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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你們要去哪啊?我能跟著去嗎?」

「不，當然不行」

果不其然，前面這魔族沒有馬上離開，還詢問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事

「為什麼不行?」

她只是這麼問，像是完全無法理解理由般，不，不是「像是」，而是真的不知道

「妳會將妳的秘密跟不了解的人全盤托出嗎?」

「喔…好吧」

這魔族只是先低下頭，然後又在抬起

「我叫雅特爾」

「妳跟我說這幹嘛?」

「這樣就不是不了解的人了吧?」

「…」

雖不清楚她是不是認真這麼認為，不過我決定牽著艾莉諾掉頭就走

走到最後能看到一面牆壁，材質跟周圍比起能明顯看出完全不同

而雅特爾仍在後頭的狹窄空間執意飛來，剛才我若是只是不想理會的話，這就讓我開始感覺不悅

「雅特爾，你可以回去了吧?」

「等等，都到這麼了，你要我回去!?」

雅特爾一臉驚訝，彷彿從未想過我會說出這句話，難道她以為剛才的無視為默許嗎?

「…」

「不是吧，都來到這裡了，讓我看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於是我判斷這只是浪費時間，先將前方的金屬壁開出小洞讓艾莉諾側身進去，接著才擴張後進去，並且迅速闔上

能看到雅特爾迅速衝來，沒成功進入後也馬上煞住沒有撞上牆壁，但仍然花力氣繼續敲打著它

急加速或是急煞就算由我這外行人來看都是很不錯，只可惜那腦子

至少她沒有強硬的使用魔法破門，若是這樣也只能跟她翻臉了，這裡是地下，我的魔法最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我不認為這是因為她清楚意識到，比較有可能是因為直覺的緣故，證據是她沒有放棄，而是不斷用手敲著金屬牆壁

「主人?怎麼了嗎?」

可能是我陷入沉思，我在黑暗中還是能看到艾莉諾那雙紅瞳看向我

「抱歉，剛才在想些事」

「您不用在意雅特爾，過不久她就會放棄了」

我們在交談的過程中我也將絲爾的殘餘放在地上，並打開不久前才弄清楚的開關

啪嚓一聲，我乾脆的閉上雙眼避免自己在亮起的燈光下炫目，艾莉諾則是在我雙手的遮蔽下，慢慢讓她那雙脆弱的雙眼習慣光線

先前踏入時金屬材質的地板積了一層灰塵，毫無一處有生鏽樣，但灰塵的厚重還是能證明它的年代久遠，走進來時揚起的灰塵也讓鼻子很不舒服，因此稍微清了一下，不過還是不算乾淨，艾莉諾打了好幾次噴嚏

我的眼睛較早適應而先張開，看著前面思考著等下該如何說明

當她睜開雙眼，第一個反應就是皺起她的眉頭，然後轉過頭詢問我

「這就是您想給我看的東西嗎?主人?」

不能怪她這種反應，我一開始看到時也很驚訝，只是她的眼神中有些許蔑視

眼前充滿了各種人體標本，這也還好，如果這是為了醫療用途的話

重點是全部都是女人，身上穿著各種各式衣服，活像個人偶般被放在玻璃製的展示櫃中，若將這邊燈光開關全部開啟，屍體前方的照明設備還會將光線打到那些屍體蒼白──一部分較深──的皮膚上

不過想必艾莉諾不會想要看到，所以也只有打開上方的燈光，沒有讓這些屍體像展覽品般被展示

而且那男人的記憶中沒有這些的情報，幾乎可以保證他對這些女人屍體抱持著感情，或者是說慾望

「不是，重點是在後頭，我先帶妳看下那男人的遺產」

雖然她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但我還是拉著她往後方走，經過幾個小門和長廊後，在打開扇門後抵達一處地下礦坑，上頭有許多白色的礦物結晶

