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paca
2024-03-19 03:36
在六月的最後一天，克蘿伊把握時間在森林裡徒步尋找她的哥雷姆們。
哥雷姆總共有十二個，他們原本被克蘿伊交付的工作是巡視森林的魔物動向，避免魔物往牠們的家攻擊。
後來被卡爾諾村的村民目擊到，哥雷姆們被謠傳成巨人後，吸引了不少人進入森林尋找。
不幸的是，不少人不僅沒找到哥雷姆，還因為迷失方向被困在森林裡，最終成為魔物的晚餐。
克蘿伊得知這件事之後相當自責。
於是在哥雷姆身上施加了簡單的指令，讓他們能夠對人類說的話做出簡單的反應。還有主動尋找受困、迷路的人，帶他們離開森林或回到克蘿伊的家。
今天尋找哥雷姆們，主要的目的是維修、檢查，確認哥雷姆還能不能行動？有沒有被魔物攻擊而少了一條胳臂？它們身上被施加的魔法有沒有被破壞？
「很好！哥雷姆三號，你很健康。唯一的缺點是你好髒啊！你都待在洞穴裡不出來嗎？」
克蘿伊看著滿身被青苔爬滿的哥雷姆思考著。
『要不要增加清潔的魔法上去呢？恩......可是石頭上有青苔才能有保護色的效果......』
「嘛、全身都是青苔的話，摸起來黏黏滑滑的、滿噁心的！你先回去家裡，讓洛爾德幫你洗澡。」
克蘿伊拍拍哥雷姆的背，接著往山下繼續尋找下一隻。
……
「好了、這下全部都找到了！」
克蘿伊四處尋找著陽光灑落的方位，大概算出現在才剛過三點。
正如洛爾德所預期的一樣，中午吃飽飯再下山尋找哥雷姆，也來得及在今天之內完成。
原本克蘿伊打算用魔法喚哥雷姆們回到他們的家，但是被洛爾德禁止了。
『哈啊~偶爾出來散步，感覺心情也變好了！』
克蘿伊舒展筋骨，微風輕拂她的臉龐並帶來草木的清香。
克蘿伊思索著，接下來該找什麼事打發時間呢？
「哦？你好啊！」
一道熟悉且充滿熱情的聲音，讓克蘿伊不得不回頭。
一襲黑衣黑帽闖入克蘿伊的眼眸。
是艾拉瑪！
「你......魔女！」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連絲毫魔力的波動也感知不到！
克蘿伊不禁冒出冷汗。
「你知道了啊！」曠野魔女瞬間露出寂寞的表情，然後再次拾起笑容說到：「也是。別擔心，我這就離開。打擾了！」
曠野魔女提起洋裝的裙擺轉身，低著頭以便看清腳下的碎石凹陷。
她準備離去前又開口道：「對了！我沒想要欺騙你的。我只有在面對敵人時，才會報上『曠野魔女』的名號。」
「我......」
克蘿伊想挽留她，卻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
曠野魔女沒有等待克蘿伊把話說完，她早已經歷過很多相似的情景了。
早走晚走都要走，不需浪費彼此的時間。
克蘿伊的心裡正掙扎著，一邊是洛爾德提醒她「魔女不需要她的同情」，另一邊是她對魔女的好奇心。
她不想要魔女就這樣離開，不想要魔女再次對人心感到失望。
幾經掙扎後，克蘿伊雙手舉在嘴邊大喊著：「午安！艾拉瑪！」
曠野魔女愣了一下，驚訝地睜大雙眼，收回向前踏出的腳，但她很快又露出冷漠的表情。
她回過頭、冰冷地說：「我可是曠野魔女喔！」
克蘿伊緊張地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說到：「我不認識什麼曠野魔女，我只知道你叫做艾拉瑪。」
聽到克蘿伊這麼說，曠野魔女非但沒有 ，還露出冷笑。
她嗤笑克蘿伊的天真、她的單純、她的溫柔。
她慢慢走近、來到克蘿伊的面前，凜冽的說：「給我記好了，魔女是比龍還要危險的存在。不想死的話，就快給我離開！」
魔女釋放自己的魔力，想要以此逼退克蘿伊。
克蘿伊感受到由魔女為中心爆發的強大魔力，如同一股猛烈的風暴向她襲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毫無防禦的置身於等同A級飛龍的魔力之中，克蘿伊能保持清醒就比普通魔法師還厲害了。
她努力保持清醒，雖然頭暈目眩、胃中翻江倒海，但她心中下了決心，不能就此退縮。
克蘿伊明白眼下只能依賴她的「聖女之力」。
在魔力的洪流中，克蘿伊勇敢地向前踏出一步。
『在違背了與洛爾德的約定的情況下，使用這點力量這就足夠了！』
克蘿伊懷著對洛爾德歉疚的心撤除了「聖女之力」。
下一刻她身上的魔力消散，魔女的魔力如洩洪的水壩，滂沱的湧入克蘿伊的體內。
卸去魔力的無力感和肆意湧入的龐大魔力使克蘿伊立刻失去意識、向下倒去。
