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卡爾授課

悠閒的春日午後,伊利亞斯手中握著一杯涼涼的甜茶,欣賞窗外的宜人景色。


將杯中最後一口甜茶喝進肚子後,他這才將目光轉向手中那本今日才送來的全新木雕型錄。


「等了半年終於盼來你了。」


他溫柔的拆開包裹在目錄外的黃色紙袋。


「什麼!選購任五個木雕即獲得一座隱藏木雕,但是名額有限?」


「一座巴掌大的木雕就要20金幣,五個就要100金幣,要不是木雕是用天青木頭雕的,我才不願意買這麼貴的東西。」


他看完封面上的活動訊息後,直接翻到了目錄那頁。


「文琉芬青年版巴掌雕像、倫薩大帝馳騁戰場構想版巴掌雕像……什麼!是倫薩大帝?」


伊利亞斯從小就聽過不少關於倫薩大帝與希瓦大公爵的事蹟,但比起希瓦大公,他更喜歡倫薩大帝。


工坊已經成立百年有餘,希斯特里商會下轄的亞狄巴掌木雕工坊,卻是第一次推出倫薩大帝的雕像,可以預想到會有大量崇拜大帝的人會搶著買。


「還有什麼有名的人物嗎?」


他記下幾個最有興趣的雕像後,他直接翻到後面去看這些雕像的外觀示意圖。


「哇!」


「原來倫薩大帝長這樣子?」


他嚥了口口水。


在黑白的圖中,一名頭髮蓬鬆的英俊青年騎在蓋徳馬上,他身穿著複雜的魔紋戰甲,一手提著長槍另一手則緊握著韁繩。


「可惜示意圖不是彩色的,只能等拿到實體後才能看見更完整的樣子。」


幾分鐘後,他已經翻遍了他有興趣的木雕示意圖。


「今年的木雕比過去幾年的有些不一樣,今年的木雕有很多大人物。」


「可惜了,如果我有足夠的錢就能買下所有木雕收藏起來,現在的我連五個木雕都買不起。」


他在嘆氣的同時,書房門外,一頭棕髮、臉上有數十道皺紋的中年男性及領著男性來的拉芙,做好了進門的準備。


拉芙按下門邊的傳聲器,等待伊利亞斯回應。


「拉芙嗎?怎麼這個時候找我?」


「殿下,您的老師卡爾先生在門外等著,我可以開門帶卡爾先生進去嗎?」


「卡爾老師?我知道了,麻煩妳了。」


在伊利亞斯的記憶中,上一次見到卡爾還是上一次,兩次之間足足有十多周,此次相見恍若隔世。


「是。」


拉芙一開門後,看見了悲慘的一幕。


被細心包裝的黃色紙袋,被伊利亞斯暴力分屍,絲毫不見紙袋的形狀。


看到這殘忍的場景,拉芙善良的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


「殿下您……您不要亂丟垃圾!」


拉芙嘟起嘴巴,拾起散落在地面的數十片屍體。


「抱歉,下次我會注意的。」


伊利亞斯吐著舌頭,一臉抱歉的盯著蹲下的拉芙。


「咳咳咳。」


「你是誰!」


那幾聲咳嗽聲出賣了他!


伊利亞斯立刻發現有人在門口盯著自己與拉芙,他懷疑這人至少是大賢者,否則不可能越過一眾王衛甚至悄無聲息的跟在拉芙後方。


「我是殿下您目前唯一的教師,卡爾。」


「原來是老師,我還以為是什麼暗殺者。」


他失落的晃了晃腦袋。


(臭小鬼,如果你希望老子是暗殺者,老子立刻暗殺你給你看!)


卡爾眼角在抽搐。


(不對,他大概看不到我暗殺他,人被殺就會死,他死了怎麼能看到我暗殺呢?)


(不對不對,我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想這些有的沒的,我是不是被暗魔法控制了?)


他立刻檢查全身,不檢查還好,一檢查發現了個不得了的事情。


(我今天皺紋畫太多了,看上去很顯老。)


「殿下,您怎麼可以對卡爾先生這麼無理,請您向卡爾先生道歉!」


「卡爾老師,抱歉。」


「殿下不用道歉,請您稱呼我為卡爾即可。」


「知道了卡爾,那你能夠叫我伊利亞斯嗎?」


「這……沒問題。」


沉吟片刻後他隨即同意。


「卡爾,你有什麼事情找需要找我?」


伊利亞斯這麼一問,這才讓卡爾記起今天的目的。


「伊利亞斯殿下,身為您的老師,為了好好教導您我擁有的知識,我花了不短的時間整理了份您在進入學院前要學會的東西。」


(這些東西我花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準備。)


卡爾那張老邁的面龐,盡力擠出一張笑臉,這一笑不得了,直接嚇得伊利亞斯不敢抬頭。


「老師,您的皺紋……」


卡爾這時在空間手環內的浩瀚空間中,尋找那一大本書被自己丟到哪邊去。


「怎麼了嗎?」


「您的皺紋看起來離譜的多,我從未見過皺紋如此之多的人類,您不是人嗎?」


「啊?」


(這小子在說什麼鬼話?)


