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精采,真可惜我不能使用魔法」
站在遠方丘陵的鐵真看著戰場如此感嘆,但兩處間的距離不是肉眼可以清楚觀察的,那他是怎麼看到的呢?
「沒想到這世界也有望遠鏡,比較偏向文藝復興嗎?不,不應該以『那邊』來判斷『這邊』的發展程度」
他前面本來正常說著話,但後面說話聲越來越小聲,最後變成耳語般
陳惚冽則是盯著他手上的望遠鏡,似乎也想看看那景象,但又不想跟他開口要求,而鐵真正在盯著前方,沒注意到她的想法
就這麼過了一陣子,遠方傳來的聲響讓在場的那兩人感到驚訝
鐵真瞧著那炮口飄出的煙霧,陳惚冽也忍不住好奇心了
「快讓我看看,那是不是…」
未待她說完,他就將望遠鏡遞了過去,在她看的時候同時說道
「這明顯就是火藥,不過…」
他還沒說完又再度陷入沉思,陳惚冽將望遠鏡放下後鐵真先說了自己的看法
「…這是不是有除了我們以外,從別的世界來的人」
「也可能是這邊有人發明出火藥」
「但據普弭所說,魔族不可能有這麼高的技術是這世界的常識」
「火藥當初也是偶然間發明的,也許就這麼剛好,再說蒙古也不是火藥的發明者,不是嗎?」
在他引用原本世界的例子後,兩人沒有得出結論,因此又重新看回戰場,在他們對話時,爆炸聲也不斷傳來
鐵真注意到一絲不對勁
「有些奇怪,為什麼他的鐵製砲身可以撐住爆炸」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這邊鐵的品質不能說是很好,實在不認為能如此使用」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他們的操作手感覺動作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使用,但之前又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東西」
就算是有望遠鏡,以這世界的水準也沒辦法做到太好,以鐵真的視力也沒辦法看很清楚
如果有著更充足的對這世界的知識的話,理應能看出奇怪的地方,並且能給出合理的解釋
可惜的是他們兩人都沒有,不過鐵真立刻想到別的方法
「普弭,過來看看,然後試著說說妳覺得奇怪的地方」
她沒有說話,只是乖乖前去接過望遠鏡,她身上的燒傷早已治好,只不過全身上下仍有許多火傷,但在沒有接受好的醫療情況下,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
而脖子上仍帶著項圈,只不過比起當時買的縮水許多,至少平時走路時不會消耗太多體力,這是鐵真的意思,因為有這玩意,普弭才會被認為是別人的財產而不被偷走
普弭學著她的主人,從目鏡看向遠方,並為了突然放大的視野而驚訝,在花了一些時間適應之後才真正的使用,而鐵真也沒有催促
這時剛好涅默賽發射出水刃,切穿了城牆,普弭看著這過程
「主人,她…身上好像冒出…什麼?」
「能否給我看看?」
旅途上幫他們駕駛馬車的馬車夫突然開口了,而鐵真雖然訝異寡言的他主動說話,但還是同意了
他看了一會後回答普弭的問題
「那是魔力,不過以那樣的魔力量竟然還未聞名於貴族之中」
在一旁的兩人轉向普弭
「這算挖到寶了吧?不過算是預料之中嗎?你也是貴族,恩…」
他本想叫他的名字,但在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擔任馬車夫的他也明白這事
「稱呼我為愛格爾就可以」
「愛格爾,你怎麼現在才正式承認自己是貴族?」
「我並不是『承認』,到現在也沒有發生什麼問題,因此我認為沒有必要說」
「那你與根森爾是什麼關係?」
「為根森爾大人的養子」
「我判斷你有對現有條件的認識,你認為我現在過去查看是否會危險」
「根森爾大人有對我告知過您的能力,但在意外可能發生的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那你對普弭有什麼看法,為什麼當時你見到她的時候沒說她會魔法」
「因為她當時隨時會死,我認為那時告知您的話會讓您有過多的期望」
接著鐵真又轉回去看普弭
「妳沒注意到自己會使用魔法嗎?」
她搖搖頭,感覺有些畏懼,整個人有些退縮
