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63＞

少年自小便羨慕能讀書的孩子，某天放學後他偷偷溜進教室。

「1、2、3、4...呃...接下來是？」

「5？」背後突然出現一個聲音。

「對對！就是『5』！」

少年因為得知答案高興不已，隨即發現聲音來源正是學校的老師。

「嗚啊！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看到少年慌張的樣子，老師露出微笑。

「不嫌棄的話，歡迎你來這邊學習哦。」

「可是，我早上得去送貨，下午也有工作...」

「就算不是上課時間也沒關係，我會一直待在這邊。」

這番回覆讓少年眼神為之一亮，他終於有機會學習了。

「那老師要我幫忙什麼呢？只要可以上課，不管什麼我都願意做！」

「不需要哦。」老師輕鬆笑著。

「為什麼呢？如果我來這邊上課，照理來說應該要付學費，但是...我沒有錢，所有我賺來的錢都是家裡的。」

「伯母常常跟我說：『天底下沒有免費的東西』。為了留在那個家，我必須很努力工作才可以。」

「......」

老師沉默不語的表情讓少年感到疑惑。

「難道...伯母說的話是騙人的嗎？」

「這個嘛...雖然不是騙人的，不過啊...」
「就她真正的動機而言，這句話並不十分正確。」

「動機...是什麼？為什麼明明不是謊言卻不正確？」

沒學過的字詞讓少年更摸不著頭緒，他的雙手扶著腦袋。

「我們先不討論這些，對你而言還太複雜了。」

「那...等我以後能夠理解了，您會教我嗎？」

「當然。如果你肯來的話，我不只會教你很多知識，還會給你一大堆糖果餅乾吃哦。」老師明白少年是真心想學習，暗自希望能留住這孩子。

「為什麼？難道說...」少年臉色逐漸發白。

「我會被賣掉嗎？」

「不不...為何在這種地方反而疑心病特別重...？」

「因為...這實在太不合理了啊！我又沒有回報給您任何東西，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事呢？」

「那...我現在告訴你：『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好的事情』。」

「咦？」

「世上很多事情的發生，其實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原因。只不過是人們渴望去理解，所以給了它...不，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就像某件倒楣事忽然降臨到你身上，也無法去解釋為什麼偏偏是你。」

「而且，如果硬要探究原因的話，可能只會讓自己陷入悲傷的循環中。」

「人在無法找到答案的時候，老往壞的一面鑽，最後往往變得很不安。」

「與其去思考那些根本沒有正確解答的問題，還不如試著坦然面對、認真過活～你說對嗎？」老師望向少年，他顯露苦惱的模樣。

「渴望？探究？循環？給自己交代？已經搞不清楚什麼是什麼了...」

「簡單來說，你不需要質疑...懷疑有沒有獲取...得到好的待遇...機會...」

每當少年表現出疑惑，老師就立刻換成較為簡易的表達方式。

【這個孩子，只要聽到一個不懂的詞就會非常在意呢...】

【看來以後說話要淺顯一點，不然他的小腦袋很快就會爆炸的。】

●63-2

「總之，不用想那麼多啦～你願意來這裡，我已經很高興了。」

老師拍拍少年的肩膀，要他拋開混亂的思緒。

「真的？」

「恩，真的。看到你這麼想學習，我非常開心哦！」

「不，我的意思是...真的不需要我做任何事嗎？」

「那麼...這樣好了，每次上完課我會問你問題。如果你都答得出來，我就會教你更多東西。」

「那...要是答不出來呢？」

「答不出來也沒關係，下次再學會就好了啊。」

「不會有懲罰嗎？」

「懲罰喔...我想想...那這樣如何呢？」

「等、等下！我很怕癢的，不要搔那裡！哈哈哈哈—快住...哈哈哈哈哈！笑得好難受啊...我知道了啦！」

「知道什麼？快說知道什麼？」

「我一定會很認真學習的，所以拜託快住手！」

老師把手抽離後，少年才得以喘息。

「好。作為回報，我也會認真教你的。」

「我還以為這下笑太用力，肚皮會破掉呢...」

少年鬆口氣的樣子，讓老師噗哧一笑。

「你是從哪裡知道這種事情的啊？」

「原來不會嗎？」

「放心好了～笑只會讓肚子痛，不會破掉啦。」

「呼...好險。」少年鬆了口氣。

「以後你想來就來，不用顧慮。我會等你的。」

「恩！十分感謝您的幫助！」少年恭敬得向老師鞠躬。

「不客氣～真是有禮貌的好孩子。」

等他立起身子，老師輕撫少年的頭。

「從來都沒有人摸過我的頭...」

少年被心裡奇妙而溫暖的感受觸動，老師露出微笑。

「這樣啊...那我以後乾脆把摸頭當作獎勵吧。」

「好，我會努力的！啊...該回去了，老師再見～」

少年奔出教室後，老師才想起有個重要的問題。

「等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做清島 隆彥！明天我會再來找您的～」

少年揮手離開，老師笑著目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