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待在岩台基地的一週裡，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發生。

岩台基地本身是個非常大的科考基地，設施完善，還有專門的機庫，可以起降固定翼飛機與多軸飛行器。不過基地大部分的空間都用作倉庫以及交通運輸了，真正用於科考的部分反而不多，研究內容也集中在維達的生物培養與氣候觀測領域。

我們在岩台基地學習了幾天的基礎知識後，就由專門人員帶著我們到附近的雨林轉轉，回收空投下來的物資，順便實地體驗了一把當地濕熱的氣候和午後雷陣雨的恐怖。

由於岩台基地位於赤道，所以這裡的環境要多糟有多糟，沒有裝備在外面活動的話，半小時就會因為高溫多濕而休克，一個小時內必死無疑。

好在我們所尋找的指標並不在這裡，其他緯度高一點的地區環境會稍微好一些。雖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但不管去哪都比這裡要好。

一週的時間說長不長，待培訓完成後，我們便朝著目的地「巨樹」駐地進發。

重型運輸機載著我們與滿滿貨物從岩台基地垂直升起，帶著我們穿過厚厚雲彩。

這一飛機的貨物九成都是我們的，有些是從阿瓦隆帶來的裝備，也有洛克公司幫我們準備的物資。

這麼多的物資或許直接空投到駐地會比較方便，但駐地的環境通常十分惡劣，而且周邊有很多未探明的遺跡和研究中的動植物，要是空投落到不該落的地方，就會變得很麻煩，像現在這樣統一送到岩台基地是最穩妥的辦法。

洛克公司送來的物資中有很多我們都用不上，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他們都送來了。除此之外，這些東西對資源匱乏的駐地來說可比金錢有用多了，若是能妥善利用起來，我們的行動也會方便很多。

我們在凌晨出發，飛了大半天之後，於日落時分來到「巨樹」駐地。

一顆巨大的樹木矗立於雨林之中，大老遠就清晰可見，一旁是森林被砍伐後留下的一塊光禿禿的「林窗」，以及附近散落的人造建築。

運輸機巨大的聲音引來住地的人們，他們像蟻群般紛紛從房子裡出來，抬頭張望。而我們的飛機則緩慢移動位置，垂直降落在那片光禿禿的空地上。

機門緩緩降下，我剛探頭張望，就看到杭特博士頂著引擎吹出的強風，熱情的朝我們揮手。

「歡迎你們前來！哎呀，話是這麼說，不過沒想到你們竟然帶了這麼多物資過來，我這裡這點物資，根本沒有拿得出手招待的東西。」

「別這麼說！之後還需要你們關照，我還給你們帶了些物資，就當見面禮。」

我一邊在引擎的噪音下大喊，一邊與杭特博士握了握手。

「好說，好說，在綠星互相幫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見面禮也不會拒絕！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引擎太吵，我帶你們去營帳吧！」

下飛機之後，杭特博士帶著我們進入科考隊的營帳，並且為我們設置通行權限。

由於營帳採取類似半穴居的建造方式，建築有一大半埋在地裡，因此從內部看，窗戶都又高又窄。從那略高的窗戶往外望去，可以看到營地的廣場上站滿了人。

此時已經要入夜了，但廣場上燈火通明，聚集在那裡的工人們排起隊伍，圍著我們的運輸機繞了一圈又一圈，正在等著分發物資。

為了任務能有效率地進行，我向公司申請了大量的物資，並且為了不佔用宇宙電梯的運載量，全部空投下來，跟我們一同由運輸機送過來。

物資中有超過一噸的各種食品，包括加入熱水就能享用的即食食品，也有需要稍微複雜一點調理的各種真空食材包。而這些全部都在我們抵達駐地的當天，讓人分給這裡的人享用。

在這種惡劣環境，各種物資都相對缺乏，更不用說因為各種原因而在此勞動的工人了。因此我們不只帶了很多物資給科考隊，還特地分了很多食物給工人，這樣的舉動讓我們大受歡迎，我也能給人留下「出手闊綽」的印象，為之後探險隊成員的招募打廣告。

「現在反而是我們受你招待了啊！」

杭特博士望了望窗外說道。

「別這麼說，雖然帶了這麼多物資，但裡面可沒有咖啡喔。」

「哈哈，看來我那一點點私藏品還有用武之地。咖啡在這裡可是個好東西呀，尤其是剛到營地的時候，用來調時差可方便了。」

杭特博士一邊說，一邊將製作好的ID卡交到我們手上。

「營帳通行的ID卡，可別弄丟了。雖然弄丟了也不會怎麼樣，也有虹膜識別系統，但最近那個識別系統不太靈敏，有可能掃不過，還是用卡方便些。」

「了解了。」

雖然我覺得這種ID識別完全可以集成到手環或者頭戴式裡，但綠星的環境奇糟無比，比起精密的電子產品，還是這種簡單的識別卡更好。

進入營帳的居住區是非常麻煩的。

我們在杭特博士的帶領下將裝備放在儲物櫃，然後經過幾層的消毒室，才好不容易進入居住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營帳大廳。

