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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倒轉一點時間,這一話我們回頭來看看決鬥旁觀的其他學生吧。
首先,嚷嚷著「來下注吧!我賭蕾娜會贏!」然後開啟了賭盤的這一位——其名為克魯茲。
他是來自克蘭多王國王都附近的貧民窟,靠竊盜維生的孩子。
硬要說的話,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支持蕾娜,只是因為對手是安德魯吧。
雖然瑟崙米亞學院讓學生盡量隱藏姓氏和家名,但安德魯總是莫名其妙就會自己報上來,就算想不知道也難。
那股高傲的態度令人厭惡以外,安德烈是克蘭多王國的貴族——雖然跟克魯茲扯不上什麼實質的關係,但也是他討厭的對象。
他可以說是嫉妒痛恨自己國家的貴族,雖然他自己身上也流有貴族的血脈。
克魯茲是某個伯爵家的公子跟女僕的私生子。
只不過,那個女僕——克魯茲的母親在懷胎時,被拋棄了。還被冠上了一些不屬於她的罪名,最後治好逃亡到貧民窟。
這樣也就算了,只不過是過著窮困的日子,要翻垃圾、要跟其他貧民窟的孩子打架爭食物,這對克魯茲來說也就是日常而已。
但那位公子——似乎是為了討好妻子的緣故,過了幾年之後,又回來找上了克魯茲的母親。
玷污她、折磨她,最後還下了藥,讓她飽受病痛之苦。
然後,為了賺錢跟黑市醫生買藥,克魯茲靠著他的天賦「矯捷的身手」開始當起了扒手。
同時也為了報復陷害自己母親的貴族公子,他找了貧民窟裡潛藏的高手,拜他為師,要精通盜賊的本領。
偷竊、隱匿、追蹤、飛簷走壁、暗殺……一切都是為了去下那個可憎男人的首級。
——不過在那之前,他因為得到了「隱蔽魔法」的啟示,被學院半強制地抓來上學了。
不過,那也是基於替他母親治療疾病、找了新居、給予穩定的生活……這樣優渥的條件,才讓克魯茲離開母親,來遙遠的瑟崙米亞就學吧。
撇去深藏在學院地下的奇怪兵器之外,學院長真是可靠的人呢。
話題扯得有點遠了。
在他跟師傅學到的本領中,也包含了賭博的技巧——目的當然是為了賺取母親的高額醫藥費。
不過這次比起賺錢,克魯茲比較注重的是同學們的反應。
「餒、洋子同學、你覺得哪邊比較厲害。」(日語)
「你不是勇者嗎、建一君。還以為這種程度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呢。」(日語)
「不、並沒有那種能力……。」(日語)
這兩個人……雖然穿越的體系不太一樣,但原本都是日本人呢。
不過因為用的是克魯茲不懂的語言進行的交談,暫時就先略過吧。
換到另一邊……
「吶,你們覺得安德烈有可能贏嗎?」
「要打架的話,我可不覺得蕾娜會輸。」
「什麼,是認識的人嗎?」
「嗯。一般部的時候是隔壁班同學,因為有些契機,偶爾會一起聊天。」
說認識蕾娜的那位同學,名叫伊扎爾,是個就算用克魯茲的角度看來也很有氣質的爽朗少年。
雖然因為是貴族的關係,克魯茲對他第一印象並不是很好,但那很快又改善了過來。
再強調一次,瑟崙米亞學院有著讓學生盡量隱藏姓氏與家名的傳統,然而伊扎爾的身份還是馬上就讓大家都知道了。
和安德烈的情況不同,伊扎爾並沒有進行自我推銷什麼的。但身為菲特拉王國的第二王子這件事,想不讓人知道也難。
雖然是這種身份,伊扎爾在學院裡卻像個野孩子一樣,即便跟平民的同學之間也時常混在一起,沒什麼隔閡。即便有,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去。
