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咕太久了,汗顏...... 畢竟貞操出bug的世界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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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咧? 奇怪,為什麼睡不著呢?
明明能清楚感受到身體的痠痛得到治癒,意識卻仍然清醒地像是一面明鏡。
是躺的姿勢不對嗎?
正躺、側躺、趴睡。
無論我怎麼改變睡姿,意識都沒有入睡的跡象,頻繁的動作反倒加深了我的清醒。
怎麼辦才好?
躺在床上感受著身體像是不屬於自己似地,動一下就費勁;腦內的意識卻活躍地跳個不停,這樣的反差是很奇特的體驗。
啊,突然想起媽媽說過睡不著時能使用的辦法。好像是用數綿羊的方式來幫助入眠,要不然就來試試看吧。
深吸一口氣,仰面正躺在床上有意識地讓緊繃的身體一分一分放鬆下去。
在腦內創造出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並讓鏡頭的正中間造出了一整排柵欄。
好了,接下來只要讓羊跨過柵欄就行了—
一隻羊……
兩隻羊……
三隻羊……
四隻羊……
……
……
二十四隻……誒?......狼?
意外發生了,就在前二十三隻綿羊順利跨越柵欄後,意識正慢慢沉下去時,結果出現的第二十四隻生物竟然是隻狼。
那隻狼並沒有跨過柵欄,而是以飛快的速度化作灰影,朝著鏡頭兇猛地撲咬了過來。
喀嚓。
畫面破碎了。
我猛然睜開雙眼,平穩的呼吸變得粗重不堪,像是爬了整座安斯伐洛山脈。
森林灰狼? 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一切了,難道不是嗎?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連一絲光線都不允許存在的空間。
在這個只有黑暗棲息的空間裡就連自己身處何方都不清楚,自然也看不見黑暗之外有些什麼。
於是周遭的一切變得不再安靜,就好像黑暗之中存在些什麼不可名狀之物,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唰唰聲,有點像是浸入水箱的潮水聲,亦或是嘈雜的蟲鳴聲。
【這裡到底是哪裡!?】
非日常的景象與聲音一點一滴地蠶食著我搖搖欲墜的內心。
恐懼、驚慌、惶恐、不安,數不清的負面情緒詞彙放在此時此刻的我身上都適用。
【好冰冷......】
本來因為洗完澡而暖和起來的身體,現在卻像落入冰窖般冰冷。我忍不住緊捂著蓋在身上的毛毯,卻沒有任何溫度傳來。
不詳的黑暗中,突然點燃起兩道腥紅詭異的光芒,還來不及多想,紅光周遭慢慢浮出模糊的影子,等到影子完全從漆黑裡浮現後,我看清楚了牠的真面目。
【不、不可能的!!】
這是現實嗎?還是牠擊碎我的想像跳了出來?我腦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置信。
無論怎麼絞盡腦汁思考眼前的可能性,但我確實看到了—披著灰暗色斗篷的灰狼朝我步步緊逼。
「……」
恐懼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吐不出絲毫求助的話語,安靜地像是靜候死神降臨的將死之人。
【啊……結束了。】
牠張大的裂嘴像是無止盡的隧洞般想將我吞沒,被吞噬的前一刻,所有恐懼也好、不安也罷都化作一句簡單的嘆息。
周遭的一切就像是慢鏡頭放送,死神的身影一幀一幀地朝我撲來,我卻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
牠森白的尖牙幾乎快咬上我的脖頸,這個距離甚至可以看清楚牠瞳孔中反射出來的倒影––那是一隻絕望的獵物。
「你想對她做什麼!!!」
跌落絕望之際,一句怒吼聲擲地而起,像是融化極寒大地使萬物復甦的春陽、驅散黑夜照亮天地的黎明,他的聲音將我從絕望的懸崖邊緣拉了回來。
【啊……是他。】
一道背影阻擋在我眼前,不夠高大厚實卻令我心安。
他舉刀刺入灰狼的咽喉,滾燙鮮紅的熱血濺灑在我蒼白的臉上,好燙,但是卻讓我的身體恢復了溫度。
他將刀從狼的屍首中拔出收回至左側腰間的刀鞘中,之後慢慢轉過身來面向我。
我仰望著他的面容—
誒……? 看不到他的臉……?
