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仰望星空的少女

當索菲亞醒來時,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玻璃對面的植物園也空無一人。

索菲亞一邊轉動著剛睡醒的腦袋,回憶著昨天發生的事。


她緩緩下床,穿上一條單薄的白色薄紗睡衣,撤下留有血跡的床單,將床邊的子宮檢查儀恢復出場設置,將房間裡多餘的痕跡清理乾淨。

她看到安德的手環還留在房間,並沒有帶走,於是也一併收了起來。這個手環未來有沒有用還不清楚。不過即便沒有用處了,也可以留作紀念。


而且從手環可以看出很多有用的訊息。

比如說,安德的手環不是泰拉販賣的東西。


泰拉空間站所販賣的終端全部都是殖民船在出發前屯起來的貨物,在進入星系軌道之後一些工廠雖然開始嘗試自行生產,但都是定位在中低端的產品,憑現在的產能與技術還不足以自行生產精密的高端產品。

當初殖民船的第一批船員雖然能攜帶私人物品,不過都是多年前的商用品,安德的手環做工精湛,不可能是當時帶過來的。


索菲亞基本上能肯定這是外來者的物品,關於安德所說「不是這裡的人」這件事十之八九是真的吧。

既然不是這裡的人,如果有條件的話,應該會離開這個貧瘠之地。


不曉得安德醒來之後有什麼反應,有沒有成功走出這裡呢?

如果他醒來之後對一切的布置信以為真,現在應該會一邊留意著日神集團的動向,一邊想盡辦法離開泰拉吧。


這是一場豪賭,索菲亞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現在局勢已定,一切只剩下等待。


結束最後的善後,她看了眼時間,光著腳丫子穿過溫室,來到房間門口。還沒等開門,門就自己打開了,幾名黑衣人正站在對面等她。


「大小姐,檢查的時間到了。」


「我知道。」

索菲亞說完便自己走出門,在門前的黑衣人們則分散開來,分前後左右圍著她前進。看來自從她逃跑之後,他們的危機意識更強了。


日神集團的建築物巨大無比,除了無數實驗室、辦公室以外,也有大量員工與高層的居住區,內部路線錯綜複雜,因此長距離的移動經常會使用電梯或者滑台。

不過索菲亞的房間被安排在實驗室與醫療室附近,她在這裡實需要去的地方都只距離房間幾步之遙,移動起來非常方便。


他們轉過彎,順著地上的標示穿過白色長廊,開啟兩道結實的氣閘門,進入日神集團最重要的生化實驗室。


從這裡開始,往來的都是一些穿著白袍的研究人員,不過實不實會出現荷槍實彈的保安人員。不過他們對於被一大群人包圍著,只穿著睡衣光著腳的索菲亞見怪不怪,並沒有什麼反應。


繼續前行,他們陸續穿過多扇閘門。穿過一扇門,就會有幾個黑衣人留在門邊,當索菲亞到達最裡面的房間時,身邊只跟著一名黑衣人。


這裡是一間潔白的白色房間,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類似拘束椅一樣的椅子,旁邊放著裝滿器械的台車,一支團隊已經在房間裡等待多時了。


不用他們講話,索菲亞自動地坐上那張椅子,讓那些人綁住她。而黑衣人確認她被拘束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她已經習以為常的例行事務。


身體數據測量、智力測驗、精神測試、反射測試、抽血、全身掃描......是一套完整的、足以把任何潛在疾病都找出來的測試。


「一切指標正常......聚甘醇酸支架完好......」


「Azathioprine可以停了......」


索菲亞任由他們擺弄自己的身體,靜靜聽著他們講話,從中盡可能獲取資訊,了解自己的身體。


聽起來,她的身體狀況非常好。

然而這些「醫生」突然說要停用抗排斥藥,這讓她惴惴不安。

她知道自己體內有植入物,儘管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如今已經能對於用途猜個八九不離十。儘管早就猜到近期可能就會停藥,但這也說明了她已經時日無多。


正當她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又聽到一個人說:「接下來開始第二次植入,是上面的要求,這次不需要支架......」


「等一下,那是什麼意思?」

索菲亞突然慌了。

正因為她大概能理解對方在做什麼,所以她才無法理解。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追加植入?如果按照原本的目的,根本就不需要做第二次才對呀!


