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回到住處，大家都在大廳裡等待著。

見我們回來，拉爾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怎麼樣了？」

拉爾夫雖然全程參與了行動，但最終決定要下載哪些檔案是Ｒ的工作，他沒有干預。

「有額外的收穫，看看這個。」

Ｒ說著給大家發了一份檔案，檔案直接傳送到頭戴式，那是一份有幾十頁的文檔。

只見文檔的標題寫著幾個大字：「倒吊人計劃」。

「這是跟千面者有關的東西？」

我記得千面者之中，有個成員就叫倒吊人，老鼠還說他可能是政府安插在他們之中的內鬼。

「看就對了。」

Ｒ說。

我好奇的點開文檔，但只看了幾頁，冷汗就流下來了：「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人跟人之間就不能多一點信任嗎。」

「是吧。我就說他們的系統安全怎麼做的這麼爛......千面者背後的公司互相攻擊就算了，那是人家在合作，但政府也搞這一招......」

這個「倒吊人計劃」，確實跟千面者中的倒吊人有點關係，但倒吊人其實只是計劃的一部分。

「倒吊人計劃」的本質是希維利澤星系的開發。

自從呂世華探險隊靠著外星遺跡科技發家致富，改變人類文明的發展進程開始，世界各地的人們就巴不得再發現一座外星遺跡，靠著考古得來的技術賺取大量利潤。

但現實的是，這樣的遺跡本來就很少見，想靠遺跡發財就跟妄想中樂透一樣。即便希維利澤星系撞大運發現了遺跡，這麼大的規模，需要投入的資金和人手就是個無底洞，需要上萬名研發人員，投入數以兆計的資金，才能在數十年之後產生經濟效益。只靠政府資金是負擔不起的。

因此引進民營公司，分攤研究成本是必要的舉措。

然而當先進技術的研發不掌握在政府手裡，而是以利益為導向的公司時，可以想見會有什麼後果。

可以想見，公司們會玩陽奉陰違的那一套，甚至在希維利澤星系開發的初期，掌握了大量資源的公司團體將會擁有巨大的話語權，甚至可以逼迫本地政府改變政策。

這些問題在初期不算什麼，但等到希維利澤成了正式殖民地，那些早早前來圈地的公司依然能保留影響力，問題就大了。

除此之外，等遺跡的研究有了結果，必然會應用在軍事上，所以這些先進技術必須保密，否則流到國外就等同於放棄自己的優勢。但僅僅只應用在軍事領域，從公司的角度上看，利益是有限的。

再來，公司之間掌握著不同的研究，當這些研究應用到實際產品上時，公司間也必然需要合作。但為了確保誰掌握了什麼先進技術，合作的審核流程非常麻煩，這會促使他們在暗中交易。又比如有些公司的研究成果幾乎沒有經濟效益，但他們又被限制了只能在這個領域做研究......

因為種種原因，希維利澤的政府高層發起了「倒吊人計劃」。

政府故意露出一些破綻，讓公司認為比起私下合作，攻擊政府系統，竊取競爭對手的研究資料是更好的勾當。

在這個時候，千面者恰好崛起，並且第一個發現了漏洞，於是就成了雙方利用的工具。

對千面者背後的家族來說，簡單的就可以獲得利益，出事還能讓千面者背鍋，這種誘惑讓他們無法抗拒——自從千面者攻擊系統開始，他們就一直被政府監控著，而那個代號「倒吊人」的成員確實是內鬼。

當然，「倒吊人計劃」針對的並非只有千面者，發現那些漏洞的也不只是千面者背後的那些公司。

「倒吊人計劃」的核心宗旨就兩個。

其一，讓公司在政府的監控下獲取資料，防止他們彼此勾結。

既然能竊取其他公司的研究成果，那自然不可能結盟，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公司彼此都是競爭對手。而這種名為竊取的「交流」又有助於新技術的成形，至於被竊取成果的公司蒙受的損失......反正大家都在互相竊取，沒有人是無辜的。不過為了避免大家都互相竊取，最後沒有人搞研發，實際上能竊取到的資料都是經過仔細斟酌的。