眼前的人臉部像是被迷霧遮擋起來一樣,竟然連五官都辨識不了。但我心裡十分肯定他一定就是尤里。
「––– ––– ––– –––」
他似乎在開口說些什麼,但不管怎麼專心聽,都像是浸泡在水中聽陸地上的人說話一樣模糊,連一個音節都分辨不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朝我伸出他的右手,似乎是想將我拉起來。
不需要思考也沒有猶豫,就像往常一樣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碰觸他––
卻根本沒辦法。
不可置信,我的手不斷地做出抓取的動作嘗試握住他,但每次都像掠過幻影般毫無停滯地穿透了過去。
「–––– ––––」
他仍然在說話,雖然依然聽不懂,但這次讓我有了討厭的預感。
我的內心變得越來越焦急,抓取的動作也加快了,卻仍然連一根寒毛都碰觸不到。
就像在驗證我的預感,他伸在眼前的手慢慢地在朝黑暗中拉遠。
「尤里!!等一下!!拜託你,等我一下,不要走!!」
我掙紮著起身,想要追上他遠去的身影,但沉重脫力的雙腿無論怎麼使喚都無動於衷。
「尤里……拜託你……不要留我一人。」
破音了、嘶啞了、哽咽了,完全不在乎,只是不斷地呼喊他的名字,請求他留下。
然而他卻像沒聽到一樣,他倒退的身影連延滯都沒有。
從一開始的觸手可及,到後來的模糊不清,最後完全消匿於黑暗當中,。
不知何時,周遭吵雜的唰唰聲已經停止,漆黑回歸了該有的寧靜,但四周卻空虛得令人畏懼。
全然不同於面對灰狼,另一種恐懼與不安在我心底滋生蔓延。
不要丟下我……
無可奈何地,產生了無助的情緒。
被丟下的滋味只要嚐過一次就足夠了,更何況這一次與上次不同,對方是我最親近的朋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像是想甩出鬱悶,我使盡全力癲狂地搖搖頭,頭暈、噁心、目眩的感覺隨之而來—
卻沒有任何感覺。
【告訴我愛梅莉,妳在害怕著什麼?】
無盡的黑暗中突然迴響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還來不及做反應,一團陰影從我的內心中洩漏掉落在腳邊,然後慢慢塑立成一具身影。
她的面貌和我一模一樣。
【好久不見,是這麼說的對吧?上次對話還是剛遇見尤里那時候呢。】
「……」
我並不想與她有任何交集,所以選擇了沉默。
【嗯~?不想說話呀~呵呵呵,也沒關係。不過一兩年沒見了妳還是這副慘樣啊,遇到事情就哭著跑來找我。】
「閉嘴!才不是我願意來找妳的呢!」
【難道妳敢說不是?不正是內心破裂了才讓我跑出來的嗎?嘻嘻,還以為妳遇到尤里後會變好一點,結果完全沒變嘛。】
她露出鄙夷的目光對我嗤笑說道。
很生氣,但完全反駁不了,因為我確實一直都沒變過,還是很脆弱……
看著我不做回應的姿態,她鄙夷的目光更盛,繼續對我說著羞辱的話。
【呿,跟啞巴說話真無趣。我都說成這樣了,卻連個屁聲都不敢放。】
對我的反應感到無趣的她有些意興闌珊。不過這樣正好,如果這樣能把她趕走,我被罵得多兇多慘都沒有關係。
【啊!想到了!】
她握著拳頭當作木槌敲了下手掌,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後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從中我只感覺到巨大的不安。
【啊~啊 真是的,這麼脆弱的人竟然也有朋友,真不敢相信。搞不好,那個朋友同樣也是廢材呢,畢竟物以類聚嘛~哈哈哈。】
「給我閉嘴!!!! 不準妳那樣說尤里!!」
沒有辦法再默不吭聲了,縱使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我。但我心中翻騰的怒火就像火山爆發一樣,難以遏止地奔騰而出,甚至一舉越過了我對她的恐懼。
「尤里他……才不是廢材,雖然平常總是吊兒啷噹的模樣,但他絕對不是廢材!」
憤怒化作不息的怒濤從我內心深處的石壩上潰堤而出。控制不住情緒的我將潛藏在內心的言語一股腦地傾吐了出來。
「他是我的—英雄。從村史館第一次交談那刻開始就一直都是,他溫柔的話語總像春雨一樣一次次地滋潤著我枯寂的內心。他同樣也是我的知己,理解並支持我的興趣,認同並包容我的行為,多少次我搞砸了一切,他像是自己犯了錯一樣拉著我一同低頭道歉。他總說是我的積極和樂觀帶動著他一起向前進,但是—尤里你知道嗎?若不是你總在我背後默默地幫助我、推我一把,我也不敢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啊……」
從憧憬到感謝,我訴說的對象慢慢從眼前的另個自己轉移到不在此地的摯友身上。或許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坦率地將這些話說出口吧,畢竟在他面前……還是太害羞了。
【所以呢?妳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提了再多尤里的優點,妳也終究不是他。】
她的話直白的刺傷了我的內心,銳利的程度或許比灰狼的尖牙還利。
【我再問妳一次,愛梅莉,妳在害怕著什麼?】
……
眼前的另個我問出了最初的問題—那個我並不想面對的問題。
但是她說的沒錯,無論我再怎麼憧憬、尊敬尤里,滯留在原地的我是不可能成為他的。
—怎麼辦才好?