這個地方連接著所有的功能區，其本身也是供駐地人員交流的開放空間。由於是晚餐時間，大廳裡熱鬧非凡，有幾十人在這裡準備進餐，擺弄著桌椅。

這之中有幾張熟面孔，應該是跟我搭乘同一批宇宙電梯下來的輪換人員。跟杭特博士一樣，他們已經在這裡工作一週了。

見到我來，他們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

「喲，讓我們向洛克公司的少爺舉杯致意！」

不知道誰喊了這麼一句，大廳裡的人紛紛舉起杯子——因為還沒有開始進餐，杯子都是空的，不過氣氛倒是很熱烈，還有人吹起口哨。

「好了，你們別鬧了。至少等他們安頓好再慶祝吧。」

喧鬧的人群中，有個樣貌和善的中年男子向這邊走來。

杭特博士介紹道：「安德先生，這位是張偉華博士，是科研駐地的輪值站長。」

「你好。」

張博士友好的與我握手。

「洛克的——」

「直接稱呼我安德吧。另外跟我同行的是索菲亞和諾拉，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有提前收到消息。」

「杭特博士十分詳細的向我描述了你們，不過我沒想到會有運輸機過來。」

張博士和善的笑了笑。

「今天有你們帶來的物資，所以決定吃一頓火鍋。雖然駐地盡力提供好的伙食，但畢竟物資匱乏，一些成員已經在這裡一兩年了，所以如果他們太興奮，還請見諒。」

「沒事，既然他們那麼高興，那我帶這麼多物資過來也值了。」

「真是謙虛啊。各位未來各位在這裡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向我說。不過雖然說是站長，我的職權其實也沒這麼大，很多事情都是大家投票決定的，我只是代為實施。你們既然來了，那就算駐地的一份子，如果有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杭特博士插嘴道：「其實也有站長權力很大的駐地。但駐地的管理跟研究內容多少有點關係，往往不是遺跡就是在研究生態，而張博士卻是資料處理的專家，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把決策權讓了出來。」

「畢竟駐地的管理事關每個人的生活，我的工作就是讓大家都能專心做研究。」

張博士說道，接著他看了看跟在我身後的索菲亞與諾拉。

「杭特博士可以帶你們參觀駐地，所以我就不參和了。我帶你們去房間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問清楚，我們這裡有雙人間和四人間，房間分配你們打算怎麼解決？」

因為本來就不會在這裡待太長時間，因此我直接說道：「麻煩給我個四人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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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房間放完行李之後，就在大廳裡跟駐地的其他人員一起享用火鍋。

他們一開始向我舉杯致意，並委婉地打探我的此行目的，但尋找指標這種事當然不能明說，因此我只說要下來尋找某個物品。

不過與我的敷衍了事相反，他們倒是豪不避諱，閒聊的內容也很快就轉移到實驗上去了。這種討論的風氣很盛，明明身旁的人很可能就是來自其他公司的人，但卻一點也不怕被人聽去。

聊天的內容十分廣闊，有時候是針對某一領域的猜想，比如符號學家認為某個外星象形文字很可能來源於一種植物，並且字義很有可能與那種植物的生長特性有關。

於是植物學家也開始加入論戰，將符號學家的想法與對植物的了解相結合，提出了一種完全不同的假說，而這個時候外星生物學家可能又會想到其他的論點。

然後沒多久，一個領域的討論就會歪到另一個領域上。

「說到底，這個文明發展的科技樹與我們完全不同，更多的著重在生物技術上面，而技術體系的差異很可能來自環境的不同......」

「象形文字來源於自然。在早期人類社會，照明通常與『火』有關，所以代示照明的象形文字也存在與火有關的元素。但你看看這裡，會發光的螢樹到處都是，他們的文明很可能在學會用火之前就已經有『燈』了......」

「你提出了一個很好的論點，但這個論點的前提是他們必須演化自維達。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其實是來自其他地方的外星文明？」

「即便如此，螢樹也有可能是他們帶過來的物種，發光植物一開始就存在他們的文明中......」

「說到外星，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藍星上的外星遺跡也是用巨石建造的？不管這個文明是不是演化自此地，照理來說都能開發衛星了，總不至於還在使用石造建築......」

「然而希維利澤的金屬元素非常稀少，開採效率很低，必須用在刀口上，要就地取材的話使用石材是最合適的。而且遺跡多少是帶有宗教性質的建築物，說不定使用石材是出於宗教上的考量......」