砰！
*****
克蘿伊品著下午茶，一邊挑選著五彩繽紛的布料，一邊聽洛爾德探聽來的村子的八卦。
「上次卡爾諾村的村長出遊。村長擔心院子裡養的雞會在出遠門之時餓死，所以特意準備了半個月的飼料。結果你猜他們回來時看到了什麼？」
「雞都死了？」
「沒錯！不過牠們都是吃撐而死的。看著放在雞舍裡的飼料全空了，村長怒視著吃得胖嘟嘟的雞。看著看著，村長的嘴角不禁流出了難過的淚水......」
「嗯？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嗅嗅、好像有股好吃的味道！」
克蘿伊揉了揉眼睛從夢境裡醒來，伸了懶腰。她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沒有樹木遮蔽的草地上。
「哦？你終於醒了。」魔女翻動著插成串的雞肉，以確保每一面都被烤得均勻。
克蘿伊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回想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麼事，試圖推理現狀，卻怎麼也想不透。
她本想詢問魔女為什麼在這裡？但是烤肉的香氣讓她完全臣服於自己的慾望。
「請問......什麼時候可以吃呢？」克蘿伊將不斷分泌的唾液吞回肚子裡。
魔女看著肚子咕咕作響的克蘿伊，莞爾一笑：「再一下就烤好了！」
魔女將一串串雞肉放在憑空出現的陶瓷圓盤上，伸手遞給火堆對面的克蘿伊。
克蘿伊看著外皮微焦、泛著金黃光澤的雞肉串，她抵擋不了誘人的香氣，立刻伸手去拿。
土灰色的大手突然擋在克蘿伊和雞肉串之間，投下一片陰影。
克蘿伊困惑的抬頭，是她的哥雷姆在阻止她。
「你在擔心食物有問題嗎？別擔心，沒問題的。」
克蘿伊對呆頭楞腦的哥雷姆努力說服後，終於吃到心心念念的烤串了。
克蘿伊拿起一支烤串，將它咬了一口。在那一瞬間，鮮嫩多汁的肉質在她口中散發出濃郁的香氣，搭配著微微的焦香，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陶醉在這美味的滋味中。
『酥脆的外皮和鮮嫩的肉質是多麼美妙的組合啊！』
克蘿伊開心的揮舞雙手、嘴巴哈茲哈茲的試圖表達難以言喻的幸福。
她每咬一口都能濃厚的肉香和激湧的汁水，用不了幾分鐘剩下的烤串都瞬移到胃裡了。
艾拉瑪等克蘿伊吃得心滿意足後，閒聊般問起：「他們是你的僕從嗎？」
「僕從？」克蘿伊尷尬地擦了擦油膩的小嘴，回答：「有點像，可我覺得他們更像固執的孩子。」
「孩子？」
「是啊、他們平時就在這片森林到處溜達。」克蘿伊讓剛才的哥雷姆自由活動，接著說道：「有些單純的喜歡爬到高處，有些安靜的喜歡窩在洞穴裡，還有些活潑的喜歡挑釁魔物。」
「挑釁魔物？真的嗎？」艾拉瑪驚訝到：「我看書上總描述他們是很克守本分的機器傀儡。」
克蘿伊點點頭：「一般來說是這樣。我猜是因為他們放養久了，才生出了自己的個性。」
「他們和人類正好相反，真是有趣！」
「相反？為什麼這麼說？」
艾拉瑪凝視著遠處做著日光浴的哥雷姆，輕聲說道：「他們由機器在自然中慢慢活出了獨特的自己，而我們卻如同被鎖在社會的籠子裡，都變成了不會思考、只會盲從的人偶。」
克蘿伊隨著艾拉瑪的方向看去，心裡想著艾拉瑪不會是想起了甚麼傷心地往事吧？
曬過陽光而變得溫暖的哥雷姆，森林裡的松鼠、小鳥慢慢聚集過來。微風吹拂著努力從土裡生長茁壯的小花小草。
艾拉瑪見到此景，不知道想通了什麼，緊繃的表情瞬間釋然。
她轉過頭對絞盡腦汁思考安慰的話的克蘿伊道歉。
克蘿伊先是呆住，接著歪頭不理解她是為何道歉。
「我剛剛傷害了你。明明發誓不想成為和她們一樣的人，卻做了她們會做的事。」
艾拉瑪發出嘆息，順手滅掉火堆，準備離去。
克蘿伊對艾拉瑪口中的她們充滿興趣。
她在腦中腦補著她們會是曾經的朋友？追殺的仇人？還是昔日的缺憾？
回過神來，艾拉瑪正在和哥雷姆告別。
克蘿伊急忙問到：「明天還能再見面嗎？」
艾拉瑪露出一臉意外。
克蘿伊以為她沒聽清楚，再次大喊到：「明天還能再見面嗎？」
艾拉瑪看著陽光下閃耀著銀白髮絲的少女，再次笑了。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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