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20世紀著名的核子物理學家理查．費曼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世界毀滅了，只能留下一句話給後世的倖存者，我相信那會是原子假說裡的這句話：『所有物質都是由原子組成。』」

這句話在往後的數十年間廣泛傳播，一度成為經典，儘管以現今的角度來說，它不完全正確。

隨著物理學的進步，也有人討論過人類留給後人的話是否該與時俱進，或者做出修正。但正如小學生的自然科學課本一樣，裡面的敘述不一定嚴謹，但一定是便於理解、能引導人探索科學的。所以最後誰也沒有改動這一句話，它就這麼流傳著，也許哪天人類的文明毀滅時，我們真的會將其銘刻在紀念的方碑上，成為文明重啟的鑰匙。

相比起原子假說，藍星遺跡中黑色石碑上的那句話要深奧得多。

然而，對於一個能登上這顆衛星的文明來說，這句話似乎又顯得粗淺而毫無必要。也許，石碑下半部分的話才是真正的重點，然而它最終卻沒有留下來。

遺跡裡再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事實上，自從科學家們發現這裡之後，就把這裡全部掃描了一遍，鉅細靡遺，連附近的土都給翻了一遍，這裡的一切都記錄在我們偷出的資料上。

所以跑來這裡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而且也沒有什麼奇蹟出現。

我們就像是闖入封閉景點的觀光客，仰望著那塊破損的石碑，感嘆了一下時間的無情，拍照留個紀念，隨後就離開的這裡。

時間快轉，城市節點來到日光時間。

城市中的許多大人物一覺醒來，就看到一則大新聞在等著自己。

千面者重出江湖！胡氏集團本地監督的小兒子，胡安，夥同多名千面者入侵政府的資料中心，卻被逮個正著，人贓俱獲，而這背後隱隱有大勢力在博弈。

儘管這一消息從一開始就沒有散布出去，普通民眾尚不知情，但不妨礙人脈廣泛的大人物提前得知。而這些大人物收到消息之後，也都有各自的解讀。

但無一例外的，所有人都得出了胡氏集團要倒大楣的結論。因為這則消息沒有透漏其他千面者到底有誰，卻非常明確的指出胡氏集團的子嗣參與其中，甚至暗指其是主謀，連一點操作的機會都不給人留下，擺明了是有人在針對胡氏。

不過這些消息已經跟我們沒有關係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雖然再待幾天也沒事，但我怕夜長夢多，到時候捲入千面者之間的戰爭就麻煩了，這種事還是留給洛克公司和老鼠來操心就好。

走之前，我也問過拉爾夫，要不要回家看看。他在這裡畢竟是有家人的，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只是搖搖頭。按照他的說法，在他家人眼裡，他早就是個死人了。

不過他還是求我幫忙，留給他父母一筆錢，不過他也沒有什麼能給報答，只能拿自己未來的薪水預付。這種簡單的要求我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然後轉頭就叫帕姆去處理這件事。

休息過後，我們一行人搭乘公司的接駁船前往二號空港，也就是我們來時飛船停泊的地方。

出發前，我聯繫杭特博士，想要在臨走前與他道個別，他畢竟是我們在這裡少數幾個交集比較深的人。

沒想到接通通訊的並不是杭特博士本人，而是他手底下的一名研究員，我這才知道杭特博士早已經帶隊前往暴風圈，研究蜘蛛樹去了。

儘管綠星上的暴風雨尚未停止，不過杭特博士擔心要是再等幾天，很多痕跡都會被暴雨破壞掉，所以不顧風險帶人前往。

我聽到了這樣的回答，也只能感嘆一句不愧是杭特博士。當然，他們帶的裝備比我們當時要多的多，再怎麼危險也不可能比我們遇到的情況還要慘。

帕姆帶人親自送我們前往二號空港，在路上為我們講解關於走私網的事情。

我們不會立刻用到走私網，考量到我們現在的身分，我也沒有向帕姆索取什麼。但阿瓦隆號的日常開銷非常大，我遲早要解決錢的問題。現在又沒戰爭，未來我們不管走哪條路都繞不開一些灰色收入，如今有公司的門路可以提前接觸一下走私網，這麼好的機會我不可能放過。