「老師,您是不是其他地方來的亞人族呢?您是什麼族的!」


「聖西昂大陸的莫亞希人,人族。」


「殿下!您今天的禮貌都還沒睡醒嗎?」


一旁乾站著的拉芙也不敢直視那張皺紋密集的臉龐,眼中只有伊利亞斯。


「呵呵呵,抱歉,剛剛看見了倫薩大帝的雕像,現在情緒有些激動。」


「雕像?」


發出疑惑的是卡爾。


「沒錯,就在這裡!」


伊利亞斯興沖沖的遞給卡爾那本型錄。


「哦,原來如此。」


卡爾點點頭,不知道從哪出摸出了一本大了型錄一大圈的暗紅色精裝書籍。


「倫薩大帝的事蹟被我寫在了『希瓦倫薩大帝國──草創篇』的裡面,有興趣可以翻看看。」


「哈哈……哈哈……我從小聽過很多倫薩大帝的故事了,就不勞煩您特地給我這本書了。」


(開什麼玩笑!這麼大一本書要看多久?我才不拿。)


「不用客氣,這一本書是為了您特地準備的!」


伊利亞斯凝視著卡爾手上那本大書,這可比卡爾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還要恐怖。


「謝謝您。」


伊利亞斯苦笑,剛想拿起那本大書就被大書無與倫比的重量驚嚇到了,他全身的力氣都抵抗著大書垂直下落的衝動,卻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碰!


巨大的聲響迴盪在書房內,伊利亞斯與拉芙看著卡爾沉默不語,那眼神充滿了疑惑。


「這一本書,全都是我知識的精華,今天提前讓你看見我知識的重量了,不用誇獎我。」


卡爾驕傲的挺起強壯的青年軀體。


「卡爾,這本書的主要目的是防身,次要目的是儲存知識嗎?」


「……」


路過的大管家克楠亞說出了書房內兩人的疑惑。


「大管家,你說反了,主要目的是儲存知識。」


「卡爾先生,我建議您減輕書本重量,我不認為伊利亞斯殿下能拿得動這麼厚重的書本。」


卡爾看了眼將書房地面砸得有些變形的精裝大書,表示認同的點頭。


「確實有些太多了,下次我會改進。」


卡爾單手抓起那本精裝大書收了回去。


「不打擾殿下幾位了。」


克楠亞幫房門大開的書房,關上了大門。


「伊利亞斯,抱歉,今天只能口頭跟你授課了。」


被那本書嚇出一身冷汗的伊利亞斯回過神來,不停用力點頭。


「不如今天就來講講海莫茲王國的建國史?」


「卡爾,拉芙已經講過至少十遍建國史了,我都能輕鬆背出初代王的全名。」


「好吧。」


(可惜了,我第一次從信史協會獲得的『真實歷史』本來想好好告訴伊利亞斯的,畢竟市面上流傳的建國史都與真實的歷史有不小出入,例如初代王兩兄弟其實是貴族後代。)


「那您什麼故事沒聽過呢?」


卡爾試圖用排除法,快速找出能炫耀他腦內知識的地方。


「我聽過太多故事了,多到我都記不清楚有多少。」


「伊利亞斯殿下,您該不會天天在聽別人講故事?」


「沒錯!」


「唉。」


卡爾沉聲嘆息,看來要炫耀自己的知識只能從偏門的地方開始。


「那我就講講魔力的起源。 」


「老師我……」


不等伊利亞斯回答,卡爾繼續說了下去。


「魔力的起源眾說紛紜,具體出現的時間各大研究學派也不一致,有的認為是在另一座大陸消失後才出現,有的則認為遠在那兩個古帝國建立之前就出現了。」


「另一座大陸消失後?兩個古帝國?」


「這兩個疑問你可以先留著,等我說完魔力的起源後再跟你解釋。」


「噢。」


「實際上我也無法肯定魔力確切的出現時間,但我很確定那兩個古帝國有大量使用魔力,並且那兩個古帝國之前的聖國也是如此。」


(聖國?)


伊利亞斯舊的疑問還沒被解答,又多了新的疑問。


「所以,我無法告訴你魔力的起源,但我可以解釋什麼是『魔力』。」


「魔力不就是很常見的一種力量嗎?魔力就是魔力,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說得沒錯,這個時代魔力確實是相當常見的東西,家具、交通、運輸甚至是廢物集中系統都與魔力拖不了干係,但以前呢?」


「以前當然是這樣子。」


卡爾再次將臉皺起,這張臉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夠抹殺掉未來的大賢者,趁那些大賢者還是嬰兒的時候。


「萬年前的世界,遠遠不是你能想像的。」


「真的嗎?」


「真的。」


「回到魔力身上,魔力是一種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的特殊能量,那個……」


卡爾望著拉芙,沉吟好幾聲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看來他碰上了困難因此才想向那名看上去和善的女僕求援。


「我叫做拉芙。」


「拉芙,能請妳將魔力外放嗎?做不到也沒關係。」


「沒問題。」


雖然拉芙嘴上說沒問題,心中卻有疑惑。


(卡爾先生為什麼不自己示範呢?卡爾先生看上去不像是賢者,大概是體諒我,讓我有些參與感。)


她走到兩人旁邊,左手食指處緩緩流出了淡青色的魔力。


(這個叫拉芙的,她魔力濃度怎麼這麼高?)