「那麼，金屬稀缺是因為被開採殆盡的可能性呢？」

「也許這裡的金屬一直很稀缺，而他們則發展出了不使用金屬的科技樹。」

「你說用石頭和木頭造飛船？」

「......完全由生物技術製作出的複合材料，這是有可能的，你應該來我們實驗室看看......」

我吃飽之後，就聽著這些科學家天南地北的聊天。

這時候杭特博士朝我招了招手，似乎準備出去，我便跟了上去。

見我起身，諾拉與索菲亞也跟了上來。

「怎麼了，這麼晚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在這裡，一天該什麼時候開始由自己決定，尤其環境如此，大家更傾向在晚上工作，剛才那頓飯對很多人來說其實是早餐呢。現在我準備出去喝點咖啡，幾位要一起來嗎？」

雖然今天晚上我決定好好睡覺養精蓄銳，不過我還是跟著杭特博士穿上裝備，離開駐地。

夜間的氣溫相較白天已經下降了不少，但依然炎熱，只是包裹在裝備中還算舒適，還不到需要出汗的地步。

雖是晚上，但駐地四周並不昏暗。有幾盞功率較低的探照燈照著廣場，照明有些昏暗，但強度已經足夠看清腳下的路了。

杭特博士告訴我們，如果燈光開得太強，會把附近趨光性的昆蟲全都引來，所以在照明上有所限制。

先前圍著飛機領取物資的那群人已經散去，廣場上沒什麼人，不過我們來時搭載的那架運輸機依然停在那裡，因為貨物還沒全部卸完。

雖然也不是說駐地空間不夠，或者人手不足，但要把所有裝備全部安置到營地中還是有點挑戰的，再加上我們本來就不會在這裡待太久，因此我打算等招募探險隊員的時候再一起卸貨。

雖然這就代表必須讓機組人員忍耐一下，這段時間都睡在飛機上......

我們朝著駐地附近那顆巨大的樹走去，巨樹的樹蔭遮蔽了半邊天空，在夜晚看去本應是一片漆黑，但枝椏間卻點綴著淡藍色的螢光，美麗動人。

我們一邊走，杭特博士告訴我駐地裡的研究室編制。

駐地裡有許多間研究室，每間實驗室都由一名計畫主持人負責，管理旗下的研究人員。

計畫主持人通常是由計畫發起人擔任，但有時候實驗室裡會有來自不同公司的科研人員，因此計畫主持人也可能帶有一點政府背景，或者由公司之間達成共識後推舉出來的人擔任。

這些實驗室所研究的範圍從遺跡的探索、挖掘、考察以及分析，到當地的動植物和微生物生態，涵蓋的科學十分廣泛，駐地的科學家也包含各個領域的人才。

當然，同一個領域也會有多個研究室，負責不同的主題。而杭特博士就是植物生態學的其中一名計畫主持人，在這裡擁有自己的實驗室。

「雖然說我在營帳裡也有實驗室，但為了圖方便，我們把大部分的器材都搬到樹上了。」

我們一路來到巨樹之下。

拔地而起的壯碩樹根上架設著木頭建造的樓梯，繞著粗大的樹幹盤旋而上，通往上方一個縱向開裂的樹洞裡，洞口還掛著燈，拉著電線。

順著樓梯往上走，我仔細觀察，發現樹上雖然有不少人工照明的設備，但枝葉間那種漂亮的淡藍色螢光，似乎是巨樹自身發出來的。

「很神奇吧，樹居然會發光。不過在這裡，會發光的植物多了去，不同波長的光會引來不同昆蟲，協助植物授粉或者播撒種籽等等，是一種獨特的共生機制。」

來到樹洞口，杭特博士率先入內。

這裡掛著一道銀色隔熱布，將樹洞整個封死，只有一道拉鍊門可供進出，拉鍊還被鎖在地上。

他解釋道「裝這個鎖還挺麻煩的。不過我們有很多成員擔心工人會來偷儀器。雖然我覺得他們就算偷了也賣不掉。」

說罷，杭特博士將自己的ID卡貼在地上標有十字記號的地方後，鎖就自動解開了。

巨樹的樹洞內顯然有製冷設備，門一開就感受到涼爽的空氣撲面而來。雖然應該還是有二十幾度，但要比外面涼爽得多。

這裡像是一個額外的營地，獨立於科考隊的營帳，四周堆滿了裝備，以及各種背包布袋。牆上零散的貼著隔熱墊，一張與地面一體成形的長桌立在正中央，是利用巨樹內部的木頭直接削出來的，上面也堆滿了各種器材。

