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籠罩於此。
面對這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所有的人都無法做出任何應對。
「那麼……」
兩個字。僅僅如此,在場之人的注意全部都被拉了回來。
「〈銀色戰線〉…!」
閃耀著銀光的金行在艾露手中成型,特殊的流動體變形、固定,最後化作長槍對準男人。
其他的士兵們,也都迅速的拔出武器,進入了備戰的狀態。
「哥、哥…!」
艾露看向身旁的學音,心情很是焦躁。
其實從三國祭正式開始以來,艾露都隨時保持著警戒,只要發現有什麼針對他們的氣息,艾露就會進入隨時能使出〈銀色戰線〉的狀態中。
因為艾露知道,緹蜜雅 • 阿各密一定會在這個慶典上動手腳,所以艾露從沒有放下戒備過。
然而等到艾露意識回來,狩就已經被眼前的男人踹飛出去。
那力道之強勁,使得狩的身體穿過了城牆、消失在她們幾人的眼中。
不經意的就會想起,一開始看見的士兵慘狀……
「可惡…!」
艾露把腦中的畫面硬是拋開,瞪向那名男人。
男人有著超過兩百公分的身高,一身漆黑的裝束,右肩上卻披著一件白色長袍,右手掌則放在肩上緊握著其領口。
黑色的頭髮披垂而散亂,銳利的雙眼、額頭上兩道交錯的傷疤、不苟言笑的嚴肅面容,都讓正面對峙著他的艾露感受到要嘔吐一般的重壓。
承受著來自這裡所有人的敵意,男人彷彿對此不屑一顧,只是單單用亂髮下的瞳孔掃過在場所有人。
「這就是大陸上規模最大的三個國家培育出的士兵嗎?」
語氣當中的輕蔑展露無疑。
「那麼,按照原定的計畫來看,應該有五個人成功進到裡面了吧。」
「什麼…?」
男子的自言自語使得在場的人感到疑惑。
「你這家伙,究竟是什麼人嘶!?」
《午》之佩索斯,向男人發出提問的同時,將配戴的薙刀指向對方。
「什麼人、哼……」
男人從鼻子當中發出冷笑,向前跨出了一步。
隨後傳進眾人耳中的,是肌肉遭到撕裂、骨骼遭到粉碎的聲響。
「嘶!你這傢伙…!?」
佩索斯屈辱的跪在地上,額頭上鮮血直流。
只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男人周遭的士兵們全都失去頭顱,直到現在才像是斷線的人偶一樣倒下。
而使得佩索斯受到重傷的,正是其中一位士兵的頭顱被男人投擲而來,以反應不及的速度撞在佩索斯的臉上。
「亞人國來的獸人嗎?」
男人走到佩索斯的面前,抓住佩索斯的頭髮逼迫他抬起頭來。
「既然沒死就回答我的問題吧,這女人是誰?」
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幅畫像。
那描繪於羊皮紙上的女人肖像,讓在場的眾人在那麼一刻間,忘記了對男人的恐懼。
原因在於畫像內的獸人女性,月貌花容、又或是仙姿玉色?即便以再多的詞彙描述,似乎都不能夠準確形容眾人在畫像上感受到的『美』。
足以使人忘卻他物,連同靈魂在內都一併受到魅惑。
「為什麼…!?」
唯一不被畫像奪取意識的佩索斯,只是驚訝於這不當出現於此的物品。
他忍著劇痛,驅使著無力的雙腳撐起身體。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是嗎。」
男人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情感,既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怒。
相對的,他緩緩抬起左手。
「那你就沒用了。」
面對迎面而來的拳頭,佩索斯架起薙刀。
同時那和泛人族相差無幾的容貌,開始變化成了馬面,獸人族的種族固有技能、《獸化》,在身形變得更加接近野獸的同時,大幅強化佩索斯的身體能力。
將渾身的氣力都放在揮動武器上,佩索斯吶喊出代表著力量的言靈。
「〈護尊名 • 斯雷普尼爾〉!」
那是佩索斯身為《十二武尊》,所能擊出的最強之力。
拳與刀的對撞之間迸出強烈的衝擊,勢要將周遭一切全部吹飛一樣。
艾露用身體抱住還未回神的雪音,並利用〈銀色戰線〉形成保護壁,連同在身旁的赫蒂一起包覆起來。
而後戰場再次歸於寧靜。
在力量與力量的對拼之下,敗北的、是使勁全力的佩索斯。
即使是使用出自己身為武尊的最強一擊,佩索斯還是力有未逮,被擊飛到半空當中。
無法整頓好姿勢的武尊,就這麼重重跌落在地,腦中滿是困惑與不解。
不僅僅只是因為對方拿著的那幅肖像,並非是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那個可以說是屬於亞人國的國家機密,甚至是只有武尊或神子才有權限看到。
更重要的是,身為亞人國最高戰力、武士中的武士,《十二武尊》的自己居然會如此輕易的被擊飛出去。
對手甚至沒有使用任何的戰技或是術式,僅僅利用單純的左直拳,就讓自己在力量的對撞敗下陣來。
