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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殺呂勝、奪回冷水縣的控制權,優勢再回到討伐軍手上,但是義勇軍等在地勢力受到重創,雖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但支援的力道也大幅度下滑,變成討伐軍得獨撐大樑。


變得沒有阻礙、可以大展拳腳,但是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得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將黃磬一黨剷除。


因此,包餃子戰術已經不再適用於現況,得改成直搗黃龍-一口氣衝到零陵城,跟黃磬一黨決一勝負!


賊軍的頭領黃磬,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沒兵法沒謀略也沒統御,只有帥氣的臉龐、準高手等級的武藝、綠林好漢的急躁性子,以及是個非常喜歡獵豔的好色之徒。


不過這些時日在零陵郡橫行霸道,也稍稍培養出了點戰術眼光,因此才有派呂勝去趁機打下冷水縣城一事,暫時的獲得戰略上的優勢,但也就到此為止。


畢竟,黃磬一黨全是綠林出身,目光如豆,只想把零陵郡弄成自家的莊園、郡內百姓全是農奴,缺錢缺糧缺女人的時候,向百姓"徵收"即可,完全就是割據土皇帝的心態。


冷水縣淪陷後,賊軍並沒有趁勢繼續把水運樞紐津渡鎮也一同搶過來,而是在冷水縣周遭反覆打劫掠奪,沒有再進一步發動攻勢,將處在劣勢的狀態一口氣扭轉過來,等到失去優勢才反應過來,趕緊派出手下去抵抗討伐軍,但全都無濟於事,不停地損兵折將。


從這裡就能看出,黃磬一黨的極限只到這邊,是個沒志氣也不成器的盜匪集團。


也因為黃磬一黨不成器也沒志氣,討伐軍才能在當地勢力大幅衰弱到無法再提供有效援助時,仍能繼續收復失土、逐漸逼近一黨的根據地-零陵郡郡治所在的零陵城。


現在,討伐軍已經團團包圍零陵郡城,南門的官道、東門的水路河港、西門的林地,以及北門的山道,通通都有討伐軍駐紮,而且郡城因花石綱被打掉鑿穿的部分,通通都沒有修復,據城防守的籠城持久戰根本不可能執行。


但是不曉得為什麼,討伐軍僅包圍無險可守的零陵城,絲毫沒有進攻的打算。


很快的,黃磬一黨就發現為何討伐軍只圍不攻:無論是哪一邊,討伐軍的兵力都不多,相較下己方擁有的兵力可是有數萬之眾!


「嘿嘿,看起來老天還沒拋棄我黃磬啊!」黃磬的嘴臉顯得相當得意。


「或許,是在等還沒到來的援軍到齊,等到齊後再對我們發動總攻擊。」


一黨中第二把交椅,擔任軍師、渾號"金劍先生"的古鑄,是這樣說的;順帶一提,已戰死的呂勝是第四把交椅。


「那我們應該趁現在發動夜襲,把那群貪官污吏的狂妄走狗殺個措手不及!」


第三把交椅,同時也是零陵郡南邊的在地勢力的大土豪-魏顓這麼一說,在座的人無不拍手叫好附和!


但是黃磬的姻親,地位很低的小舅子-祖六豕,戰戰競競地說出一句大家都會不爽的話:「我……我覺得我們,現在是要趁機突圍逃脫……才對………」


此話一出,祖六豕馬上被哥哥、同時也是第五把交椅的祖三犢,狠狠地給他一拳!


「你這蠢豬!咱們人多勢眾,為啥要逃?趁現在把外頭的狗官通通幹掉,趁機教訓下最近太過囂張的傢伙們,還能重新建立咱們的威望,這樣豈不皆大歡喜嗎?(補上好幾腳)」


「沒錯!就該這麼做才對!」


「殺光那些貪官污吏的狂妄走狗!」


「哼,六豕你真是太沒用了,你這傢伙竟是我親弟弟,真是太丟咱們祖家的臉了!(踹上最後一腳)」


看來對付外頭四面包圍的討伐軍對策,已經決定好了。


入夜後,仗著自己人多勢眾的賊軍,兵分四路、對東西南北門的討伐軍發動攻勢!