其二，政府掌握了這些公司的犯罪事實，這些都是未來能擺上談判桌的籌碼。不管這些公司有多麼龐大，多麼富有，犯下了錯誤就是犯了。膽敢入侵政府系統，那還得了，這已經不是地區事務這麼簡單了，總公司都會被波及到。往小了說可以送幾個高管進去吃牢飯，往大了說把公司直接弄解散也不是不可能，等希維利澤正式開啟殖民進程，多的是公司能出力的地方。

嘖嘖，每個人都在想方設法的算計，連政府也是，真黑啊……

「操！」

拉爾夫看完資料之後，大罵了一聲。

「所以我當初被抓，是政府算計我？」

「入侵資料庫是千面者的自發行動吧？」

我說。

「幫你們搞到資料中心圖紙的人不是叫『金手指』嗎？」

「但他們故意露出的那些系統漏洞......這是釣魚執法啊！」

「是啊……但是，不影響千面者讓你背鍋的事實。難不成你還想報復政府？」

「......。」

拉爾夫啞口無言。

我看向Ｒ：「這份計劃有附錄的吧，我能看下不？」

「怎麼了，有什麼感興趣的地方？」

「沒什麼，我就想看看洛克公司有沒有被抓到把柄。」

「應該有吧。」

Ｒ將附錄發給了我。

「在附錄中有提到一個系統漏洞，可以入侵審核計劃的部門，那些尚未歸檔的研究資料都存放在那裡。好像大部份公司都用過這個漏洞。」

「這麼離譜的？」

難道說又是那種......別人這樣做都沒事，我不做就虧了......的心理？

這麼想著，我翻了翻附錄，果真看到了洛克公司的名字。

雖然跟其他公司相比，入侵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終究還是幹了。

嘖嘖......果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唉，索菲亞，妳看看要不要提醒一下公司吧......好了，換個話題，該拿的資料都拿到手了，你們接下來的安排是什麼？」

「計劃的第二部分，該對其他千面者動手了，胡安會不會上鉤還不好說。不過這個『倒吊人計劃』倒是個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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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里宣行，又稱「不動基站」，此時正躲在一處安全的所在。

住所是登記在星際動力集團旗下的閒置資產，不過他的父親是希維利澤星區的監督，所以四捨五入這間屋子就算是他的。

當然，星際動力集團並不是家族企業，該走流程的時候還是得走流程，而走流程的話內部人員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在這裡，所以他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住了進來。

自從Ｒ用了他的電腦和漏洞大搞破壞之後，他就不得不東躲西藏，以逃避追捕。雖然就算被抓到也不會像拉爾夫那麼悽慘，但監獄生活是無法自由上網的，對於一個絕大多數時間都宅在家裡的資深網民來說，限制自由不是問題，不能上網才是真的坐牢。

就算他想要自證清白......他該怎麼解釋Ｒ是如何跑到他家裡去的呢？

那太不光彩了，是對聲譽的嚴重打擊，如果這件事被他老爹知道了，說不定寧願讓他坐牢，也不會讓他說出實情。

所以雖然他是被Ｒ綁上戰車的，但也未必不情願。

此時，他正在嘗試用千面者的管道聯繫胡安。

等待期間，頭戴式突然彈出一個收到新訊息的提示。

點開來一看，原來是Ｒ發來了關於「倒吊人計劃」的資料。

「是小鈴子啊......」

宣行掃了眼Ｒ發來的關於倒吊人計劃的資料，心思卻飄到了其他地方。

他又再次回想起與Ｒ相見的那天。

他也不是受虐狂，有時候他真的很氣Ｒ那樣對待他，但與此同時，Ｒ的身影卻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合法蘿莉啊」

雖然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合法蘿莉終究不是蘿莉，只是放到過期的老太婆，就像小魚和小魚乾的區別一樣。但越是這麼想，他就越是無法忘懷。

尤其，這還是一個懂技術的合法蘿莉......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這麼看，Ｒ其實還挺香的。