「抱歉冷氣不能開太強，畢竟是在巨樹內部，萬一把重要的研究樣本冷死可就糟了。」

樹洞內的天花板上，還有一大塊區域散發著橘黃色的螢光，為洞內提供照明，在夜晚即便不點燈也已經足夠明亮。

「上面的螢光是我們的研究成果之一。我的小組成功用環境刺激和化學信號誘發生成了這個發光部位，而且這個發光部位與這棵樹本身的結構完全不同，更接近其他品種。」

「這種事是能做到的嗎，不是嫁接？」

索菲亞疑惑地問道。

杭特博士搖搖頭：「是能做到，但要做到這點並不簡單啊，所以這個成果才具有里程碑般的意義。如你們所見，這附近的生態複雜，植物的種類非常豐富，至少看起來是這樣吧？」

「是這樣呢。」

索菲亞回答道。

我也回想自己在運輸機上俯瞰駐地時的記憶。

雖然大部分我都不認識，但我依然可以認出幾種在岩台基地培訓時，從植物圖鑑上背下來的品種。

然而杭特博士卻得意的笑了笑：「事實是，這裡的植物種類出乎意料的單一。根據我們的調查，方圓數公里內的所有木本植物，甚至是部分草本植物，都具有完全一樣的基因。」

「你說什麼！？」

「很有趣吧，乍看之下品種豐富的森林，其實是同一株植物，不同的樣貌就像是擬態一樣，它們全部都是從相連的根部長出來的。具體的形狀會根據環境以及周圍其他擬態散發出的信息素來決定。根據我們最近的研究，這不能算無性繁殖，如果把相連的根部切斷，擬態植物就會在幾天之內枯死。」

「也就是說什麼......這些擬態出來的植物，算是某個未知物種的器官？」

「到底是不是器官也說不準，因為它們確實是獨立運作的。每一株擬態出來的植物，在構造與功能上與它的模擬對象完全相同，它們甚至可以與模擬對象授粉，你敢相信！？這種奇特的機制很有可能就是它的繁殖方式，它必須借助其他物種才能夠繁殖......。」

杭特博士的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如果我沒有尋找指標的任務在身，或許會在這裡待上幾百天，看看他們的研究。

不過說起借助其他物種進行繁殖，這種感覺就像18禁奇幻遊戲裡面的半獸人或者哥布林一樣......只不過是植物版本的。

並且從科學的角度來看，這跟那種將受精卵放入其他生物體內的物種不同，是真正的交配啊，包含著基因上的混合。那麼這如何能保證產出的是同一種物種呢，在基因層面上到底是什麼機制？

如果這種事在植物上面可行，那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或許也會存在像奇幻世界裡的半獸人那樣的種族，或者哥布林之類的，會綁架其他種族的女性，然後幹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總覺得有些好奇......

「雜交實驗的結果很奇妙，根據授粉方的不同，會得出完全不一樣的結果，似乎環境的的不同也有影響......當然這之中有一些實驗還沒有做完，我們正在研究這種怪異植物的繁殖方式，嘗試人工培育。」

杭特博士接著說道。

「說了這麼多，這些研究還是與你們此行有點關係的。這種植物在這裡一定生長很長一段時間了，雖然尚未證實，不過我們猜測或許與此地的遺跡有點關聯。這種關聯，沒準在你們之後的探險中能發現呢。」

說話告一個段落，杭特博士開始在一堆裝備和瓶瓶罐罐中翻找。

他打開一個行李袋，在一排裝滿黑色粉末的玻璃罐中來回察看，最後拿起其中一個罐子。

罐子上的標籤寫著「乾燥土壤樣本17」。

接著杭特博士用金屬勺在罐子裡舀了幾勺，倒入一個乾淨的燒杯，然後加入飲用水，放到酒精燈上加熱。

「如果我的眼睛沒有出問題......我看到那上面寫著『土壤樣本』？」

我忍不住說道。

不過杭特博士一點也不在意。

「這是我珍藏的即溶咖啡。」

他一邊說，一邊將罐子小心收好。

「我們這個實驗小組有十多個人，偶爾也會有其他人來幫忙。咖啡這種東西，如果放在正經的咖啡罐裡，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一空。」

沒多久，咖啡煮好了。

杭特博士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個小燒杯，以及一把坩鍋鉗。

「小心燙口。」

他說。

「話說，這些燒杯沒問題吧？」

我回想起高中的實驗課，大家清洗燒杯的時候都敷衍了事，有時候氫氧化鈉黏在底部清不掉，就乾脆直接無視。重點是，沒有人知道這些燒杯以前裝過什麼。

然而杭特博士卻隨意的擺擺手：「放心好了，這些都是新的燒杯，還沒有用過。本來這裡還有幾隻馬克杯，但是上週碎了兩個，剩下一個我不在的時候被雷諾特博士拿去抓食腐蟲，我只好忍痛扔了。」

我知道食腐蟲，在岩台基地還親眼見過，那就是大號的蟑螂，所以我很能體會杭特博士的心情。

最後，當杭特博士將咖啡均勻的注入我們各自的燒杯後，他又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罐貼有「硝酸銀」標籤的塑料罐子。

「要加糖嗎？」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