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特維萊特‧錫塔的視角）

    「我聽取了專屬教師的報告，最近你的成績突飛猛進。」

    「回稟母后，這都是多虧這位堂弟的褔。不只是菲尼克斯公爵家所管轄的北方領地，關於全國各領地的事宜兒臣亦有向格雷討教，每次與他交談都使兒臣獲益良多。」

    在父王的書房裏，我向母后介紹在前往菲尼克斯公爵家拜訪時認識的格雷，而這位尚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交流的堂弟則怯生生地向母后行一個略微僵硬的禮。

    「也就是說，他比特維萊特你更有才能是吧？不管是在汲收知識方面還是管理領地上。」

    「確實如此。」

    在我坦然回答母后的問題後，反倒是被誇獎的格雷開始慌張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我之前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恰巧有許多時間去讀書而已。」

    母后仔細地交互端詳我們二人以後，那雙澄黃色的蛇瞳重新與我視線相交。

    「旣然他比你更有才能，要不讓格雷取代你成為王太子如何？反正他的王位繼承人的順位本來就挺高的。」

    格雷聞言被嚇得屏住呼吸張口結舌，而在之前已經隱約猜到母后會說甚麼的我則微微一笑。

    「都未確認格雷的意向，請母后別隨便作出此等發言讓他受驚。僅僅因為親屬更為優秀就廢除王太子之位，不知母后有否考慮過議會以及貴族能否接受、這個先例一開對於後世有多大影響？論才能我確實不如格雷還有外面許多人才，只不過我有信心在不遠的未來能夠統率他們使這個國家興盛，正如父王帶領着妳與勒特宰相以及眾多優秀的臣下開拓未來那樣。」

    「是嗎？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報告，你們可以退下了。」

    直到走出書房並關上門，維持着緊張狀態的格雷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剛才差點嚇死我了……難道殿下與王后陛下一直都是以那種形式互動嗎？要是聽到自己母親說『找別人取代自己』之類的，我可能就一振不蹶了。」

    「差不多吧，母后從來都不吝指出我的缺陷與不足。剛才那番話也就是想看看我面對這種質疑時有甚麼反應，她並沒認真考慮找你來取代我，不必太緊張。」

    「原來如此……王后陛下果真就跟我聽說的那般，非常優秀同時也非常嚴苛。殿下一直以來辛苦了。」

    還好吧，一開始接受母后指導時確實覺得相當艱辛，但是隨着年紀增長就越發體會到一切都是為早晚會到來的挑戰提前做好的準備。如果現在不吃苦，那可不僅是將來難受了，甚至隨時會被擊垮。居於最上位者就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不過如果我真的有甚麼三長兩短，比如意外或者急病去世，到那時可能真就得由格雷頂上。」

    「咦？！但是應該還有凡妮辛殿下才對……」

    「妹妹沒有此意向，我也覺得她不太適合成為國王。接下來相處時間久了你大概也會慢慢體會到。」

    在進入凡妮辛的房間以後，我向她打招呼並且介紹格雷。

    「凡妮辛，這位就是之前提到過，在我拜訪菲尼克斯公爵家時認識的堂弟格雷。關於幫助帕芙絲卡恢復視力一事，他調查到一些事情希望跟我們分享。」

    眼看着妹妹沒有從她正在閱讀的書籍抬頭，格雷先是看了我一眼、在我鼓勵地點點頭以後才壯着膽子開口。

    「那個……我找遍了關於以治療術式恢復視力的案例，全部都是患者本來視力正常而之後遭受身體傷害致盲。最近的案例，應該就是托莫愛爾王國的康迪卡帕‧法佐伊王子，他在幼時因為戰亂失明，隔了二十年後前來本國接受治療。像德拉可千金那種天生目不能視物的患者，想要以現存的治療術式讓她重見光明近乎不可能，就算嘗試發掘新方法也不知該從何入手。」

    「總算出現了一個理智的人。你也聽到了吧王兄，趕緊放棄替德拉可千金恢復視力然後迎娶她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別再拿這種徒勞無功的課題去浪費我的時間了。」

    彷彿剛才那副漠不關心的態度是假像般，凡妮辛迫不及待地對格雷給出的結論表示贊同。

    「只不過，在仔細研究托莫愛爾王國動亂以後的事件、也就是與闇之民重修舊好時的風波，我找到一些頭緒。在擊潰使闇之民陷入瘋狂的元凶、也就是初代光之聖女的過程當中，德拉可公爵夫人一度被初代光之聖女控制了意識與國王陛下對峙。據她本人供述，在失去身體主導權期間曾經以初代光之聖女的視角體驗了五百多年前的記憶。」

    「……所以呢？」

    「如果初代光之聖女連侵佔意識和分享記憶也能做到，那麼我們只要重現出這種術式應該就能用以幫助德拉可千金。並不是使她那雙失去了應有功能的眼睛回復正常，而是由擁有視力的術者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透過共享意識的法術傳遞給德拉可千金。雖然這個法術早已失傳，但是旣然我們已經知道這是確實能做到的事情，那麼嘗試再現出這項術式似乎比大海撈針去找一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回復技術更為靠譜，我、我個人是這麼認為的……」

    隨着凡妮辛瞪着他的視線變得越發銳利，格雷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在經過一段沉默後，妹妹毫不掩飾地砸舌，而格雷則慌張地低下頭。

    「非常抱歉，我才疏學淺，對這方面的研究實在談不上精通！如果我說錯了甚麼，還請——」

    「不，我覺得你就是說得對，凡妮辛才會有這種反應。如果成功研發出這種技術，認為帕芙絲卡那雙眼睛是缺陷的意見應該就會大幅減少。就像......當年父王為母后所做的那樣。」

    忌子——擁有闇之民血統的人——在過去漫長的歷史中一直被視為狂氣與破壞的化身而遭到忌諱甚至是迫害，本來是不可能嫁入王家的。但是父王採取措施防止忌子在强制變身時傷害他人，然後又研發出鎮靜聲波狀置，顛覆了長久以來的固有印象。

    而現在，就輪到我們去突破這項挑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