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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指標後，我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應該要立即回去才對。考量到我們來時的道路，原路返回會有些辛苦，不過那是已知的安全路線，而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我很想趕緊離開這裡，但是，通道盡頭的那個空間吸引著我，說不好奇絕對是假的。

那裡存在很嚴重的訊號干擾，就好像是遺跡的建造者故意設置的一樣，讓探索者無法使用遙控探測器進入調查，想要知道那裡有什麼，就只能親自過去一探究竟。

通常出事的都是那些抱持著「試試看又不會死」這類想法的人。

而且這種心理狀態有點像轉蛋玩家，想著下一把說不定就會出貨，於是不斷砸錢——沒準通道對面存在著非常重要的東西，我都到這裡來了，不去看看豈不是非常虧。

去一探究竟說不定是個非常糟糕的決定，我腦中還浮現出那句至理名言：「不作死就不會死。」但是在好奇心的強烈驅使下，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忍住。

不過在探索之前，我還是做了一些安排：「索菲亞跟諾拉先回營地，我跟瑪琳、拉爾夫一起下去看看。」

「太好了！」

聽到我的決定，瑪琳開心的叫出聲。

不過索菲亞卻有不同的意見：「等一下，我們不能跟過去嗎？」

「妳也清楚的吧，那裡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

這個像是外星工廠一樣的地方太過怪異，有很多像是動物又像是植物、會動來動去的東西，讓我始終無法放下心來，總覺得會突然冒出個外星怪物。

在這種情況下，我當然不能帶著大家跟我一起冒險，尤其是索菲亞。

包括我在內，小隊裡的人不是經驗豐富，就是身懷絕技，唯獨索菲亞是普通的弱女子，體能在我們之中是最差的，在知識上也沒有特別的優勢，一旦遇險就會變成累贅。將她送走，我也比較放得開手腳。

「那麼，諾拉跟安德大人一起行動怎麼樣呢？」

「不需要，諾拉跟妳一起回去我會比較放心。不用擔心我，這次行動我是有備而來的，出現緊急情況我也能應付。」

我接著將指標塞到索菲亞手裡，然後切換到私人通訊。

「妳負責把指標帶回去。不需要在這裡等我，畢竟那邊的通訊干擾很嚴重，我下去之後通訊就會中斷，也沒法跟Ｒ聯絡。」

要諾拉陪索菲亞回去，一方面是因為讓她一個人回去我不太放心，多一個人好歹有個照應。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通道另一頭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諾拉雖然身手不凡，但要是出現了連我都沒法應付的情況，估計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出於私心，我不想要帶我的船員下去，因為如果有什麼萬一，我可以拿瑪琳和拉爾夫墊背，獨自逃跑，但要我拋棄諾拉，我做不到。

然而索菲亞沒有立刻回答我的話。

她湊近過來，死死盯著我的雙眼，彷彿想從我眼裡得到什麼訊息。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頭盔：「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安德大人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將這個交給我的呢？」

索菲亞攤開手掌心。

「明明不占空間，安德大人自己帶出去也可以的，為什麼要特地交給我呢？」

索菲亞的語氣可不是詢問，而是質問。聽了她的話，我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這——」

以前在玩＜星河無邊＞的時候，我們也經常探索危險的地方。

儘管在遊戲裡死亡可以復活，但是身上的裝備會留在屍體上，因此我們已經養成習慣了，把不是必需的裝備留在基地，或者交給同伴帶回......尤其是進行高危險性行動的時候，因為有很大機率會死，所以為了減少損失而把貴重裝備交給同伴已經成習慣了。

當然，這只是一種習慣而已，並不意味著我覺得自己會出意外，或者潛意識裡認為自己可能回不來。

但是從索菲亞的視角來看，就是那麼一回事吧。認為我要隻身赴險，不清楚能不能平安歸來，所以才把重要的東西託付給她。

「總之，不是妳想的那樣......」

「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樣，那麼就請安德大人自己把它帶回去吧。」

索菲亞重新將指標塞進我手裡。

「而且如果安德大人遇到什麼危險的話，只要指標還在你身上，Ｒ一定會千方百計來救你的。從這個角度來看，也能算是一種護身符吧。」

「或許吧......」

我想起遠在藍星的Ｒ，雖然要是到了那種時候，我不覺得她能做什麼，但我們這群人中就她最重視指標。

「不過既然是護身符，妳帶著不也挺好的嗎？」

「沒有必要喔。」

「這麼有自信？」

索菲亞朝我微微一笑：「因為如果有什麼萬一，安德大人一定會來救我的。」

誰說我一定會救妳的呢？

再怎麼說，我還是會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的。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會......我本來想要反駁一下，不過看到索菲亞一副很肯定的樣子，我決定還是不要打破她的幻想。

