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25＞

「爸爸...你要去哪裡？」女兒著急地跑過來拉著我的褲管。

「爸爸要去工作了。」我蹲下身子，摸摸她的頭。

「為什麼要背著行李呢？」

「因為爸爸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啊。」

「很遠很遠是多遠？」

「恩...在森林的另一頭。」

「那我可以去找爸爸嗎？」

「不行唷。森林裡面有很多會吃人的妖怪。愛理不能去那裡。」

「好可怕...」一聽到妖怪兩個字，女兒害怕地直往我的懷裡鑽。

「不怕不怕～爸爸會保護妳的。」

本來是想要她別跟來，卻嚇著她了...

「那...爸爸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忽然開口問我。

「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什麼時候？」她小小的手抓緊我的衣服。

「很快就...」

看著她含淚的眼眶，我實在說不下去。

「這樣吧。」我脫下自己的帽子，放到她頭上。

因為帽子太大了，女兒一時沒辦法戴好。

「等妳長到可以戴這頂帽子的大小，我就會回來。」

「那要長好久好久耶。」女兒想要把帽子戴正，開始調整起來。

我怎麼能留下她呢？

她還那麼那麼地小啊...

小到彷彿一點威脅都能傷害到她。

可是，可是我必須離開她。

到看不見她的地方，守護好她。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對她說謊吧？

卻也是...最後一次。

「下雨了？」

沒能夠忍住情緒，只好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

「爸爸...」

「如果有人欺負爸爸的話，愛理不會坐視不管的。」

「愛理...」

我把她抱了起來。

「爸爸，你不用擔心。愛理會把那些壞人好好修理一頓，讓他們以後不敢再招惹你。」

修理一頓？不敢...招惹？

「妳...妳這孩子是去哪裡學這些野話的？」

「我在模仿爸爸對著鏡子耍狠的樣子～如何？我學得像不像？」

「什...什麼？妳都看到了？」

「對呀～還有其他的呢。像是～老子要踹飛你們的屁股！一群豬頭！看我怎麼教訓你們這些臭東西！混帳傢伙...」

她用稚氣又凶狠的語氣開始罵人。

「夠了夠了。這些話，妳可千萬別讓妳媽媽聽到啊。」

「為什麼不行？」

要是讓老婆知道，她肯定會殺掉我的...

「因為那些話不好聽，不能隨便亂說。」

「好吧...」她看起來很失落。

「不過...愛理真的學得很像哦。以後妳要是想說，就只對我說吧。」

「真的嗎？」她高興地問我。

「恩，要記住別讓其他人聽到了。妳能確實做到這點嗎？」

「是的！長官。」她恭敬地舉起右手，擺在眉毛旁邊。一不小心打翻帽子，手忙腳亂地什麼都看不見。

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25-2

「我還有個小禮物要送給爸爸～」

「是什麼呢？」

她往我的臉頰，親了一下。

「這是代表好運的護身符哦！」

「希望爸爸可以順利做好工作，然後早點回來看愛理。」

「謝謝...真的很謝謝妳，愛理。」

在我不知道的某個時候，妳已經變得這麼堅強了......

「不用跟我客氣啦！」她豪爽地說。

「那...我要離開了。妳好好陪著媽媽。」

我將女兒放下，讓她待在屋裡。

「爸爸，再見～」她揮著手目送我。

「一定...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絕對...絕對要再見面...絕對唷！」

彷彿用盡全身的力量，她大聲而賣力地喊著。

語氣帶著不捨和些許哭腔，卻又是如此堅定。

我沒有勇氣回頭看她，因為要是看了...

現在就不會在這裡。

那是我聽到女兒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我這輩子...大概都忘不掉吧？

至少在見到愛理前，我都不會忘記。

愛理下了那麼大的決心才送我離開，

我必須要回應她的這份心情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