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那个……差不多该放手了好吗？」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就这样抱了很久了，太阳都已经没过海平面，天色也渐渐暗淡了。

「如果我放手的话你不会再逃了吧？」

询问中的我将手臂缠的更紧，克萝姆在我怀中就仿佛会被轻易折断。

「不会了，不会了。」

她轻声的说笑，语气也挺上去比刚才要释怀了，我才略感安心。

「那……也不会跳海了吧？」

「不会！」

「好吧……」

最终，在克萝姆的强烈要求下，我才勉强松开拥抱。

她平稳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常年背负的拘束，充满决心的双眼看向我，像是做着某种觉悟。

「总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先回屋里吧？」

「说的也是。」

在她的提议下我们朝着山下走去。

临走前，我看着她先前跪拜着的坟墓，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缘分。

沿着石阶一路下山，天空渐渐失去色彩被夜幕笼罩，眼前的道路也逐渐昏暗。

周围时而响起虫鸣，零丁的脚步声，穿过蔓草，跨过石棱，碾过枝木，发出各种琐碎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静默无声。

我跟着克萝姆的背影，注视起，第一次有着充裕的时间观望。

战斗之外的她，原来身体那么纤瘦。又或者是战斗的时候，我将她过于『放大』了。

现在映入眼帘的，毫无疑问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子。

「阁下一路找过来相比也很累了，我想要招待一下……可以吗？」

招待……

或许是一路上寂静让克萝姆稍显尴尬，她撩动头发，像是试探一样轻声说着。

「嗯，我很期待。」

「是吗。」

听见了我的回应，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她也有着同样的心情，或是说『顾虑』。

没过多久远处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街景，亮堂堂的，就连巨大的宅邸都被完全照亮了，像是祭典一般。

由于和斯塔罗斯相比，这里毫无疑问是乡下，没有安装以太灯，所有的光亮全都仰仗火源。

根据克萝姆的介绍，这里是妖鬼村最热闹的街巷，巨大的宅邸便是妖鬼一族首领们的居所。

也难怪有别于茅草与砖瓦砌成的房子，颇有高级、华贵的质地。

走进房屋中央，点燃火炕，暖橘色的微光照亮了房屋，涌上了温暖的感觉。

「那么，请树桐阁下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先去准备膳食。」

「膳、膳食……」

克萝姆还真是喜欢说官话呢，还是单纯的想要表达尊敬的情谊。

我遵循她的执事，坐在木板平铺的地面。

手指划过光滑的木板不禁思索，纵使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已经学会在木板上打蜡了吗？

周围充满和风气息的建筑，与其说穿越到了古代，不如更像是置身于时代剧之中。

我盘腿而坐，看着忙碌的克萝姆，有种奇妙的感觉……

我是大名吗！

我不好意思的遮住脸，我如果是大名的话，也一定会是恶德大名吧。

克萝姆在火炕上架起吊锅，熟练的从水缸里用瓢打水，准备做着料理。

虽说是招待，食材却非常简单，风干的菌菇与海鱼，还有野菜。

在渐渐炖煮之中，食材本身的风味都挥发出来，变得非常香了。

再来这里的路上也只是吃了一些干粮，对于许久没有吃上热菜的我而言已经馋得只能吞咽口水。

但是克萝姆似乎还没有结束，她拿出小木盒，准备投入最后的食材。

「这、这是……豆腐！」

我看着这个熟悉的食材眼睛都直了。

在四四方方的木盒中摆放的是白白嫩嫩的豆腐。

虽然豆子在斯塔罗斯也有，但和大米一样是非常稀缺的食材，当地居民也只会水煮后直接食用，不会烹饪成料理，更别说做成豆腐了。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喜欢，太喜欢了！」

看着我兴奋的表情，克萝姆也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而感到欣慰。

她盛上一碗热汤，将食材堆成小山似的递给我。

我双手接过小碗，止不住内心的感动，就连『我开动了』都来不及说，迫不及待的将勺子送入口中。

「哈、呼……好烫……」

炽热的豆腐快要烫破我的舌头，我奋力的呼气。

吸满汤汁的豆腐带着鱼的鲜香，像是布丁一样嫩滑的口感，伴随着豆子的清香在口中化开。

这一夜吃过的豆腐，仿佛是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次。

享用了饱餐之后，『招待』似乎还没有结束。

克萝姆从杂物间中翻出像是『提灯』一样的灯具。

「好的。」

翻开盖子确认里面还有一些灯油，克萝姆便点燃了那个提灯。

「那么，我们走吧。」

「嗯？上哪儿？」

「重要的地方。」

克萝姆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语，让我有些困惑。

她推开门回头像是在『邀请』一般朝我招手。

我便抛下顾虑跟在她的身边。

我与她行走在妖鬼族的街道上，四下无人。

中午的时候也是如此，明明这里有许多的住宅却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在接到『情报』的时候，对方也说是妖鬼族村落的『遗址』，该不会这里已经……不，也许也有集体迁徙的可能，毕竟这里远离文明社会，非常不便。

