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身下的人冷哼一声,随后立刻便用膝盖顶住了我的肚子。「我是该夸你胆大呢,还是悍不畏死呢?」啪,有人打开了手电筒,黑暗的通风管道里此刻总算是有了光亮。但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狐狸的那张因愤怒而涨红扭曲的脸时 ,我才意识到危险并没有远离。我生死一线。
「之后出去在找你算账!」狐狸用力将我推到一边,自己则快速的起身向前爬去。不是,你们手脚健全能爬,我这断了的胳膊才刚正骨,更别提手上还有这铐子锁着。
「喂,等一下啊,我这爬不动啊!」我急忙呼唤着已经爬出数米的狐狸。听到我的呼喊,她回过头狠狠的瞪着我,然后拽了拽腰间系着的绳子。
「躺好,闭上嘴,再废话就把你丢下去喂那颗西兰花。」
西兰花?我愣了几秒,这才明白她说的是那个满头囊肿的绿色怪物。这比喻可真贴切,我放松身体平躺,借着背包的支撑减少自己与通风管壁的摩擦。这么看来当个伤员也挺好,各种方面都得到了优待,想到先前刚进这里时乌鸦用来拉着我走的简易担架,我有点后悔没有把它也一起背来。
躺了没一会,狐狸便停住了。她费力地转过身,将我拉到她的身旁。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个制药公司会藏着这种怪物,蒙德林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气喘吁吁的从我背包侧面抽出水壶,毫不客气地灌了一口。体力不行啊,这才爬了多远就累成这样。无论何时,站着说话永远不会腰痛。我在心底暗暗鄙夷了一番她夸张的模样,然后才如实的回答道。
「我不知道。」
「吭吭吭!」狐狸大声咳嗽着,她擦去嘴叫的水,看我的目光里已然有了杀意。「这种情况下麻烦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好么?」
哎,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她们会怀疑我的计划,根本就没想过她们压根就不信我说的话。
「不是早跟你们说过么,我只是个临时工,哪里会知道」看着额头上涨出的青筋,我急忙解释到:「当然,有些问题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
「说!」得到指令,我急忙回答道:「我要找的药物,维西托,你还记得吧?蒙德林费克特集团的宗旨就是为当今社会下被誉为『不治之症』的基因类疾病寻找平价的治疗手段。」
看着狐狸额头再次泛起的青筋,我急忙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他们表面的说辞。」
「在卖关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这个人真没意思,我摇了摇头:「表面上看他们只是个无名的医药企业,但我在加入他们时才发现,这所谓的卖药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真正的研究是基因,是向来被社会各界所视为禁忌的人的基因。」
狐狸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的基因被称为禁忌。为什么我遇见的都是些文科生啊,我挠着头,努力构思着她也能理解的例子。「就这么说吧,克隆,知道吧?」得到她点头示意后,我继续解释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克隆的实验从来不拿人作为对象么?」
又是摇头,不过也罢,反正大家都需要恢复体力,我也就给她们讲讲故事换换心情吧。我将背包脱在一旁,努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中国是个讲究人权的国家,任何人自打诞生起便会受到国家法律的保护,法律保障他的隐私不受侵害,保护他的生命不受威胁,保证他与他人一样享有相同的权利。考你们个问题,克隆人能不能享有人类的权利,或者说,克隆人算不算人。」
「当然算啊,」乌鸦毫不犹豫便回答了,「克隆得到的是与我们没有任何差别的正常人类,那么他也应当获得作为人类的基本权利。」
「是么?那我问你,明明普通的生殖行为就能获得新的生命个体,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使用克隆技术?」
乌鸦呆住了,于是我继续补充到:「科学研究不是慈善工作,他们的每一次实验都是有着目标的。人类的克隆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实验行为,复制而出的生命其本身的定义应当隶属于实验产物,是研究人员用来观察和总结规律的。赋予他们人权,用带着复杂密码锁的保险箱作为薯片的包装袋一样。」
似乎是我的比喻不够恰当,两人同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只好继续解释道:「薯片本身就是用来吃的,他的膨化包装为的就是其不被压碎,保险柜同样也能保护薯片的完整,但却令其本身被吃的目的被无限边缘化了,明白我的意思?」
两人的表情依旧似懂非懂,但总算没有再继续质疑。「那么我在问你们一遍,克隆人应不应该享有基本的人权?」
这一次轮到狐狸回答了,「既然克隆他们的目的就是做研究,那么给他们人权只会限制试验的开展,是这样吧?」
「看来狐狸小姐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残忍地人呢,」我耸了耸肩,「倘若不赋予克隆人权利,整个人类社会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再来考考你们,抛开实验室,克隆人最先出现的地方可能会是哪里?」
相顾无言的两人显然得不到答案,于是我抢过狐狸手中的水壶,拿起来晃了晃。
「海里?」乌鸦的回答差点让我没喘过气来。我叹息着将水壶放下,公布了答案:「市场。」
为了防止乌鸦的小脑瓜再次想歪,我急忙补充道:「所谓市场指的可不是买菜的地方啊,用你们文科生学过的来说,市场指的是商品交换的总和。」
「这个我知道,可为什么是市场?」狐狸问道。
显然她并不了解企业的目的,所以才说学好政治真的蛮重要的。懒得继续提问了,我直接给出了答案:「企业的最终目的在于盈利,无论是私营的还是国有的,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将研究成果转化为可以谋取收益的产品。克隆人的生产能够带来什么产品?」
「器官。」狐狸的嘴抽搐着,显然已经想到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其实这个是后面的环节。「额,这个之后再谈,还没到这个程度。」无视了尴尬的面红耳赤的队长,我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