帕姆告訴我們，所謂走私網，基本可以想像成是一個非法的快遞組織。只要給錢，他們什麼都送。

這個走私網在銀河公約組織境內鋪的非常廣，幾乎所有存在走私團伙的星系，都有他們的人，其勢力之廣，甚至還能延伸到協和那邊去。

銀河公約曾經多次想要打擊走私活動，但收效甚微，因為整個走私組織的階級相當嚴格，保密意識也很強。政府抓到的人都相當底層，相當於是兼職外送員，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誰，誰負責整個走私網的調度和維護。

所以不管政府部門怎麼抓，當地的走私網最多沉寂幾年，就又重新活躍了起來。

而希維利澤這個地方，雖然人口非常稀少，還沒有正式開啟殖民進程，但走私活動已經很頻繁了。

其他星系的走私者們走私的是軍火、藥物，以及各種需要躲避高昂稅金的貨物。然而希維利澤是一個獨特的環境，這裡走私的東西也相當有特色，走私者們雖然也走私一些綠星上搜集來的生物樣本，但更多走私的是「資訊」。

這些資訊是各種實驗數據、錄影和掃描模型，全部都是當地研究團隊數千小時累積下來的心血。

它們並非是被洩漏出來的——當然洩漏的也有，不過大多數都是公司的相關團隊主動進行的走私，目的就是將這些與政府合作、被管控的資料傳送給母公司，讓那裡資源更齊全的團隊發揮其價值。

這些資料不能通過政府把控的無延遲星際網傳輸，也不能用普通的通信方式傳輸——在宇宙尺度下，光的傳播速度還是太慢了，並且很容易被發現。

因此這些資訊其是被裝在一塊塊玻璃儲存體中，以物理的方式被走私出去，靠走私者的飛船量子航行至其他星系。

帕姆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下船，只是告訴了我們走私網的聯繫方式。

下船之後，索菲亞和諾拉去為我們的「南十字護衛艦」辦理離港手續，順便接收一下補給物資——洛克公司為我們付清了燃料費，還準備了一批真空調理包，用於返程。而我則帶著拉爾夫和Ｒ、蒂亞與蒂亞的飛貓，一起去查看所謂的走私網。

二號空港還是老樣子，行人來來往往，都是往來於星際之間的旅客。

我們經過上一次吃過的那間餐廳，那個初次遇到老鼠的地方，就在那間餐廳旁邊，有一條走道，走道的牆壁是一整排的置物櫃，置物櫃最上方掛著一塊電子時鐘，顯示著14:25，這是二號空港的作息時間。

我找到帕姆告訴我的33號置物櫃，將1425乘以33後，所得的數字末四位做為密碼輸入進去，置物櫃便應聲而開。

置物櫃的內部是一台迷你電腦，螢幕顯示著登入介面，旁邊還有個註冊新帳號的按鈕。

這是走私客們接收訂單的地方......當然，客戶們也可以在這裡發布委託。

整個走私網在本地的構成相當複雜，除了無數個像這裡一樣的地方外，還有一些必須知道網址才能聯上去的網站，它們共同組成了走私網。

據說這個系統在保證隱密的前題下，還相當人性化和現代化。

我對此十分好奇，正想要看看裡面到底是怎麼樣時，突然聽到喀噠一聲，附近的一個置物櫃被打開了，而打開置物櫃的人，居然是蒂亞。

她的舉動立刻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只見蒂亞將飛貓放到地上，從置物櫃中拿出一台老舊的平板電腦，抱在胸前。

