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
「不、我很確定你就是格朗德!」
韋恩走到他的身後,把他的雙手拉開,露出他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被領養的你會變成黑烽寨的山賊?」
起初格朗德不願意開口,但是在緋櫻的命令下,他只好把經歷娓娓道來。
格朗德與韋恩同樣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因為年紀相同、生日相近,他們很快就成為了朋友。
在孤兒院為他們慶祝成年的生日宴隔天,格朗德無預警的被一對開了武器修復商店的夫婦領養。
韋恩以為格朗德從此就能過上幸福的人生。
沒想到的是,那對夫婦與奇伯諾商人事前做了交易。
在收養格朗德一年後,等到保護被領養者失去領主法令規定以後,將他的人身自由賣給奇伯諾,以換取更優良的進口冶煉材料。
「一開始我很怨恨那對夫妻,不過等我跟那個人渣商人回去以後,我才發現全是他在搞鬼。」 格朗德憤恨地說。
製作更高階的武器會用到山銅、秘銀等昂貴礦產。
普通武器行需要像行旅商人額外付出委託金才能購得。
由於礦產的稀少性加上其他商人無意接受這份委託,讓奇伯諾有正當理由隨意哄抬委託費。
對於付不出錢的夫婦,奇伯諾提供他們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那便是將我賣給奇伯諾做免費勞工,如果是這樣還比較好呢......」 格朗德雙眼一閉,好像想起痛苦的記憶,握緊了拳頭。
格朗德被賣給奇伯諾後,他先是被強制簽訂奴隸契約。
不僅不能違抗奇伯諾,甚至對他有反抗地念想,身體立刻會受到電擊一樣的痛楚。
接著,他被命令喝下刺激魔力覺醒的藥水。如果藥效成功作用,他將獲得特殊技能。
很顯然的,他失敗了,而且身體的魔力迴路全被破壞殆盡。
他連最初級的魔法都使不出來。
失去利用價值的他被丟去山裡自生自滅。
因為使用不出身體強化的他連一個普通奴隸都派不上用場。
「是師傅救了我。」 格朗德瞥了一眼緋櫻。「我想相信師傅的眼光,但是......唉!」
格朗德被緋櫻的師傅,也就是炎火所救。
並學會了基礎的劍術,讓他不再是土牛石田一樣的人。
他重新找回身為人的存在價值與自我認同。
炎火便是他的再生父母。
對於他的遭遇,在場眾人的反應分為兩派。
我、韋恩和安潔莉卡都很同情他的遭遇,而肯和緋櫻則是一副「與我何干」的態度。
確實山賊中有好人和壞人,我們不會因為他是有苦衷而成為山賊所以放過他。
不過,我們至少可以用正向、友善的方式,將他拉出那片濁泥汙水中。
「和我一起當冒險者吧!」 韋恩如我期望的說。
「不要!我死也不會離開我的師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身邊。」 格朗德果斷地拒絕了。
「你在說甚麼傻話?我認識的你不是會把人生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的人。」
「韋恩、這兩年發生的事對我造成很大的傷害,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
「就算是這樣、非得成為一個受人使喚的小賊嗎?」
韋恩相當無法理解格朗德的想法,指著緋櫻說道。
「欸、欸、欸,你等一下,他可是自願受我使喚的。師兄~你幫我說說他~」 緋櫻扯著肯的衣服說著。
「韋恩!」
當肯說話時,我、韋恩和安潔莉卡都震驚了——他竟然會聽從緋櫻的請求。
難道他恢復記憶了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他不願意,你就別勸了。」 肯平淡的說著。
「你在說什麼?他可是正走在歪路上,普通人不該是將它引導到正道上嗎?果然你依然是站在山賊的那一邊。」 韋恩怒瞪著肯,場面突然緊張了起來。
「你的邏輯不對。我這麼說只是尊重他的決定,不能表示我站在他那一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怎麼能肯定他跟在山賊身邊不會遇到好事呢?」
