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劍術大賽結束的隔天早上，契斯堤又過來探望我。

他昨天過來時我還沒恢復清醒，今天一見到我便熱切的關心我的身體狀況。

雖然我知道他可能是不善於拿捏與陌生人的距離，所以第一次見面時才會表現得像隻膨脹的河豚。

但是，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也會有充滿人情味的表現。

在與他每日練劍的相處下，我們之間的距離是拉近了，卻是同學以上、朋友未滿的狀態。

這樣的距離感就好像他把我視作前輩般對待。

當我開始練習揮劍，他便緊接著一起揮劍。

當他剛學劍、還握不住劍把時，他也禮貌的向我請教握劍的訣竅。

當他聽著我說故事時，他總是聽得津津有味、而且露出純真又炙熱的眼神。

這種時候才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小孩，而且滿可愛的......

咳、咳、我的意思是小孩子的可愛。

我可不是正太控啊！

我對他說了三次已經痊癒了，並叫醫生過來當場診斷後，契斯堤才終於相信我已經沒事了。

我們坐在餐廳的陽台上，一邊沐浴著早晨的陽光，一邊享用早餐。

用餐完，契斯堤告訴我劍術大賽的結果，我們沒有得到任何一名。

因為我受傷的緣故，所以剩下一人的契斯堤只能選擇棄權。

盡管如此，我認為這依然是一次不錯的經驗，學到很多以前無法真切理解的事情。

出招的時機、對手的反應、隊友的合作。

契斯堤最後提到了比賽主辦方對娜德綸的處罰——終生禁賽。

對於一個無需學劍的女性貴族來說，是個無關痛癢的懲罰。

在我聽完娜德綸的家世背景後，這份裁決會是相當適當的教訓。

娜德綸的出身為劍術家族的末子。

身為女性，本來就在優秀的四個哥哥前抬不起頭，再加上沒有劍術的才能，更加不受父母青睞。

於是她想要透過劍術大賽得名，來重拾家人們對她的關注。

前兩場比賽藉由德彼特的劍術壓制對手，順利獲得勝利。

然而在第三場比賽，卻不幸遇到能戰勝年紀比自己大的我。

一時鬼迷心竅下，她便利用護符將我推出場外。

沒想到我會因此受重傷、昏迷不醒。

對於她，我是有點同情的。

人不能改變出生的環境，只能改變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執迷不悟，只想要從劍術來獲得家人的認同，那必定是一條痛苦的人生。

「希望她能夠找到自己的路。」

最後，我以這句話總結了對她的想法。

忽然，人潮的騷亂聲、抗議的怒吼、不知名金屬物品的敲打聲傳入了耳朵。

昨天比完我劍術大賽，今天卻有民眾上街抗議。

「是有人對大賽的結果不滿意嗎？」 我隨口一說。

契斯堤起身到陽台邊，看著下面的人群說到，「不是，他們是在抗議。」

「抗議？」

「他們要求皇室交出第五公主，讓法律給予她平等的懲罰。」

「懲罰？她做了什麼？」

在我心中，一個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因為她殺了亞爾娜=哈伯亞。」 契斯堤悽愴地說道。

…………

我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亞爾娜被殺了！

張彤悅死了！

她又死了！

「……不、不可能…她昨天答應過我的……不會的、她不會死的……你一定是聽錯了⋯⋯」

「伊莉絲！你冷靜一點！我知道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所以你難以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契斯堤走到我旁邊，想要安撫我的情緒。

不過我的腦中像是被打入了巨大的鋼釘。

很痛！

完全聽不進任何聲音、腦子嗡嗡地亂響著。

我不想相信她死了，她為甚麼要死？她沒理由被殺死啊？

可是當我想到第五公主那瘋癲的思考邏輯，我不得不承認張彤悅去找她一定會被殺！

「不行......不要......不可能......」 我無力地發出咿嗚聲。

我到底想說甚麼我也搞不清楚。

感覺理智能夠理解她已經死了，但是感情上理解不了。

就像人類能理解空氣的存在，卻摸不著、抓不住一樣。

我好想找到她、把事情給問個清楚，但是她不在了、又不再了，我又要去找誰問呢？

要是我昨天晚上能留住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呢？

為什麼她都不找我商量呢？

啊、那個希臘人好像對她的事很清楚，說不定去找它能得到答案。

「亞里亞！帶我去中央教堂！」

「等一下、伊莉絲！為什麼要去教堂......」 契斯堤好像說了甚麼，但是我完全聽不進腦子裡。

*****

我們驅車抵達教堂後，立刻有修女為我們帶路到禮拜堂。

在車上，我一直思考著希臘人能不能救回張彤悅。

我真實的想法是它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夢、是假的，張彤悅根本沒死。

是我太擔心公主會對她做什麼事，才會出現這個夢。

在大禮拜堂中央，大聖女(男)艾琳和米亞都在。

米亞今天一早好像就說難得回首都要來找大聖女(男)聊天。

我跟大聖女(男)說我要與施......神告解，請她先別打擾我。

他們見我聽不進人話的樣子，都露出擔心的樣子，他們應該會自動找亞里亞了解我的情況吧！

我跪坐在軟墊上，閉上眼、開始祈禱。

「......滋滋......嘈......滋......」

沒有聽到煩人的聲音，我張開眼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大片的白色。

「...滋嘞......滋嘈......不......稍後......」

甚麼聲音？

我循著聲音找到一個白色的黑膠唱片機。

我試著移動唱針，讓它能撥放出完整的句子。

在幾次嘗試後，我發現是唱針的問題。

在清潔完唱針後，撥放出來的就是完整的話了。

不、應該說是答錄留言。

「我去參加眾神會議不在。如果有任何疑惑，只要相信神，事情一定能得到解決。」

它在講什麼鬼話？

如果相信神事情就能解決的話，把張彤悅還給我啊！

看吧！只是邪教的騙人話術罷了！

我還期待它能幫我。

「......滋滋......如果事情沒有解決......那麼這件事必定是其他人期望的結果......最後強調一點......我可不是邪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人期望的結果？

公主嗎？

它的意思是公主的意念比我的還要強，所以張彤悅才會死嗎？

『你想要我這樣相信嗎？怎麼可能！』

我氣到把唱片機摔得粉碎。

然後沮喪地蹲在地上，拿起碎片丟向遠處。

什麼神嘛？

一點用都沒有......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