本來他已經放棄三次元了，但遇到Ｒ之後，慾望又重新被燃起。

「真是羨慕那些小學的時候就交到女朋友的傢伙。」

吉里宣行還記得小學五年級時，情竇初開的他也有過暗戀的對象，那時的他是個不善言談、有些玻璃心的男孩，他曾幻想著兩人之間會誕生美好的情愫，然而那個女孩卻喜歡上了欺負他的男生，他的心被深深傷害了。

本來就內向又玻璃心的他從此變得更不擅長與女生交往，而那份求之不得的感情就定格在了小學的那一刻，隨著時間推移，他因此變成了一個蘿莉控......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人有夢想是好事，但如果夢想偏離主流價值觀，那就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

不英俊又身材肥胖的他，雖然家裡很有錢，偶爾能釣到一些叛逆的離家蘿莉，但那終究只是交易，他也不喜歡她們的個性。而且這樣做太不安全，雖然他身為千面者，幾乎沒有遇到過那些糟心事，但在這個圈子裡，也曾發生過被蘿莉勒索的事情，發生過「不每個月給我錢的話，我就告訴警察喔」這種事。

所以合法蘿莉，未必不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只要看上去像蘿莉，那不就是蘿莉了嗎？

而且還不用擔心法律問題，心智成熟的合法蘿莉難道不比叛逆的雌小鬼香？

「這很可以！」

身為一個變態，吉里宣行突然覺得自己正常了起來。

如果他能交到一個女朋友，老爹大概也會很開心吧。

「不過，和小鈴子大概是沒機會了......」

想到這裡，吉里宣行又有點難受。

Ｒ有著自己的隊友，她不久之後就會離開這裡。

Ｒ走之後，他也許再也遇不到這樣的女孩了......這世界上能有幾個一個懂技術的合法蘿莉？

更重要的是，她身邊有一個堪稱是高富帥模板的男人，怎麼想都感覺自己沒有機會，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唉......真羨慕拉爾夫。」

拉爾夫的事讓他思考起另一條道路。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胡安那邊有了動靜。對方在一個搜索引擎查不到的匿名BBS上留言，告知了新的聯繫方式。

吉里宣行馬上接上腦關，「不動基站」正式上線。

他首先對胡安發來的聯繫方式反覆試探，以確定胡安不會追蹤到他。

如果胡安能找到他，那他就失去談判的資本了。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撕破臉，但如果抓到他，胡安應該會毫不猶豫的擠出自己想要的資訊，威脅他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確定沒有問題，不動基站在虛擬世界從一個端口跳到另一個端口，搶先一步來到會面地點。

會面地點形象化為一個濱海公園，這裡有一片漂亮的白色沙攤，全部都是漂亮的貝殼砂。在沙灘的旁邊有一條步道，還有賣冰淇淋和熱狗的小販。人們坐在這條步道旁的長椅上，觀賞美景，聆聽海浪的聲音，還能看到海鷗在天空盤旋。

據說這個空間在不動基站出生之前就存在了，是移居藍星的首批電腦科學家製作出來的，原型是創作者家鄉的海灘。後來越來越多人來到希維利澤，會使用腦關的人也不斷增加，越來越多人來到這裡，大學生和使用腦關的技術人員逐漸完善這個場地，把它修改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不動基站到指定的長椅坐下休息，眺望海灘。

