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阴冷的城堡里，无数盏油灯被点亮，让每一个肮脏的角落都无所遁形。

听闻贝丝这个月没有来例假的消息还不足以让上杉 司感到吃惊，他裹上厚厚的毛皮大衣，在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那位老管家。

「父亲大人他......」

「晚上好，伯德少爷。 老爷他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所以......」

「我知道了。」

摆了摆手，上杉 司继续向前走，他的屁股后面，两个提着油灯的女仆紧紧跟随着。

王国已经兴盛了两百年之久，贵族的席位基本不再变动，只是偶尔会有战功显赫的骑士晋升为男爵。 除此之外，几乎每个贵族都在领地里有着根深蒂固的统治。

西奥多家族很有钱，比起一些传统贵族里的伯爵都要有钱。 近百年以来所赚取的金币已经挤满了地下室的每一只箱子，这些金币都来自于西奥多所涉足的肮脏交易——人口贩卖！

如果只是普通地贩卖奴隶的话，这是被王国法律所保护的，在这个封建国度根本谈不上肮脏。 但是西奥多家族的人口贩卖可不止是奴隶，还有大量的自由民和游民。

他们的客户遍布小半个王国和隔壁的两个公国，贩卖人口来获取财富，几乎可以等同于坐拥一座打造金币的工坊，金币每天都会自动掉进他们的钱袋里。

早在百年前，王国形式稳定下来后，西奥多家族的先祖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他捷足先登，获得了这块大蛋糕里的一个让人眼红的席位。

不过即使是眼红，他们也很难插手这个被打造成铁桶的地下行业。

拥有这样的财富，只要不去招惹大公们和王室的人，自己什么干不了？

上杉 司一本满足地躺进被窝。

「少爷！ 少爷！」

上杉司在半夜被人推醒。

他正要发脾气，却看见推醒自己的正是那位稳重的丹特管家，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焦急的情绪。

「发生了什么？」

「外面，有一群人偷袭了守卫军，正在往着城堡而来。」

上杉 司披上大衣，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那些守卫军是吃白饭的吗？」

「他们似乎很了解守卫的巡逻路线，是突然发起的夜袭，正巧那个时候我在吩咐女仆修剪花园，然后......」

「所以守卫都死光了？」

「城堡里还有一些，但是恐怕...... 少爷，快走吧，只要找到老爷，老爷可以调动郡城的守军来剿灭他们。」

「不着急。」

上杉司不慌不忙地赤脚走下地。

「我去看看吧。」

「少爷？！」

「既然他们都能知道守卫巡逻的路线，那么安排几个人堵住我们的后路也完全没有问题吧。 躲是躲不了的，你去把仆人们都集合在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西奥多家族的财产，不容有失。」

丹特管家的表情变换了数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

上杉 司赤脚走出房间，听见城堡里到处都是仆人的喧嚣声，透过阳台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火光，确实有一队人正赶向城堡。

上杉 司走进大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坐着，她所坐的位置正是那天上杉 司第一次和她做爱的地方。

贝丝转过身盯着上杉 司，和往常所表现出的爱慕不同，此刻她的脸上写满了怨毒和痛快：

「你的末日到来了。」

「是你把卫队的巡逻路线告诉外面那群人的？」

上杉 司看见态度发生惊人变化的贝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没错，我还将西奥多家族所有的肮脏交易都告诉了他们，那位安东尼队长愤怒地表示要消灭你们这样的腐朽贵族。 哦，你可能还不认识他，他现在可是当红人物，带领着队伍消灭了南部最大的强盗团。 和他那样伟岸的人物相比，你和你的父亲不过是王国的蛀虫，是行走在地表的恶鬼，肮脏到让人呕吐。」

「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被我一次又一次玩弄不是吗？」

上杉 司眯眯眼。

「嘁~」

贝丝不屑地一笑，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用恶毒的目光注视上杉 司，就像是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似的。

「你们这样的贵族，即使被消灭了也需要有替代者出现。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孩子？」

「我必须提醒一下你，那也是我的孩子。」

「哈哈，等你死了以后就不是了，我会让他将安东尼队长认作义父，将这座属于你的城堡霸占。」

「为什么？」

「为什么...... 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贝丝面容扭曲，用尖利的嗓音控诉着上杉 司。

「西奥多家族表面上进行着合法的奴隶交易，实际上却派那些捕奴队偷偷抓走那些游民和自由民。 我的姐姐和母亲，他们就是被你们抓走的，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