相較於陷入迷茫中的佩索斯,男子悠閒地移動雙眼,看向自己那在剛才的交鋒中受了傷的左手。
那割傷自手背延伸至手腕、下手臂,代表著方才佩索斯的攻擊有成功的傷到男人。
「護尊名……原來如此,就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沒記錯的話在幾刻前,也有一名使出同樣招式的龍人族被我殺了。」
男人的話讓佩索斯差點鬆開手中的薙刀,剛才充斥在腦中的萬千思緒一哄而散。
對於他而言,男人的發言就是有如此大的衝擊。
「一樣招式的、龍人族?」
『護尊名』
那是僅有亞人國、僅有成為《十二武尊》之人,才會被賦予的特殊戰技,是烏赫德伊代代相傳的秘技。
既然是這樣,那麼敵人所說的人物,在全世界也只找得到一人。
「薩迦先生…!」
身體因為憤怒發顫、想要硬是擠出更多的力量站起來,換來的卻只有更多吐出口的鮮血。
「儘管是等同於破皮一樣的擦傷,但既然你有那個能力傷到我,我就展現慈悲、一瞬間把你給宰了。」
男人的發言就好像在說對於他而言,死亡不是殘虐之事、反倒是一種慈悲。
見他再次抬起左手,握緊拳頭。
讓人無法不去注意的是,剛才佩索斯用盡力氣造成的傷口,竟然完全消失在男人的手臂上。
無慈悲的一拳,在陣陣發力中準備揮下……
「請等一下!」
一道聲音喝止了男人的行動。
這道清脆悅耳的話語,使得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聲音的主人身上,就連男人也不是例外。
「笨蛋…!」
「赫蒂!?」
艾露看著直到剛才還在自己旁邊的赫蒂,為她明顯是送死的行徑感到不知所措。
雪音更是因為好友現在的處境,發出了如悲鳴一樣的吶喊。
「大人…!不可以!」
「對不起,佩索斯先生。」
赫蒂並沒有轉頭,而是保持著與奧斯面對面的姿態,向著身後的佩索斯道歉。
「獸人的巫女。原來如此,就是妳嗎?」
敵人道出心領神會的話語,赫蒂以肯定了對方的動作,用手將遮擋自己容貌的薄紗取下。
出現在男人眼中的,正是那與畫像中一模一樣、不,是因為活氣而更上一層的美貌。
「就連畫也無法描繪的美貌是嗎。」
就連男人也忍不住為之讚嘆。
「你的目標是我對吧?我,會聽從你的任何命令,所以、所以請放過這裡的人吧!」
就算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赫蒂仍說出自己的願望。
若是能以自己一人換取在場所有人的性命,那麼赫蒂是絕不會猶豫的。
「我拒絕。」
然而敵人卻以毫無留面的拒絕,打破了赫蒂置生死於度外的覺悟。
「以妳為目標的並不是我,對我來說這世上只有可以殺的人以及待會才能殺的人,被我的同伴當成目標的妳便是後者。」
冷酷的話語不斷地衝擊著赫蒂。
「所以除了妳,在場的都得死。」
說完,男人消失在了赫蒂眼前。
來自後方,士兵們發出的悲鳴開始傳進赫蒂的耳中。
「不要…!」
即便赫蒂回頭哭喊,也無法阻止男人開啟的殺戮。
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失去性命,頭蓋骨被拳頭粉碎、倒在地上的身體被腳無情踐踏,只有悲鳴還來得及發出,便成了沒有生命的肉塊。
三國的士兵都具有一定的實力、甚至能說他們都是世界上的強者,卻在面對能以力量碾壓武尊的強敵時,連垂死掙扎都無法做到。
「你主動站出來反而省事,若是剛才就這麼大開殺戒,事後要安撫約克就會變得很麻煩。」
在將士兵盡數屠殺殆盡後,男人將手伸向努力想站起來、卻力不從心的佩索斯。
「不要、不要!」
不顧赫蒂的吶喊,男人用手掌將佩索斯的臉抓住,使力一握。
肉與骨頭的碎落聲傳進赫蒂的耳內,絕望隨著嘔吐感湧上心頭。
男人不將注意放在這樣的赫蒂身上,就像他說的,赫蒂對男人而言只不過是還不能殺死的對象罷了。
他將視線對準另一邊,看著自己『刻意』留到最後的人。
「就剩你們了。」
男人看著雪音與艾露,更準確而言是看著艾露說到。
知道對方完全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艾露握緊手中的銀色戰線,一刻也不敢將雙眼從對方身上移開。
「不錯的眼神,而且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妳,是什麼人?」
「……艾露 • 歐貝菈。」
艾露絲毫沒有隱瞞的,道出自己的來歷。
「是從那個世上最爛的垃圾場、《獄》中出來的人,我想你也是吧?」
能夠如此輕易虐殺三國士兵、甚至是《十二武尊》的人,除了是從那裡出來的傢伙外,艾露就想不到誰能有這個能耐。
「《獄》、是嗎,難怪有股熟悉的氛圍。女人,妳說的沒有錯。」
男子肯定了艾露的猜測。
「我是,《大罪狂亂》……」
像是要回應艾露一樣,男子也道出自己的身份。
「《傲心》的大罪,名為奧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