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伊利亞斯終於發現諾頓位於何處。
鬆軟的泥土上是兩道連綿十多公尺的溝壑,溝壑中間還有無數攔腰截斷的樹木,只餘下一小截樹幹在原處,其餘部分不見蹤影。
「是什麼東西撞上來了?」
他茫然的看向四周,除了樹木、果叢與逃竄的小動物外,什麼都沒看見。
「緹莉,妳還好嗎?」
轉了一圈後,才發現旁邊的緹莉還沒爬起來。
「我、我頭好暈,沒力氣站起來……」
「我先扶妳起來。」
他將緹莉溫柔的扶起,幸好他們一人穿著裙子長襪另一人穿著長褲,不然腿上就會沾上很多泥巴。
兩人坐在原地不敢隨意動作,伊利亞斯也將感知強化逼到自身的極限。
伊利亞斯朝溝壑另一端嗅聞,聞到一絲絲血腥味。
(這是誰的血腥味?諾頓還是那道黑影?)
這個問題沒讓他陷入兩難,他的耳朵聽見諾頓沙啞的聲音。
「跑。」
「緹莉,諾頓團長大概是跟什麼東西戰鬥,我先抱著妳跑可以嗎?」
「麻煩你了。」
伊利亞斯背上緹莉將兩種強化都提高到極限。
這一刻,伊利亞斯不再認為背上的重量是負擔,不再因為幼小的身體而感到孱弱。
他感到渾身上下充滿力量。
踏出第一步與他平時的感受沒有區別,然而其他事物的動作卻慢了很多。
月亮被一片漂流的雲朵遮蓋了視線,世界變得異常昏暗。
但他在幾乎全黑的森林中,仍能清晰看見葉子於眼前緩落,聽見遠處竄動的一窩小蟲子,靈敏的感官與主觀的變慢,讓他難以適應這個世界。
緹莉雙手雙腿緊緊夾住伊利亞斯,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會摔到地面上。
(鐵劍沒機會拿,那麼只能仰賴我手中的魔導具以及對環境的運用。)
在男孩的視角中,他只是普通的奔跑。
在女孩的視角中,他的狂奔只比諾頓遜色一籌。
諾頓處。
他跪在古木的樹幹前,雙手不停發抖。
(這什麼該死的力道?)
被他撞斷的樹木沒三棵也至少有五棵,他從來沒一頭撞斷這麼多樹木過。
剛才左手握著的短刀已經不知去向,他麻了的雙手也暫時難以恢復知覺,只能靠著感知強化四處觀察周遭。
(難不成那黑影直接跑去找伊利亞斯他們?)
諾頓暗道聲不妙,淌血的後腦勺從樹幹中心拔起。
趴搭、趴搭、趴搭。
他聽見規律的踩踏聲從身後逐漸靠近。
「跑!」
他大吼了聲,轉過身給了腳步聲的源頭一拳。
「啊。」
拳頭才剛揮出,一根長角刺穿他的右肩膀。
諾頓瞪大雙眼,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看清那東西的樣貌。
一身純白似雪的長毛,銳利猩紅的雙眸,那根尖角被那東西收回,血液順著尖角流淌在牠的頭頂。
「角狼?」
他從來沒有見過角狼是長這副模樣,更別說牠那誇張的身體強度與一身白毛,正常的角狼頂多只有牠的一半高,體型整整瘦了一大圈,毛色也是灰色與棕色居多。
(至少中階野獸,預估是中階野獸中戰鬥力最強的那一批。)
「不知道他們跑了沒?」
他喃喃聲傳到角狼耳中。
「哼,你覺得呢?」
「什麼!?」
諾頓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匹角狼。
「怎麼?一匹狼說話很奇怪?」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諾頓死盯著古角狼。
「我?」
牠不屑的張開狼嘴,露出兩排駭人獠牙。
「我是驕傲的角狼族,雖然現在臣服於主人的麾下,但總有一天會光復角狼族。」
「角狼族?」
諾頓快速瀏覽自己的記憶庫,並沒有任何一條是關於角狼族。
「哼。」
那匹白狼抖了抖身體,恍惚間那匹狼變換為一名青年,他有一頭夾雜不少灰毛的長髮,身穿一襲白色長袍,頭上的尖角縮小為十多公分。
「不可能……野獸變成人類?」
他敲了敲自己的臉頰,似乎在想什麼似的。
「你為什麼要追殺我們?」
「閉嘴。」
青年抬手一指,言靈魔法因為特殊原因暫時生效。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彷彿剛才說話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個體。
「現在是哪一年?」
「斐特曆621年。」
諾頓根本沒想回答,但嘴巴卻自己動起來,他彷彿一個木偶般任人擺布。
「斐特曆……」
青年捏起幾縷髮絲,看見其上夾雜不少灰色髮絲,於是他閉上眼睛追溯這具身體的由來。
他看見了追殺的全程,眉頭深深緊鎖。