我探頭過去，發現置物櫃中除了那台平板電腦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蒂亞，這是什麼？」

拉爾夫蹲下身子，仔細觀察那台平板電腦。

大家都以為蒂亞會死死抱住那台平板，卻沒想到她見拉爾夫詢問，就直接將其塞到對方手中。

拉爾夫將平板電腦拿在手裡端詳。

那是一台科研用三防平板，防水防摔防塵、續航極長、耐高低溫。它的外殼看起來非常新，沒有多少使用痕跡，但背面的產品序號卻被人為的磨掉了。

「蒂亞，這裡面有什麼嗎？」

拉爾夫再次詢問。

見拉爾夫好奇，蒂亞重新拿過平板，打開後輸入密碼，將解鎖的平板遞給拉爾夫。

平板系統內空空如也，就像是全新的一樣，裡面所有的應用看起來都是出廠自帶的。

拉爾夫好奇的滑了滑，打開了像冊，卻發現裡面居然有上千張照片，全部都是一男一女抱著一個小女孩的照片，而且有好幾張都是重複照片。即便是最近的一張照片也是多年前拍攝的，但依然能看出其中的女孩是蒂亞。

「蒂亞，這是妳的父母嗎？」

拉爾夫問道。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發問。

蒂亞點點頭。

「......他們叫什麼名字？」

蒂亞指著照片中的人：「研究員約翰．斯沃洛；研究員海倫．斯沃洛......」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突然想起杭特博士曾說過，蒂亞的父母就姓斯沃洛。看來他們真實的身分找到了，不過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都死了，而我們也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他們曾經的故事也不再重要。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要好好收好。」

這大概是蒂亞的父母很久以前留在這裡的，然後可能就這麼忘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她父母的遺物。

拉爾夫將平板重新還給蒂亞，而蒂亞則點點頭，重新將平板抱在胸前。

地上的飛貓見自己的位置被一台機器搶走，不悅的叫了一聲，翅膀撲騰，躍上小女孩的肩頭。

我們又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回走私網上。

我重新註冊了一個新帳號，並且獲得了一組16進位的32位密碼。還有一個提示，顯示這組密碼只能使用五次。

而我的帳號旁邊還有一個信用等級，目前我是零級，很顯然，目前的我對走私客來說沒有任何信用可言。

不過這倒無所謂，我反而對於如此簡單的就申請到帳號這點感到驚訝。深入了解之後，我發現整個走私網之複雜，哪怕是執法部門的人申請到帳號，也沒法對走私體系造成損害。

「不過信用等級要怎麼提升呢？」

先不提發布委託，這麼低的信用等級是無法接單的吧，那其他走私者又是怎麼提升信用等級的？

我好奇的察看我的個人頁面，結果發現居然還有實名認證選項，進行實名認證的話信任等級可以提升一級。除此之外，裡面還有綁定錢包等等操作。當然，綁定錢包不能算實名認證，走私客嘛，錢包都是用匿名的。

然後我看了一下發布委託的介面，發現發布委託要先繳納20%訂金，並且根據運輸的物品和目的地，價格還會有所變動，這個介面甚至還能預估送達的時間。

嗯......這系統，確實很人性化。

「安德，讓我看看。」

就在這時，Ｒ輕輕踢了踢我的膝蓋。

我低頭，Ｒ雖然面無表情，但我看得出來，她不太開心。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這個置物櫃位置確實高了點，並且附近沒有任何墊腳的東西。

Ｒ如果想要看到裡面的東西，就得讓我把她舉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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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南十字護衛艦的艙外鏡頭，能看到綠星逐漸遠去，變成了幾不可見的黯淡綠點。

