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魔女與聖女Ⅱ

貝克被招待吃過午餐後,克蘿伊便讓格雷姆送他回家了。

由洛爾德收拾碗盤,忽然他注意到這個空間寂靜下來的原因,於是向躺在沙發上沉思的克蘿伊搭話。


「你在想魔女的事嗎?」

「恩。」

「不用擔心,她不會受傷的。」

「......就算身體不會,不代表心靈不會。」

「你為什麼...選擇站在魔女那一邊?」

克蘿伊的語氣聽起來相當哀傷,讓他皺起眉頭。


「因為她孤獨一人?因為她不被世人理解?還是因為她跟你很像?」

「我...不是......我只是在擔心她。」

「那種人不需要你來擔心。」

「你今天講話幹嘛這麼冷酷?」


克蘿伊從沙發上坐起來,注視著正在洗碗的洛爾德。

他將泡沫從碗盤上洗去、放進烘碗機後,看著克蘿伊的臉說道。


「你不明白嗎?」

「............」

「第一點,她是相當危險的人物。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村民們有沒有受傷。

第二點,被稱為魔女就表示她曾經傷害或殺害很多人,這樣的人值得我們去同情嗎?

第三點,比起擔心一個陌生人,我更希望你能更關心自己的情況。」


「可是,她什麼都還沒做啊?頂多只是把人的衣服撕碎。再來,殺人犯真的全都是令人可憎的嗎?的確,我對她的所作所為完全不了解。盲目的信任對方是相當危險的事、沒錯。但、我想我們不應該以先入為主的眼光,去評斷一個從沒見過的人。這樣對她很不公平!最後,我最近感覺沒有任何問題啊!」

「你說的話在一般情況下是正確的,但是現在不是。而且等到你發現出問題時,就來不及了!無論是她,還是你自己!我希望你能永遠不會遭受危險......」


洛爾德越說越小聲,不是因為他屈居下風,而是他知道他所期望的事情不可能實現。

看著痛苦的他,克蘿伊從沙發上下來、走到他的身後,給他一個擁抱。


「我會好好珍惜自己的健康......而且我現在還好好的、在這裡啊!以後的事之後再煩惱吧!」


*****


前天貝克因為說謊自己成功走出森林被爺爺發現後,昨天又被丟進森林裡。

今天清晨才回到家的他被爺爺一句「把凱菈(Kayla)帶去村子吧!」,被迫帶著小他三歲的堂妹一起去村子購物。

凱菈是除了貝克以外最大的小孩,她也是較擅長料理的人選。


「貝克歐尼(お兄),今天要去村子做什麼?」

「哈啊啊啊~要買菜,大概三、四天的份。再去買一些布,凱文和約翰(Kelvin John)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了。最後是去冒險者公會賣一些魔物的魔石。」

歐尼(お兄)、你昨天沒睡好嗎?」

「豈止是沒睡好?是幾乎沒有睡著!」

「那還真是辛苦~而且一大早就要去村子裡。」

「就是說啊!哈啊啊啊~」


貝克就算想睡覺也不能拒絕今天的工作。

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沒有買食材,全家人都沒有食物吃。

就算去森林裡採集也不能填飽肚子,而且除了貝克和爺爺以外,家中剩下的人完全沒有戰鬥力。

第二點是需要早起的原因。

除了貝克他們的家在迷霧森林裡,要走出來要花很長時間。而且帶著凱菈,行走時間會拉長。

另一方面,村子的早市從清晨五點營業到早上七點,所以他們最晚要在六點半抵達村子。

第三點,對貝克是最有好處的一點,就是凱菈。

當小孩子慢慢長大後,必須漸漸負責一部分家務。

在這之前,家務全都是由貝克負責。不過當他開始接管長老要做的事務後,家事就得交給其他人來做了。


走了一個小時又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來到市場。


「早安啊、貝克小弟弟!哦、這個女孩是?」

「早安、班傑明叔叔。她是我的堂妹,叫做凱菈。來,跟叔叔打招呼。」

「叔叔早安。」

「哎呀、真是聽話的孩子!怎麼突然帶一個孩子......啊,是因為接替長老的事嗎?」

「沒錯,正如您的猜測。所以從今天起,凱菈就請您多多關照她了。」

「好、包在叔叔身上,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有占她便宜的機會。那麼今天要買甚麼菜呢?小黃瓜跟茄子都很新鮮哦!」

