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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離目標地點希維利澤星系越來越近，阿瓦隆號從量子巡航切換至普通航行狀態，阿瓦隆號上的天線陣列也開始接收到來自該星系的訊號。

在這個世界，不論是協和、帝國還是銀河公約組織，星際網使用的都是帶寬極小，但是完全沒有延遲的非公開通訊方式......也不清楚是什麼原理，總之無法攔截，沒有相應的接收器也無法接收，因此我們收到的訊號肯定是希維利澤星系的本地網。

在前往此地之前就做過一些功課，不過我們對於目標地點「綠星」維達所知不多，因此一收到本地網，我跟Ｒ就開始忙碌的撈資料，然後進行分析歸類。

在航行的這一百多天期間，我一有空就去找Ｒ教我使用腦關電極。雖然這種作為潛行頭盔技術前身的設備非常難上手，但是只要習慣之後就會發現威力無窮，自由度也比潛行頭盔高了不知多少倍。

貼上電極貼片，當我閉上眼睛，用心聆聽空調系統發出的低維嗡嗡聲時，意識就能接上系統，轉瞬之間，我就來到了用數據堆砌起來的虛擬艦橋。

在腦關形成的虛擬世界，環境可以隨心所欲的設置，但同時也存在限制，不能隨意的製造或者解讀。

我在這裡建造了一個與阿瓦隆號一模一樣的虛擬艦橋，當Ｒ進入時，她的設備會讀取我做出的變更，然後將其轉換成暗示輸入她的大腦，於是她的虛擬形象看到的環境就跟我所看到的分毫不差——如果隨便亂做，系統的解讀就會出現問題，兩個人看到的環境也許會有差別，或者環境本身有問題，進入其中就會受到有違常理的暗示，導致噁心嘔吐然後被強制彈出。

現在我們所處的環境是我這一百多天的學習成果，雖然還能變得更大更好，不過一百多天能做到這種程度我還是相當佩服自己的。

在我登陸之後，Ｒ隨後跟著進入系統。在虛擬艦橋，她的虛擬形象如同一陣風一樣出現在我面前，是個身材凹凸有緻的白髮大姊姊。

在虛擬世界，每個人都可以變成自己喜歡的模樣，也就是說自己的形象代表著內心的慾望。

我的虛擬形象跟「現實」一模一樣，畢竟「安德」本來就是虛擬角色。而Ｒ會用這種形象示人，會不會是因為她覺得這是她心目中的完美樣貌？

我沒有問，畢竟對於潛行玩家來說，角色外貌充滿著玩家的願望或性癖是很正常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問出口就太失禮了。

「喏，你要的資料。」

Ｒ一上來沒有廢話，立刻就抓了一個已經分類好的數據包丟給我。

我打開一看，潛意識在瞬間調用系統完成解壓縮，數據包的體積頓時膨脹好幾倍，大批量的文件從開口處滿了出來。

這些都是Ｒ從各種地方抓來的剪報。一些是非常久以前的新聞稿，有的則是近期的快訊，文件粗略包括了希維利澤星系至今為止發生過的大事。

「我手裡有幾個專門負責撈數據的程序精靈，不過能找到的僅限公開資訊。希維利澤因為遺跡的關係受組織重視，很多資料都是保密的，不能讓自動程序處理。不過如果深入挖掘，肯定能發現不少秘密。」

Ｒ說的這些我也知道，但是想要入侵對方的資料庫可不容易，她肯定也只是說說而已。

希維利澤星系包括數顆行星，不過有人活動的只有被稱為「綠星」的維達，以及綠星的衛星「藍星」布魯安。

這個星系中被改造成宜居環境的地方不多，人口也很少，但幾乎都是銀河公約組織派來研究外星遺跡的專家和相關人員，因此有非常多的先進設備，遠非泰拉那種貧瘠的殖民地能比。

這裡擁有最好的電腦專家，擅長使用腦關的人肯定也有。雖然如果真的對幹起來，我在技巧上的劣勢肯定很快就會暴露，雖然這裡還有Ｒ這個絕世天才，再加上阿瓦隆號上強大算力的支持，不一定會處於下風，不過這種麻煩我還是敬謝不敏。