略微走了一段距离，偏离了市井街道，路面变得泥泞，周围逐渐没入竹林。

这里似乎是山的背面？

迎面吹来徐徐微风，伴随着竹叶的清香还带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这个味道……」

我被吸入鼻腔的味道所吸引，微微有些刺鼻。

逐渐靠近，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味道的真相让我恍然大悟。

「这、这是……」

硫磺的味道。

「到达了。」

克萝姆将我带到了一片充满热水的池子面前，而这个池子便是……

「温泉！」

「嗯……这里是只有妖鬼一族知晓的秘汤，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任何外族人踏足于此。」

「……啊，那我现在看见了是不是很糟糕啊？」

克萝姆摇了摇头。

「不，树桐阁下是我的恩人。」

恩人……吗？

起初我只是想以我的方法利用克萝姆而已，这个想法至今认为改变。

克萝姆非常的厉害，这种强并光是她的身手，而在于她像是忍者一样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目标的身边。

最初见面的时候便是，如果是『暗杀』的话，我或许早就已经死在她的手中了。

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她没能杀死我，我也没有杀死她。

在数次交刃之后，我也对她感到惋惜，时不时的会感叹『如果她是我的部下的话，一定能更好的驱使她。』

从这一方面来看，我并没有被称为『恩人』那样值得她的感激。

似乎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的克萝姆将提灯放在一旁的磐石上，再次来到我的跟前。

「阁下不必感到（），纵使是我的一厢情愿，阁下拯救了我两次，如今是我为回报阁下的时候了。」

克萝姆举起右手握拳，拇指贴近心脏，并单膝下跪，这个举动记得是……

劳伦菲尔特王国的骑士对君主宣誓忠诚的礼仪，克萝姆用了外族的方式向我下跪。

「克萝姆……」

「阁下曾说过，希望我能够成为阁下的伙伴，妖鬼一族自古以来都接受这样的教育——『自身是战斗用士兵，自身是可被抛弃的棋子』，如今我不知道能不能胜任阁下言语中的『伙伴』，但……如果是树桐阁下的愿望的话。」

「——克萝姆，愿为阁下献出『身心』，今后只为树桐阁下行动，直至生命的尽头。」

「你这家伙……」

克萝姆的誓言，仿佛有大山在撼动，让我不寒而栗。

尽管如此，比起震惊却更让我兴奋到心脏在不断地跃动。

少女对我许诺永恒的誓言，尽管不是爱的宣誓，也让任何一个男人难以抗拒。

「真的可以吗？」

我询问着克萝姆，她完美的回应了我的期待，但……如果这都是对我的愧疚感逼迫她那么做的话，我也并不会开心。

「是的，至今为止，妖鬼一族作为被雇佣的暗杀者，从来都是被『主人』选择，而如今我作为妖鬼，却能自由的选择『主人』，还有比这个更加幸福的事情吗。」

「是吗。」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伸手摸了摸腰间，本想抽出龙葬丸的，但忽然想起龙葬丸已经折断了。

欸……真没办法呢。

我将手轻轻的盖在克萝姆的肩上，——用任命骑士的礼节。

「从今日起，任命克萝姆成为我的『骑士』。」

「是！」

随着克萝姆响彻夜空的声音，这桩事终于也落下了帷幕。

「不过说起来，克萝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啊哇哇，差点忘了。」

我望着温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嘛，毕竟是我优秀的臣子——克萝姆，一定是想让我在睡前好好沐浴，消除一天的疲惫吧？

说实话，走了一天的山路，脚确实已经酸胀得不行了。

既然克萝姆为了报恩，都将我领到外族人不得入内的秘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好好享受一番吧。

「那么，谁先沐浴？」

我转头询问起克萝姆，但克萝姆却突然开始脱起了衣服。

「喂！你在做什么！」

「啊……」

克萝姆一脸呆滞的看向我。

「沐浴的话当然是脱衣服了。」

她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仿佛不正常的人是我。

嘛，没错，话是没错啦！

确实，我也想过，拿温泉为借口趁机调戏一下克萝姆。

「树桐阁下不脱吗？」

「我说啊，你这孩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知、知道……不过我刚才也说了，会全『身心』奉献给树桐阁下。」

啊……『身心』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你来真的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克萝姆已经把上身的衣物都脱光了，她背朝向我，从单马尾的脖颈一路延伸，形成漂亮的曲线。

「树桐阁下也脱吧……只有我一个人感觉怪怪的。」

克萝姆松开束着头发的丝带，一头黑发在光洁的背面散开，我的眼睛一下子失了神色。

呵呵……

我松开领口，快速的解开上衣的扣子。

啊，怎么说呢。其实我是不愿意的，非常不愿意。

我的心从来都只是菲娜一人，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如果我不接受克萝姆的好意，那对于斯塔罗斯将会是重大的损失，一切都是为了大义，嗯，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