並不是要強調貴族與平民之間不能有高低之分,只是這樣的人在學院裡更容易受歡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克魯茲!我也下個注試試看吧,我壓蕾娜贏!」
「咦?呃,那個……喂!那不是金幣嗎!快收起來,快收起來……」
看到伊扎爾一臉燦笑地拿著好幾枚金幣過來,平民——不,貧民出身的克魯茲嚇都快嚇死了。
先不論賠率會爆掉這回事,那些錢對克魯茲來說可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賺」得來的大款項。
即便是偷東西……一方面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對帶著護衛的貴族和商人也難以下手,實際上就算是髒錢也沒有那麼容易就能入手。
而對伊扎爾的零用錢來說,那也就是零頭罷了。
不過,畢竟也是在一般部和平民一起混過三年,對這種金額的拿捏也算稍微有點頭緒……稍微。
「哎呀?那個……那我就下三十枚銀幣吧,這樣可以吧?」
還是太多了——克魯茲正想這樣大叫的時候,其他人也聚過來了。
「我也來吧!『爆炎女』兩枚銀幣!」
「唔⋯⋯我、我下安德烈,二十枚銅幣⋯⋯」
「這邊十枚銀幣賭安德烈贏!」
「哎呀,那麼本宮出一枚『完美金幣』。那名紅髮的女孩定會贏得勝利。」
「太多、太多了!!!」
克魯茲忍不住大叫,怎麼會有「完美金幣」啊⋯⋯那可是一枚就足以買下整座城市的巨款,一生能見到一眼都嫌命大的珍稀貨幣,豈能在這種學生之間鬧著玩的賭局裡拿出來⋯⋯
熱鬧是好事,但這樣下去的話就超出他的控制範圍了。
重新調整了規則之後,以三枚銀幣為上界,賭局才好不容易順利啟動了。
啊,錯了錯了。
雖然很有趣,但……作為餘興活動的賭盤先放在一邊,我要帶各位看的並不是這個事情。
關於這場決鬥最關鍵的視角,果然還是要從我們的太陽之子——托馬斯這邊來著眼呢。
「哈啾——」
「嗯?怎麼啦?」
「不⋯⋯只是鼻子突然有點癢而已。」
托馬斯毫無預兆地突然打了個噴嚏,一旁的伊扎爾馬上關心了起來。
關於這點,我想我應該不斷地強調過了——信仰太陽的人,會被托馬斯的「光芒」所吸引。
伊扎爾作為「太陽王國菲特拉」的第二王子,也是虔誠地信仰著太陽的人,這樣的他自然而然地會去靠近托馬斯。
似乎是在開學之前——我還在睡覺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成了朋友的關係。
當然,在此之上就沒有了。雖然我也對男性之間超乎友誼的感情抱有極大的興趣——但沒有的事就是沒有。至少「還沒有」。
咳咳,話題又扯遠了。
「啊,果然贏了呢。」
說時遲,那時快。場上的勝負在他們這段對話期間,就已經結束了。
重播一次比賽過程——
【安德烈使用《火球術》,擊出中型火球,並進行《烈焰風暴》的詠唱。】
【蕾娜空手將火球消去。】
【一點六秒之後,詠唱完成,安德烈使用《烈焰風暴》。】
【蕾娜大喊一聲「火!」,使用純粹的魔力將《烈焰風暴》打散並回擊。】
【安德魯打算使用《火焰之壁》,但使用失敗。】
【拉赫老師判斷安德魯可能受重傷,終止對決並判斷蕾娜獲勝。】
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然後,就是安德烈想要找藉口,然後被拉赫狠狠地說教了。
「唔啊,毫不留情面……」
「安德烈是態度不怎麼樣,但無論如何老師個性也太糟了吧。」
「你不喜歡安德烈?」
「嗯,稍微吧。不過也不到討厭的程度就是了。」
伊扎爾也全程目睹了昨天的植物魔法暴走事件。
也對說著風涼話的米凱斯勒和安德烈抱持不滿,畢竟他是正義感很強的人。
不過,貴族之中這樣的人也很常有。說實話,伊扎爾並不特別在意。