往後則是團衛,腦中低語,進入森林,離開魔君領,剛剛離開君道的林圖城,被一位未知的黑髮男子洗腦,關在陰暗的實驗室,培養艙,血液與其他低賤角狼受精卵的結合。
「看來就是那傢伙試圖復活我?」
「那傢伙不知道從哪邊弄來我的屍體,居然褻瀆我神聖的身體,該死。」
青年平淡說出大量消息,瞬間讓諾頓感到害怕。
這種害怕源自於對未知的恐懼,他不害怕赴死,但他害怕死得悽慘、死得毫無意義,死得無能為力。
「我似乎只能在這傢伙變成人型時才能掌控身體,角狼狀態時的洗腦狀態我也沒辦法驅逐。」
這時青年感受到暈眩。
「快要不能維持人型態……」
他忽然看向諾頓。
「言靈魔法.代憶。」
『有一條能控制角狼的角狼王出沒,牠殺死很多王衛,最後趁著牠大意逃脫。』
諾頓被灌輸不少記憶後昏睡過去,當他完成對諾頓的記憶灌輸後轉而改寫自身記憶。
『一場輾壓式的屠殺,我輕鬆掰斷裂物的脖子,正要前去追殺任務目標。』
「那兩個小傢伙活不活得了,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在角狼時的記憶,看見了很有趣的畫面,那小孩是叫做伊利亞斯?」
比涅庫洛希.達亞,露出期待的表情緩緩朝著伊利亞斯兩人方向處走去,沒多久後他再次變為狼型態。
「嗯?」
「沒錯,我要去追殺那兩人。」
諾頓現在逃過一劫,但憑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否能堅持到他人救援還是兩說。
這時伊利亞斯已經爬到小土丘半途,他左閃右躲晃過了一棵接著一棵的樹木,腳底踩著不只有濕滑的泥土,還有一層枯黃的落葉。
奔跑開始後伊利亞斯除了泥土與一股腐爛臭味外什麼都聞不到,雙眼視野中也只剩下前方及更前方的樹木,更無暇顧及其他感官接收到的訊息。
(諾頓一路跑過來的感受是這樣嗎?)
又晃過幾棵樹木後,伊利亞斯這才發現後面趴著一群沒見過的生物。
(繞過去,避免驚擾牠們。)
他繞了一小圈,完美避開那群沒有攻擊性的弱獸。
不遠處,那匹白色的角狼已經繞過伊利亞斯,先一步抵達小土丘的丘頂。
「嘿嘿,他會不會嚇到摔下去呢?」
牠不算能看的狼臉上,掛上了副詭異的笑容。
伊利亞斯此刻距離丘頂已經只剩下百來公尺。
「就快到丘頂,到丘頂後就能看見營地!」
這段丘底至丘頂的路程並沒有花多久時間,連五分鐘都不需要。
「快、快要回去了嗎?」
「沒錯,只要再往前一點就能……」
他忽然停下腳步,讓緹莉的小腦袋差點撞上伊利亞斯的後腦勺。
「伊利,怎麼突然不跑了?」
前方一片黑漆漆,她不管怎麼看也看不見伊利亞斯為何停下。
「緹莉……」
「你該不會背不動我了?我可以自己下來走,後面不麻煩你。」
說完緹莉輕鬆踏在地面上,她好奇的來到伊利亞斯前面,看看他想說些什麼。
恐懼,他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伊利,到底怎麼一回事?」
緹莉頓感不妙,焦急詢問。
「我們、我們好像死定了。」
「幹嘛說這種喪氣話?你到底看見什麼?」
「營地……營地著火、好多煙霧。」
「哪邊?我什麼都看不見,能不能把我抱起來看呢?」
緹莉插腰踮起腳尖,想樣親眼看見那幅場面。
她突然發現自己視野緩緩上升,下意識認為是伊利亞斯單手放在自己屁股那邊將自己抬高。
「我好像能看到一點點光。」
「高點?」
「好。」
緹莉這時感覺一根長長的東西在後背,弄得她很不舒服。
「那根東西是什麼?」
「是我的角呦。」
一旁的伊利亞斯早就看傻了眼,他眼睜睜看著那匹白色的狼用嘴巴頂起緹莉,一邊還與緹莉說起話來。
「啊!」
緹莉尖叫一聲後跌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那匹與自己講話的白狼。
「嚯,終於發現了?」
看輕那東西的樣貌後,緹莉內心幾乎就要潰堤。
那是一頭與自己等高的白狼,牠那對猩紅色的雙眸正上下打量起自己。
「緹莉!」
伊利亞斯連忙護在緹莉身前。
「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高貴的角狼族,基於某些原因我現在與主人是合作關係。」
牠說著再次想展現牠英俊的人類型態,可惜牠發現似乎是魔力不夠用,讓牠沒辦法變身。
「算了,你倆人繼續跑嗎?我懶得追你們,可以死了沒?」
「你、你說什麼?」
「可以死了沒?」
「伊利……」
緹莉一臉絕望,只能將希望寄託於伊利亞斯身上。
(冷靜,現在我有一發防禦魔導具,營地冒煙也不能代表什麼。)
(要怎麼擺脫牠?牠已經越過諾頓團長來到我們面前,諾頓團長大概人沒了。)
(先試試交談?)
