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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貴神速,因此在軍議結束後,負責出征的軍官跟鏢師就迅速整裝,往抓鬮抓到的地點出發。


因為是戰爭之故,平時會與宗繼武一同去收拾妖魔鬼怪跟害獸的女性們,通通留了下來;這次是出擊進攻,與上一次季家莊以防守為主不一樣,無法帶沒有實際體驗過戰爭的人一起去。


更何況戰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即使事前規劃得多周詳、多緊密,一定會發生突發或是沒有料想到的狀況,因此沒辦法完全確保她們能否全身而退、安全無虞的回來。


況且從獨龍崗救回來的受害者們,以及現在的衡陽郡更需要會用神祇魔法來治癒傷痛跟疾病的海蒂,以及用法器琵琶彈奏出撫癒受害者內心創傷的尹芷芸,更是不能帶走。


雖然對武陵跟零陵的戰爭受害者有些過意不去,但人是有親疏之分的。


因為宗繼武等人出征之故,海蒂她們回到衡陽郡後,除了不必偶爾出去剷除妖魔鬼怪外,日子回到這幾個月以來忙碌的日常。


「哎呀,一下子要入冬了,今年能好好過冬嗎?」


「前陣子還在想,過了今天還會有明天嗎?沒想到現在得煩惱該怎麼過冬跟過年了。」


「說起來,這幾年端午跟中秋都沒好好過啊,現在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或許今年可以過好冬跟好年也說不定。」


「唉唷,四大寇跟六大賊沒除掉,哪會有好日子過啊,更別說嶽賊又跑過來鬧事,連武昌都丟了!想要好好過節,等天下太平後再說唄。」


日常的對話,也慢慢的從忙到只打聲招呼,到現在可以閒聊一下,表示衡陽郡的狀態是蒸蒸日上,已經有餘力可以閒話家常了,但是這份越來越好轉的日常,是走在鋼鎖上,若有何閃失的話,就會再落入萬丈深淵,是否還有再谷底翻身的一天,還是從此萬劫不復,不得而知。


作為升斗小民與無足輕重之人,能做的非常有限,光是要維持三餐溫飽跟顧及一家老小,就煞費全力了,遑論拿出多餘的氣力跟熱意,去發光發熱或是拋頭顱灑熱血。


這點海蒂深有所感,尤其歷經過磐石鎮、衡陽郡城被奇襲、季家莊的那段時日後,感觸特別深;用盡力氣在紛亂之世努力活下來,真的非常辛苦費力,疲憊到沒時間想其他的事情,還有寫信回故鄉告知近況,跟剛剛達漢陽地域,在鎮海郡度過的那段時日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漢陽地域好複雜………」


好不容易有點空閒,想要寫封信給故鄉裡教會的牧師跟一同長大的兄弟姊妹,還有村子裡的人,卻不知道該從何下筆,而且也不曉得漢陽地域的郵政系統,能否送到遙遠的故鄉。


遲疑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動筆,把剛到鎮海郡時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寫上去,封好後交給伊迪薩商會,拜託他們把信帶到希理帕亞地域的萊茵哈特帝國,之後交由帝國的郵政系統處理。


不只海蒂,有相同跟類似歷經的菩薩眼之女和雲水門的兩位女劍士,也是有很深的感慨跟無力感,即使投身於撫癒他人的傷痛、磨練自身武藝,也沒辦法填平內心的空虛、無力,以及悔恨。


看在最年長的艾梅眼裡,只能嘆一口氣;因為這些事情,除了需要用時間來沖淡、歷經更多事將心磨練起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當事人的心態跟想法,他人頂多只能給予提點跟機運,還有多關心些跟看緊一點,至於能不能領悟跟走出來,全看當事人的悟性如何。


其實在出兵之前,宗繼武有過來問自己,能不能跟著一起去打仗,不是對自己有特別的感情,而是戰術上的考量-能搭建起增幅心力的神壇並帶著術法修為深厚的艾梅,定能成為攻城與破敵的大殺器!


然後艾梅婉拒了,用了"如果敵人趁虛而入的話,我留在這裡會比較安全"的理由回絕。


「嗯,說得也是。」


明確且理由充分地拒絕,便不再強求的宗繼武,瀟灑地跟隨官兵跟鏢局出征。


經歷過剷除稜騰一事後,艾梅非常明白,心已經壞掉的宗繼武,除了那時候在陵墓第六層,被獻祭官所施展的幻術而引發出來的"憤怒"之外,是產生不出任何情感的。


也就是說,宗繼武感受不到喜哀樂愛這些情感,自己也產生不出這幾種感情,唯一能感受到跟生產出來的情感,只有"憤怒"而已!


要形容的話,不是感情木頭或是呆頭鵝,而是只會產生出憤怒之焰的煤炭。


好死不死,有兩個女孩子對這個心已經壞掉的人,有著若有似無的感情、一個已經幾乎陷落下去,對一個只會燃起怒火的煤炭產生感情,是永遠都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唯一慶幸的是只有一人淪陷……唉,光說別人,那自己咧?就算有漫長的時間,可是真的該陷下去嗎?況且我……算了,順其自然吧,現在無解的習題,果然還是得靠時間來解決。」


心裡還有"放著不提點的話,或許有機會拔得頭籌"這樣的想法,不過很快就拋之腦後、束之高閣;畢竟,未來未發生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測,而且艾梅也不想破壞跟葉婷筠、尹芷芸跟海蒂建立起來的關係。


那怕是到了她得讓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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