況且就算要入侵，也應該要做好準備。我們現在甚至都還不算進入希維利澤星系的範圍，離的這麼遠首先延遲就是一大問題，訊號的接受也並不那麼容易，還是老老實實的撈資料比較實在。

「光是分析手上的資料就有的忙了，而且妳沒忘記此行的目的吧。」

「怎麼可能忘，第二枚指標已經近在眼前了，但是確切位置還不清楚。現在確定指標在綠星，它可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人帶來的。這麼一來曾經被探索過的遺跡或者過去的駐地......這種地方就顯得尤其重要，但是探索紀錄都是機密吧，你在公開資料找不到的。」

雖然這麼說，但Ｒ還是安份的跟我一起分析資料。

隨著閱讀到越來越多的文件，我們也對這個行星系有所了解。

這個星系的重點毫無疑問是綠星上神秘的外星遺跡，以及複雜的生態系統。

綠星上的環境並不適合人類生存，重力較強、環境濕熱，因此綠星上的人口主要集中在科考隊駐地，所有駐地的人口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千人，科考隊員每隔一陣子會回到藍星進行輪替。

人口組成部分，除了科考隊之外，還有不少有前科的人或者窮人作為駐地的勞動力，這些人的總數約占整個綠星人口的六到七成。

與綠星相反，綠星的衛星藍星原本是個冰封星球，儲存著大量固態水，同樣也存在外星遺跡，不過數量不多。在藍星上的遺跡都被研究透徹之後，整顆藍星的環境就被改造，現在約有三十萬人居住在上面，其中包含公約組織的一支軍隊、各大公司的代表與研究團隊，以及政府派來的科學家等等。

除此之外，這裡的小行星帶與綠星的軌道上還存在著一些太空站，上面的人大多是從事灰色產業的人，例如盜賣文物或者私下開採資源等等......我從一些新聞稿裡讀到藍星的負責人曾多次對這些法外之徒進行聲討，不過並沒有多少實際行動。

他們背後肯定有大公司撐腰，畢竟任何產業都需要有買家才能成立。

「從這些人下手怎麼樣？他們的設備應該比較落後，組織不嚴謹，漏洞也比較好抓，成功率應該會高不少。」

我一邊閱讀著相關資料，一邊徵求Ｒ的意見。

「誰跟你說地下產業的漏洞就比較好抓了？人家時刻都在防著政府，警戒心高的很。如果有必要，他們也會在設備上下血本，有時候比正規軍還難對付。」

Ｒ很快駁斥我的意見。

「而且他們手上有用的資訊太少，最後終究要去挖政府的資料庫。」

「好吧，挖政府的資料庫。」

我點點頭，飛速的把剩下的資料看完並分類。

此時阿瓦隆號正划過希維利澤星系的邊緣，正式進入該星系的引力範圍。我於是轉移注意力，將意識的觸手連上系統，一邊給守在艦橋的諾拉發號施令。然後我完成軌道計算，微調之後關掉推進器，讓阿瓦隆號自己漂進預定軌道。

不管怎麼說，這裡不是正式殖民地，也不對普通船艦開放，貿然駛入肯定會出大事。而且我通過阿瓦隆的天線陣列，發現在星系周圍有幾個小型的無人哨站......肯定還存在其他我沒發現的。既然對方這麼小心，我也只能讓阿瓦隆號遠遠避開，這次可不像泰拉那麼輕鬆，必須有計劃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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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我們差不多把哨站的分佈摸得差不多了，才開始行動。