最後一段路，我特意待在船員休息室裡，讓諾拉替我駕駛飛船。當我們逐漸減速，巨大的阿瓦隆號從旁緩緩飄過時，拉爾夫的表情讓我非常滿意。

「其實我們不是什麼洛克公司的成員。」

我笑著拍了拍拉爾夫的肩膀。

「歡迎加入遠方艦隊。」

終於，我們回到了睽違已久的阿瓦隆號。

回家後唯一的感覺是鬆了口氣，這裡沒有危險，也沒有陰謀。熟悉的環境令人放鬆，儘管未來我們還要面臨很多問題，不過那是以後的事，相信未來的我會搞定的。

不過放鬆不代表沒有事情要做。

除了安頓新成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確定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

我們重新來到那個存放「微卵」的機庫。

Ｒ將兩枚指標合在一起，放進「引路器」，用「微卵」來讀取它。

她輕輕哼唱「阿爾米雅神王敘事詩」的旋律，「微卵」旋即將她包裹，然後如蓮花般張開，與上次一樣，兩道光芒從中射出，指向遠方。一道光芒指向寶藏，另一道光芒則是第三枚指標所在的位置。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微卵」投影出了一個銀河系的全息圖像。這個全息圖像無法放大，也不可能精確標示出每顆星星的位置，只能用來標示我們與寶藏的相對位置。

但這個全息圖像的功能顯然不只如此。

稍微嘗試之後，Ｒ終於搞懂了這第二枚指標的用法。

「它記錄的是寶藏的運動軌道！」

Ｒ高聲疾呼。

儘管整個銀河系的全息圖像相當粗糙，但我們與寶藏的相對位置卻精確無比，並且隨著一間推移，寶藏的運行軌道也顯露無遺。

本來我就有想過，即便只有一枚指標，只要它能始終指向那個寶藏的位置，我們只要移動飛船位置，就可以通過三角定位原理精確算出寶藏當前的位置了。

然而第二枚指標的存在，就像是為了告訴我們為什麼此法不可行一般——它太遠了。

這個世界的銀河系形狀跟我原本世界的銀河系差不多。

我們的位置就位於銀河系的其中一條旋臂上，處於偏外側的位置。

然而指標所指向的寶藏，卻位於銀河系的另外一側，而且幾乎位於發光的旋臂之外，在一片幾乎沒有恆星的黑暗之中。它的整個軌道就很詭異，與扁平的銀河系呈現幾乎九十度的夾角，如果我們之中有個天文學家，從這怪異的運行軌道應該就能推論出許多事情。

我們想要前往那個位置，幾乎要橫跨整個銀河系，就算加滿燃料，阿瓦隆也不可能飛這麼遠，就算燃料無限，旅途中全員冷凍，等我們回來時，人類世界說不定已經是另一副模樣了......更不用說到了之後，怎麼回來也是個問題。

毫不客氣地說，想要前往那個地方，我們必須像當初的呂世華探險隊一樣，找到一個通往該地的蟲洞，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位置抵達，然後再通過同樣的方法返回。

很顯然，如何找到那個蟲洞，是第三枚指標的用途。

「不過第三枚指標......」

「是啊。」

Ｒ還沒說完，我就心情複雜的點點頭。

第三枚指標所在的位置我們推算過，如今通過投影的銀河系也能明顯看出來，它就在如今帝國的境內。

那個法律嚴明、軍事實力強大的國家，連走私網都沒有鋪到那裡去，讓我把阿瓦隆號開進去，簡直就是找死。

我一點也不想去帝國，至少短期內是絕對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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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走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當然，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Ｒ失望的取下兩枚指標，將其串在一塊，貼身戴著。

在呂世華去世之後，三枚指標就散落各處，保有指標的最初三人早已離世，指標也散落在不同人手上。

Ｒ手上的指標是私家偵探歷代流傳下來的，而在綠星上找到的那枚，應該是大副小林建雄傳下來的，留在銀河公約組織的指標持有者就只有他了。至於目前在帝國的那枚，沒意外應該是領航員柯利福德．范恩的，就是不知道如今落在誰手上。