然而沒有人對她的疑問做出反應。

索菲亞感覺到有人在椅子靠背,接近後腦的位置裝了什麼東西,她聽到某種機械結構傳來的金屬聲。


「不用麻醉嗎?」

這時一個人突然說。


「沒有那種時間,而且a-2應該也習慣了。」

另一個人說。


隨即一陣劇痛從後頸傳來,有什麼東西刺了進來,就像第一次植入一樣,但是感覺更痛,更難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劇痛傳遍全身,叫喊不自覺的從喉嚨傳出,索菲亞身體弓起,視線模糊,四肢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把拘束帶綁緊一點。」

旁邊傳來冷漠的聲音,索菲亞感覺到有人上來壓制住自己不受控的身體。

接著,她很快感受到一股血腥味,嘴裡有金屬的味道。


一切都跟上一次一樣。


只要再撐一下就好了。

只要再撐一下,一切就會結束。

索菲亞在心中告訴自己,隨後意識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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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清洗掉口鼻中的鮮血,並且在淋浴間洗去汗水,索菲亞重新躺回床上。

自那次「檢查」結束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她仍然覺得後腦陣陣疼痛,脖子有種異物感。


索菲亞・阿爾法・日神,代號a-2,是被製作出來的存在。

就如同自己的中間名一樣,她是「阿爾法」,是日神對人類基因改造實驗的第一代實驗體。


雖然從來不會有人告訴她真正要緊的事,但隨著時間流逝,她也逐漸了解不少關於日神這家公司的秘密。

日神表面上是一間以生物科技為主要發展的公司,然而他們讚暗地裡的研究早已觸及科學的禁忌,正秘密進行著基因操作與長生不老的研究。而索菲亞就這種研究的「產物」。


這樣的研究據說已經持續了幾個世紀,從上一代家主就開始了。據說日神集團之所以會離開原本的根據地,把全副身家押在這艘殖民船上,也是因為研究所引發的一起事故。


事故的內容索菲亞不得而知,這在日神內部是絕對的禁止話題,而且本地資料庫也完全沒有記載。她只知道這起事故導致大量人員死亡,並且讓日神集團在當地身敗名裂。


然而即便發生那樣的事故,日神的禁忌實驗似乎也沒有停止,而是在泰拉繼續持續下去。

而索菲亞作為「實驗體」,雖然擁有日神家千金的待遇,不過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處境。


擁有衣食無憂的生活,是因為她在明面上仍是這裡的大小姐;能接受高等級的教育,在某種程度上則是智力測驗的替代品。


也許在日神集團的某個角落,還有個中間名是「貝塔」的妹妹存在也說不定。


索菲亞從出生開始的一切都是實驗,如今實驗即將結束,她也將利用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做出最後的貢獻:完成一次政治聯姻。

結婚之後日神家將會掌握巨大的權力,確保未來的道路不再存在障礙,而索菲亞這個知道太多的人在發揮最後的利用價值後,也將抵達生命的終點......


本來她對這種安排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從出生開始便被決定的命運,並沒有什麼好反抗的。就像大多數人出生時就被決定性別、種族、家庭環境......大多數人都不會反抗命運的安排,索菲亞也一樣。


懂事的時候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她的整個人生就是為此而準備的。在她看來,度過這樣的人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一次偶然卻讓她的想法完全改變。

也許是人的靈魂注定不能被禁錮,索菲亞做為日神家的千金,曾參加過一次殖民地軌道與空間站的航線體驗,途中的偶然朝窗外一瞥,看見了她一生難忘的景象。


泰拉太空站在深空中閃閃發亮,巨大的環狀農場圍繞著它慢慢轉動,一切顯得如此安靜和諧,卻又恢弘壯麗。

隨著滿載上級人士的飛船逐漸接近行星軌道L2點,泰拉空間站越來越渺小,最終化為一個小白點,融入滿天星斗之中。


太空站與星空的影像她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是在親眼見證的那一刻,索菲亞看到了宇宙的褒廣,她還是那個她,但卻與在此之前的她完全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個待在泰拉的索菲亞,不再是那個以為臥室和客廳就是全世界的索菲亞。


即便泰拉空間站這麼巨大——她曾經以為很巨大——即便那裡住著成千上萬的人類,但那種喧擾在太空中卻顯得微不足道,她和整個人類社會都太過渺小了。

在星海之中,每一個人的命運都微不足道,對於命運的服從或違抗也都顯得不重要。


那次航行測試中,索菲亞的注意力完全被浩瀚的太空景象給吸走了,航線負責人的介紹和上級人士的寒暄就像宇宙背景輻射一樣微弱,她完全忽視了他們的存在。


回到日神之後,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如此狹小,小得讓她無法呼吸。索菲亞知道房間的大小沒有變,變的是她,那麼點空間已經無法再束縛她的靈魂。