東西南北的討伐軍營,只有點起零星的火矩、無人守營守夜,靜悄悄的不太正常,但是賊軍完全不以為意,認為連戰連勝已讓討伐軍驕傲起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最佳的證據就是沒有等全軍集結,而是零零落落的前來包圍,擺明就是想要爭奪頭號大功而出現的不合作行徑,同時也吃定這邊已經沒膽主動出擊發動攻勢。


這是軍師大人,"金劍先生"古鑄的判斷,除了祖六豕以外其他人全都贊同。


認定這次勝卷在握的賊軍,很有默契地在同一時間,朝著四方位的討伐軍紮營地發動攻擊!


震天喊殺的戰吼,撼動了寧靜的黑夜,驚醒了睡夢中的禽類,卻一點都沒吵醒兵營中的討伐軍,到了衝入敵陣、殺進營帳跟主帥大帳後才發現,營帳跟主帥大帳內空無一人,有的只有稻草人而已。


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在明顯也不過了。


還來不及喊出"中計了!大家快逃回城內!",四方位的討伐軍營,幾乎在同時間射出大量的火矢,射中賊軍也射中營帳跟稻草人,接著火勢迅速燃燒、蔓延、頓時整軍營陷入火海!


身在火災現場中,所有人只顧逃命、誰都顧不了誰,趕緊逃命出要緊!推倒踩踏的慘劇又再次上演,然而這只是前菜而已。


好不容易逃出火場,擊鼓吶喊的喊殺喊打的聲響,在紮營地的兩側響起,埋伏已久的討伐軍,以犄角之勢一擁而上!


本來就只是恃強凌弱的賊軍,又沒有好好訓練,因此到了緊要關頭,大家各自爭先恐後的逃命,不聽渠帥的號令指揮、潰不成軍。


南門的官道,上回在津渡鎮逃出生天的劉遠和柳靖,這回就沒那麼好運了,兩人在火場被驚慌失措的自己撞下馬,劉遠被受到驚嚇而混亂的坐駒,活活踏死!


柳靖則是在混亂之中,被受驚嚇的坐騎摔下來,剛好摔斷頸子,死亡。


跟著一起來的皮憲跟王熊,雖逃出火災現場,但被埋伏許久的討伐軍夾殺,皮憲被幾十支火矢射成燒烤,王熊被幾十個槍兵的刺成篩子。


至此,南門官道的渠帥全數陣亡。


東門的水路河港,時常以"野生武將狀態"跟討伐軍交戰的元榔、葛柏,以及吳鈞、吳絃兄弟,中了火計又中伏兵-受到從北面而來的連延瑜,與南面殺過來的左明,整個亂成一團,指揮不能也難以逃脫,然後倒楣的葛柏就成為第一個犧牲者-被迎面過來的連延瑜,一棒敲碎腦袋。


想要奮力殺出重圍的元榔,被左明一斧剁下頭顱;眼見大勢已去的吳鈞、吳絃兄弟,則是識時務的投降求饒被縛。


西面的林地,是由魏顓、魏整兩兄弟,跟常常以"野生武將狀態"與討伐軍交戰的紀銓和逢封負責,遇到火攻跟伏擊也跟另外兩個地方一樣,無法制止底下嘍囉的不受控制,不過與南邊跟東邊不一樣的地方,在於當地土豪魏顓跟魏整,看情況不對馬上就決定拋棄手下,往北邊逃跑跟黃磬會合。


打一開始,由黃磬一黨的主要人物負責西門的林地以及北門的山道,就是如果發生這種最糟糕的情況時,他們用來逃脫的路徑,而且也已經有如果夜襲失敗的話,就直接往上回的最後據點-角塘縣城那裡,假使發生最糟糕情況的話,就直接南投靠房嘉。


當然,這沒有事先告知紀銓與逢封,他們的用途就是用來替自己爭取逃脫時間的棄子;於是完全不知情的紀銓,在兵荒馬亂之中被郎彤斬殺,奮力抵抗的逢封則是被种士儼攔腰斬成兩截。


藉由兩個倒楣鬼的殿後,魏顓跟魏整兩兄弟眼看就快要逃離西面的戰場,沒想到种士儼與郎彤從後追殺過來!


「嘖!紀銓跟逢封那兩個廢物!連爭取時間都做不到!」


魏顓恨恨地說道,但是一點都沒有想要轉過身去對抗种士儼,因為他很明白,能輕鬆殺掉呂勝的种士儼,去交手絕對是死路一條!