—不要回答吧,說出來只會更痛苦。
—可是不說出來,黑暗永遠不會散去。
—說出口吧,或許說出來會更好一些。
在心裡糾結了無數次,各種想法盤根錯節,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將心底的複雜化作言語吐出來。
「……我害怕的是……尤里的離開吧……」
沒錯,我害怕的從來不是什麼灰狼—不,也就當時快被咬上脖頸的時候是吧。我更加害怕的是【尤里的離開】。
「從兩年前認識開始,我們就一直是形影不離的摯友,雖然這樣說有點害羞……但我認為這段關係中,我就像是太陽,照耀著他指引他前進;而尤里就像是影子,跟在我身後默默幫助我。這是很棒的關係,甚至比我在任何一本書裡看到的還要棒,這段關係會一直持續到我們長大成人—我對這點深以為然。直到那天尤里對我說了那番話。」
「他說『愛梅莉,我有不得不變強的理由在,或許有一天將會離開莫爾村……』是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尤里會離開的事。他為了成為能配得上伊芙身分的人,某天將會離開莫爾村前往更大的舞台發展。這件事我身為他最好的摯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可是……我明明理解他的願望,卻無法坦率地去支持他……看著他望向遠方的眼神不同以往的慵懶,變得炯炯有神。我就連直視都不敢,所以才選擇藏在內心深處,不讓自己有機會碰觸到。」
「可是,不管藏得再深,最終依然躲不掉。在我快一命嗚呼的時候,尤里帥氣地一刀刺死灰狼救下了我。看著他為我憤怒的模樣,我心裡在感到溫暖的同時也默默滋生了難以言喻的東西。就好像他變得不再是我所熟悉的他一樣的這種陌生感,我明白自己應該為他的改變感到開心才對,因為變強之後取得更高的地位一直都是尤里努力的目標,現在的他踏出了第一步。但是,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他展翅高飛的時候身旁沒有我的存在……」
【所以呢?妳要怎麼做?】
「……欸?」
對著另外一個自己講述完我的獨白,她的反應既不是熱心地指引我該如何做,也不是冷血地對我落井下石,她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要怎麼做。
【我問妳,在妳了解到尤里與妳的不同,他有著清楚又高遠的展望,並且為之努力著,那麼依然在原地踱步的妳又該怎麼做?】
「我……我……不……」
我不知道。
我很想爽快的說出口,卻發現自己做不到。就好像每一個字都有重量般,說完前兩個字後,就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了。
可能是我內心很清楚,即使說出口來也改變不了現狀吧。
【哼,可笑。妳講了這麼多內心裡的獨白,理解了自己的不甘,清楚了尤里的改變,卻依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何等的悲哀呀。】
「囉、囉嗦!我當然知道要站在他身邊需要的是力量啊,可是人都有分自己的強項與弱項,當初練習草球時,我就已經清楚肢體有障礙的自己不管再努力,最後都不會成材的……」
【誰告訴妳只有一種力量能幫助到尤里?】
「誒?」
【哼,妳這死腦筋,自己都已經說過了人有分強項和弱項,何不用自己的強項站在他身邊幫助他?】
「可、可是我只是個愛讀書的普通人,唯一的強項也就只是懂比較多東西罷了,怎麼可能……?」
人都有自己的強項與弱項,她說要用我的強項去幫助尤里,我忍不住反駁了她。然而還沒講完,就不禁想起了下午與尤里在森林中小溪旁的對話—尤里對我的誇讚。
……
