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师傅的恩师?」

  「也别叫我师傅。」我收刀回防,别开她刺来的刀刃。「我师傅算是安全公司的一把手,搏击和防身术都十分精通,只可惜我也就从他手下学了几个简单的招式。」

  我手部用力,扣着安然手腕的刀刃顺着她白皙的胳膊滑向身体。

  「你的师傅这么厉害啊?」安然旋转手臂,很轻松地逃脱了我的压制。「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我愣了一下,注意力瞬间的溃散让我没能避开扎向脑门的木刀。

  「砰!」受到重击地我直挺挺的躺倒在地,晕眩地感觉让身体一时无法动弹。

  「不,他死了。」感受着意识渐渐回归,我丢下手中的武器,全身放松成大字型地躺在地板上。「灾难刚发生时,他便已经死了。」

  「够了够了。你自己先练习着,我去找口水喝。」丢下呆滞在原地的安然,我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刚出门,我便意识到身旁的阴影中有人的气息。

  回过头,我的目光和安馨对上了。不过她在这里等待的原因我大致也能猜到。我轻轻合上身后的铁门,以此来隔绝安然的视线。

  安馨沉默着,似乎并不打算开口。继续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我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听到了多少。」依靠着身后的门,我主动打破了尴尬的空气。

 安馨望着我,平静的神情让我无法确定此刻她内心真正的情绪。

「从她呼唤我开始。」

  是么?明明先前那么大声的争执都没能将她吵醒,安然那声微不可闻的求救却轻易做到了么?我摇了摇头,再次觉得自己低估了她们二人。看来安馨真正缺失的也只有对我的警惕,她那为了保护妹妹的而存在的本能依旧灵敏锐利。

  「我收回之前所说的话,现在的你依旧有着顽强坚定的信念。所以,你想说什么?」

  「安然,」

  她的话让我下意识思考了片刻,而正是这片刻的僵直,我没能躲开那猛然出现在视野里的拳头。

  捂着肿胀的左脸跌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自己被揍了,被安馨揍了。

  「为什么要教那孩子使用武器?为什么要把她卷进这个扭曲的世界?」亲眼看到了安馨扭曲的面孔,我才明白了她为何要将自己藏进在黑暗——即便是傻子也能轻易理解红肿双眼的含义。

  这样啊,我又想错了。我本以为安馨只是单纯想要保护安然的生命安全,才将她与乱世阻隔。而这么看来,早已察觉末世肮脏污秽的她或许只是不想让安然保留纯真不被污染,所以才独自一人默默背负着一切。

  可真有那么简单么?紧靠着将妹妹锁在房间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封锁她与外界的信息沟通。那样就能避免安然被这肮脏末世所污染么?她恐怕也没有想过吧?不,别的不清楚,像安馨这样的聪慧少女不可能不想,她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

  「你打算继续让她这样无力下去么?」我泄气的瘫坐在地上,低声质问着少女。「下一次如果再遇到意外,还会有我这样的傻子来帮助你们么?」

   安馨沉默了,似乎是回想起自己之前重病在床的时刻,回忆起了那时独自外出为自己寻找药品的安然。她恐惧了,浑身颤抖面色苍白。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全然不像我记忆中的冷静果敢的她。果然啊,一谈到自己妹妹的安危,安馨便会轻易的失去理智。

「哪怕你真的有能耐保护她一辈子,像这样被长期禁锢在家中,安然的心灵还能像正常人那样完整无缺么?」望着蜷缩起身体选择沉默的安馨,我站起身,坐在了她身旁不远处的冰冷地砖上。

  「你醒来前,安然和我聊了很久。她说她真的很后悔。自己明明知道外界的危险,却又一言不发的任由你独自外出探索。你在外的每一秒都令她煎熬,安然发自内心的痛恨无法帮助道你的自己。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坚持独自承担这一切,将妹妹牢牢锁进名为保护的监狱中么?」