在艾莉諾詢問之前我就跟她解釋

「這是硝石礦」

「請問這有什麼用呢?」

「回到地上我在跟你解釋」

之後我再繼續往後面走了挺長一段距離，最後到達一扇門，然後跟艾莉諾先講一下

「等下會有刺鼻的臭味，這是正常的」

在她點頭後才打開門走進去，就算有異味，艾莉諾也因為我剛才先說過，所以只是普通的呼吸，連一點厭惡感都沒有

「如果不舒服可以捏起鼻子用嘴巴呼吸」

「在以前的生活我已經習慣惡臭的環境了，嗅覺也不怎麼敏感」

若是這樣也能解釋成她的其他感官也都衰退了一定程度吧，不過這在某些程度也算好的，現在也沒必要多提

「這是硫磺礦，有許多作用，不過現在先不論」

介紹完之後又打開門走出去，鼻腔內部還是有著那股臭味

推開一扇厚重的鐵門之後，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了，也就是供應這裡光源的能量源

這裡明顯不是給人走的，前方的上下左右都凹凸不平，如同小腸腸壁般的金屬材質的地板與牆壁上刻滿了字與符號

因為只有上方除了一盞小燈外別無其他照明設施，所以看不到最深處的景象，以及距離底部有多遠

雖然不清楚這裡的運作原理，如果絲爾在的話應該能判別，只可惜先前就倒下了，不過還是能判斷出作用，原因就是從中所聚集、流動的魔力

那些魔力被集中，然後被傳遞到牆壁和天花板，明顯能看出那些燈光是由誰供應

這明顯是千年前的技術，外頭的遮蔽術式大約也是依此維持的吧，本來想要去尋找本體，但雅特爾來到這邊讓這事還未開始

我想起那魔族總有些不滿，不過絲爾跟我翻臉可說是預定的未來了，現在雅特爾是提早觸發，但還是希望能在準備好的時機迎戰，而不是突如其來的被襲擊

而且不知道艾莉諾有沒有將絲爾的知識全部吸收，估計是沒有，畢竟才幾天而已，能全部了解實在不可能

不過總想著過去沒什麼太大意義，應該先試著挽回，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也沒辦法了

這邊也看過之後，就回到剛進來的屍體展示區域，本來情緒恢復的艾莉諾的表情再次皺了起來

隨著我審視這些屍體，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過先準備好再一起說明想要做什麼比較快

最後決定一具擁有金髮長至臀部與綠色瞳孔的女屍，把玻璃製展示櫃的門打開，將屍體拖了出來

她所穿著的衣服因為已經過了許久，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褪色，但在將衣服脫下來時輕輕一碰就成了碎片

白潔的裸體身軀就這樣暴露在我們兩人的面前，剛才搬下來時能感覺到皮膚仍有彈性，普通的防腐根本做不到這種事

那男人雖然作出許多畜生事，但無法否認他保存屍體的手法確實高明

依照搬運時的重量來看，容易腐爛的內臟與體液應該都被清空了，頭顱的輕巧顯示大腦也被移除，但肌肉應該仍在，不然剛才的觸感是不可能的

我用雙手先行檢查屍體，除了底部具有肌肉的彈性外，由脂肪構成處非常柔軟，腹部摸起來非常緊實，就像是平常也有在訓練般，用手指撐開眼皮能看到眼球仍在，用手觸碰時能感覺到液體的滑潤，看來這是真貨而沒被移除，確實，用人造物取代肉體很難辦到，除非有必要外最好不要多此一舉

他的手法將屍體的年齡固定在死去的瞬間，將精華完完整整的保存下來，這也讓我佩服不已

接下來就開始判斷死因了，就我認為那男人不可能使用有可能傷害屍體的方法

因此由外部產生傷害的方法先被去除，剩下的只剩下窒息和毒殺了，明顯後者最有可能，若是擁有那能力的話，想要阻止毒殺幾乎不可能，除非有每一餐都有讓試毒的數人犧牲的決心，更何況若是遲發性毒物更沒辦法阻止