卡爾沒有在意這種小細節,讓一旁發楞的伊利亞斯動作。


「伊利亞斯,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碰到魔力。」


「好。」


伊利亞斯嘴上說道,內心卻五味雜陳。


(拉芙姊姊的魔力怎麼看起來這麼乾淨?我的魔力看起來好髒,我還以為每個人的魔力都是長那樣子。)


他的臉頰忽然泛紅,另外兩人只當他看見魔力而興奮。


靠近拉芙後,他伸出手試圖抓住魔力。


(拉芙姊姊今天用了新的洗髮乳?)


「摸不見耶。」


伊利亞斯已經盡力讓自己看上去很興奮。


「拉芙,妳可以回去了。」


拉芙收回魔力後乖巧的回到原處,全然不知道自己換洗髮乳的事情被伊利亞斯發現了。


「這就是魔力,你能看見卻無法真正與之接觸,我們稱之為魔力的二分性質。」


「魔力的二分性質?」


「沒錯,魔力在不干涉的情況下並不是實體,此時的魔力稱為虛態。」


「當魔力被干涉後,像是魔力實體化、牽引魔力構築魔法等作為後,魔力會短暫的成為實體,此時的魔力則被稱為實態。」


「魔力成為實態後不意味著無中生有,實態的魔力會慢慢消耗,當魔力消耗完的時候該實體就會消失。」


「所以『無中生有』的魔法大多不會對地貌產生太多影響,但是『牽引』的魔法則不一樣,關於無中生有魔法與牽引魔法的區別以後你會知道的。」


「喔哦!」


「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


「魔力的二分性質是什麼?簡短回答。」


「是魔力的魔、魔力的力。」


「真不愧是殿下,您的記憶性有別於常人。」


卡爾和藹的微笑,再次驚嚇到了未來的大賢者。


「嘿嘿嘿,我也沒這麼厲害啦~」


伊利亞斯害羞的低下頭。


「殿下,魔力的二分性質分別是虛態與實態。」


「哦!原來虛態跟實態才是魔力的二分性質,我知道了。」


「真不愧是殿下!」


卡爾夾在兩人之間,搞得有些不自在。


「好了,下次上課我會準備好第一部份的教材,有什麼不知道的都可以翻書。」


「剩下的時間我就來告訴你,消失的大陸、那兩個古老帝國與聖國是什麼東西,提到聖國就不得不說那個故事了。」


「那個故事?」


「那是個你們絕對沒聽過的故事,有沒有興趣呢?」


「當然有!」


「好,那麼下次再講。」


「……」


「開玩笑的,那個故事最後再講。」


「目前的三塊大陸都是由『舊大陸』崩裂而來,距離舊大陸崩裂也不過600多年前而已。」


「舊大陸存在了無數的時間,另一塊已經消失的大陸則被叫做『遺大陸』,遺大陸大約是在一萬年前的某次事件過後消失的,具體原因以及造成大陸消失、崩裂都是未知。在遺大陸消失前,遺大陸與舊大陸跟別存在著一個巨型帝國,這兩個巨型帝國的具體情況因為歷史斷代的原因,導致幾乎沒有資料流傳,我只知道這兩個巨型帝國一個叫做摩亞希帝國,另一個叫做羅羅亞帝國。」


「在遺大陸上的巨型帝國跟著大陸消失了嗎?」


「沒錯。而聖國的歷史則更久遠,可能是數萬、數十萬年之前,那時候舊大陸與遺大陸似乎不存在,世界上只有一個『始大陸』。」


「這麼說聖國是統一始大陸的國家囉?這個聖國也太強大了吧!」


「聖國有沒有統一始大陸我不確定,但聖國的確很強大,而強大的原因則跟那個故事有關,故事的主角叫做庫歐拉,這是我從信史協會得到的歷史故事,據說這故事是信始協會保存的最古老歷史。」


「最古老歷史……」


伊利亞斯正坐,全神貫注在卡爾的一字一句。


「遙遠的過去,存在著『勇者』與『魔王』,彼時的魔王與我們對抗的魔物是兩種概念……」


卡爾開始訴說起了那最古老的歷史。





『魔王?勇者?』


艾吉歐狐疑的看向人神。


『卡爾說的勇者與魔王,跟你熟悉的勇者與魔王是兩種概念。』


『我是斐特曆時代成神,若是想順著世界線往回看倒不是不行,但隨著時間的尺度增加,我回去看的難度會上升,清晰度也會下降。』


『初代勇者距離斐特曆時代約莫十萬年,是真正的勇者,與你熟悉的那些勇者並不一樣,那些勇者……有機會我再帶你看一眼。』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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