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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铁链应声断裂，望着自己重获自由的双手，我无法理解狐狸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第三种选择，由你回去召集人手，我去保证乌鸦的安全。」这么说着，狐狸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个小本撕下了几页，然后潦草的在上面写下了数行小字。「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好是坏，想要什么，到了我现在依旧看不明白。但已经无所谓了。」她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将手中的纸条塞进了我的手心。「我无法放弃我的队友，就算你列举出再多理由和利弊，这点都不会改变。把这张纸条带给上面的士兵，然后你就可以带着那个女孩离开了。未来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那就在那时再重新商讨关于交易的事宜吧。」狐狸轻轻的笑了笑，那副笑容有些苦涩，但却又显得十分轻松。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说起来，我还没有为之前的失礼道歉呢。」狐狸背起枪，朝我伸出了手。「抱歉，明明是身为队长的我犯下的错误，我却野蛮的将其迁怒在你的身上。这是我的耻辱，更是我身为国家士兵的耻辱。真的非常抱歉，你能原谅我么。」

真是的，服了，搞得跟遗体告别会似的。不知道若是狐狸知道了我早就知道她不会接受我的建议时，她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细的手，我无奈地挠着脑袋。然后伸出了攥着纸条的手。

「刺啦。」

真是精彩的表情。随手吹掉掌心里残余的纸末，我心满意足的望着狐狸那张精致但却又因为惊愕而扭曲的面孔。「我拒绝，凭什么要听你的。」

「以理性来讲，我不能确信这几张随手的涂鸦就能确保我和安然的安全。就算它真的有效，万一你出现了差池，他们一样会想尽办法找我兴师问罪。我不能就这样冒着与你们交恶的风险离开。拯救安馨也好，寻找方舟也罢，我都需要你们的协助。」

狐狸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似乎觉得我说的在理，但她仍有些犹豫，开口问道：「理性是这样，那感性呢？」

「感性？感性说起来就有些虚伪了。简单来讲就是我不希望你死。」虽然我并没有结过婚，有过家室，但我深知熊孩子的烦人与可怕。那无处宣泄的精力，没有规律的情绪，脆弱易损的身体都令我深感恐惧。更别提避难所中聚集的这群，他们失去了父母的陪伴，整日被囚禁于狭窄的避难所，一日三餐能够得到保证的也仅是果腹。

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些心灵尚未成熟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折磨，患有心理疾病是极其正常的。但在亲眼目睹之后，我发现事实却并非如此，这里的孩子虽然一个个身体瘦弱，但他们的眼里却都留存着希望的光芒。这很反常，也很，异常。

我难以想象狐狸是如何做到的，但无论如何，有一个事实是可以确定地——她在这些孩子身上倾注了爱，无关责任与义务，也无关是否有原因。狐狸放下了自己身为军人的身段，将自己带入他们家长的位置，无微不至的关照着这些年幼脆弱的心灵。

能在绝望中带给人希望，狐狸毫无疑问是个伟大的人。

「我可是个好人，看不惯好人随随便便的死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我耸了耸肩。

狐狸紧盯着我，显然并不接受「我是好人」的这套说辞，也是，我可是当着人家的面杀害了她的队友，光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聊天已经是她给予的诺大的仁慈了。

「是，就算你说的是实话。」狐狸眨了眨眼，看向了我胸前那绷带包裹着的手臂，「可你来或不来有什么区别呢？保护你还会浪费我的精力。」

确实，如狐狸所言，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但目前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前方的路依旧危机重重，若是没有特殊的手段，我的去留影响的也就只有死一人死两人的差别而已。

但狐狸恐怕又要失望了，我不仅有用处，还有大用处。我示意狐狸跟上我的脚步，我们二人再次回到了犀牛消失的终端的旁边。没有电，这座庞大的电脑集群自然无法启动，但有些细小的独立个体却可以不受它的影响。

将手电叼在嘴里，我费劲的拉开机箱的弹簧锁，将密码输入位于深处的机械装置，巴掌大小的平板电脑便立刻从机箱内部弹出。

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拿起。按动开关打开了电源，几乎是立刻，机械的女声从扬声器中响起。「身份验证。」

「silingss12150，登录。」伴随着我指令的输入，它的整个身体开始了微微的震动。「显示地图。」伴随着指令，屏幕上显现出一张极其复杂的建筑空间图，由于大致的结构特征明显，我轻易便找到了先前去过的那条通道。

「这就是那条通道的地图？」狐狸贴近屏幕，仔细观察着通道的细节。突然，她眨着眼睛，露出了奇特的表情。「这个东西显示的准么？」

什么意思？我有点茫然，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她。「这个东西叫做紧急终端，使用来应对地下发生的突**况的，她的算力虽然不强，却能时时同步大型终端中的所有数据。简单来讲，终端出问题前记录了什么，她的内部便存储着什么。所以放心看吧，她记录的绝不会有问题。」

「那就是说，这幅图属实喽？」狐狸望着我，眼神有些奇怪。什么意思？我将图片再次放大，认真寻找着让狐狸惊愕的源头。

但当我找到的那一刻，我同样也沉默了。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走廊很长，但尽头也并非无法到达，只不过——

走廊的尽头是，是一个大概两千平方米的小型森林。

犀牛不会打算去那里吧？似乎是想到了一起，我和狐狸面面相觑，一时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