希維利澤外圍的哨站並不特別多，但配置顯然是經過計算的，哨站的監視範圍能夠覆蓋所有想從外部進入的物體。因此不解決哨站就別指望我們能悄無聲息地飄進去了，而待在外圍的我們同時還會受到收訊不佳以及通訊延遲的限制，行動起來阻礙重重。

因此我們的第一步就是丟出一隻阿修羅裝甲，讓它直直飛向其中一個哨站。

阿修羅的優點就是可編程的系統和模組化的設計。

在遊戲中，阿修羅裝甲在這方面存在不少限制，不過現在自然全部解禁，即便想要修改裝甲系統的最底層也做得到。

按照計畫，我們將那隻阿修羅改裝成通訊特化的衛星後，外表則用隱形材料包覆，弄得一片漆黑。雙手抱膝縮成一團的阿修羅裝甲只露出長長的四根天線，活像黑色款的史波尼克，我就暫時叫它「黑人尼克」好了。

丟出「黑人尼克」之後，我跟Ｒ則通過腦關進入系統，來到阿瓦隆號的天線陣列處，配合軌道變更不斷優化天線角度，讓訊號的接收更順利。

此時我們並沒有與「黑人尼克」連線，而是通過精密的路線計算和「黑人尼克」上的一個雷射反射器來測量距離，將被哨站探知的可能降到最低。

不過再怎麼說，完全不被探知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跟Ｒ坐在天線陣列上數著時間，緊密關注的哨站與我們丟出的「黑人尼克」。

「相距一千公尺......五百公尺......一百公尺......上線，吃了！」

只見「黑人尼克」快速的接近其中一個哨站，然後在精密的計算下，改裝過的阿修羅裝甲在極近距離完成開機，並且像個活人一樣張開四肢，朝哨站抱了過去。與此同時，阿瓦隆號也與「黑人尼克」完成連接，訊號緊密且強壯。

「我上了！」

「黑人尼克」抱住哨站的一瞬間，Ｒ的虛擬形象從天線陣列上一躍而起，隨訊號化作一道閃光，撞進改裝過的阿修羅裝甲。轉眼間，裝甲上的鏡頭拍攝到的畫面傳到我眼前，只見Ｒ操控著裝甲伸出手指在眼前比了個Ｖ。

「同步了！啊哈，是巴拉諾克公司做的行星尖兵系統，小菜一碟......安德，我接上了，給我算力支持！」

「了解。」

我答應一聲，一揮手，阿瓦隆數以千計的處理器同時上線。

龐大的算力深不見底，一時之間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牽引，感覺自己就要跌入深淵，連忙集中起全部意識於輸入輸出以保住自我，然後縱身跳入算力所形成的深井之中，置身於龐大的算力之下。

海量的計算幾乎要把我的意識給淹沒，每一次處理都在撕扯我的腦細胞，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大腦發熱，好像要燒掉一般，但我很快抓住所有處理器，將每一次運算形象化，把複雜的底層邏輯交給潛意識，竭盡全力的減少肉身大腦的負擔。

最終，我安然的置身於算力井底部，將全部算力變成自己思維的一部份。

此時此刻，我已經是一個巨人了。

我聽到Ｒ的呼喚，見到她渺小的軀體正趴在哨站上，如同蘋果上的一隻毛蟲。於是我伸出手指輕輕在蘋果上戳了個洞，哨站系統所有的防護便在阿瓦隆算力的狂轟濫炸下土崩瓦解，Ｒ逮到空隙，一下子鑽進哨站，轉眼之間就掌握了哨站的控制權。然後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很快順著內部網路竄至另一座哨站，接著又是下一座。

沒多久，整個哨站系統的通訊鏈接就被我們摸的一清二楚，每個獨立的哨站都與鄰近的哨站連接，同時也與位於小行星帶的中轉站連接，組成偵察系統。

Ｒ現在已經抓過整個天空偵察系統，變得比以前大隻不少。

透過Ｒ，我能感覺到藍星以及綠星上那些算力所形成的「重力」了，那個地方就像重力井一樣形成了算力井，此時對方擁有的能量一目了然。我仔細比了比，並不覺得對方的深度比阿瓦隆的算力井深多少，何況我們還存在架構上的優勢，於是我倆無言的相互對視，然後笑了。