見「黑帽子」胡安還沒到，不動基站立刻散布出自己撰寫的程序精靈，設下各種警報。程序精靈化作海鷗，撲騰著翅膀飛到天空上去，紅色的眼睛盯著往來的行人。

不動基站熟悉千面者的攻擊模式。只要出現相關徵兆，這些海鷗就會向他發出警報，警報一響，他就會不做備份的立刻撤退，在現實世界中也會轉移據點。

沒多久，胡安來了。用的還是過去作為千面者活躍時，戴著黑色禮帽、身披大斗篷的形象。

「黑帽子。這個形象我已經好久沒看見了。」

不動基站感慨著。

「是啊，我們確實好久沒見了，不論是現實還是這裡。所以，找我有什麼事？」

黑帽子文質彬彬，卻是明知故問。

不動基站直指主題：「你也知道最近處境不太妙，能幫我個忙嗎？」

「當然了。同為千面者，你的請求我不會置之不理。」

「我還沒說要幫什麼，你怎麼就答應了？我覺得你不安好心。」

「幫助同伴不是應該的嗎？」

黑帽子說。

雖然他的面容隱藏在斗篷和帽簷下，但不動基站覺得他在笑——不安好心的笑。

那你當初怎不去幫拉爾夫？

不動基站一瞬間有種想要吐槽的衝動，不過還是忍了下來。

「我相信那些破壞不是你幹的。我跟『死神』談過，他說那種行動模式不可能是你。」

黑帽子繼續說。

「我還是挺好奇的，你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來話長......有個女孩入侵了我的設備。我們能不能不談這個？」

他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什麼都不說，就讓黑帽子自己去腦補。

「不想談的話就不說。」

黑帽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那，你想要我幫你什麼？」

「幫我解決這個麻煩，讓我能回到過去的生活。不要讓政府機構來打擾我，不要讓我家知道這件事。」

「我是可以幫你，不過你知道......」

「我知道維修人回來了。」

毫無疑問的，黑帽子對此感到不安。

並且，不動基站是與拉爾夫交好的人。

「後面的場面話就不用了。我知道維修人（拉爾夫）在幹什麼，老鼠也參和到裡面去了。我用這些資訊換你的幫助，如果這樣還不夠，那......那你說要怎樣吧。」

黑帽子輕笑一聲：「好說。那你先講講你知道什麼。」

「不是成交，而是好說嗎？」

不動基站有些慌了。

「你得幫我啊，要是被我爸知道，他非得殺了我不可！」

黑帽子聳聳肩，兩手一攤：「就看你的資訊有沒有那個價值了。」

「好吧......」

不動基站嘆了口氣，不過這才是胡安，這是意料中的事。

「他們準備陷害你。」

接著，他說起了拉爾夫當年入侵資料中心時，留下的後手，以及老鼠握有胡安的指紋，打算在入侵之後留下線索，以此來陷害胡安。

「老鼠是嗎......哼，這兩個人居然攪在一起了，拉爾夫......維修人難道大度到連刺殺的仇都能原諒？還是說，是有誰當了中間人，替他們的合作牽線？」

「不是我！」

不動基站連忙舉起雙手。

「是洛克公司的人......或者說，洛克公司中的『某人』，洛克的高管們大概是不知情的。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詳細說說。」

於是不動基站又透漏了一點關於安德和Ｒ的事情。

聽完這些資訊之後，黑帽子陷入了沉默。

沉思半晌，他說道：「也就是說，洛克......洛克公司的人要入侵那個資料中心？有確切證據嗎，如果我舉報他們會怎麼樣？」

「呃......其實他們已經入侵完了。具體細節我不清楚，但我不久前從維修人那裏聽說，他們拿到了很重要的檔案，似乎跟各大公司有關。叫做『倒吊人計劃』。」

「你說什麼？」

黑帽子一下站了起來。

「這跟倒吊人有什麼關係？」

「我什麼都不知道。」

「拉爾夫不是告訴你了？」

「咳咳......維修人只是跟我提了一嘴，內容什麼都沒說。」

不動基站瞥了眼路人，在網上說話可不興用真名實姓。雖然他們的交談做了加密，但誰也不能保證這種加密就一定安全。

「他們沒有告訴我細節，可能是怕走漏風聲。不過他們好像打算拿這個來對付其他千面者，雖然具體怎麼做，我並不清楚。」

雖然這麼說，不過光是提及「倒吊人」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千面者們早就懷疑「倒吊人」是政府安插的內鬼，聽到「倒吊人計劃」，很自然地就會聯想到是「倒吊人」蒐集了千面者的犯罪證據，並且準備將其一網打盡之類的......而拉爾夫與老鼠要對付千面者，胡安必然首當其衝。

黑帽子再次陷入沉默。

「我幫你忙。」

許久之後，黑帽子重新開口。

「作為交換，你有沒有辦法弄到那份文件，或者打聽到他們是怎麼入侵資料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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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正在熟睡著，突然被一串門鈴聲吵醒。

