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用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的背面托着下巴,另一侧的手指则是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轻声。
眼的眼神像是在审视着犯人,扮演着优秀的刑警绝不会遗漏我的一举一动。
「报告的话我已经看过了,辛苦你了。」
提及真白的事,果然……应该是早上我向校长说明的『那件事』吧?
没想到那么快就已经通知到理事会了,也难怪姐姐会支开真白,和我独自用餐。
「嘛……我想你也知道,那孩子会那么做,我也有责任。」
「和姐姐没关系吧?那是真白自己干的。」
我摇了摇头,想要安慰姐姐。
这一切都是真白的自作主张,要是姐姐提前知道的话也不会让我去调查这件事,更不会让她如此胡来。
现在造成这样的结果,所幸也只有媒体在炒作,只要花点钱改变一下舆论风向的话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不,既然是真白那么做了,那我也有难辞其咎的过错,是我太过于宠溺真白了,才会造成如此的结果。」
「稍微有些牵强了姐姐,真白只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才会犯错,她本意并不像造成那样的混乱。」
「可是霸凌现象对于一个学校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更不用说还造成了学生的自杀。」
我无法将真白的真实意图——其实是想将我引入学校去接触女高中生才上演了自杀的戏码,这件事告诉给姐姐,因为这样会引发更大的混乱,而在不提到这件事的同时还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就非常费力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白在姐姐的心中就会留下『霸凌同学』的坏印象了。
「真白之所以能够霸凌其他学生,也一定是以身为母亲的我是理事长的原因作为靠山,为了能让真白步入正轨……我只好……辞去理事长的职位。」
「这!」
姐姐苦恼的扶着额头,咬着嘴唇,眼中充满着不甘。
这也当然,毕竟『凛藤高中』是母亲付诸心血所打造的学校,在母亲病倒了之后姐姐也放弃了一切,接替了这所学校的运营。
姐姐一定不希望将这所学校交给外人管理,才会露出如此不甘的表情,但尽管如此,为了真白,她决定放手母亲留下来的这所学校。
「……这是不行的。」
我发出微弱的呐喊,尽管我没有去阻止姐姐的资格,更没有能替代她的勇气,但我不希望姐姐守护至今的事物破碎。
「姐姐,一直以来都保护着这所学校,这所学校对于『东山组』拥有的无数资产来说微不足道,但它却令母亲一直念念不忘。」
「恭弥……」
「母亲也许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但我不想让凛藤高中变样,这里是母亲最重要的地方,我和姐姐一样都想要守护这里。」
「可是,真白……」
「真白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我竖起大拇指充满自信地指向自己。
「因为我是凛藤高中聘请的临时心理辅导师。」
「呵——」
姐姐一副被我呛笑了的样子看着我。
「你?可是你根本没有专业知识哦?只是为了应付世间的舆论装装样子的……」
「我虽然没有什么专业知识,只是一个高中辍学的家里蹲也说不定……但如果是关于真白的话我有自信比世上的任何人都了解她,包括姐姐你,就算称呼我为『真白博士』也不为过~」
只要是真白相关的事情,我就能昂首挺胸的吹嘘,和真白一起的回忆全都历历在目,让我充满着自信。
姐姐有些惊讶的看向我,随后又缓缓露出微笑。
「是吗?是呢……说的也对呢。论『真白』……或许我远不及你呢。」
姐姐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用手指划着乌龙茶杯子的杯口。
正当我感到困惑,她缓缓开口说道。
「……真白,最初只是一个意外,在大学里和『他』交往也是……」
明明没有喝酒,姐姐却像是已经酩酊了一般开始诉说起回忆。
「最初只是反对家里安排的相亲……不,或许是反对家里什么都为我做决定……就像你违抗奶奶的时候一样呢,呵呵……」
她摇晃着乌龙茶的杯子,冷嘲热讽的朝我笑了笑。
我有些不爽的撅起来嘴,我的情况可比姐姐麻烦多了,奶奶只把我当做了生育后代的工具。
身为姐弟的我们拥有着同样的宿命,姐姐也曾经被要求相亲……或是说政治考量的联姻。
对方是神社的宫司,是一位带着女儿的单亲爸爸。
那时候姐姐也才高中毕业,自然不希望嫁给一个再婚的人,所以在大学里找了男朋友,并且很快怀有了身孕,而姐姐口中的『他』,便是真白的父亲——透。
