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崗,就是高起如小山的土坡,獨龍崗是那一帶唯一凸起、佔地廣大的崗,因而冠上此名。


獨龍崗上有著茂密的樹林跟官道,附近則有大片如同庭院般的森林,與玉帶環腰般的河流,佔盡了林業與水利交通之便;崗頂上有著成掎角之勢的三大村落-最大的卜家莊、最富有的季家莊,以及各方面都比卜家跟季家都矮一截的胡家莊。


郁國帶領三百名義勇軍,從衡陽郡郡城出發;經由水路,五日後三百義勇軍與負責帶領他們的兩名隊長:宗繼武與最近加入靖武標局的大老粗-龔大常,還有海蒂、葉婷筠、艾梅、尹芷芸、威爾、徐蘭君等人,一同抵達目的地-獨龍崗的季家莊。


並非沒有面對過戰事,但對頭一次主動去面對戰爭的人們來說,心中滿是忐忑,曾有主動加入戰爭、經驗尚淺的威爾,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同樣也是經驗不多的龔大常,則是副躍躍欲試、巴不得趕緊上陣,盡快大顯身手一番。


看在郁國的眼中,覺得自己似乎選錯選項,選了比永遠做不完的雜事地獄還要更地獄的地獄-帶領新兵菜鳥上戰場。


也不是頭一次帶領新兵菜鳥上陣,可是郁國內心的不安跟焦慮,還有右眼皮一直在跳,讓他覺得此行必是大凶大險!更別說那個顏面癱瘓又來歷不明的遊俠,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事。


『搞不懂為什麼,老柴、文莊、公桓,還有泰和,可以對一個來歷不明又一直扳著張臉的怪傢伙如此信任……果然非常人跟常人之間,是有很大的鴻溝啊………』


抵達獨龍崗腳下的漁村碼頭後,由在此恭候多時的季家莊家僕-臉長得很恐怖的人,渾號"鬼臉兒"的鄒喜帶領,進入季家莊內先安頓帶來的人馬,再帶著郁國、宗繼武與龔大常,一同拜見莊主"撲天雕"季準……臉上貼了塊很大的膏藥布、走路都還一瘸一瘸的,雖然很努力地保持風度跟氣度,但怎麼看都是氣到炸鍋了的模樣。


當下郁國就覺得,這下凶多吉少了。


「非常感謝諸位千里迢迢來此,季某在此向各位致謝;然而季某今日身體抱恙,不便替遠道而來的義士們接風,還望海函。」


這時,跟著一起來的宗繼武突然上前:「季莊主,請恕武臣斗膽。」


「哦,你是……啊,你是那位在廬山生死鬥時,一招痛快斬下雲水門高段弟子的梟首鷂,真沒想到你也到這裡來了,有話但說無妨。」


季準一見到宗繼武,憤恨的怒火似乎消散不少,也變得和顏悅色許多。


「此次帶來的人手,有位專門治療傷患的異地域女流之輩,若莊主同意的話,可否給個機會,試著讓她醫治?」


抱著讓個女流之輩試試也無妨的心態,季準允宗繼武的提案,接著海蒂怯生生地前來見面,看到這金髮碧眼又奇裝異服(拉斯塔的神官服)的小姑娘,季準著時吃了一驚。


畢竟是在江湖上有頭有臉有份量的人物,姑且讓她試試也沒什麼關係,沒有成效也無妨,反正幾天後道觀的道士就會帶傷癒符過來。


沒想到這小妮子持著錫杖、閉上雙眼虔誠地喃喃唸了聽不懂的言詞,身上的疼痛就全好了,讓季準大吃一驚外也喜出望外,立刻打賞給這位治好自己身上傷痛的小妮……不是,是女道姑一小袋龍銀。


收到這袋分量不輕的小袋龍銀,海蒂吃驚得攏不起嘴、急忙想要把這袋份量太過的報酬退回,不過在宗繼武勸"不收下的話,就是蔑視他人善意"後,便戰戰兢兢地收下。


傷治好了、心情也變得比較好了,季準立刻吩咐鄒喜,替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接風洗塵,並設宴款待(限男性)。


酒過三巡後,眾人都有些微醺了,郁國試著切入主題:「敢問莊主,您的傷勢是……如何而來?」


喝了些酒、距離拉近不少,話匣子也打開了,季準便將事發經過緩緩道來。


聚義軍總頭領與卜家莊莊主,慘遭暗殺一事令聚義軍與卜家裝憤慨,想要為其報仇乃是有血性之人的人之常情,然而此事疑點過多,冒然大動干戈絕非好事;些許就是有人希望兩派人馬大動干戈,好坐收漁翁之利。


知曉這點的季準,打算以聚義軍那邊有熟識啟能說得上話的人、又是卜家莊新任莊主-卜成蛟的長輩,想要說服卜成蛟稍安勿躁,然後再去說服現在聚義軍的實質總投領-不願意上位、僅以"暫代總頭領"的副總頭領-江道誠,讓雙方靜下心來後,兩方再一同揪出真兇。


「沒想到,成蛟那豎子見我劈頭就罵!罵我老邁昏庸、懦弱無擔、不識大體,跟他爹是多年至交,卻不思替友人報仇雪恨,反倒替仇敵開脫!」


季準每講一句就將酒杯的酒一仰而盡、再倒滿,越講越多就越喝越多。


「更沒想到那畜生,竟然對我拳腳相向!不光是成蛟那豎子,就連擒虎和天豹也摻或進來!實在可惡!」


說到這已經氣到極點的季準,使勁將手中的酒杯捏碎!


「事已至此,季家與卜家的情誼已不復存,胡家那風往哪吹就往哪邊倒的牆頭草亦是如此!」


雖是醉話,但有道是酒後吐真言,還有剛到這裡時季準身上的傷勢,方才所言應是事實。


『這樣的話,掎角的優勢不就沒了嗎!?』


心中吶喊不妙的郁國,正要出言勸告季準,不要放棄在戰略跟戰術上都非常有優勢的掎角之勢,再怎麼樣至少也要跟胡家保持聯繫,不要讓獨龍崗的掎角崩潰。


此時,也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龔大常,豪情萬丈的站出來:「沒錯!這等欺師滅祖、忘恩負義、狗仗人勢的畜生,就要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不光是龔大常,連季家庄以鄒喜為首的家僕們,也同仇敵愾的大聲呼喝:「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冷靜、大家冷靜一點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沒事扁人家阿爹跟戰人娘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見事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郁國慌慌張張地找方才做出突破口的宗繼武,希望他能提出力挽狂瀾之策,然而……他看到宗繼武,現在趴在桌子上,手裡還拿著還剩一點點酒的酒杯………


「才這樣子你就醉囉───!!!」


「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扁他阿爹、戰他娘親───!!!」


「……絕望啊!我對這群湖海之士豪氣不除的態度,感到絕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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