花了好一段時間仔細審視過後，艾莉諾終於冷不住開口了

「主人，請問您想做什麼?」

然後用非常鄙視的眼神低頭看向蹲在地上我的我，這讓我認為有必要解除她的誤解

「我並非有奇怪的癖好，只是對他的技術讚嘆而已」

「我懂了」

從她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了解的意思，不過現在跟她爭論這也沒什麼意義

「算了，總之過來協助我」

艾莉諾聽到後還是乖乖跪下準備協助我

「您想要做什麼?」

「讓絲爾重生，我要將這些塞入她的體內」

她瞥了下我指向的絲爾的殘餘，意識到我剛才在挑選體型合適，還有確認有沒有問題後，眼神變得稍微柔和些

「就算真的成功了，絲爾小姐她還是有可能再次與您交戰」

「我還是會做好保險，更何況她這副模樣已經不能說是活著了，就算再度醒來也可能變成完全不同的人」

能在失去大腦的情況下傳遞記憶非常困難，絲爾從人類變成巫妖還能擁有先前記憶已經能說是奇蹟了，這種事不可能接二連三的發生

手上沒有鋒利的小刀，便用魔法將金屬地板撕了一塊下來塑成，在有我魔力的強化下也沒問題

慢慢剖開屍體胸腔與腹腔時能看到裏頭空無一物，只憑骨頭、些許支架與填充物讓皮膚不至於垮下

部分支架的樣子看起來像是骨架，但為了挖出內臟把部分肋骨拆掉，取而代之的是金屬製成的假肋骨，摸起來不像是鋼鐵，而是別的不會鏽蝕的輕金屬鑲嵌在殘留的肋骨上，本來應該附著的血肉也都被清除，取而代之的是薄膜，應是為了擋住皮膚而不至於陷進去

腹腔則是填充一些摸起來奇怪的材質，這從未見過，那男人的記憶中也沒有，我敢打賭是因為他長期製作標本，部分知識也融入他的感情一環

不過這時也開始感到疑惑，若是那男人追求生前的真實性的話，應該會在一些地方加強才對，像是女屍的重量，他應該會想辦法還原生前的體重，頭顱也應該會塞入一些東西，而不是只塞入填充物

或許是沒有更好的材質，又或者是作業時間、地點的不足，製作時的技巧也有關係

還有其它讓我疑惑的的點，像是皮膚的一些地方有著小劃痕和孔洞，沒有復原的痕跡可以確認這是在死後才弄出的，那男人對於標本的執著至少也會對其掩飾

獲得的記憶完全沒有紀錄，看來得慢慢尋找答案了

將死者的金屬肋骨用魔力拉開，將與絲爾的魔石黏著的骨頭折斷，然後接到死屍體內的同樣相對位置

過程中也對困惑的艾莉諾進行說明

「死去多年的骨骼早已變成類似石頭的狀態」

聽到答案後她點點頭，估計絲爾拿其他動物的骨頭用魔法所修復的部分就不能這麼使用

在骨骼上加上石縛，處理完後就將皮膚給重新縫合，針還是由魔法構成，線則是由艾莉諾的破舊衣服做來的，我的技術也不佳，以至於縫合線非常醜陋，如果那男人看到這幕一定會氣到從墳墓中跳起