「就算我會救妳，疏忽大意也是不行的吧？」

「當然了，剛才只是開玩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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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索菲亞和諾拉離開後，我們開始向下進行探索。

蜘蛛機器人在我的操控下首先鑽進通道，朝深處進發，隨後是我、瑪琳以及拉爾夫。

安排這個隊形是考慮到如果通道另一頭出現危險，蜘蛛機器人首先可以擋下來。我跟在機器人後方可以縮短遙控距離，減少訊號干擾造成的影響，也方便取用蜘蛛機器人上面搭載的裝備。

因為通道是斜向下的，內部又十分狹窄，因此我們讓腳先進去，然後倒著往下爬，只要抬頭就會看到前面那個人的屁股。

蜘蛛機器人作為前進的火車頭，將影像傳送到每一個人的頭戴式裡，使我們即便埋頭爬行，也能在出狀況時立即做出反應。

不過我們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就是爬行的速度有點慢，遠遠比不上最開始只送蜘蛛機器人下去時的探索速度。

我們向下爬行了十幾分鐘之後，與外界的通訊開始受到嚴重干擾，半小時後通訊中斷，後來就連頭戴式的顯示也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不過干擾的嚴重程度恰巧說明了我們與出口的距離，沒多久，我們就爬到了通道的終點，來到了一處毫無光亮的空間。

我們陸續爬出通道，腳踩在地上發出了回聲，看來這個地方相當空曠。

此時儀器顯示這裡距離地表超過800公尺，然而空氣成份卻與地表相差不大，而且不像地表那樣充斥著各種植物孢子，是相當乾淨的空氣。

我將頭盔上的探照燈開到最大，四下窺探，頓時被震驚的合不攏嘴。

這個地方到處都是高挑而宏偉的光滑黑色石壁，石壁上卻鑲嵌著金黃色的金屬，那些金屬帶著具有美感的獨特曲線包裹著石壁，在探照燈的照明下發出燦燦金光。

只有一個詞足以形容這個地方，那就是「神殿」。

我們處在一個由外星人建造的、極其寬敞且令人敬畏的神殿內部。

我看到對面的牆壁上有一個與我們來時一模一樣的狹窄洞口，看來這是個對稱結構。只是這通道既不像通風管道，顯然也不是給人走的，在這高挑的房間裡，出口卻十分低矮，不知道設計出來是做什麼用途。

另一邊，「神殿」的大門是厚重的黑色石材，光滑透亮，金屬線條作為裝飾在上面形成了漂亮的紋路。

不只是大門，這個地方都是這種風格，不論是牆壁、地板還是天花板，都使用了類似黑曜石的材料打造，表面十分光滑，石材與石材之間則鑲嵌著金色的金屬——或許是黃金——那些黃金如植物的根鬚一樣包覆著整間房間，像是固定牆壁、撐起天花板的支撐網。

不過不同於植物的根鬚，那些金屬網的結構帶著獨特的圖案，充斥著幾何圖形的美，一路向上延伸，最終在天花板上會合。

抬頭仰望，天頂的結構極為複雜，其結構與層次比起我所知最華美的教堂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這一切都是由黑色的石材和金色金屬所組成的，材料的單一讓複雜的結構中帶著一種簡潔。

我觀察到天頂的幾個區塊並不由石板覆蓋。

那些黑洞洞的地方實際上就是一個個空洞，並從洞中垂下許多半透明的黑色觸鬚。

那些觸鬚帶有這裡特有的生物風格，雖然與這個房間格格不入，但反而與這座地下遺跡十分相襯。觸鬚讓我想到小時候在紀錄片裡看到的海葵觸手，但這些觸手每根都有手指般粗細，並且長度一致，極有規律的排佈著，組成了天頂唯一的裝飾。

天頂的正中央同樣是一個方形的洞，那兒同樣垂下許多半透明的黑色觸鬚，只不過那些觸鬚一路垂至離地只有幾公分的距離，遠看就像一根方柱。

接著我們把目光投向神殿的最深處，那裡有著最吸引人目光的東西。

神殿的最深處是一座高台，牆壁的結構也發生了變化，充滿了層次感與厚重感，整個房間的結構都在努力凸顯出這座高台的重要性。

高台上則生著一株黃金神樹，在照明下熠熠生輝。

神樹有著數人合抱的粗大樹幹，它的根嵌入地板，而茂密的枝葉則伸向天頂，一部分沒入上方光滑的黑色石板，好像探入一層黑色的薄膜一樣。

神樹金光閃閃，全是以金屬所打造，但每一處細節都精細入微，讓人忍不住懷疑那是不是一種特殊的植物，是自己長出來的。

黃金神樹背後的那面牆壁刻著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像是某種經文，而通往神樹高台的那些台階上，每一級台階上都盤腿坐著數名黃金人像。他們表情各異，有的人嘴巴微張，有的人像是張口大喊，但每一位都手拉著手圍在黃金神樹的高台上，彷彿用身體拉起了禁止靠近的紅線。

