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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再次被拔擢為官的璩去瘣,受到董瓘的請帖,邀自己到風涼亭一敘。


說是亭,其實是個三層樓高的獨棟小樓,做得很高的涼亭,想要到上層觀景,還需額外的梯子登上,要下去亦是。


而且風涼亭的所在位置,又是董瓘所有的別墅中,挺有鴻門宴的味道。


接受請帖的璩去瘣,來到董瓘的別墅,由僕人帶領到風涼亭下,爬梯子上去跟已經擺好宴席的董瓘見面;等到璩去瘣登上風涼亭後,僕人便將梯子撤走,等到主人有指示時,梯子才會過來。


俗話說先禮後兵,璩去瘣對著董瓘拱手作揖:「屬下參見鎮西大都督。」


「好了啦,」


董瓘不耐煩的揮揮手:「你我之間是什麼關係?你這般惺惺作態,還真讓人覺得挺不舒服的,而且這裡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從你嘴裡講出的話,只會入我耳裡,大可暢所欲言、但說無妨。」


「哦,還真沒想到以禮相待,太尉閣下竟會渾身不舒坦,看來你這把老賤骨頭挺犯賤的。」


「他娘的!對你稍微客氣一點,你這老賊就騎到老夫頭上來啦?孤身一人又手無寸鐵的深入敵陣,竟敢如此出言不遜!不怕老夫真來個鴻門宴?」


「呵,幾隻三腳貓跟徒有其表的大塊呆,就想取璩某的項上人頭?要不要先惦惦自己的斤兩跟立場?如果掂量好了,有壯士斷腕的決心的話,璩某倒也是不能不奉陪。(雙手咯咯作響)」


「……哼,好你個牙尖嘴利的璩伯安,請!(背後冒出一陣冷汗)」


「請!」


入座後不免俗的,先酒過三巡、爾後才開始談正事。


「武昌郡落入嶽賊之手、西邊的三大寇死灰復燃,江洲現在又有湖賊坐大猖獗,依你璩老賊所見,該從哪邊先下手?」


「璩某倒是想反問你這老賤骨頭,想從哪一個開始啃起?」


「呃……從最簡單的開始。」


「那就從拿回武昌郡開始吧。」


「璩老賊,你是想玩死老夫嗎?老夫再怎麼沒有經略,也曉得虎狼之師的嶽賊絕對不是最簡單的!」


「哼哼哼,看在老賤骨頭你自個兒承認自己肚裡沒經略,璩某就大發慈悲的提點你吧!嶽賊奪下武昌重鎮後,為何沒有順江而下、直搗黃龍?」


「……因為……冬天要到了?」


「非也!我大衛也在隆冬之際打過不少次水戰,況且古往今來,不少戰役也是在冬天開打,何來冬天來臨就得休戰之說?」


「呃……呃………」


「嶽賊之所以止步於武昌,乃是準備不足,沒有足夠的船隻、沒有充足的糧草,全靠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襲,與英勇陣亡的武昌經略安撫使卓耀揚所賜,才能將武昌重鎮攻陷下來。」


「說……說得是………」


「止步於武昌,表示嶽賊志在襄陽、不在東進,奪取武昌的用意在於嚇阻並封鎖我大衛馳援齊國,也有往後奪下襄陽後,以襄陽與武昌做為基地,向北跟向東發動侵略。」


「講了那麼多,璩老賊你還是沒講為何要先拿回武昌郡啊!」


「哎呀,老賤骨頭你不但肚裡沒經略,居然連腦袋裡裝的都是草啊!璩某已經提點得這麼明白了,為何還無法參透?難不成成老賤骨頭你,是個資質駑鈍的蠢才?」


「璩老賊,要你別客氣暢所欲言,你就不知好歹騎到老夫頭上來拉屎放肆啦?老夫好歹也是這裡的主人,可否給點面子?往後大家有事還能商量下。」


「也是,作為賓客,不給主人點面子也實在說不過去,那璩某就明講了:嶽賊要把力氣放在攻陷襄陽上,自然不會放太多兵力跟重要將領在武昌上,而且他們也可能派不出那麼多人,也出不了足夠的糧草,更何況嶽賊向來徹底瞧不起也吃定大衛,認定在短期內大衛沒辦法把武昌奪回來。」


「所以,這時候派大軍壓境,就可一舉將武昌奪回?」


「搶得回來是搶得回來,但代價是嶽賊會將全副精力放到爭奪武昌上,雖然解了襄陽之危,但是武昌之危就沒人會替我們解套,而且齊國對武昌郡也虎視眈眈,難保他們不會趁此機會撕毀盟約,趁著與嶽賊交戰之際,來個漁翁得利;更別說武昌有任何動靜,西面的跟江州的反賊也會趁火打劫,搞不好還會響應嶽賊也說不定。」


「……這麼說,與嶽賊對峙跟牽制的重責大任,應交付於你老賊手上囉?(副聲道:別以為老夫不知道,璩老賊你想把跟嶽賊大眼瞪小眼的工作扔給老夫,自己獨攬討賊的功績,藉此增加權力,達成出兵朝思暮想的白帝郡。)」


「好,就交給璩某吧。」


「……好、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璩老賊……璩經略有此膽識,老夫……董某深感佩服。(副聲道:欸!?)」


「老賤……太尉大人客氣了,璩某深受皇恩,理當在國難之際挺身而出。」


之後再進入敬酒喝酒吃飯菜的巡迴,最後由董瓘指使僕人把梯子搬過來送客,結束這場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酒宴。


離開董瓘的別墅後,璩去瘣仰天長嘆:「唉,又將有不必要的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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