「為什麼你想殺我們?」
「好玩。」
「就因為好玩?」
「嘿嘿,不好玩我幹嘛一路追著你們?當我吃飽後太閒?」
(好玩……就因為好玩所以要如此戲弄我?)
角狼盯著緹莉,嘴中開始滲出口水。
「說道吃飽,活的小孩比活的成人好吃,小女孩又比小男孩更好吃。」
緹莉尖叫一聲,趕緊躲到伊利亞斯後面。
(沒有談判空間,這傢伙鐵了心要殺死我們。)
「你……你不怕被來救我們的人殺掉嗎?」
「誰知道是我殺死你們?」
伊利亞斯垂下肩膀沉默不語。
「伊利?」
伊利亞斯面色憔悴,這一路上累積的生理壓力幾乎就要到達極限,一身魔力還剩有六成卻毫無用處,剛剛與角狼的對話更是讓伊利亞斯陷入了絕望。
(好玩?就因為好玩?)
(那傢伙確實有資格這麼說,因為牠比我厲害太多了。)
(魔力評級極高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還不能放棄,我放棄了緹莉該怎麼辦?)
他握緊手中那件魔導具,心中盤算起一個簡單的計畫。
(功能暫且不說,實際用過這四個魔導具後我發現它們比我想像得更有彈性。)
(說不定我想像的那樣子可以實現?)
「我會將營地內那些人的頭骨與你們的放在一塊,放心去死吧。」
(營地內那些人的頭骨?母妃、拉芙她們全部死掉了?)
剛剛他看見營地冒出濃濃大煙時心中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他猜到營地可能被偷襲,但完全沒有想過營地會被攻陷。
(不……絕對不可能!我要回去親眼看見她們的屍體,我就算是丟掉半條命也要回去看一眼!)
他發動了最後的魔導具,一層薄膜出現在古角狼身上。
(刺蝟般的氣針,將白狼逆包裹住。)
「緹莉,走了!」
他一把抓起緹莉抱在胸前,不管那隻白狼發生什麼直接朝營地方向跑去。
「臭小鬼!」
刺蝟般的氣針變成堅硬的風柱限制住牠的移動,牠全力猛撞好幾次這才撞碎那些風柱。
「我要在你的面前一口一口將你吃掉,死小鬼!」
牠發出了怒嚎,全速朝兩人趕上。
「果然沒用嗎?」
伊利亞斯聽見牠的憤怒的咆哮與緊接而來的轟隆踏地聲,就知道他的小聰明並沒發揮用途。
「結束了,抱歉緹莉,讓妳跟我一起死。」
他輕輕放下緹莉。
「我才想道歉,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你帶著跑。」
兩人對視一眼,看著彼此憔悴與邋遢的模樣,笑了起來。
「伊利,你好醜。」
「妳更醜,妳頭上都是泥巴,還尿褲子了。」
「不要笑!」
兩人彼此抱在一起,而後一同閉上眼睛感受著死亡逼近。
那匹白狼的每一次踩踏彷彿一道道逐漸逼近的閃電,兩人感受著愈發浩大的響聲身體止不住顫抖。
(結束了?)
(到頭來還是什麼都做不到,我沒辦法帶著緹莉回去,也沒能親眼看營地的情況。)
(或許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對我這個不怎麼知足的人所給予的制裁。)
下一瞬,轟隆聲停止。
不停吹拂而過的冷風沒了動靜,周圍閃躲的小生物停在半空中,遠處營地升起的濃煙不再變幻。
他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四周。
(這是什麼情況?)
