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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话让我一惊，我也要接受检查？为什么？如果只是让我接受检查还能理解，毕竟从丧尸徘徊的外界归来，检查是否有感染的迹象在正常不过了，但有问题是后面的那句，这是首领的命令。为什么这种本是最基本最正常不过的例行检查，会由首领特意下达命令来确保执行。

  想到这里，我急忙笑了笑，同老人低声道，「医生您看，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必要在做这无用的检查啊。」

听到我的话，老人摇了摇头，他在桌子下摸索着，似乎拿出了什么。紧接着，他勾了勾手，示意让我靠近。

「把手伸过来。」老人如是说这。

是要给我什么东西么？我不明所以的将手掌摊开伸向老人，却看到他突然抬起了手，紧接着，剧烈的刺痛从掌心传来。我的手掌被老人用锋利的刀刃猛地刺穿，狠狠地钉在了桌板上。

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没等我作出反应，老人的话语更让我浑身发冷。「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但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么？」

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我？还是，他从哪知道了什么，我强忍着痛感装出不解的样子，刚想继续提问，老人便已然看穿了我的意图、

「别装了，」他冷笑着，随手将钉在我掌心的刀刃抽出，看到伤口在眼前飞速愈合，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作为指导监督了整个试验的最高等级科研人员，注射实验体未稀释血液的代价还有谁能比你更清楚？张博士。」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强烈的杀意不受控制的从心底涌出。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已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来恢复冷静。我仔细打量着老人的脸，仔细回忆着是否在哪里见过。

「别费力回忆了，你根本没机会接触我们这样的底层人员。」老人戏谑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还想继续说话，但我却开口打断了他。

「第三实验基地总负责人，研究方向是细胞的自愈与康复，名字是，」我回忆着曾经在人员计划手册中看到一切，脱口说道：「董汶舒。」

老人瞪大了眼睛，显得格外的吃惊，他捋着自己的胡子，不解道：「是我老糊涂了？我们在哪里见过？」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没有。」确实，我对眼前老者的长相没有任何印象，「但考虑到年龄因素，又了解有关血液临床效果这样的机密，通过排除不符合条件的人员，得到的名字便只有这一个。」我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幸好这些东西我多少都有看过，不过也只是运气好蒙对了。不过，」我收起了笑容，将目光转向老人，「没想到昔日研究所的一把手，竟然也沦落到给土匪打下手了。」

「所长也好，土匪也罢，我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面对我充满攻击性的话语，老人却出奇的没有反驳，「抛开这些无聊的身份地位，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生罢了。无论这帮人是善是恶，在这生机逐渐远去的末世里，多救几个人终归是没错的。」说到这里，他突然神秘一笑，「况且，谁跟你说他们是土匪的。」

堂堂曾经的研究所所长，竟然也沦落到如今这付善恶不分的模样。我摇摇头，不禁有些唏嘘，但不等我说什么，老人却再次开口了：「所以这个检查你要做么，不做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头离开，毕竟他的这个命令是下达给你的，而不是下达给我的。」

「做。」我倒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况且这命令还是面具人下达的，我本身也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拒绝的选择。我耸耸肩，示意带路。

听到我的话，老人从沙发上站起，随手拉开身后的帘子，映入我双眼的是巨大的白色机器。机身光滑平整，犹如棺椁，无色的机体身上显眼的印着公司的logo，但这一切都不是令我如此震惊的原因——这东西我认识，并且不能说是认识，他是我为了方便研究而专门开发设计的产物。

所以我更加清楚，作为我研究所内严格管控和限制的仪器，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你们进过我的实验室？」我咬紧牙关，回过身，狠狠的攥住了老人的衣领。

「怎么可能。」出乎意料的，老人的表情就像看傻子一样，「你觉得混迹在这里的这帮虾兵蟹将有本事突破防御深入到你研究所的内部？别犯蠢了好么。」

说的也是，先不论我实验室内部的防御系统，光是想要穿越尸群抵达哪里，就不是这帮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缺乏武器装备的残党所能做到的。同时，顺着这个思路，我不费力的便弄清了这东西的来路。

「是那帮商人干的。」我情不自禁的冷哼出声，有情报，同时有专业的人员和火力将东西运出，在这末世中除了这帮家伙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做到。我熟练的打开这东西的盖子，露出里面刚好容纳一个人平躺的空间。

我一边调整着身体平躺，一边飞速思考着。在将情报售卖给商人工会时我就想过他们会派人前去确认，只是没想到会去的这么快，并且还成功从那里拿到了战利品。但既然是商人工会，这台昂贵的机器就绝不可能是他们免费赠与面具人的。尽管我很好奇面具人是拿什么作为代价交换的，但此时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为什么？

这台笨重的机器是用来检查人体基因稳定性的，除此之外，他就只能量量血压测测血糖做些其他机器都能做得简易测试，面具人不会想用这个给他的「士兵」搞体测吧，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看着头顶的机盖缓缓盖下，黑暗中，我突然想起了老人说过的话，这是首领的命令。一个看似滑稽却又让我无法忽视的想法在心底浮现，那家伙，搞来这台机器，不会只是为了我吧。但正是这愚蠢的想法，却在冥冥之中将一切线索连接在了一起，对我极其了解，知道我实验器材用处和位置，甚至知道实验体血液的效果，更知道注射血液后的人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这家伙一定是我实验室内部的核心成员，并且，在我主持进行实验的同时，他在我身旁一个不落的看完了全程。

而这个想法的出现才是真正让我觉得荒诞又恐惧的，因为所有符合这个条件的，我的曾经的昔日的同事，都早已被我永远的留在了地底，埋葬在了那个象征着一切罪恶开始的实验室的最深处。

机盖再次打开，我睁开眼，离开黑暗的双眼有些不适应光明。老人抽出从一边打印出的检测数据单，简单的瞟了一眼，便将仍有些烫手的数据单丢进了我的怀中。我将它随手拿起，无视了上面的条条框框，将目光直接聚焦在最后一行，聚焦在这结果性的数据上。

47.8%

沉默。

许久，老人才感叹似的张开了口，他的声音并不平静，甚至有些颤抖。尽管我早已预料到结局，但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情不自禁的绷紧了身体。

「你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他便是如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