不過种士儼並沒很認真追趕魏顓跟魏整兩兄弟,除了他的原則之一是不斬背對著自己的人,再者是要把這兩個渠帥趕進設好陷阱的地方即可,因此當魏家兄弟跟近側"咕咚"一聲,連人帶馬一起摔進坑洞裡,整個愣住了!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運氣太差的幾個近側跟弟弟魏整,因為摔落坑洞的時候位置太恰好了,馬匹的體重壓在身上,當場多個內臟破裂死亡,沒死的哥哥魏顓與其他近側,則是壓斷或是摔斷腿,勉強撿回一命後被活逮。


最後剩下北門的山道,黃磬本人跟其親屬-妻子"大蟲窩"祖四娘、大舅子祖三犢跟小舅子祖六豕、軍師"金劍先生"古鑄,以及經常以"野生武將狀態"與討伐軍交戰的裘秧。


「金劍先生!這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在混亂之中,黃磬不高興地大吼,但是當事人"金劍先生"古鑄卻無法回話,因為他和裘秧跟祖六豕,在亂軍之中被沖散,看是無法再會合碰面了。


剩下的三人當機立斷-立刻往先前和這回都用得到的山道小路,往那個地方逃!


被拋下的賊軍,裘秧在混亂中被靳諄殺死,祖六豕被槍兵刺下馬後,再被刀劍手們蜂擁而上、活活被砍死。


在場還活著的渠帥,就只剩下"金劍先生"古鑄了,但是想要取他性命非常困難。


因為古鑄很強,單論個人強度只在呂勝之下;現在他已經斬殺數十人,同時也鼓勵到在身旁的嘍囉們,一起奮勇殺敵!一度有要突破包圍網的氣勢!


不過,一切等到"季天王"季岑從天而降,一口氣斬殺五六個賊兵,與古鑄對峙後,情勢暫且停了下來。


「好久不見啦,金劍先生。」


「……季天王季岑………!」


「唉,好好的仙劍宗道士不當,偏偏跑來當反賊的軍師,還當得這麼差勁,何苦咧?」


「那你呢?在仙劍宗學成歸國後,卻明珠暗投,報效昏君跟貪官汙吏、助紂為虐,又好到哪裡去?」


「嗯~~~~~你講得也不算有錯啦,不過在下膽子還沒大到敢跟四處殺人放火又不思進取,現在還扔下夥伴獨自落跑的人渣公子哥共謀天下就是了。」


「……看樣子還是只能用劍來說話了,仙劍宗.古鑄,賜教!」


「……仙劍宗.季岑,候教!」


仙劍宗的劍法,以斬妖伏魔為主,劍路走輕盈快速、飛雲掣電,身形如飛仙般輕盈俊巧、變化莫測,因此季岑與古鑄交手起來,看得官兵跟賊兵眼花撩亂、目不暇給,同時停下手邊的廝殺,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場武將單挑!


最後,古鑄的劍削掉季岑肩膀上的一塊肉,季岑的劍則是切開古鑄的頸子,兩邊都噴流出大量的血液。


金鑄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像是不甘心的在訴說"我的天命,到此為止了嗎?可惡!",不瞑目的倒下。


見到金劍先生的嚥氣,賊軍手上的武器不自覺得掉落下來,雙腳也頓時乏力、跪了下來,無意再戰。


「永別了……選錯天命的師叔………」


成功擊殺古鑄的季岑,沒有欣喜之色,望著北門的山道自言自語:「今天晚上,零陵的動亂就能告一段落。」


場景轉到北門山道的隱密小路。


這條小路是所謂的緊急逃生通道,是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發現到的,一開始的時候黃磬還不太在意,等到第一次被打得屁滾尿流得逃命的時候,才感謝這條偶然發現到的小路。


夜色昏黑,不頂著火把探路的話,便會迷失在這條伸手不見五指的隱密小道,而且認定討伐軍不知道這條小徑的存,因此放膽地點火連夜逃跑。


黃磬選擇突襲北門的討伐軍,是因為眼皮跳個不停,有不太好的預感,向來不太相信這種事的黃磬,突然慎重起來,帶著主力幹部跟姻親一同突襲在北門的官兵,有什麼萬一的話,就往那條隱密小路逃!