就算雙方的力量相差無幾，他們也不可能像我們一樣集中所有的算力去處理單一問題。就算在技巧的比拚上，因為有Ｒ在，我們也不會落於下風。這麼一來就簡單了。

我們只是小修小改，就讓哨站自動忽略阿瓦隆，徹底完成隱形，能夠大搖大擺的進入這個星系。

接著我們一邊優化延遲問題，一邊摸進對方的本地網路，眨眼之間就對所有影片與音訊完成分類索引。

「就選這傢伙了。」

Ｒ挑出一個頗具代表性的人物給我，是一個經常在公開場合發言的政府官員。

克莉絲汀．崔斯坦。

已婚女性，沒有小孩，非技術人員，丈夫是地質學家。

「我來捏人頭。」

我一邊說，一邊動用起全部算力，揪出關於這個人能找到的所有影片與音訊。

對影片進行臉部特寫分析：針對所有影像進行修復、調色，擷取對方不同角度的面部特徵，正面、側臉、低頭、抬頭，然後是不同的表情。

最後我得到一個以假亂真的臉部三維模型，而另一邊，聲紋特徵的分析也已經結束。

「人頭捏好了。」

我把做好的人頭丟回去給Ｒ，她將其套在臉上，試著說了幾句話，就跟本人一模一樣。

然後Ｒ開始發揮特長，給IT部門打電話。

半夜時分，公司裡只有幾個人隨時待命，這時電話響了，一名年輕的技術人員按下接聽。

「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不知怎麼的，我登不進自己的郵箱了......我確定自己輸入的是正確密碼，但是不知道系統出了什麼問題，一直登陸失敗。現在它鎖住了，我需要你盡快幫我解鎖，還要給我一組臨時密碼好讓我能打開它......」

「......好吧，臨時密碼。」

一番糾纏，對方最後還是答應了。

他肯定在想，對方八成是不小心連續輸錯密碼，又拉不下臉來，於是把一切過錯推給系統問題。對付這種人，而且還是大半夜特別打電話過來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了，您的新密碼是s00001234，請您登陸之後記得修改......」

信箱馬上被登錄，檢索所有郵件：廣告、私人信件、工作相關、繳費通知、來自系統的自動郵件。

接著是進一步檢索：與人資部的郵件、組織面試......

沒多久，個人資料就已經蒐集完備。

Ｒ撒下大網，扔了好幾個釣魚郵件出去，另一邊掃過系統自動發送的各種郵件，得知這位克莉絲汀．崔斯坦還註冊過哪些網站，然後前往這些網站，全部使用「忘記密碼」、「使用郵箱驗證」等手法嘗試重新登入。最後轉了幾圈，她爬進了對方在家裡的寵物攝影機。

攝影機在廚房、客廳與臥室都有安裝。

Ｒ用攝影機眨眨眼，看到對方貼在臥室書桌的便條紙，上面寫著各種帳號密碼，而且幾個帳號都使用了同樣的密碼。

轉眼間，Ｒ就溜進對方的辦公室，從那裡的電腦進到藍星政府的內部網路，在遙遠的地方朝我招手。

「嘿，安德，你接手嗎？」

Ｒ指指眼前的政府資料庫。

所有特徵回傳，資料庫的形象是上鎖的銀行金庫，有厚重的大門。

「吃我右鉤拳！」

我揮出一拳，經過四萬秒的延遲，終於一拳將大門打個粉碎。

「這延遲！」

Ｒ一邊大叫，一邊溜進裡面，抬手撈了一大把密鑰和指令，接著替我們全員偽造了新的身分，然後回過身來將大門的碎片小心拼好，抹除一切痕跡，悄悄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