自那以後,索菲亞就沒有辦法服從命令,徹底突破了打出生以來所受到的教育。


頂著「阿爾法」這個名字,她仍然順從的接受家族的安排,暗地裡卻想盡辦法尋找逃出去的機會。

她認真的學習一切他們願意教她的知識,為了離開之後仍然能有一技之長。同時,她也研究著日神集團的漏洞,探查集團內部的秘密。


不得不說,不愧是泰拉勢力最大的財團,內部系統與安保措施一點漏洞也沒有,儘管索菲亞十分努力,但還是沒有一點機會。


直到有一天,她得知自己即將與自己訂立婚約的總督兒子成婚,而整個「交送」的過程中簡直漏洞百出,雖然從外部劫持相當困難,但想從內部逃跑卻不費什麼心力。於是她才決定逃跑。


不過就結論來說,她必須承認自己過於小看日神集團的勢力了。


雖然想盡辦法逃過了第一波追捕,一路避開監視器,鼓起勇氣向各種不認識的人求助,甚至偷竊物品來進行變裝,但她還是被捉了回去。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


逃到一半的時候,索菲亞認清了現實。

只要還留在泰拉,她就不可能逃出日神集團的手掌心。

如果她運氣好,也許可以逃到空間站的無法地帶。然而等待她的未來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般光明。


儘管如此,她的運氣終就不錯,在逃亡的最後遇到了人生中的一道光芒,那是她最後的希望。


那是個英俊又勇敢的人......當然對她來說外貌怎樣都好。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竟然有人姓是跟名字都叫做安德,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個人謹慎卻又大膽,面對毫不相識的她的求救,能夠立刻反應過來擊退日神引以為傲的秘密部隊,還能帶著她一路逃跑。

明明嘴上抱怨連連,但是卻沒有將她丟下,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呢。


儘管總是擺出一副嫌麻煩的樣子,但偶爾洩漏出來的那點善良和青澀瞞不過索菲亞的眼睛。

也許是作為大小姐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很快就知道,那個名叫安德的人可以相信。

如果她遇到危險,他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如果使了小手段,他就算生氣,好好道歉後也能獲得原諒。


所以雖然感到有些抱歉,但索菲亞還是使起了手段。


從最初開始就講述了一個惹人同情的故事,作為一個逃婚的天真大小姐,並且誘導對方以為婚約對象是人渣,試圖引起同情——實際上她的婚約者倒不壞,只是很蠢而已......


在逃亡的最後,索菲亞主動打開了自己的手環,讓日神追蹤到自己。

因為這樣下去就算不被抓到也會被送回日神,而日神不會談判,只會滅口。唯一能讓安德活下去,又能讓自己與他保持聯繫的辦法,就是主動讓日神找到自己。


帶著安德回到自己的臥室,為他泡茶,向對方展示一部分真實的自己,是希望得到理解和同情。


在茶中使用擾亂心神和降低思考能力的藥物,讓對方更容易相信自己的話。


房間中並沒有可疑的攝像頭,但不排除有可能有監聽器,或者隔牆監聽。因此索菲亞嘴上說著接受命運,但那不過是為了迷惑監聽對話的人。

雖然當時的安德似乎沒有聽出來,不過那應該是因為他的思考能力被藥物影響的緣故。等他安全地離開日神,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應該能猜到她真正的想法。


儘管那時安德被藥物所影響,但索菲亞相信,最後她抱住他,傾瀉自己最真實的感情時,他一定感受到了。


也許在最後把他帶床上脫光有點太過分了,不過索菲亞也是鼓起勇氣才好不容易做到的。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赤身裸體的男人,何況自己也要脫光了趴上去,就算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她羞恥的滿臉通紅,把臉埋進枕頭裡在床上滾來滾去。