結果預感驗證是對的,只可惜被分斷的金劍先生跟六豕,應該是今生再也無法見到面了………


「看樣子另外三面也是差不多下場……這下要東山再起就困難了………」


「妹婿別灰心,先去投靠在寶慶郡的房嘉先求個安穩,之後再想辦法東山再起即可。」


被祖三犢安慰,黃磬的心裡覺得好過了些,然後下一秒,隱密小路兩側突然亂箭飛來!當場把祖三犢射成刺蝟!


「大舅子───!!!」


見到方才還在安慰自己的大舅子被射成刺蝟,黃磬悲痛的喊叫著,無情的箭雨並未就此停歇,而是以更滂沱更暴烈、毫不停歇的猛烈射擊!騎在馬背上的人中箭落馬,坐騎也承受不住暴烈箭雨而驚慌失措的亂跑,然後被射死倒下。


這時身中數箭的祖四娘站起來,發揮出"大蟲窩"剽悍暴戾的性子,扯開嗓子大暴喝:「這幫沒卵蛋的狗娘養沒帶把兒的畜生!躲在暗處偷偷摸摸放箭還算是男人嗎?有卵蛋有帶把的就出來跟你奶奶決一死戰!」


下一秒,強勁的飛箭疾駛而來,射斷祖四娘的頸子,身首異處、香消玉殞。


「娘子───!!!」


看著妻子的斷頭,滾落到漆黑一片的山路中,黃磬慟哭的大喊。


祖四娘性格兇悍暴戾又善妒,每每迫害自己的後宮佳麗讓黃磬很不爽!而且她帶有山地蠻的血統,膚色不是漢陽地域所喜歡的美白肌膚,而是淡小麥色的褐色肌膚。


但是祖四娘頗具姿色,身軀曼妙、豐胸細腰圓臀,尤其在男女交歡、魚水交融之際,更是能享受到這個淫蕩的悍婦在床笫上表現出來的風情萬種,以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歡愉,因此捨不得放開這頭母老虎。


所以祖四娘在眼前死去,比大舅子死掉更加讓黃磬心痛;說得白話些,就是個只饞人家身子的下賤東西!看到美妙的床伴斷首而死,再也無法侍寢、享受美妙的愉悅而悲痛萬分!


如果有個能取代的對象存在的話,那祖四娘很快就會被拋之腦後,過一陣子就遺忘了。


很諷刺的,發自內心暫時的真情吶喊,成為黃磬的死因-聽到黃磬的叫喊,大量的箭雨很集中的往他身上射,把黃磬射到比刺蝟還要更加刺蝟,完全沉默。


良久,暴烈的箭雨停下來了,埋伏的兵士走出來,替倒在地上的刺蝟們補刀補槍,確確實實的讓他們絕命,然後找出渠帥-祖三犢跟祖四娘的首級,以及渠魁-滿身是箭的黃磬。


「宗提轄,賊頭們已經全部都死光了!」


「嗯,各位辛苦了,高聲歡呼吧。」


壓抑許久,得如今終於高聲歡呼惡賊以除的現在,兵士們莫不淚流滿面的高聲呼喝,宣告魚肉鄉民的惡賊集團,在今晚終於剷除伏法!


然而幾家歡樂幾家愁,遠在江州的盧陵郡,霸佔大量資源跟兵力的董瓘與孽龍湖的聚義賊軍交戰大敗,不但損兵折將、不少官兵將領倒戈投賊,就連盧陵郡也被攻破,郡守沈萬盛在破城之際被聚義軍慘殺,家屬男眷被屠個精光、女眷則是被帶走當慰勞品使用玩褻。


而沈家的大千金則是被叛將之一的鍾衡,在破城時第一時間殺進沈家大宅後直闖深閨,把千金凌辱玩弄一番後打包帶走,帶回去當押寨夫人。


而且屠殺沈萬盛一家的,正是許諾將聚義賊軍擊退後,便將千金嫁給他卻又反悔,憤恨不平的鍾衡。


至於董瓘,幾乎全軍覆沒的大敗,僅少部分殘兵苟延殘喘逃到盧陵郡的邊陲小鎮,陷入進退不得的窘境。


遠在應龍江邊坐鎮前線的璩去瘣,得知此消息不禁搖頭嘆息,同時也下了決心,用公輸鴿傳出了一封閻王單。


「……唉,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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