雖然他根本沒有墳墓就對了

結束之後就是要等看看能不能甦醒了，就算能也需要不少時間，因此在離去前打算在看看這邊的展示

站起來後舒展長期蹲下而酸痛的雙腳，然後開始在這個大廳來回

玻璃展示櫃前都有牌子註明人名和出生死亡和製成標本的日期，年齡也有標上去

角落和牆壁也有凹陷進去的台子上擺著女人的頭顱，將其舉起能看到脖頸的切面上蓋著薄薄的一層石英片，白色的頸骨和略為粉紅的血肉也看的清楚

血液應該被全部瀝乾，不然很難進行防腐，屍體很容易腐爛，大約是在防腐的程序上想辦法保持肉體的鮮紅吧

目前被我舉起的頭顱不算重，但仍比現在充當絲爾身體的女屍的頭部重上不少

是塞了些什麼嗎?又或是大腦沒被移除，但不可能

將頭顱放回去然後將頭髮掀起能看到幾處小小的、精緻的縫合痕跡，跟剛才給絲爾的縫合比起來是天差地遠

或許是從這裡把防腐液灌進去，這樣也能解釋傷口這麼小的原因

雖然腦殼與其他部分也是連通，理論上從其他處也能灌進去，但從這裡還是最保險的嗎?不然沒弄好會整個腐爛

位於臉部的眼睛是張開的，能看到翠綠色的瞳色，應是先拿出來處理好後再放回去

「主人，請問您在做什麼?」

艾莉諾又以先前見過的那眼神看著我，讓我又有跟她解釋的必要

「我在確認他製作標本的手法，為了盡可能的保存而取出難以處理的內臟，並將注意力集中在剩下的組織，要來看看嗎?」

她搖搖頭，然後又往下說

「您是不是有那種奇怪的興趣?」

「不，我不像那男人，我只是佩服這些女屍的美麗以及手法的優秀而已」

「我懂了」

這是她第二次說她懂了，但明顯跟第一次相同沒聽進去

「那先不論，主人，『絲爾小姐』醒來了」

果不其然她直接轉移話題，不過還是絲爾那邊比較重要

在絲爾小姐這部分特別加重語氣，是在叫我注意危險性吧，也代表或許裏頭的人也會不同

「大不了就再度破壞，不會有太大問題」

說完就看向逐漸爬起的絲爾，本來只是指尖抽動，接著慢慢像是睡醒般爬起，最後鴨子坐起看向站著的我們倆

沒有立即攻擊可以說是安全了，不過為了小心點，我對艾莉諾使了使眼神

「絲爾小姐，身體如何?」

絲爾停頓了幾秒，似乎在評估些什麼，然後才緩緩開口

「…你們是誰，這是哪裡?」

看來是失憶了，問題是損失到哪個部份，聲音也不像先前的枯啞，而是像十六、七歲的少女般悅耳

「這裡是某處的地下，等下再解釋，妳對受召者這名詞有印象嗎?」

「…記得是對於十日後將舉行的儀式中，對來自異界者的命名」

她看起來昏昏沉沉，可能得再過陣子才會恢復，但問答還是沒太大問題

少了這麼多記憶是很不錯，雖然還是得再確認

將金屬板覆蓋在自己的胸口和腹部然後逐漸走向她，擁有生命魔法的絲爾應該是沒辦法直接攻擊我，但還是得小心觀察她的舉動，就算她沒有在現在動手，還是存在風險

「現在站得起來嗎?」

「…」

她沒說話而直接倒下，看來剛才的問答就是極限了，得把她給抱回去

在將我抱起她後就與艾莉諾一同打開先前的石壁

這具身體非常冰涼，畢竟是屍體，但抱起來卻非常舒服，沒有死屍的噁心感，相對的是擁有活人的觸感，說是做工精巧的人偶都會有人相信

在想著這些後，卻在打開的石壁後看到難以理解的事

雅特爾就躺在空中睡覺，不知道為什麼還不回去

雖然很想直接無視她，但最後還是叫醒她

「雅特爾」

「恩…你們出來了啊」

從半空中起床的樣子非常奇怪，而她習以為常的揉了揉眼睛

「為什麼還不回去?」

「本來我想在等等看你們會不會讓我進去，結果不小心睡著了」

「?」

在我還未理解她的意思時，她就瞥見我抱著的絲爾，並因此睜大眼睛

「等等，她是誰，還沒穿衣服!?」

「她是絲爾，只是動了些手腳」

「也太敷衍了吧!?」

「雅特爾好吵…」

看來倆人應該合不太來，不如說雅特爾這個性真的很難對付

又吵了一陣子才能往上走，回到地上時見到許久不見的陽光有些不習慣

而雅特爾這時才離開，總覺得很煩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