Ｒ非常想立刻就去帝國，然後抓著那名指標持有者使勁搖晃，讓小銅錢鏗鏘落地，她好去尋找最終的謎底。

不過她也知道這有多麼困難，能在有生之年找齊指標，看到所謂的「真理」到底是什麼，就已經算是撞大運了，所以她只失望了一小會兒，就開始想別的事。

首先，她很好奇綠星上那枚指標是怎麼到那裡的，那個指標持有者顯然比任何人都來的早，很有可能是探索綠星第一人，而且是帶著指標、偷偷來的。

Ｒ還記得索菲亞取了那人的骨頭碎片，裡面有那人的DNA。這塊碎片她一直沒有上交，安德可能都忘了，但Ｒ始終都記得。

除此之外，帕姆說了那人的飛船來自桑尼亞，既然都定位到人來自哪裡了，那她自然要去看看。

再來就是關於走私網。

當時她看到蒂亞打開置物櫃，拿到那個平板的時候，她的直覺就告訴她這其中有問題。後來想想，也是越想越奇怪，一個在綠星做研究的科學家，怎麼會跑到第二空港，把一個塞滿全家福照片的平板留在那裡的置物櫃，並且刻意磨掉平板的產品序號？

雖然當時大家的關注重點都在走私網的那台機器上，但Ｒ始終記得有空要去調查那平板。

現在有時間了，Ｒ便沿著船員宿舍的走廊一路向前，尋找拉爾夫與蒂亞的房間。

她記得安德給他們分配在同一間房間，在安德給他們做完全身掃描，除了拉爾夫腎臟不太好之外，身體都沒什麼疾病，房間就分配下來了。不過拉爾夫很快就被安德拉走去做別的事了，所以她也不清楚蒂亞在不在那裡，那女孩畢竟總是跟著拉爾夫。

不過Ｒ運氣很好，當她來到拉爾夫他們的房間時，房間門沒關，飛貓窩在床上睡的正香，而蒂亞正縮在房間角落擺弄著那台平板。

當Ｒ出現時，蒂亞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似乎對Ｒ的出現並不在意。甚至Ｒ踏入房間時，她也沒什麼反應。

Ｒ在心中更正了自己對這個女孩的評價。她還以為自己靠近蒂亞的「領域」，對方會反應很大。她應該反應很大的，在Ｒ看來，蒂亞的成長環境艱苦，她應該極度缺乏安全感，何況她還有點自閉，有一些過激的反應很正常。

不過她卻對Ｒ的存在毫不在意，儘管這在現在對Ｒ來說是件好事。

Ｒ逐漸靠近，這時，她才注意到蒂亞戴了頭戴式，是那種隱藏式的頭戴式貼片，阿瓦隆號上的標配。

Ｒ湊過去看蒂亞在幹什麼，然後她就震驚了。

蒂亞正在寫一篇研究報告，報告的名稱是＜一種特殊蛋白質在吸波材料上的應用＞。

借助頭戴式的輔助，她輸入極快，眨眼間就能完成一個段落。

這並不是論文，沒有冗長的開頭介紹，但報告卻寫得極為嚴謹，用詞精確，其中包含了各種數據與圖表，這顯然不是一個小女孩能寫出來的東西，那數據也不像瞎掰的。更何況輸出歸輸出，人類不是機器，不可能想得這麼快又這麼精確。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在創作，而是在......背誦。

就在Ｒ因為此事而震驚時，她看到蒂亞直接寫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數學函數，然後用函數生成曲線，幾秒內就製作出了一個極為精確的圖表......她通過這種方式記憶圖表！？