贝丝仿佛想起了难以名状的恐怖场景，她抱紧自己，颤抖着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

「她们被买到了北部最肮脏的，等我看见她们时，她们已经被病魔折磨得都不像是人的模样了，你知道这些吗！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们只在乎自己的钱袋！」

贝丝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从那一天起，我就决定我一定要复仇。 然后，我遇见了安东尼队长，他是那样的阳光，那样的正气凌然，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是一位生来就为了消灭你们这些恶鬼的英雄！」

「然后他就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来取得我的信任，为他提供情报？」

上杉 司眯眯眼。

「哼~他会带着那队代表了正义的冒险者们冲进你的城堡，最后将你吊死在小大门前。 即便王国追责下来，也不会有我的罪名，我的孩子还会成为西奥多唯一的继承人，至于你们那些肮脏的财富...... 安东尼答应我会将它们都分给贫苦的平民和农奴们。」

「哦？ 没想到为了钱财而踏上搏命一途的冒险者也会为了正义而不惜背上谋杀贵族的罪责吗？」

上杉司露出戏谑的笑容。

「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去揣测安东尼队长那样的正义使者。」

贝丝瞪了上杉 司一样。

「好吧好吧。 不过，既然我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你有没有兴致在我惨死之前和我进行一场赌约呢？」

「我为什么......」

「先别忙着拒绝，西奥多的财富不在这座城堡内，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没有人可以知道那些金币的下落。 而关于这场赌约，我的赌注就是关于这些金币的位置，而你...... 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贝丝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

一队冒险者冲进城堡，几个守卫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然后就被统统绑了起来。 冒险者的首领是一个皮肤呈小麦色的高大男人，他一手提着双手大剑，一手叉在腰间。

贝丝迎了上去，露出恰到好处的敬仰目光：

「安东尼队长......」

「贝丝小姐。」

安东尼爽朗地一笑。

「那个愚蠢的子爵儿子已经把金库的位置告诉我了，但是他带着仆人们从后面逃走了，如果不先去追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他逃走啊。」

「嗯，我会亲手将那个家伙绳之以法的。 哦，对了，你说你已经知道金库的位置了？」

「嗯，就在城堡的一个地下室里，等那个家伙被您杀掉以后，我就带你们去，把这些不义之财全都分给领土里的困苦平民们。」

「啊哈，这是当然，既然金库就在城堡内的话就好说。 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吧，那个家伙是逃不掉的，快点把那些金币分给平民们才是关键。」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子爵的儿子可能逃掉哎！」

「对于这些腐朽的贵族而言，剥夺他的财富远要比直接杀掉他还痛苦。」

贝丝忽然低下头沉默不语。

「怎么了，贝丝？」

「她只是对于你们的目的产生了动摇而已。」

上杉 司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贝丝，看来是我赌赢了啊......」

「你就是那个西奥多子爵的儿子吧，我安东尼乃是代表了正义来消灭你这个恶鬼的！」

「哈哈哈~」

上杉司忍俊不禁。

「你......」

「其实我对于那个南部强盗团有些了解，我还在想是怎么样的一队冒险者可以剿灭掉那种穷凶极恶的强盗们。 现在，当我看见你们，哦，不，是...... 嗅到你们身上的臭味以后，我终于明白了。 那支强盗团确实是被剿灭了，他们从强盗团摇身一变成了一支英勇冒险者的队伍了啊。」

「你在说什......」

「好了，不必急着反驳我。 你们是冒险者也好，是强盗也罢，我说没说中都不重要。 我只是确信一点——你们不是为了正义而来，而是为了西奥多的财富而来。」

「你即便这么说也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那些罪证。」

安东尼左手侧的黄毛剑士冷冷一笑。

「我没想过洗脱。」

「好了，给他个痛快吧，戴安娜。」

安东尼冷酷地下达命令，在他的右手边，全身都缩在法师袍和兜帽下的少女站了出来。

她吟诵着咒语，魔力输入到她手中的法杖内，法杖顶端的水晶球内，永固法阵在魔力的推动下飞速运行，一颗脸盆大小的火球激射向上杉 司。

「嘭！！」

「这样一来的话，就死透了吧......」

烟尘消散，上杉 司完好无损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怎么可能？」

「这......」

冒险者们有些无法理解。

「戴安娜！」

法杖再次亮起光芒，一颗更加巨大的火球飞向上杉司。

「没有用的。」

上杉 司再一次一尘不染地走出烟雾。

只有他知道，一个球形的结界正保护着他，这就是来自于【人类女神的呵护】的【祝福】之力！ 一个不断进行着充能的防御结界，只要攻击的强度跟不上回复的速度，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看来是小瞧你了啊，你应该也是战职者或者法职者，能不费力地挡下戴安娜的火球，想必你至少是中级职阶吧......」

