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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一次回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王立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般。

虽然悲伤的事情有很多，但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醒来之后，同伴们就在我的身边。

因为《无私的淫爱》的关系，我的身体回复的比常人要快，这或许是对于我不会『治愈系』魔法的一种补偿。

没过多久，我便能够下地了，随后身上的伤疤也渐渐的淡化了。

伤痕总有一天会恢复，最终从肉体上消失不见，但是对城市的伤害却永远的烙印在了人民们的心中。

一周之后……

在教会的后面我们举办了盛大的追悼仪式。

一般来说的情景剧中，此刻应该下起滂沱大雨来衬托角色们的心境。

但遗憾的是那一天却是阳光明媚的午后。

身着一袭黑色丧服的我们将手中的花丢给了在那场灾难中丧生的人们。

而我站在艾迪棺材前面哭了很久。

我从以前并没有彼此交心又恰逢同龄的朋友，艾迪虽然是死板的人，但是却和我有着共同奋斗的目标。

如果说世间的『友人』，那大抵就是我和艾迪这样的关系了吧。

只可惜……并没有长久的走下去。

「那个……」

清澈的女性声音将我从对艾迪的思念中拉出。

一位留有长长白发的女性向我走来。

她风度翩翩举止文雅想必是贵族的女性。

从她的眼角能够看到有些红肿。

「我的名字叫做蜜雪莉·约瑟……」

这个名字出来的瞬间我便意识到了。

四大贵族约瑟家的次女，艾德利昂费尔迪南特的未婚妻。

「那个……您是树桐先生吧？艾德利昂大人曾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您的事情，有朝一日也想要和您见上一面的，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场合。」

听到蜜雪莉的话语，我的喉咙像是涂上了胶水，变得哽咽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

「不，这并不是树桐先生的错，反而……想要感激树桐先生。」

「感激？」

蜜雪莉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艾德利昂曾经说过，有你在的话就能放心的将斯塔罗斯托付，就能够和我结婚了……虽然结婚的事情已经无法实现了，但是树桐先生还在的话，想必艾德利昂也会放心的将斯塔罗斯托付给您吧。」

「什……将斯塔罗斯托付给我？」

蜜雪莉点了点头。

「这是……他在王立祭最后一天的夜晚通过信鸽递给我的信。」

蜜雪莉拿出了信纸，那是王立祭最后一天晚上出发去采石场前寄出的信，落款记录了最后的时间。

里面书写了对蜜雪莉的爱意，以及对斯塔罗斯和艾莉丝的牵挂。

也写下了对混沌的恐惧。

他认为自己这一去恐怕不会活着回来，所以半带着遗书的感觉写下了最后的一封信寄给了最信任的人。

如果他不幸牺牲了，希望能将斯塔罗斯和艾莉丝托付给我。

「我……」

我捏着信纸，泪珠滴落在信纸上，将字迹不断韵开。

这个名为艾德利昂费尔迪南特的男人直到最后比起自己的性命更加牵挂这座城市与自己唯一的亲人。

以及对我的信任。

蜜雪莉慢悠悠的走到我的面前，随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照顾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将我搂紧自己的怀中。

「没事的……你的功绩一定会被正确的评价，约瑟家会成为你的后盾。所以……树桐先生，请将艾德利昂的意志传承下去，不要屈服任何邪恶，让这座城市再次伟大起来。」

面对蜜雪莉的信任，我只是不停的哭着，纵使她的衣襟都湿润了，我也没能停下鸣泣。

不久之后斯塔罗斯开始了复建工作。

在约瑟家庞大的资产之下整个城市都运作了起来。

而我被众多贵族们推举为『代理领主』。

毕竟要正式拥有封地需要有贵族阶级的身份，那必须得到国王的授封。

好在我之前对贵族低三下四的态度，在贵族圈里也很有名气，被推上『代理领主』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阻碍。

我也决心想要将这座城市……打造成再也不会惧怕任何势力侵害的城市。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被军队收编的地精们，因为在王立祭的灾害中自立保护起人类被特别赦免了，在那之后有主动为人们搬运建材，清理废墟。