沒多久，一篇報告寫完。

蒂亞打開一個應用，將剛才的報告全部轉為字符，使用一串16進位的金鑰進行加密，然後打開相機自拍一張，將全部的密文塞進圖檔中。

Ｒ想到相簿裡那些照片，心中猜想讓她寒毛直豎。

「蒂亞，妳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

Ｒ隨便指向其中一張照片。

蒂亞很快就答道：「＜新型防雷塗料＞」

「那這個呢？」

「＜特殊職務分泌物的化學分析＞」

「那這個......」

Ｒ搶過平板，滑到相簿裡最初的照片。

在那張照片裡，只有一個男人，沒有蒂亞，時間戳遠遠早於其他照片。

「＜使用病毒編輯遺傳基因＞」

「我可以看看內容嗎？」

Ｒ問。

蒂亞點點頭，她將那張圖片導入一個應用，輸入長的難以想像的金鑰進行解密，隨後Ｒ就看到了那篇最初的研究報告。

那是蒂亞的「父親」約翰．斯沃洛撰寫的，說是報告並不準確，它更像是一篇筆記，因為文章中的內容相對潦草，並且有很多不該出現在正式報告中的備註和思考。

在這篇筆記中，約翰．斯沃洛詳細論述了如何使用綠星上發現的一種特殊病毒，令其變異後用來編輯男性精子中的遺傳基因，進而人為影響新生兒的各項能力。

在最後，他提出一個想法，可以人為創造出一個過目不忘，且邏輯推理能力極強的小孩，哪怕損失正常人會有的一些功能也無所謂。他可以在駐地撫養這個小孩，讓孩子記住同事們的研究資料。

這樣不會留下任何竊取資料的證據，等到十幾年之後，他會帶著孩子離開這裡，而孩子腦中的記憶將會是難以估量的財富。

約翰．斯沃洛將這個想法取名為「目標智力調整」計畫，其縮寫正好是TIA，也就是蒂亞的名字。

讀到這裡，Ｒ大受震撼，那股「震撼」從下到上襲來，還有點麻麻癢癢。但不知道為什麼，麻的只有一側，並且只到膝蓋就停止了。

「嗯？」

Ｒ覺得有些怪異，就低頭去看。

然後她就看到一隻巨大的蟑螂趴在她的右膝蓋上。

她心肺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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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旁邊就是菌囊，阿瓦隆號上幾乎所有的生化系統都在裡面。負責這裡的是索菲亞，她現在應該就是裡面。不過這跟你的工作沒什麼關係。未來的幾個月就是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處理我的個人項目......」

我們穿過菌囊附近的走廊，正帶著拉爾夫參觀阿瓦隆號，順便給他分配工作，突然一陣慘叫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啊啊啊啊啊——！！」

「那好像是Ｒ的聲音啊。」

我狐疑的看向走廊，記得聲音的方向通往普通船員居住區。

正當我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時，一扇門砰的打開，Ｒ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見我在附近，連忙向我撲來，我都不知道她可以跑這麼快。

「安德！這船不能要了，棄船！棄船！」

「啊？妳在說什麼啊——臥曹！」

我正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見到一隻大蟑螂從門口爬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刺激，這蟑螂見到走廊上的我們，居然展開翅膀，朝我們迎面飛來！

「唔哇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Ｒ妳渾蛋，別躲我後面，別推！」

「拉爾夫，上！去前面擋著！」

「對拉爾夫，這是你的新工作！」

「啊！？」

「小心，索菲亞！」

就在我們三人亂做一團之際，索菲亞正好從菌囊中出來，我連忙出聲提醒，但已經晚了。

就算索菲亞看到飛行中的大蟑螂迎面而來，她所在的位置也已經避無可避了。

就在這時，索菲亞伸出雙手，兩掌一合，啪的一下將飛行中的蟑螂捕獲。

「啊！是食腐蟲呢，不用這麼害怕啦，牠是無害的喔？」

索菲亞合著手，笑瞇瞇的朝我們走來。

我跟Ｒ立刻繞道拉爾夫後面。

「安德大人，我可以養牠嗎？」

「「不行！」」

我跟Ｒ同時大叫。

在那之後，阿瓦隆號做了一次深度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