看到這些人像，瑪琳激動的都要哭出來了：「這些、這些就是他們真正的樣貌啊！天啊，你知道駐地裡的那些人花了多少時間，就為了搞清楚這些遺跡建造者長什麼樣嗎——長到你難以想像！我們花了這麼多時間，結果連一具屍體都沒有找到，可是看看這裡——男的、女的、老人還有小孩，還有不同的身高和髮型！」

那些人像的外觀看起來就跟人類一樣，有著同樣的五官和四肢。

不過不同之處依然很明顯，看一眼就能明白他們不是人類。

這些人像四肢修長，扣除明顯是小孩的那些，他們的平均身高恐怕有兩公尺。除此之外他們的五官也跟我們不同，鼻子有點小，但是五官非常的深邃、眼眶很大，並且眉心還生著一個指甲蓋這麼大的一個凸點。

如果不看眉心的那個凸點，他們看著倒有點像是卡通人物。

憑現代的整形技術，想要變成那樣也不是不可能，考量到他們來自與我們完全不同的外星文明，從這點來看他們的外觀或許與我們意外的接近。

不過比起外貌，最明顯的差異恐怕是他們的衣服。

那些人像都穿著連體衣，那種樣式非常接近飛行員的宇航服，但是上面看不到明顯的電子零件，一些地方帶有明顯的生物風格。

觀察途中，瑪琳首先朝那些黃金人像走去，想要近距離觀察。

但不知道她踩到了什麼，整個神殿突然發出嗡嗡聲響，接著是陣陣轟鳴，地板隨之震動起來。

「喂，妳幹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幹！」

「怎麼可能啊！」

我以為有什麼機關被啟動了，一把將瑪琳拉回來，與拉爾夫三人背靠背，繃緊神經在神殿中央靜觀其變。

但沒多久震動就停了下來，嗡嗡聲也停止了，神殿重新回到那個靜的稍有聲響就會產生回音的空間。

不過就在我以為變動已經停止的時候，天頂的那些半透明觸鬚突然亮了起來。

每一條、每一節觸鬚都發出了不同的亮光。

有的亮、有的暗，有時候變成透明，有時候又與周圍的其他觸鬚一起發光，五彩斑斕的顏色有如波浪一般。

突然之間，這些天然的燈帶暗了下來，逐漸變成了單一的黯淡黃光，彷彿電影放映前暗下來的觀眾席。然後神殿中心那由觸鬚組成的巨大方柱慢慢亮起，宛若一塊巨大的螢幕。

我們就像影院的觀眾一樣，下意識的將探照燈調暗，只留下最低限度的照明，與那些盤腿而坐的黃金人像一起望著亮起的方柱。

只見方柱緩緩變換顏色，變換透明度，某幾處的單個光點亮起，其他地方則變為透明，呈現出了三維立體圖像。

圖像中，一位老者盤腿坐著，面容如同神樹底下的黃金人像。

只是那個人身穿一襲白袍，跟人類一樣是膚色的皮膚充滿了皺紋，而且頭髮發白，下巴蓄著鬍子，眉心有一塊紅色的凸起物。

「彩色圖像！」

瑪琳大叫一聲，但很快又安靜下來，因為方柱上的圖像動了起來，電影開始了。

在我們的注視中，圖像中的老者緩緩拿起一根綁著繩子的木棒，在地上畫了一條直線，然後以直線為圓半徑，直線的兩端各為圓心，畫了兩個圓。

接著，老者將兩圓的相交點與兩個圓的圓心連線，於是形成了一個正三角形。

這是尺規作圖中非常經典的一種正三角形的畫法。

隨著鏡頭慢慢拉遠，我們看到地上還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幾何圖形，正五邊形、正七邊形、正十七邊形......全部都是那名老者的傑作。

接著畫完正三角形的老者重新盤腿靜坐，閉上雙目，於是地上的圖形全部都化成光點，朝天上飛去。

鏡頭隨著升起的光點一同上升，越升越高，轉眼間就變得能俯視大地，俯視這顆如同早期地球一般、藍色的美麗星球了。

在畫面中，世界各地都升起一樣的光點，它們與最初的光點一同在空中匯聚，越聚越多，逐漸有了形狀，最終形成一顆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大樹。