虽然长相丑陋，但逐渐人们都察觉了其实下等亚人也不全是坏人。

因为代理领主的工作，我暂时住在了领主馆。

唯一有些担心的是艾莉丝。

自那起事件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

姑且……端给她的饭是有好好吃的，但是除此之外哪怕是我敲门，也都不予理会。

想必失去最爱的兄长所带来的伤痛并没有办法草草了之。

而我……也需要为了整个城市的复建，做出新的计划才行。

在此之前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和亚历克在中央广场的喷泉前相约。

随后两人一边步行视察着城镇的复建工作，一边向着曾经被称为风铃村的村庄走去。

穿过星降森林，穿过风铃村，最终来到北边的国境地带——星降平原。

这里是我们的原点，也是一切根源的伊始。

屹立于星降平原的一颗大树，我们便是从这颗大树下开始的旅途。

而此刻我们回到这个大树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准备好了吗？」

亚历克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轻轻的闭上眼。

周围感到烟雾缭绕，转眼意识来到了一片晴朗的草原。

这里一望无际除了眼前的一颗参天大树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包括太阳。

这里是《永恒伊甸》，被誉为神域的地方。

「呀，好久不见，尤格多拉希尔。」

「你们两个吗……哈……」

参天大树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没错，我们来到此处只为了找到眼前这位大树。

曾经混沌……应该说是海涅和克丽丝蒂娜吧，他们都说我太过于信任这颗大树了。

原本我只是当做让我错乱的戏言，但现在却无法对此番话视而不见。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我们其实一直被这颗树欺骗了。

「尤格多拉希尔阁下，接下来已经不用说谎了，说谎是没有意义的。」

「没错。」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闪耀出赤红的光芒，瞳孔也像是两栖类的动物一样竖了起来。

探究真实的龙瞳。

利用无私的淫爱对肉体改造，能够一时得到煌龙族的权能。

这样一来『树』就没有办法在我们面前撒谎了。

「那么最初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是……尤格多拉希尔……永久与历史的观测者……这个永恒伊甸的管理者……」

「不，你说谎。」

这句话根本没有使用龙瞳的必要。

毕竟……

「尤格多拉希尔，是我们的世界里，北欧神话中被誉为世界之树的名字，你的本名应该并不是这个吧，引用世界之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嗯……我能否拒绝回答呢？」

「不行，作为保护世界的协力者有必要，也有资格知晓一切才对。」

树沉默了。

其实哪怕他真的不愿意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我知道了。」

树无奈的说着。

他并非是被我们戳穿了或是理解了我的诉求，而是认为无法在敷衍我们只好坦白的感觉。

真让人感到不爽。

擅自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擅自赋予我们使命，到最后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们实情。

利用完之后丢弃，就像是不负责任的大人一样。

「我的本名叫……塔尔特琉斯。」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这个连风都没有的地方我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塔尔特琉斯。

这个名字从混沌那群人的口中听过，被他们奉为神明的存在。

「等等……这个名字，不是黑龙的名字吗？」

亚历克摸着下巴细致的思考着，从树先前给我们阅览的『记忆』来看，我们都以为那头毁灭了琉姆的巨大黑龙是塔尔特琉斯。

我闭眼仔细的回忆起当时看到的片段。

记得是这样的……『黑龙』在城市中发狂，然后琉姆的人们启动了卫星炮攻击了『黑龙』？

但是卫星炮同样也毁灭了地面上的城市，造成了琉姆王国的灭亡。

拥有庞大技术与智慧的琉姆子民真的会做出自杀式袭击吗？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黑龙』与『卫星』是一伙的，这样一来那个记忆中的片段就说得通了。

「黑色的飞龙，它即是吾，吾即是它……」

「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眼前的参天古树发出质问，事实上我的脑海中已经设想了许多可能性，在我听到树的名字之时。

但是比起那些暧昧的猜想而言，我更想从树的口中听到准确无误的答案。

「嗯，你们在那边的世界生活了的怎么样？」

突然树开始打岔的问候着我们。

我和亚历克互相看了一下，回想着这两个月的生活。

「生活方面并无大碍，但如果能有更多修炼的机会，那么后续面对『尚未来临的灾厄』也能更加游刃有余。」

树听完了亚历克的回复，抿着嘴『嗯……』的点头回应了，当然树并没有嘴和头，只是给我一种如果他是人类现在就在那么做的感觉。

「那么树桐呢。」

树理所当然的询问了我的感受。

我……

这两个月以来经历了许多事情。

虽然有喜有悲，但对那边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怨言。

「我……学会了很多。直面不公的勇气，守护日常的责任，以及……被留下来的意义。」

那一天，艾迪挡在了我的面前，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伤害，同时还留下了那样的遗书。

