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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廷岳,是個相當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人。


在雲水門的前任掌門-馬鳳麟的入室弟子中,他的才能跟悟性是最出類拔萃的,其他弟子要苦練跟參悟多天的招式,雍庭岳只要一到兩天左右就能融會貫通,所以他相當瞧不起那些練很久才練起來的同門師兄姊弟妹。


再加上馬鳳麟對弟子的要求強大、其餘的通通都是瑣事,因此更加助長雍廷岳傲慢的氣焰。


如此有天賦的他,也是嘗過苦頭跟敗績的,因此在爭取雲水門的排名只獲得第五,但是他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排名,因為志不在此。


雍廷岳所追求的,是像掌門的弟弟-馬炳麟那般,歷遍四海江湖、放歌縱酒、遊玩於花園軟玉之中、自由自在地過活,而且他的性子本來也就是個社交咖,很討厭處於深山中的雲水門,每天沉悶又無趣的練功度日,經常到外頭蹓躂遊玩,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家。


在外遊玩之際,偶爾會遇上靈劍子馬炳麟,然後就吃喝玩樂在一起、偶爾教點招數跟指點一下。


雲水門對這個放蕩子非常頭疼,可是掌門的標準是不偷不搶不邪淫不弱小,就不會去干涉弟子的生活,每次的比武大會,雍廷岳也都拿出另掌門滿意的成績,也就繼續放任下去。


即使在徐長老的比武招親上,成功贏得美人歸,雍廷岳依舊不改放蕩的性子,直到女兒玲月出生,才稍稍收斂些,比較常待在家中陪伴女兒。


然而,不滿的火種與地雷早已埋下,在掌門猝逝、靈劍子馬炳麟繼任掌門後,接二連三的炸開,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便不再贅述。


這一連串的事件,是雍庭岳頭有生以來,首次遭遇到的挫折。


從未遇過挫折、一遇上就是幾乎讓人沒辦法再站起來的重大挫敗,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也不知道要如何除新振作,而且……就算重新振作起來,又如何?再重蹈覆轍?


所以雍廷岳就自我放飛,荒廢所學、日日放縱遊玩、天天喝得爛醉,過著醉生夢死的放蕩日子;不喝到醉得亂七八糟,就無法安心、無法入睡。


那個從異地域來的酒糟鼻老頭,時常在酒酣耳熱之際,不時地冒出"繼續這樣下去好嗎?",不知道到底是胡言亂語的醉話,還是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無論是哪一個,通通都裝聾作啞、充耳不聞。


渾渾噩噩的日子,一直到不是女兒的女兒來訪,才有所轉變;再見到不是女兒的女兒,雍廷岳才發覺,自己其實沒有自認為的那麼灑脫,而且表現得非常的丟人現眼。


同時也察覺到,這段渾渾噩噩的日子,是在自我逃避、無視心中一直卡在那裡的鯁,更發覺自己從來沒有正視過任何事情,包括婚後的家庭。


如果那時候有好好重視家庭、正視妻子,乖乖待在她身邊陪伴,或許女兒就會視自己的骨血也說不定;要不就直接成全她跟秦武謙那個畜生,讓自己落個輕鬆。


再怎麼後悔,事情都無法挽回,但是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要向冤親債主們做個了斷,才能開始往前邁進。


不是女兒的女兒離開後的隔天,雍廷岳拜託天地門的朋友收集秦武謙身在何處的情報,同時也重新拾起放置不理的劍、把荒廢的武藝尋回來,要跟過去做個了斷。


在尋回武藝和探查秦武謙身在何處的這段時間,雍廷岳也聽到不少關於不是親生骨血的女兒,各式各樣的消息,都不是太好的,尤其是磐石鎮的事,更是讓他巴不得立刻衝到事發現場,確認女兒的安全後,把危害女兒人身安全跟貞操的傢夥,通通送到泰山府君那裡!