「怎麼可能遇到......」
肯又說了奇怪的對句,不過韋恩沒有覺得有什麼異狀。
「先別急著否定,未來的事可不好說。再說了,有些人啊、總是要遇到一些困難,才會聽得進勸。」 肯一臉惆悵的說。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要我對他見死不救嗎?」 韋恩用力的拍桌子表達不滿。
「說了這麼多,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能保證他成為冒險者以後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嗎?」
「當然可...」
「不會魔法的傢伙、劍術平庸的普通人、沒有用處的半殘......如果你是他聽到這些話,還能開心地做一名冒險者嗎?」 肯突然眼神凌厲地看著韋恩。
「......」
被肯的氣勢震懾住的韋恩正想反駁時,馮西和桑妮便抬著桌子進來了。
「啊、肚子好餓哦!可以吃飯了嗎?」 馮西放下桌子、第一句話就在哭么。
「怎麼...氣氛好像怪怪的?」 桑妮不像馮西神經大條,馬上察覺異狀。
「啊、有什麼事吃飽再說吧!來、大家快盛飯、快點開動吧!」
我主持著場面,讓韋恩的情緒能夠冷靜下來,並打算在吃飽飯後與肯好好聊聊。
*****
晚上九點多,我攔住剛洗好澡的肯,把他帶到空無一人的廚房。
「你也和韋恩有一樣的想法嗎?如果要勸格朗德的話,去找他、別拉我啊!」 肯邊走邊說著。
「我不是想問你這個。」 我放手後,認真的問道,「你恢復記憶了、對吧?」
「沒有。」 他立刻回答。
「不用隱瞞了。你剛才晚餐前的樣子是想起以前的事的模樣。」
「如果我真的恢復記憶......在這樣的前提下,你想要跟我說什麼?」 肯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
「我想先確定你的立場,是我們還是黑烽寨?」
雖然擔心他會不會殺心一起就把我滅口,但是外面還有馮西在。
他這麼做頂多只能讓自己脫身,那麼緋櫻和格朗德一定會死。
所以就算他是山賊,也能明白孰輕孰重吧!
可是我最終依然想相信他不是山賊。
「兩邊都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
說了意義不明的話後,肯就離開了。
他的意思是不想蹚這趟渾水吧!但是下一句是什麼意思?
想不通...搞不懂......
「欸?瑪德蓮你在廚房做什麼?」 緋櫻說。
「喂、拿了東西就回去。你忘了自己是個罪犯嗎?」
桑妮在後面拉著與手銬連接的繩索,一臉不滿地責罵。
緋櫻似乎是藉由忽視她的話來激怒她,來讓平復自己的心情。
看她們的樣子是緋櫻想倒茶喝,所以桑妮作為監視者得分秒不離的跟著她。
「正好!緋櫻、我有問題要問你!」 我想到緋櫻在晚餐前說的話,抓起她的手說道。
*****
<馮西>
「喂、別過去。別打擾他們談心。」
「喔。」
我攔下往門口走去的肯。
我已經跟他講韋恩和格朗德在談話,他還是往原定方向走。
「幹嘛啊?我不會打擾他們。」
「就算這樣也不行,氣氛也是很重要的。」
我曾經在與瑪德蓮告白時被伊諾因打擾。
因此我很了解氣氛會嚴重影響事情的發展。
原本能成的事被氣氛影響就成不了。
「放手!」 肯用力想甩開我的手。但是D級和C級的力量之間還是有段差距,他沒能成功。
「你看起來很閒、跟我來。」 我拽著他來到後院,並撿起一把木劍、丟給他。「陪我練劍吧!」
「嘖、好吧!」
他靈敏地抓住即將飛過頭頂的劍把,並立刻整理好自己的狀態、將姿勢擺成應戰模式。
看這個模樣就能明白他和我一樣,都是一天不練劍會全身不對勁的人。
「我要上了!」
我把劍峰轉向身體外側,幾個跨步逼近肯的面前。
他不慌不忙地舉起劍擋下攻擊,但承受不住力道,仍然踉蹌了一步。
不過他利用這個看似破綻的間隙,以退為進、卸去攻擊,再拉開我們的距離。
「果然、你只會劍術的皮毛。」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