緊接著客廳裡傳來Ｒ的大喊：「安德！人來了！」

我瞬間驚醒，滾下床的同時手伸到枕頭下摸槍。

我握著槍蹲在牆邊，眨著乾巴巴的眼睛，花了三秒才搞清楚情況。

今天早上帕姆副監督要來拜訪我們。昨天索菲亞寄給她「倒吊人計劃」計劃之後，她就約了今天的見面，但我們並沒有約確切的時間，只說了她方便的時間就行。

我看了看手環……媽的，七點鐘。

我才睡了三小時。

洛克公司的人都這麼勤奮的嘛，這麼早就上班了？

我這麼想著，拖著沈重的腳步去廁所洗漱，與此同時，隔壁房間也傳來動靜，大概也被吵醒了。

帕姆進來的時候，客廳的地上滿是空掉的能量飲料和咖啡罐，以及各種食物吃剩的包裝紙，各種各樣的設備堆在門口，用過的電烙鐵和焊錫被扔在一個水培盆栽裡。

蒂亞抱著飛貓，在客廳角落安靜待著，附近放著兩台電腦，散熱風扇嗡嗡作響，Ｒ與拉爾夫貼著腦關電極持續工作，已經兩天沒睡了——Ｒ在研究如何入侵藍星的遺跡，而拉爾夫則是在監視老鼠和不動基站的行動。

帕姆嘴角抽搐道：「你們......都幹了什麼？」

「一些有利於公司的事情......」

我語氣隨意的說道。

然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跟一位公司高層講話......但是，管他的呢。這裡是我家，我才剛被吵醒，心情不是很美麗，而且不到一週我們就要說再見了，再也不會相見，所以我很隨意。

「倒吊人計劃的文件收到了吧，有用嗎？」

我問。

「這件事我們還在研究......您知道這會影響到多少人嗎？那份文件簡直是一顆炸彈，如果公布出去，整個希維利澤都會變天的！那份計劃你們到底是從哪裡拿到的，來源真的可信嗎？你們......沒做什麼違法的事吧。」

「如果來源不可信就不會發給你們了。」

至於合不合法，那還用問。

我踢了一腳地上堆積如山的空罐子，輕飄飄的鋁罐發出鏗鏘聲，飛的到處都是，我很輕鬆的從一堆垃圾裡面找到一罐還沒開封的咖啡。

然後我往沙發上看了眼，那兒癱著半死不活的Ｒ，於是我只好坐到桌上。

「如果您堅信自己做的事對公司無害，也不需要幫忙，那麼我不會再多說什麼……但是，如果有什麼事情未來需要我們善後，求您一定要先說！」

「了解。」

我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對此毫不在意。

帕姆嘆了口氣：「那麼，我想問問安德先生，對使用這份文件有什麼建議？」

「史丹菲爾監督有說什麼嗎？」

「監督什麼都沒有說……」

「那麼我也不會說的，你們隨意吧。」

我說道。

「我們現在做的事其實跟公司沒什麼關係，只是湊巧獲得了一些有用的資料，所以就交給你們了。想要怎麼使用是你們的自由，我不會過問。本來嘛，我再過幾天也要走了。」

我接著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拉爾夫：「哦，對了，索菲亞跟妳說過我們會把拉爾夫帶走對吧？作為代替，會把『老鼠』給公司。」

「是的，『老鼠』史蒂芬．瓦特，我知道那位。我認為沒有問題，但我該怎麼聯繫他呢？」

「暫時聯繫不上，之後他應該會自己聯繫你們。」

我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後差點吐了出來。雖然我經常喝黑咖啡，並不在意那苦味……但誰他媽買的重烘焙口味？

最後，我還是勉強著自己喝完了那罐咖啡，身體因為苦澀的刺激而抖了一下。雖然咖啡因沒有這麼快發揮作用，但黑咖啡的苦味和重烘焙的糟糕味道特別醒神。

「啊！我突然想到還有件事要跟妳說，如果那個誰......對，胡氏集團......如果能抓到胡氏集團的人在攻擊政府資料庫，應該能做一些文章吧？」

「那應該可......等等，你說什麼？」

「拉爾夫跟老鼠他們在處理這件事。大概再......再過幾個小時，胡安就要行動了......就是那個胡氏集團監督的小兒子，也是千面者。你們如果要在這上面做文章，可以準備一下。」