『笨~~蛋,就說不要再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了。真是的,你這人怎麼總是這麼死板啊。再說,妳可沒有自己說的那麼沒用喔!』
『先不說能找出地圖上紅點的位置,幾乎都是妳的功勞……』
『再來,愛梅莉不也用自己豐富的藥草知識,幫我們準備治療用的藥草了嗎?......』
『還有還有,妳在森林裡不是還有採集一些果實嗎?比如那幾顆蛇繩果,其實在妳講解了果實的功效後,我就有想到一些計畫來好好運用蛇繩果,幫助我們脫離危險。……』
『……就是這樣。所以愛梅莉妳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好好接受妳就是個有用的人這個事實吧!』
……
尤里溫暖的話語一字一句猶如滿載著星光的銀河流入我的心扉,點亮了一片漆黑的虛無,漸漸撥開充滿自我懷疑的迷霧。
啊啊…..他早就留下解答了嗎…..哈哈…..又被你解救了一次呢尤里。
當時只覺得他在安慰我,內容又過於羞恥,讓我忍不住忽略了尤里話中的含意。現在回首再去想一次就能明白,他不是在顧慮我的心情而牽強地隨便找話誇我,而是真的認為我有幫助到他。
【看妳的眼神似乎找到答案了呢,總算像樣了一次。】
「嗯,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這次,不再有任何迷茫,我語氣堅定地回答她的話。隨後,忍不住用複雜的目光望向她繼續開口。
「我很討厭妳,雖然不清楚妳為何幫我,但一碼歸一碼,這次謝謝妳的幫助。」
【哼,要論討厭彼此彼此。還有,我才不需要妳的感謝,下次不要再可憐兮兮地來找我就好。妳是我、我也是妳,要是讓尤里看到成天都無精打采的愛梅莉,他也肯定無法安心追逐他的目標。】
誒?「妳是我、我也是妳。」這句話的意思不就代表她……
「難道妳也……」
無視她前面說的話,我呆愣愣地問出自己內心設想的問題。
【( ≧Д≦)閉、閉閉閉閉嘴啦!給我忘掉妳剛才心裡想的東西!】
然後,她第一次流露出強烈的情緒變化,甚至連原本清冷且清楚的聲音都結巴了起來。
還沒等我理清楚狀況,她就化做一道影子鑽入我的內心消失不見了。雖然心裡毫無異樣,但我很清楚她正在我的內心深處。
她的一句「妳是我、我也是妳。」讓我不禁產生了共鳴,不知為何對她的牴觸也在慢慢消融著。
【也許她就真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吧】留下一句對她的看法,我抬起頭來看向周遭。
仍是一片漆黑,不過我的心裡再無隙縫。
喀擦。
隱隱約約聽見一道像是東西破碎的聲音。
喀擦喀擦喀擦喀擦喀擦喀擦……
聲音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回過神後才發覺,破碎的正是自己所處在的漆黑空間,無數道裂痕縱橫排列成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佈滿我的周遭。從破裂的裂痕中透出微弱的亮光。
砰。
正如任何人都能預料到的,這個空間最終崩塌了。而我也—
睜開了眼。
清晨的光線從窗簾的縫隙透了進來,微微照亮昏暗的臥室。我慢慢坐起身來,在柔軟的床上環顧了一會兒周遭的擺設,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物品。朦朧的意識慢慢甦醒,剛才所發生的事就好像在做夢一樣……不對,我在說什麼……那個就是夢才對。
我下了床走到窗戶旁,將窗簾拉開望向天邊。太陽公公還沒完全升起,僅僅露了一角,不過天地早已不再是漆黑一片。
看著天乍亮的一幕,似在肯定自我,也在跨步向前,我喃喃自語道。
「我早說過了,就讓失意的愛梅莉留在黑夜中。」
有另一個自己!?
不更了吗
为什么不继续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