他彷彿暫時與世界分離,或者說這場景就是他記憶中的最後一幕。
「你來了。」
那是令他陌生,卻意外熟悉的聲音,伊利亞斯肯定這聲音他沒有聽過。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們的精神世界。」
「我們的?」
伊利亞斯疑惑的同時,周遭景色漸漸淡化,他親眼看著熟悉的一切全都化為一片慘白。
「初次見面,伊利亞斯。」
伊利亞斯朝聲音源頭望去,那人也是黑髮黑瞳,但是兩人的體型與外觀都有不小的差別,他看上去與拉芙的年齡差不多。
「你究竟是誰?」
「我們都屬於這份靈魂,我與你分別代表著一段人生。」
「一段人生?」
「沒錯,出於某種原因我在你很小的時候能夠控制你的身體,你所謂的『古神』的文字,是我生活世界上的一種語言。」
「你跟我生活在不同世界嗎?你為什麼能控制我的身體?」
「第一個問題我能肯定,第二個問題我不太確定,大概是靈魂與肉體進行融合時產生了些許裂隙,導致了我能透過裂隙短暫控制你的肉體。不過你放心,等你長大後我就不能控制你的肉體,同時你也會得到我所有的記憶。」
「我得到你的記憶後,我還會是我嗎?」
「你有認為過自己是柏文、自己是希瓦大公嗎?」
伊利亞斯搖搖頭。
「同理。」
「我好像能理解。」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後,伊利亞斯再次提問。
「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我會看見你?還有其他人在這裡嗎?」
「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快死了,然後這裡只有你跟我兩人。」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就得從我死亡時說起。」
「在我死亡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原本的世界穿越到格蘭特世界,一開始我擁有身體的大量控制權,所以我以為是『我』轉生到異世界。」
「但隨著伊利亞斯逐漸成長、自我形成,『我』不再能主導肉體,當時我曾猜測我與你是競爭關係,我必須跟你搶奪肉體的主導。」
「後來呢?」
「起初我自認搶不贏你,於是開始尋找能將我倆分開的方法。結論是我失敗了。」
「我沒有足夠的時間、知識,根本完成不了那個目標,於是我試圖好好認識這個世界。距離上次控制你的身體,已經超過一年以前了吧?」
「後來我才發現,我所認知的『我』只不過是靈魂中儲存的一部份,用你能理解的話解釋,靈魂像是書架,每一世記憶像是一本本書存放在書架內。」
「你會繼續待在精神世界嗎?」
黑髮青年搖搖頭。
「我不確定。」
伊利亞斯撓撓頭說道:「我要怎麼出去呢?」
「你會進來也許是緣分,當我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得到了一本奇怪的書。」
青年的給伊利亞斯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光之翼?」
伊利亞斯翻開後,冊子內全是看不懂的文字。
「那是魔力文字,你該不會忘了魔力文字是什麼?」
「我記得。我需要把這個全部背起來嗎?」
「不需要,你離開後自然就會想起這東西,你到時候就能用這魔法逃離古角狼。」
「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哼哼,我雖然只是另一世的記憶化身,雖然無法控制肉體還是能觀察外頭發生了什麼。」
「原來。」
「咳咳咳,實際上是我把你拉進精神空間,『光之翼』正常而言你至少需要五年才能突然想起,奈何你已經要死了,我也顧不上這些。」
「你會怎麼樣?」
「我會陷入沉睡很長的時間,或許直到你死之前我都醒不過來。」
「精神世界快要崩潰了,希望你能聽我一個請求。」
「沒問題。」
「我的哥哥可能也轉生到格蘭特世界,如果你能找到他,麻煩你主動讓出身體的控制權幾分鐘,可以嗎?」
「可以。」
「謝謝你,伊利亞斯。」
伊利亞斯感覺到精神世界的白色正在脫落,白色之下還是原本的世界。
「你可以告訴我你、你哥哥叫做什麼嗎?」
「我是白川鳶尾,我哥哥是白川菖蒲,你出去後很難記起這裡發生的事情,祝你好運。」
「謝謝你,白川鳶尾。」
世界再次恢復正常,轟隆聲即將來到面前。
(我會把握住你給我的機會,白川鳶尾。)
一幅複雜的、由魔力文字勾勒而成的精美圖畫浮現在腦海中。
「光之翼!」
魔力剩餘五成、四成、三成……一成。
文字之間被魔力勾連在一起,型成了一對潔白的翅膀。
構築完成。
他再次抱起緹莉,撐開羽翼,在白狼快要抵達的前一刻飛向空中。
「什麼鬼?」
那匹狼楞是沒看過有小孩子會飛。
「古角狼,今天的仇恨我不會忘記。」
伊利亞斯雙翼抱著懷中昏死過去的緹莉,冷眼瞪著底下無能狂吠的古角狼。
他翱翔在空中,恍如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