「哈！？」

「算了，到時候直接讓老鼠跟妳說。」

「等一下，麻煩先等一下，讓我思考一下......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我已經二十四小時沒睡了。」

「那麼，帕姆小姐要喝杯咖啡嗎？」

這時，索菲亞跟諾拉終於從房間裡出來。

索菲亞一身正裝，明顯是打理過的，但額前的頭髮翹成了奇怪的形狀，讓我有點想笑。我還發現她頭髮有點濕，看得出來她試圖用梳子沾水理順，但沒用。

索菲亞是長髮，頭髮就算翹起來，也會被重力拉直，受災區很有限。但短髮的諾拉就不一樣了，她的頭髮就跟被龍捲風摧殘過一樣。

我連忙轉過身，免得她們看到我在笑：「還是我去泡咖啡吧，順便跟進一下昨天的進度，妳們慢慢聊。」

一邊往廚房走，一邊戴上頭戴式，追蹤著最新進度。

昨天我們讀了拿到的資料，獲取了藍星遺跡的完整報告，把遺跡的挖掘、內部結構，到後續的研究都看了一遍。

不得不說，這個遺跡隱藏的秘密絲毫不輸綠星上的那些。

不過要怎麼進去是個問題。

雖然地圖是有了，但一路上都有守衛和監控，還有各種鎖。找出這其中的破綻是Ｒ的工作，但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定，工作量可不小。

光是搞定監控就是個大問題，因為監控的型號、佈線，背後是有人負責還是採用自動識別，這些都不知道，而且這些東西也不會寫在遺跡的調查報告裡。

Ｒ必須從各種資料中找到當初參與項目的人員和承包商，然後從他們的發文或者承包商的內部文檔中去查找需要的資訊。

當然，監控只是小問題，各種鎖和警報措施才是大問題。至於守衛......實在搞不定的話，直接用物理學聖劍敲暈算了。

廚房的吧台還有半壺昨晚的咖啡，這些已經氧化並且放到涼的咖啡是沒人想喝的。我把隔夜咖啡倒掉，然後倒水加熱，重新泡了一壺熱騰騰的咖啡——比從杭特博士那裡喝到的即溶咖啡香多了。

索菲亞與帕姆聊了一會，兩者交換了一些訊息，不過帕姆沒有待很久。咖啡剛煮好，她就準備走了。

「謝謝你的咖啡。」

帕姆接過我遞來的咖啡，小口啜飲。

「針對胡氏集團的行動茲事體大，我必須回去跟其他人討論。你們……請注意安全，更謹慎一點。」

也許是知道無法阻止，因此她沒有要我們延後計劃。

不過在離開前，帕姆告訴我，她這陣子在處理「方舟」的問題——就是那些從綠星發射上來的微卵。

「由於數量眾多，洛克公司也爭取到了一個。您有什麼想法嗎，比如帶回總公司？」

「沒有。」

因為我們已經有一個了，所以應該不需要吧。

我看了眼Ｒ，雖然她一直待在線上，但現實世界的動靜她也是聽得到的。我這麼說卻沒有反駁，那應該是不需要了。

「如果打開之後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倒是可以給我，但微卵本身就算了吧……就算我想要，船也裝不下啊。」

「知道了。不過，如果您真的想要，其實可以動用我們在走私網的門路。」

「走私？你們還有這方面的門路？」

「是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止洛克，很多公司都使用過這類服務。實際上，我們已經算用的少了的。」

帕姆說道。

「總之，如果有需要，這邊的走私網可以將東西送到國內的任何一個星區。」

「還是不要了吧。不過妳說的那個走私網，聯繫方式給我一下。」

「好的，我整理一下，晚點發給您。」

「嗯。」

「對了，你們開回來的那艘『探路者』，目前正由政府部門調查。也許您有興趣知道，目前查出來，那可能是桑尼亞軍方丟失的飛船。」

「桑尼亞是吧，我知道了，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

所以說，桑尼亞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