他做出了选择，纵使未来的风景中没有他的身影，也选择相信我能为这座城市带来希望与未来。

他是伟大的城主，所以……我想让他的牺牲便的具有意义。

「被留下来的意义……吗。」

树轻声复述着。

作为观测者，他也应该看到了在那边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想必也是感慨万千。

但在我看来树之所以会那么问，应该是想要检验我们的觉悟。

亚历克先不说，我最初的立场是非常模糊不清的。

本来对我来说保护世界或者救赎世界也不合我的性格。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想要守护住那一方水土与在此之上的小小的幸福。

既然我拥有了『勇者』的资格，我想要尽我所能。

只要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便是我的『领土』，任何想要用『脏脚』踏入我领土的人都绝不饶恕。

「造物主创造了世间万物，让大地被绿色环绕，让海洋孕育生命，让天空吹来新风。为了丰富这个世界造物主创造了千千万万，但唯独一样事物却并非经由造物主之手创造的。」

说到这，树少许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让我们猜猜是什么。

「是人……吗？」

我大胆的提出自己的猜想。

「不，是信仰。」

「信……仰？」

我疑惑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理解，而身边的亚历克却好像懂了在一旁点头。

「原来如此，是宗教吧。」

「没错。」

「宗教？莫非指的是希露迪所属的『真理教』吗？」

在科曼特大陆的历史中曾经流行过不少宗教，但最终都被名为『真理教』的教会统一了，现如今大陆上唯一指定的宗教那就只有可能是『真理教』了。

但是宗教不是造物主创造的又是怎么回事？

世间万物的造物主便等同于神明，那么信仰神明的宗教也相当于间接有神明创造的才对。

「嘛，前辈认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咦？为什么突然抛来哲学问题？」

「宗教也和这个问题是一样的。说到底是现有神明还是先有人类，神明是人类对于创造主的一种认知，如果不存在人类的话，神明也不会是神明。」

亚历克的解释让我理解了一些。

对于地球而言也是如此，在古代的时候人们认为世界是由神明创造的，神明便是万物的造物主，但是后来通过科学我们知道了宇宙的存在，自然的存在，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存在并非是虚构的神明所创造的。

但是同样对于前世的古人来说，将自己无法理解的现象归咎与神明所为更加合情合理。

对于异世界来说亦是如此。

『真理教』是人们虚构的宗教信仰。

「在真理教的教义之中，世界最初由十位神明创造，火、水、石、机、风、雷、冰、光、暗，分别对应了自然界的十种元素。」

「嗯嗯……嗯不对啊？明明只有九种吗？」

我一边听着一边掰着手指数着结果提到元素与树说的少了一种。

「最后一种是已经缺失了的元素，叫做『叶』。」

记得在书上看过，目前真理教所侍奉的神明也是九大神明。

火之神明象征创造，水之神明象征感性，石之神明象征耕耘，机之神明象征变革，风之神明象征诗赋，雷之神明象征传授，冰之神明象征肃清，光之神明象征祝福，暗之神明象征理解。

那么……如果叶之神明还存在的话会象征什么呢？

我询问了树。

「象征记忆。」

他如是说。

「而吾的真实身份就是，已经遗失的叶之神明『塔尔特琉斯』。」

记忆的神。

而塔尔特琉斯又继续说道。

「大约2000年前，琉姆的子民建造了名为『神御柱(かみのみはしら)』的高塔。」

「塔？这个塔有什么特别的吗？」

「高塔直通天际在魔法作用下能够连接不同的时空……它的用途想必已经不用在介绍了吧？」

连接时空……

一瞬间我的大脑从奇幻切换到了科幻。

琉姆人真的让人大吃一惊，竟然能够造出连接不同时空的建筑……

「等等……照那么说也能连接到地球上吗？」

我突然灵光一现，能够过来的话同样也说明了能够回去，虽然也许我在地球上的肉体已经死亡了，但是如果将这里的肉体转移过去的话……

「可以，但是你想的事情是无法实现的。」

「诶？」

「大概你想着通过神御柱的话就能回到地球生活。」

「是、是这样的……」

「但是这是行不通的，一两个月也许还行，但是时间一久你的存在只会慢慢的消失。」

「什……么。」

我的存在会消失……怎么会……

「前辈，是世界的同调。」

「世界的同调……」

亚历克突然提醒到了我，这个词我也感觉好久没有听到了。

世界的同调，也就是说世界会自行排除掉异物。

对于原来的世界而言，我已经是异物了……

「在你们原先的世界之中宇宙有着这样的法则《质量守恒定律》，所以哪怕你们能回到原先的世界之中，你们也会因为世界的同调而慢慢消失。」

「呵呵呵……真是可笑呢，异世界的神明竟然在和我聊『质量守恒定律』和『北欧的世界树』……这些也都是从我们大脑里的记忆中窥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