毫無經驗的自己要在那種情況下裝睡是不可能的,肯定會因為心跳過快和面部潮紅而暴露吧。因此她自己也吃了安眠藥,等到一覺醒來,安德已經走了。


索菲亞沒有錄影或錄音,不曉得早上他醒來時的反應。不過安德醒來時發現索菲亞赤裸地趴在他身上,肯定很驚訝吧。

等到他看到旁邊的「子宮檢查儀」以及上面顯示的受孕標誌,肯定會嚇得驚慌失措。


當然,那也是騙人的。


只是把安德先生脫光擺到床上,索菲亞就羞恥的差點流鼻血,整個過程都盡可能不去看,更遑論要自己主動去做那種事。

要讓對方的「騎士之劍」進入自己體內實在太可怕了,明明身體檢查時的各種痛苦她都忍受得了,這種事要自己來她反而沒有勇氣去做......不過實際上也沒有必要。


根本沒有做過,一切只是假象,畢竟如果真的做了的話在身體檢查的時候就會被查出來。

日神的子宮檢查儀是真的,也確實可以在早期檢查出是否受孕,但就憑這麼小的儀器,想要剛做完就檢查出來是不可能的,子宮檢查儀上確認受孕的符號只是事先導入的圖片而已。

床上的血漬也是故意弄上去的,各種方面都弄得很逼真。


正因為日神是一間生技公司,剛做完就能檢查出受孕這種「理論上不太可能」的事,也會在聯想到日神的名號後信以為真,想要達成目的很容易。


並且,這是心理上的影響。

如果只是一夜情,在心理上是不會有負擔的。

但如果得知對方懷上了自己的孩子,這件事在男人心裡就多了一分重量,尤其是安德先生這種人,肯定沒有辦法輕易釋懷的。


索菲亞在床上翻了個身,望著床邊茶几上的手環。


當初會拿下安德的手環也是因為手環會監測身體數據,可能有辦法查出到底有沒有做過......沒想到他竟然忘了帶走,看來真的很慌吧,就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去的。


稍微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索菲亞忍不住想笑。

不過她能逃避的時間很短暫,現實面臨的問題很快又回到腦海,一下子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


心臟怦怦的跳,索菲亞再一次感到四肢發麻,胃部不適。

這是極端的焦慮。

正因為做了種種努力、正因為還有希望,因此她現在無法平靜的等待結果。


她拿過安德的手環抱在胸口。

儘管那只是個冷冰冰的無機物而已,但索菲亞還是感覺到一絲溫暖。


現在她需要的是勇氣,面對現實的勇氣。

接下來是一場豪賭,賭她所相信的安德先生會回來救她,一切只能託付給運氣。


因為不想讓他受傷,更不希望他死掉,因此避開了一些極端的辦法。

因為留給自己的機會所剩無幾,想要在日神集團的眼皮底下行動又過於困難,因此直到最後,她也只有一半把握。


如果他最終沒有來,索菲亞想要故技重施的逃跑可能性也不大,最終恐怕只能嫁進總督府了。

到了那裡,日神的人不可能沒有考慮到她再次逃跑的可能,一定做了配套措施。總督家的人應該也不會放任她到處亂跑......


到了那時候,如果猜得沒錯,她已經時日無多了,就算逃出去也沒有意義......


「也許應該趁現在......」

索菲亞默默念著,思考有什麼能夠改變現狀的辦法。

只是等待畢竟過於被動,也許安德不會來,也許他想來卻因為各種原因沒辦法過來,失敗的可能有很多。本來他會來的機率可能就只有一半左右,再加上失敗的可能,這麼一算,不做點什麼可不行。


等待命運終究不是她的風格,比起等待她的白馬王子,被囚禁在高塔的公主自己越獄更符合她的性格......白馬王子只需要把負責逃亡的白馬準備好就行了,王子本人也許不是那麼重要。


索菲亞從床上跳下,在房間來回踱步。


「把守衛騙進來......用什麼方法呢......身體不適?精神問題?嗯......如果新娘在婚前突然發瘋會怎麼樣呢?但這樣也逃不出去,只能延遲婚約......」

或者在正式的典禮上逃跑,也可以做些出格的事讓對方退婚。然而這些辦法都不可靠,她不相信她的這些小伎倆能騙過父親。

雖然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作為家主的父親可沒有這麼好騙,應該有考慮過這種情況。


那麼父親會怎麼應對呢......


這時來回踱步的索菲亞突然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咦?唉?」

她站穩腳步,卻沒法保持平衡,斜著摔到床上。


怎麼回事?

腦部受損?中樞神經出現問題?


還沒反應過來,索菲亞突然感到一陣頭痛,痛得她眼淚直流。接著她背脊一弓,從床上翻了下來,四肢開始不聽使喚,後頸也刺痛著。


索菲亞掙扎著抓住床邊的茶几緩緩站起,但隨即倒在床上,正好一頭埋在放手環的地方。


手環的實體按鍵被壓到,主介面投影亮起,立體投影穿過她的額頭。

她一抬頭,正好看到主介面的右上角,有一個小圈圈正在不斷旋轉著......手環正在自動備份......


「!?......聯網......!!」


索菲亞立刻明白過來,一把抓起手環扔到床下,避免被人發現。然後她把握住最後的時間,說出自己的狀態。


「植入物......精神控制......」


父親的手段就是這個嗎......不知道這個時候求救還來不來得及。


很快,舌頭也已經不好使了,眼睛也看不見了,身體的控制權一點一點的被什麼東西剝奪,感覺自己的意識正蒙上一層厚布。


最後她只剩下一隻手指一顫一顫地敲擊著床頭櫃。

像是癲癇般地抽搐,但卻又不是。


.... . .-.. .--. -- . 


接著一切便結束了。

索菲亞兩眼無神的坐起,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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