「我要三袋小黃瓜和兩把空心菜。」

「好得、總共是145元。」


貝克拿出一個迷銀元和一個特銅銖給班傑明,班傑明再找給他一個小銅銖。

結束第一攤後,貝克又向其他攤販介紹凱菈即將代替他來採購的事情。

完成第一項任務購物後,兩人暫且到村子裡唯一的雜貨店(Kesk Market)休息。


歐尼(お兄),我想吃那個餅乾~」

「不行~我沒有多帶買零食的錢。」

「小氣鬼!不買的話,我要去餵兔子吃東西。」

「好啊、你去啊......等等、你手上拿的是甚麼?不准你拿紅蘿蔔去餵兔子!」


貝克把凱菈手上的蘿蔔搶回來,並敲她的頭做為懲罰。


「為什麼要買我不喜歡吃的東西?」

「因為你在成長期,所以不能挑食,而且紅蘿蔔很營養、對身體很好。」

「可是......為甚麼你不買茄子?茄子也很營養啊!」

「因為我不喜歡啊!」

「吼~歐尼(お兄)也挑食~」

「只要不煮討厭的食物,就沒有挑食的問題囉!好了、休息結束,要去布店了哦~」

「噗~~~」

「再不走的話,事情會辦不完的!」


盡管凱菈相當不滿,但是現在她只能遵循著貝克的話。

穿過中央廣場,他們來到布店門口。


「我看看、各買一種顏色的布好了。凱菈你覺得要選什麼顏色好呢?」

「............」

「別生氣嘛~不然回去吃飯的時候,我允許你把紅蘿蔔挑掉。這樣好嗎?」

「......不行。」

「不要的話,你想要怎麼樣?」

「我也想要一件新衣服!」

「沒辦法!你知道一件衣服有多貴嗎?就算是一匹布,也要幾百元。相當於一、兩個星期的餐費耶!」

「我不管啦!買給我啦!」


凱菈的吵鬧聲慢慢把人群吸引過來,但是貝克依然不能答應她的要求。

買凱文和約翰的衣服是因為他們成長速度快,而且常常到處鑽,所以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哎呀!小妹妹為甚麼在哭呢?」


帶著超大帽子的女人一出現,人群立刻散去,都躲在遠處觀察。

與人群的反應相同,貝克趕緊把凱菈從女人的身邊拉開。


「你想做甚麼?」

「唉呀~別這麼警戒我,我只是不喜歡看到小女孩哭泣。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魔女的凱菈從貝克的背後走出來,說明哭鬧的理由。


「這樣啊~讓大姊姊我為你製作衣服送你,好嗎?」

「姊姊你會做衣服嗎?」

「是啊~只是是用魔法縫製出來的呢~」


曠野魔女隨手拿起一塊布,包覆在凱菈身上後沒幾秒就變成一件衣服了。

人們對此紛紛露出驚訝、好奇的表情,稍微湊近了一點。


「哇!好神奇哦!我從來都沒有聽過有這種魔法?姊姊是魔法師嗎?」

「呵呵、是啊!」

「凱菈、收到禮物應該要跟對方道謝啊!」

「啊、謝謝你。」 在貝克的提醒下,凱菈立刻鞠躬道謝。

「不客氣~你們真是懂事的小孩呢~那小弟弟想不想要一個禮物呢?」

「不、不用了。凱菈,我們快走吧!」


貝克將買布的錢放在無人的櫃檯上後,立刻把凱菈帶離魔女身旁。

被拉著倒退走的凱菈還開心地揮著手、與魔女道別。


魔女看著凱菈他們已經走遠後,向著周圍釋放出一些魔力。

光是這一點魔力就足以讓普通人雙腿發軟、無法移動。


「出來吧!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


當人們還處於不安、驚恐、疑惑的狀態時,從魔女後方出現了一列隊伍。

身著白色長袍和帽子的列隊一從虛無中現身,立刻分為兩隊。

一隊立刻舉起法杖、將魔女團團圍住,另一隊則負責疏散、運送普通人離開。


「不准動!曠野魔女(Midbar Witch),我們異端懲戒軍將在此將你驅逐!」

「哎呀!一出場就這麼嚇人!對剛見面的人不該來個自我介紹嗎?」

「我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副隊長被領導者示意閉嘴後,退到後面,交給隊長負責溝通,但是裁決已經決定好了。

領導人是一名30歲左右的男性,身上的十字架表明他的立場。

正如副隊長所言,他們的身分是異端懲戒軍,是教會設立的秘密警察,負責懲戒教會認定的異端。


「我是盧西安=迪西索爾(Lucian Decisore) ,是此次討伐隊的隊長。

根據《絕罰通例(Excommunicatio)》以及民眾的通報,我決定要將你從弗德里克王國驅逐出境。」

「唉~我明明沒有傷害任何人,憑什麼受到驅趕?不過、呵呵、你們有那個本事嗎?在開打前要不要換個場地呢?要是在這裡打起來毀壞房舍,等我離去後又會謠傳成是我的錯了~」

「......我們可以相信你說的話嗎?」

「只要你們不要在我移動時出手就沒有任何問題,反正你們也阻擋不了我。」


領導者確認民眾已經輸送完畢後,點頭同意魔女的提議。

一群人圍著魔女移動到卡爾諾村東邊的奧勒(Kalno Olé)草原,隔一條主幹道便能看到魔女的家。

盡管教區的神父已經向大眾勸導驅逐魔女中會相當的危險,但依然止不住群眾的好奇心。

大家三三兩兩的躲在一公里遠的城鎮邊緣觀戰。


「停!這裡應該可以了吧?」


魔女聽從領導者的只是停下腳步,轉頭向他搭話。


「吶、在我打倒你們以前要不要先聊個天啊?」


魔女對他們露出輕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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