「不用害怕,我只是在詢問而已,魔力的事之後再說,現…」
隨著對話的進行,遠方傳來更大的爆炸聲,他又拿起望遠鏡看過去
現在魔像正在肆虐著,鐵真看了一下後將望遠鏡遞向愛格爾
「你看一下,這樣子正常嗎?」
他來回看了之後,一拿下望遠鏡就搖搖頭
「完全不正常,首先魔族應該沒有製造魔像的技術,以及魔像不能離這麼遠的地方使用,力量也非比尋常」
「異常點越來越多了,那你以貴族的角度,對於剛剛和現在的那種大規模魔法有什麼看法?」
「也是一樣,這種規模應該只有陛下所領有的軍團才有辦法做到」
「惚冽,妳怎麼看」
「別這麼親近的叫我…就先把這些記錄下來就好」
「不過雖說記錄下來,根森爾是有給紙和筆,但我們又不會這世界的文字,所以…」
他看向愛格爾,他的意思很明白
「我明白了,我會將您的話語寫下來」
「之後得好好學習文字,但為什麼我們能聽得懂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連閱歷豐富的根森爾都回答不出這問題,畢竟這是時隔千年的舉動,第一次還導致文明的退步,根本沒有人有辦法研究這現象
「好,那開始吧,首先確知有火藥的存在…」
即使只是一般的紀錄,也有一些問題,最明顯的就是單詞,雖然鐵真簡單的說出口,但這世界從未有這些詞
但這也只不過是小問題,這時創造的詞因為是第一,所以將成為慣例
又過了好一陣子,鐵真拿著望遠鏡,愛格爾則拿著筆,專心記錄著眼前的景象
陳惚冽一開始是無聊的看著兩人,後來瞥見普弭,她自從鐵真跟她說完後就一直站著,鐵真沒有給她命令的話她就不敢自己行動,明明在場沒有人會在意
她聽著鐵真說話,不只無聊,還厭煩到了極點,終於忍耐不住,跑過去找普弭,並將她拉到馬車那邊坐下
如果是原本世界的她不可能主動找人說話,但現在沒有其他事可以做
「恩…所以妳…會使用魔法?」
先前幾乎沒有主動跟普弭說話,所以覺得難以開口,話出來的那瞬間就開始後悔了
普弭同樣不知如何回應,只是不太確定的盯著她
兩人陷入尷尬的狀況,最終陳惚冽受不了,終於繼續說下去
「那妳…要不要試試看?」
「…是」
雖然猶豫,但還是在短暫延遲後回應了
要不是鐵真正在認真觀看戰況,看到這幕一定會取笑陳惚冽
普弭有些畏懼的將掌心朝上的舉起右手,上面飄出一些小火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魔法的她,不禁忘記剛剛的尷尬,將臉貼近火苗
但普弭見到她這動作,立刻將手合起來,火苗也同時撲滅
陳惚冽將頭抬起,稍帶責難的盯著普弭,而她害怕的貼緊靠背
「對不起…我有些..害怕…」
她的眼睛從那畏懼的雙眸,移到被火吻的身子,也因此嘆了口氣,她有個猜測,本想張口,但又閉上了嘴,她雖然對人冷漠,但也不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
「抱歉,我似乎勉強妳了」
普弭的眼睛立刻張大,似乎沒想到飼主會跟她道歉
「不…是我的…不對」
因此她也馬上站起來低下頭道歉,雖然馬車內部低矮,但她的身高依然沒有碰到頂端
「不用這樣,坐下吧」
在她嘆了口氣之後,因為不知道如何跟她相處煩惱時,鐵真似乎看到什麼而決定先暫停
「先得出一個小結論吧,綜合上述,第一,必定擁有接受過軍事教育的人類協助者」
「第二,擁有超越帝國的魔像製造技術,來源不清楚」
「第三,有群體可以聯合運用魔力」
他在每一段間都替他們兩人留一點時間,為了寫和思考下一句話
「目前先這樣,謝謝」
「這是我該做的」
他順從的如此說著,毫無貴族的高傲
他們因為騎士們暫時回營休息而停下,陳惚冽看到後走了過去,不過沒忘了讓普弭在這邊休息
「鐵真,借我看看」
「嗯?是可以,不過他們都回去了,沒什麼好看」
「沒關係,我有些在意的點」
她接過望遠鏡後,看向的不是中央或剛剛才發生過戰鬥的地點,而是城牆之上,當然也有注意不要將皮膚碰到望遠鏡,因為剛剛鐵真才剛接觸過
過了一會兒,她將望遠鏡遞回去
「你沒注意到嗎?上面的根本不是人類」
鐵真再度仔細看了看,但是他搖搖頭,並將望遠鏡傳給愛格爾
「我視力很差,看不清楚」
「你的眼鏡呢?沒傳過來?」
「我對視力最低要求是能看的清楚交通號誌,只有一副上課用的,也不會隨身攜帶」
「…雖然不願,但我還是問一下,你沒戴眼鏡視力多少?」