「这我可不知道。」

上杉 司假装无奈地摊了摊手，看起来有些欠揍。

「啊哈，没有关系，就是不知道...... 你能不能挡下我的攻击！」

安东尼踩碎脚下的地板，身形如同闪电般冲出，那把双手大剑携带着无可匹敌之势落下。

「安东尼大哥可是高级战职者，就凭你的......」

得意的黄毛剑士的笑容忽然僵住。

安东尼的大剑在距离上杉 司三十公分的位置停下，无法再前进哪怕一根发丝的距离。

「怎么了，我正义的冒险者安东尼大人？」

上杉 司笑着收紧身上的大衣。

「混蛋......」

安东尼脸色阴沉，再不复刚刚正义使者的阳光姿态。

「一起上！」

黄毛剑士带着手下所有冒险者冲上前来，一时之间，无数的各形各色的武器挥向上杉 司。

「咔~」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脆响。

「他已经到极限了，我们继续攻击！」

黄毛剑士喜上眉梢。

「哈，首先恭喜你们击碎了我一半的护盾，那么接下来...... 就开始战斗的第二阶段吧！」

安东尼的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他丢掉手里笨重的大剑，以双手抱头缩成一团的狼狈姿势滚进了大厅的某个角落。

上杉司抬起自己的右手。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另一道【祝福】的力量吧！

看好了，这就是——【远古母神的凝视】！

忽然间，仿佛时间静止，所有发起攻击的冒险者，包括那个黄毛剑士和法师戴安娜，他们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忽然，一个冒险者开始狂笑，他跪倒在地，用自己的脑袋一次又一次撞击地板，直到头破血流，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身边就是那个黄毛剑士，此时的他一脸平静，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的虔信徒，他拿起手中的剑，用剑刃划破咽喉，大股鲜血从动脉喷出，染红了地面。

每个人的神态和动作都不同，但是他们的死法却是出奇一致的自杀。

唯一幸免于难的安东尼在目睹了这样的人间地狱后，头也不回地向着城堡外跑去。

「逃得走吗？」

在黑暗中踉跄前行的安东尼一头撞见了悠然自得的上杉 司。

「我......」

「你只要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后时光就可以了。」

最后，安东尼用双手捏碎了自己的脖子。

朝阳在天边悄悄地露出一角，贝丝失魂落魄地站在上杉 司面前。

她似乎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都能接受，唯独接受不了我的女人背叛我。」

上杉 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过背叛我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吗？」

「我......」

贝丝声音嘶哑。

「你不是喜欢怀孕吗？ 很好，我会把你关在这间禁闭室，然后让他们负责你的吃喝，你不用担心被饿死渴死。 你只需要静静呆在这，我会偶尔来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感受来自父亲的爱抚，也许他可以看看他的小兄弟在他的身边环绕然后死去。」

上杉 司挑起贝丝的下巴。

「为我诞下一个孩子可不够，我会不断地向你注射我的爱，你会不断地怀孕，而且即便怀孕也要被我玩弄。 你是属于我的，是西奥多家族的生育机器，你将成为荣光的代表，直到丧失生育的那一天 . . . . . . 」

贝丝如梦初醒：

「不...... 主人...... 你不能......」

「这时候才想起我是你的主人吗，已经晚了。」

上杉 司走出黑暗的禁闭室，想要追上他的贝丝被两名守卫拦下，禁闭室的大门被关闭，贝丝被黑暗吞噬。

她在不断的折磨中麻木，最后疯狂，她不停地为上杉 司生下孩子，被凌辱，直至她老到被人遗忘，她的余生只有黑暗与铁门作伴。

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在城堡之前，贝丝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神采，她既是死于上杉 司所编织的永恒噩梦之中，也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上杉 司揉了揉太阳穴，他在这个晚上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丹特管家有些畏惧地走向他：

「少爷......」

「我要回房间休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叫醒我，其他的事情等我睡醒再说！」

「好的...... 少爷」

离开前，上杉 司回望了一眼宛如地狱的城堡大厅。

亲手杀死那么多人的我，大概也会得到一场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