「透……是他先向我告白的,他的家庭世代都是检察官,所以对『东山组』非常了解,我猜他之所以接近我也只是为了得到『东山组』的权力,作为他仕途的靠山……不过这也正好,对于我来说急需一位恋人来摆脱相亲,我们便暗暗地达成了交易……于是真白就诞生了。」
从结果上来看,透姐夫成为了检察官的王牌,而姐姐也摆脱了相亲的束缚,两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生活,但却成就了唯一的牺牲品,那就是真白。
「那孩子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出生了,在那之后也没能得到父母的爱,本来的话那孩子也许会在孤单中成长,变得内向、变得偏执,最后成为家族角落中没有人关注的一员。但是你却出现了,恭弥。」
姐姐抬起手抚摸着我的头,有种小时候令人怀念的亲切感。
「是你陪伴在那孩子的身边,真白才成长成了活泼开朗的孩子。偶尔看见真白跟在你的身后面,小手抓着衣角的样子……不知为何,明明是没有爱过的孩子,却让我感到无比羡慕。」
「或许比起我们,你跟像是那孩子的『家人』也说不定吧,呵呵呵……」
姐姐一脸疲惫的表情,强硬的挤出一丝苦笑。
看着她的样子,也让得意忘形得我感到一丝同情。
握着乌龙茶杯子的手渐渐地开始颤抖,姐姐扶着额头非常的苦恼和自责。
正如她所说的,她们抛弃了真白,对于组里没有育儿经验的大男人们来说,真白都是一块烫手山芋,没有人愿意照顾她。
看着那时候的真白,仿佛看见了我的影子。和我一样生活在孤单之中,没有朋友。甚至比我更惨,虽然一直被欺负,但我还有姐姐一起玩耍。
在真白的身边,谁都不曾存在。
所以我向真白伸出了手,不是怜悯,而是为了惺惺相惜……
想必姐姐和我坦白这些事情,也是对自己的训诫,后悔当初对真白不管不顾。
如今为了真白舍弃理事长工作,是为了弥补对真白怀有的遗憾。
明明自己才是母亲,才是真白最亲的人,却一点都不了解真白,反而将她培养成了会欺凌同学的人,姐姐一定很受打击吧……
确实真白比起父母,也许和我更亲一些,但也同样会有一些思春期的小秘密不会告诉我,就好比她似乎还对我隐瞒了些什么。
在我看来,真白并没有对姐姐和透姐夫产生隔阂,也没有和我有区别对待,这全都是姐姐内心的愧疚导致她会这样去想。
「我想一定是姐姐太钻牛角尖了,不光是我,真白也一定把姐姐当做『家人』的,透姐夫也一样。还有奶奶、父亲、母亲和整个东山组的成员们。」
「但是,很明显真白更亲近你,从来不会向我撒娇,刚才在店门口也是,明明可以对我撒娇,却一直在看你……」
「嗯?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姐姐你才看起来心情烦躁吧?」
「当、当然不是!你在说什么胡话,笨小子!一、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魔法,真白才会亲近你的!」
姐姐慌张的敲了一下桌子,并开始了胡言乱语,看样子说中了。
都快奔四的老女人傲娇起来可一点都不可爱,在她误打误撞推断我和真白有奸情之前,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吧……
「所以说开导真白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姐姐也不要辞去理事长了,请继续担任下去!就这样了!」
我自说自话的替姐姐做出决定,一鼓作气的将手边的啤酒『咕嘟咕嘟』地喝了精光。
身为家里最不能喝酒的人,姐姐看着我连续喝完了两大杯啤酒,被眼前冲击的场面震惊了。
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嗝~~~~」
「噗哈哈哈哈!」
一下子喝了超出酒量范围的酒,让我的肚子涨的非常难受,忍不住打了一个很长的嗝,结果逗的姐姐拍着大腿爆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可不带这样的少主~」
「是牛嘛?超大声的,这边都听见了。」
「呜哇,好厉害的嗝,不愧是少主!」
那些大堂里围着吃饭的组员们,听见姐姐的爆笑也跟着笑话起了我……面子全都丢尽了……
「不过,谢谢你了,恭弥。」
姐姐抹了抹眼角,都笑出眼泪了。
「看样子,你真的是长大了呢。」
这一瞬间,姐姐看我的表情就像是母亲一样令人怀念。
不知为何我有些害羞的撇开脸,反驳的说道「我本来就已经长大了啊……」
我怎么记得姐姐和透姐夫很相爱来着,还是说只是主视角看上去是这样子
如果相爱是笨蛋情侣级别的话,那我应该没有描写过很相爱。
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在不然就是生真白的時候感情還沒那麼好吧?
书中人物的看法各不相同,恭子姐的负罪感比较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