「哇,這麼難得,對我這麼關心」
「閉嘴,快回答」
「差不多0.2吧,不過這挺久以前量的,現在或許更差」
「虧你沒戴眼鏡還敢出門,不怕哪天被車撞死嗎?」
「第一次被如此關心,本人不勝感激,但不用擔心,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
「什麼出路?就憑你的視力恐怕連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這也是一種嘗試,因…」
「鐵真閣下,請問是否有空?」
在他們講到一半時,愛格爾打斷他的話,在鐵真回應之後他繼續說下去
「如陳惚冽小姐所說,城牆上面不是僵屍就是魔像」
「…姑且問一下,這正常嗎?」
「不,魔像剛剛說過了,而對生命的嘲弄也是禁止的」
「看來要加上第四點,有人會使用死靈術」
三人在這邊又討論一陣子後,騎士們又要發起進攻了
「先暫停吧,以天色來看這是最後一次,這話題之後再談」
鐵真說完後又拿起望遠鏡,愛格爾也拿起紙筆繼續記錄,陳惚冽也恢復閒閒無事的狀態,回到馬車那找普弭
又持續著敘說著戰況,愛格爾也平穩地寫著字
「亞人、魔族各一名出現,嘗試殺掉帶頭貴族」
他在這時手指晃了一下,似乎查覺到什麼,但也繼續寫下去
「最後,因為重裝騎兵的出現,雙方各自退回,皆無獲得戰果」
愛格爾寫下最後一個字後,將筆放在一旁,先仔細看了剛剛寫下的內容
「魔族和亞人只出現一人,代表裡頭的人數很稀少嗎?」
「很有可能,或許要重新仔細考慮下剛剛的想法了」
「…真的完全看不透啊…」
「或許吧,第五,這座城中駐紮的必定不是魔族或亞人,但又與他們有著關係」
他只有簡單的回應就緊接著說下第五點,愛格爾也馬上拿起在一旁的筆補充上去
「我想請問一下,是否應該提醒侯爵這五點」
「我們這次行動是只有少數人知道,我進去放紙條提醒他們好了」
「相對不知底細的對方,我對帝國軍團駐紮的方法多少有些瞭解,我來畫給您看」
愛格爾放下筆,接著用右手食指在地上開始畫出示意圖,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手指與泥土之間隔著一層水
「這邊是指揮官的帳篷,附近會有守衛,不過帳篷都長得一樣,只會在內部有區別,基本上只能看出入者判斷,並且裝潢最華麗的基本上就是了」
「恩…我懂了,等等,我不知道侯爵的長相」
「您剛剛沒有看向那邊嗎?」
「沒有,我只有看著中央而已」
愛格爾想了想,沒過多久就想到別的方法
「剛剛您應該有看到率領騎士的那名少年,以他的魔力量和身分來看一定與侯爵有著關係,可以藉此注意誰是與他對話的對象中地位最高的」
「我瞭解了,他的樣子非常顯眼,讓我來看看」
鐵真仔細的察看他的舉止,最後像是無法相信看到的樣子瞇了瞇眼,愛格爾擔心的向他詢問
「怎麼了嗎?分辨不出來嗎?還是如同陳惚冽小姐說的般您看不清楚」
「不是,你看看,這行為在普通貴族身上會出現嗎?」
換他看了之後再度搖搖頭
「不,明顯不是,為什麼這戰場上充滿各種不符合常識的事物?」
愛格爾有些傻眼的這麼說,鐵真則是在心裡想著「我們不也是嗎?」,但沒說出口
「總之,大致確認過了,那我走了」
他說完就消失了,沒留下一絲痕跡
「差不多這樣就好了吧」
鐵真消失的同時出現在其中一個帳篷內部,並把紙張放在看似豪華的床鋪上,只有高階軍官才能有這種待遇
他早在剛剛就確認過仕從都出去了,但因為他不會讀唇,不知道多久會回來,因此就早早回去
「您辛苦了,不過這麼遠的距離您還是可以移動到啊」
「基本上只有看到或感知的到範圍才能如此,這次是前者」
「感知?」
「對,我可以感知一定的範圍的物體,這些根森爾沒有跟你說嗎?」
「根森爾大人只有說您的能力而已,沒有詳細述說」
「這樣啊…」
他的話僅此而已,不再往下說,愛格爾也沒有往下問,甚至不打算討論剛剛的事,或許是因為現在只是毫無根據的推測而已吧
「好了,目前就這樣,先休息吧」
「是」
接著,他們將露宿的用具拿出車外後,就在這邊休息了,而陳惚冽和普弭則是在馬車內睡著
我將閒話8.北與東的元帥改為大軍團長,因為在軍團長之上以元帥稱呼很怪,但當時又沒有更好的想法
然後我也暑假了,之後更新頻率應該能高些
感謝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