  望着渐渐黯淡的窗外,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样对于安然太残酷了么?」

  「可这世界太异常了。」安馨低声哭泣着,细微的声音不断触碰着我的心弦。「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肮脏又丑陋,我的心灵已经被鲜血玷污了,可安然还没有。我不想看到本就羸弱的她也被那些肮脏的噩梦缠绕,整夜整夜都无法安眠。」

  嘿,不提也就算了,羸弱?还真敢说啊。我感到大脑一阵麻痹,血液蹭的涌上了头顶。

  「你说什么?你说谁羸弱?」察觉到我情绪的突变,安馨瞪大了她那噙满泪水的双眼,眼底间流露出的满是茫然与不解。

  「羸弱?这叫羸弱?」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反而更加来气了。「我辛辛苦苦练习数月才掌握的匕首搏击,她只用了一下午四个小时就达到了精通。现在连我都不敢轻易对她出手,你跟我讲安然羸弱?」说到这里,陌生的情感充斥了我的内心。

  我双手前伸握住安馨的双肩剧烈的摇晃着。「你懂不懂啊,懂不懂啊,那是我被师傅严苛教导,经过无数艰难坎坷的悬链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本领,她只花费了短短四个小时就追上甚至超越了我。这是羸弱?这是个屁的羸弱!」

  似乎是被我强烈的气势压制的不知所措,又或是被我失态地大吼大叫吓到了。总之安馨止住了哭泣,她害怕的侧过头,难得的展现出了对我的恐惧。然而她越是这副恐惧地模样,我心底的怒火便烧的越盛。都怪我信了你之前讲的鬼话,早知道安然这么有本事,我教的时候多少也得藏个两手。最起码也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吧?倾囊相授,然后师傅被徒弟摁着头打。fk。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犹豫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时,身后的门吱哑哑的打开了。

  「师...姐姐?你们在吵什么啊?」安然探出半个小脑袋瓜子,无比好奇地问着。但看到了我凶恶地神情和浑那身发抖地安馨时,她的眼神突兀的变了。

  「师傅,请你放开姐姐。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么?」安然冲着我缓缓靠近,似乎在害怕自己的某个无意识动作会激怒我,然后让安馨受伤。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原本心底就郁郁寡欢,现在安然的举动更无异于火上浇油。我恶狠狠地望着她,伸出手指着半开着地防盗门大吼道。「现在我和你姐姐在谈私人问题,和你没有关系,赶紧练习去。」

  「嗖。」

  我只感到带着淡淡薰衣草香地清风吹过脸庞,下一秒,安然便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前。她的右手灵巧的扣住我伸出地手臂,随后紧接而来的便是记忆中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侧身发力。

  「邦!」

  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我捂着鼓起大包地脑袋,躺在地上沉默不语地感受着身下大理石砖传来的冰冷触感。

  「这招叫做侧摔,能够有效让敌人短期内失去行动能力。你很聪明,差不多被摔个几次应该就能完全掌握了。」或许是经历的场景太过经典。尽管经历过冲击的大脑混沌一片,我的面前也依旧清晰的浮现出昔日师傅的尊尊教诲。只不过...

「我记得这招我只给你演示了一遍啊,凭啥你就能学会??」我捂着脸,感觉眼泪就快流出来了。

 「那个,说起来我好像之前确实没和你说过。」望着独自一人蜷缩在躺椅上自闭的我,安馨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之前我们还在学校的时候,安然便已经以体育天才而扬名了。任何项目,只要有人带着她入门,这些项目之后的所有相关赛事便别想再看到其他人拿奖了。不过后来我们就不参加这一类运动了。」她讪讪的笑着,神情有些僵硬:「不过这些应该不重要,应该吧。」

  「我尼玛!」我蹭从椅子上站起,手中早已卷好的纸筒「邦」的敲在安馨光洁的额头上。安馨夸张的捂着脑袋蹲下,低头的同时还不忘透过指缝窥探我的神情。绝了,什么神童姐妹?想到这里,我顿时泄了气。用凉水袋压住脑袋上鼓起的大包,我再次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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