏感的部位。


接著……沒有接下來的後續了,因為……處理完突發事件的雲水門弟子,回來後發現徐蘭君不見了,深怕發生了什麼不測,著急的不得了!顧不得身上的疲憊,趕緊把可能已經做傻事的徐蘭君給找出來。


人是找到了,但是確實是在做傻事,接著雲水門的男弟子們爆氣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們在幹什麼呀呀呀呀呀呀───!!!趁虛而入,是趁虛而入嗎?啊!」


「野合!你們是在野合嗎?竟在做這種令人羨慕……不是,是令人髮指的齷齪事!可恨哪───!!!」


「豎子───!!!竟然背叛嫉妒大仙,投進軟玉溫香的懷抱……好羨慕、好嫉妒啊啊啊啊啊啊───!!!」


「虧我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得寸進尺、吃裡扒外!養老鼠咬布袋啦───!!!」


「浸豬籠啦!把這個意圖姦淫徐師妹的淫賊浸豬籠啦────!!!」


「浸豬籠前要先閹掉───!!!」


「沒錯!閹掉!閹掉!閹掉───!!!」


烈火與乾柴被打斷後,隨即驚覺自己正在做非常苟且的事情,而且乾柴身上的縞衣幾乎已經透明化了,立刻做出非常制式化的反應-先大聲尖叫,然後趕緊遮住身上的重點部位。


此舉形同火上加油,讓流著血淚、背後浮現著"嫉妒"的氣狀字塊的男弟子們,更加光火!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冷靜點,先聽我解釋!大家都是能用言語溝通的人,坐下來冷靜的好好談一談!」


「有話就去跟城隍老爺說去啦!」


「我們會很好心的送你去見祂,狀子也會事先幫你寫好的!」


「所以納命來吧───!!!」


之後威爾遭遇到了什麼樣慘烈的私刑,不必贅述、也描述不出來,實在是到了筆墨難以形容的境地。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威爾還剩一口氣的時候,被姍姍來遲的掌門人靈劍子救下來。


「你們幾個,想替名節已被敗壞又被玷汙的蘭君出口氣,小生很是明白,不過搞成這樣,是想害蘭君守寡嗎?不過他被你們修理成這樣,也沒辦法拜堂捻香點花燭,等傷好一點後再補拜唄。」


此言一出,現場的男弟子們,通通露出"絕望啊───!!!"的嘴臉。


無視男弟子們的絕望,靈劍子撇過頭,詢問跪在一旁、已經披上保暖用外衣的徐蘭君:「蘭君,妳若有異議的話,但說無妨,小生替妳作主。」


「……沒……沒有………」


然後在場的男弟子們,立即發出地獄眾生受苦受難般的叫喚與哭喊;婚嫁大事,由長輩作主乃理所當然之事。


雖說此事可以死其中一人或兩個一起死來了結,但是女方從此就已不是清白之身,縱使沒有敦倫沒有執行下去、守宮砂也還在,敗壞的名聲跟已有瑕疵的清白,是再也回不來的。


況且此次事件是徐蘭君有愧於威爾,當然不能叫他去死來結束此事,換成自己要以死宣示清白,掌門人跟師兄姊弟妹也必然不肯,況且剛剛也見識過了,他們肯定會把威爾宰了,弄成"玷汙本門門徒的採花賊,已被我等雲水門正法了!"的既定事實。


如此,徐蘭君就得背負著這份罪孽,直至生命的盡頭;她已經沒辦法再多背負一條性命了,所以只能乖乖答應。


同時,徐蘭君彷彿聽到靈劍子的嘀咕:「這群兔崽子,回來得這麼早作甚?」


……不過她決定把這當作幻聽,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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