大樹輕輕晃動，於是一個光點如落葉般飄下，鏡頭也隨著光點重回地面，落到一個孩童身邊。那名孩童拿著同樣的工具，用一模一樣的方法，畫出了一個正三角形。

接著鏡頭一轉，是成千上萬的孩童，他們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整齊劃一的畫著三角形。

「天啊......這是......集體記憶！？」

瑪琳小聲地驚呼。

然後晝夜交替，時光開始加速，孩童們長大成人。

他們製作儀器、研究科學，為他們的文明帶來許多新的、更先進的工具與知識。偶爾他們停下來，盤腿靜坐，於是那些製作出來的東西就會化為光點，匯聚到天空上的黃金樹。

無時無刻地，光點從這顆星球的每個角落裡升起，於是黃金樹逐漸茁壯，枝葉繁茂，文明也開始飛速發展。

眨眼之間，星球的角落升起一顆閃亮的星星，它來自地表，是火箭推進器熊熊燃燒的光芒——那是文明第一枚突破大氣層的火箭。

接著火箭帶來了第一顆衛星，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這個種族很快進入了太空時代，然後是載人飛行、製造空間站與探索外星球。

現在，這個文明每一次巨大的進步，他們的黃金神樹都會變得更加茁壯。

這一刻，我理解了。這顆樹就是他們共有意識的象徵，他們文明的所有人都將知識上傳到這裡，也從這裡汲取知識。

因為這種特性，他們的文明沒有語言的隔閡，也沒有衝突與戰爭，只有對於知識的渴求。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讓這黃金神樹變得更加繁盛，我能感覺到，他們將新知識的發明與積累視為至高無上的榮譽，讓神樹茁壯成長的人才會在社會中受到追捧，擁有極高的地位。

很快的，他們衝出了自己太陽系的禁錮，開始殖民其他行星系。

隨後是幾千年、上萬年的發展，黃金神樹變得無比巨大，這個文明也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在我們所看到的影像中，那顆黃金神樹已經太大了，它的樹冠充滿了畫面，但它當然不可能衝出顯示畫面，於是神樹的影像在擠壓下變得扭曲，彷彿是畫面的大小限制了神樹的發展。

我想著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表現手法，是否象徵著他們已經觸及了知識的邊界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不祥的黑影一閃而過，我也跟著感覺心臟一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接著影像中那繁茂的黃金神樹被攔腰截斷，轟然倒塌。

鏡頭開始拉近，降落到星球的表面。

在那裡，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斥著恐懼和絕望。他們慌亂的嘗試做著什麼——也許是發展到了這一刻，他們的文明已經遠高於我們所能理解的程度，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明白他們試圖做什麼。

我只知道他們賴以生存，視為重中之重的黃金神樹因為不明原因損毀了、崩塌了。

伴隨著黃金神樹的傾倒，他們的知識不再能駕馭現有的技術，就好像科技極度發達，所有人的知識卻一夕之間被削減到小學程度一樣。於是文明隨之崩壞，人口稠密的都市很快便成了廢墟，接著人與建築一起化為齏粉，碎落一地。

轉眼之間，夜晚充滿光點的繁華星球一下子變得漆黑一片，並且這些星球還在一顆一顆的黯淡下去。

終於，他們只剩下幾顆星球還有光亮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盤腿坐下，不分男女老幼，所有人盤腿坐下，手拉著手，就跟我們身後的黃金人像一樣。

無數光點升起，那是他們在守護最後的黃金神樹。

這些重新升起的光點並沒有重建黃金神樹，相反的，光點化成了一隻手，輕輕將黃金神樹托住，然後帶往地面，帶到他們的身邊。隨後黃金神樹在他們的環繞下，變成了......變成了一顆白色的蛋！？

突然間，整個神殿再一次響起剛才那種嗡嗡聲。

這一次我終於知道那種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了。

聲音是我們身後的那些黃金人像發出來的，就來自它們張開的嘴巴。那些黃金人像是中空的，空氣穿過他們大小不一的身體，從那些微張或者大喊的嘴巴裡衝出來，於是人像就發出了不同的音階，所有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好像同時按下了管風琴的琴鍵，發出了渾厚的嗡嗡轟鳴。

可是這一次，那些聲音開始逐漸分離，然後分別響起，變得清晰且有節奏，配合著影像裡那些歌唱的人。

終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寂靜無聲的電影有了配樂。

我感覺到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影像裡的文明仍在滅亡，那些唱歌的人們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化作一堆粉末，但他們卻對自己的處境不管不顧，彷彿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一樣，只是圍繞著變成蛋的黃金神樹唱歌。

儘管沒有歌詞，但他們唱的卻是我無比熟悉的旋律——阿爾米雅神王敘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