『……啊,是這樣子啊……玲月是……我的女兒,無論是不是親生骨肉、不管給她骨血的是秦武謙那個敗類,玲月是我……親自取的名字、親手抱在懷中哄她入睡、親自教導流水劍法、親自帶她去釣魚、親自照顧生病的她……她是我……我的女兒!為什麼如此顯而易見的簡單事情,我到現在才發覺………』


血緣關係是假的、親子關係不是真的,但是一起度過的時日與交流、付出情感所建立起來的羈絆,是真的。


於是快馬加鞭趕往天地門提供的情報,告知女兒最後的所在地點,是在龍巖郡的應龍水脈,可惜晚到一步,龍巖郡已經被揭竿而起的姚公武和江道誠一黨攻破屠城,官員跟其家屬的成員屍骸,全吊在因花石綱而破壞鑿穿的城牆上曝屍,被慘殺的城中百姓則是做京觀。


見到這幕,雍廷岳跟一同前來的混江堂成員,震撼到說不出話來,還有幾個當場嘔吐,自己則是瘋狂地想要衝到郡城內,想要確認女兒的生死,無奈山海域中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還有各種魔獸,在已成死域的郡城中橫行,完全無法進入其中。


這時,一個叫做辛振的公子哥與跟班們出現,後頭還有一群倖存的難民,讓雍廷岳對女兒還活著一事燃起了希望,可是得知女兒跟一部分的郡民,被殺人祭鬼捉走

要拿去獻祭時,絕望的心情襲捲而來。


「被抓去的人們要獻祭的惡神是稜騰,稜騰的所在位置在下有些頭緒,然而眼下安置流離失所的難民是當務之急,恕在下無法陪同前往。」


辛振告知稜騰的所在位置-衡陽郡,雍廷岳和混江堂立刻趕往衡陽郡,途中遇到了也要去衡陽郡的黎崇跟慧淵,江湖式的交流=喝酒開酒宴、暢飲一番,喝到酒酣耳熱後便結伴同行,一起往目的地出發。


到了衡陽郡後發生的事,讓雍廷岳有很深的感慨,在自己的認知中,雲水門的同輩跟後進,尤其是秦武謙那一派跟走得近的傢夥,都是為追求強大不擇手段,甚至輕而易舉拋掉最基本底線,這不是挾怨報復之言,是親身體驗後的感想。


對付簡道虔的時候,還有受到致命傷,即將捨棄人、成為妖魔之際,都是這麼想的,然而簡道虔最後卻做出出乎意料的事-自我了斷,讓雍廷岳大吃一驚!最後的遺言,讓心裡生出了很大的感慨。


『我……向來都沒有正眼看待過他們,也沒有跟他們認真交流來往過,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們;如果……有多跟他們交流往來,彼此混熟撚一些的話,是不是很多破事就不會發生了?……事已至此,講這些還有何用?而且也不表示他們以前幹的事能一了百了!趁此將一切全部清算吧!絕對要殺掉秦武謙!』


吃了秤砣鐵了心的雍廷岳,在劉承訓墓第五層遇上秦武謙的林士遠,殺意就無法控制的往上飆升,當聽到徐玉婷已經被秦武謙殺害,怒火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對徐玉婷已經沒有情感,只是想要在收拾掉秦武謙後,將那廝腦鳥人的頭扔到這個婊子的面前,再狠摔甩她幾個很重的耳光,從此恩斷義絕不再往來,徹底將一切了斷掉。


再怎麼說也曾經是枕邊人,雍廷岳還沒狠辣到會殺掉曾經同床共枕的妻子,但是這個給自己帶了大綠帽的賤內,卻被姦夫殺了,而且這個姦夫還是一直深愛著賤內,賤內也一直傾心於姦夫,姦夫卻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輕易將賤內殺了。


都能輕易殺掉深愛之人,那親生骨血也能毫不在意的殺掉,以換取更大的力量。


沒辦法再磨磨蹭蹭下去了,拋下進入劉承訓墓前,璿璣子再三叮嚀的事,雍廷岳一口氣直衝第六層!


衝到第六層厚,聽到四條通路中的其中一條,發出"爹……救救我………",氣若游絲的求救聲。


「玲月!」


方寸已亂的雍廷岳,直接衝進求救聲傳出的通路,在盡頭處看到披頭散髮、眼睛散發駭人赤光、臉上掛著邪氣十足的笑靨,赤氣環繞全身的秦武謙,以及被綁在十字架上,穿著素衣昏迷不醒的雍玲月。


「唷,終於來啦,雍廷岳。」


「秦……武-謙───!!!」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必在再多說什麼,兩人拔劍、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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