適當地擺點架子,做出有威嚴的模樣,也是提升自己評價和穩固統治的重要手段。
不如說伊扎爾總是太不注重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反而常常被訓。
話說回來,托馬斯並不知道昨天的那段對話,所以對於安德烈,他本來就沒有特別的好感或厭惡感。
對於蕾娜,多半只是因為昨天早上給她添麻煩了,才會想支持那邊。
所以,比起那場意義不明的比賽,托馬斯更在意另外兩位同學——
瑪露露和德蕾亞。
抱歉了,這回的角色是不是太多了?但是沒有辦法。因為她們也至關重要。
但我盡可能減少敘述啦,再不進入重點作者也會發飆的。
簡單介紹一下。
瑪露露是獸人少女,有著很可愛的貓耳。因為早餐吃的很多,所以這節課遲到了。
德蕾亞是副班長,因為被拉赫老師叫去把瑪露露帶回教室,所以剛剛也不在這裡。
「我們回來了喵!」
「原來……在這個地方啊……」
而她們都不知道全班被帶來練習場了,兩人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了這邊。
「啊,你們來了啊。抱歉,老師突然決定要讓大家來,我也忘了給你們留張紙條……」
托馬斯支支吾吾地道歉了。雖然其實不是他的錯,但坦率地承擔責任是件好事呢。
當班長還真是不容易啊。
「沒關係喵!所以現在是在辦什麼有趣的活動喵?」
「可不可以給我們解釋一下……啊,場上那是?!」
獸人的瑪露露很活潑,嗓門也很大,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另外這位名叫德蕾亞的女孩,長相雖然就是「還不錯」的程度,卻散發著奇妙氣質的少女。
她的動作、言行、舉手投足都十分優雅,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轉移過去。
然後,大家的視線又一口氣匯聚到德蕾亞所指的台上。
「……臣服於我的力量吧火會將一切燃盡臣服於我的智慧吧完美的法術會讓大地化作作煉獄……」
那是本來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安德烈正在偷偷編織法術,想要進行反擊的場景。
「安德烈同學!怎麼辦,誰快阻止他!」
「喂!」
「那個不妙,要停下來!」
安德烈打算發動的,是他利用「魔法的才能」獨立開發的法術《地獄業火》。
其靈感來自童話故事中的地獄,和部分小說對惡魔與火焰之間的聯想與描述——會不斷、不斷地持續蔓延,在目所能及之一切夷為平地之前絕對不會停下的兇殘法術。
然而,這個法術並未經過嚴謹的測試和修正,是個開發中的、不該在實戰中使用的、更不應該在決鬥輸了之後為了鬧脾氣而發動的半成品。
在跟拉赫老師拌嘴的蕾娜這時也終於注意到了情況不對這件事,對著安德烈大聲地訓斥了過去。
「喂,搞什麼!那個魔力量——你會暴走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嚐嚐我的厲害吧,『爆炎女』!」
然而安德烈已經聽不進任何的勸阻,只是任由憤怒支配著、任由體內的魔法大量釋放,試圖將自己最得意的「創作」展示給大家、展示給蕾娜,最好能把她那個高高在上的態度燃燒殆盡——
不過,好就好在德蕾亞注意到了這件事,大家都因此而有所準備。
伊扎爾瞬間發動了「身體強化魔法」,衝上前去把離得最近的蕾娜拉下舞台。
瑪露露拿出法杖,準備詠唱「水光魔法」的《迷霧幻境》,打算藉此鎮壓火焰。
克魯茲悄悄地對自己使用「隱蔽魔法」並從現場逃離。
建一向前一步,舉起「傳說聖劍」將同學們擋在身後。
然後——
「見識我的憤怒——《地獄業火》!」
「絕不會讓你得逞!太陽與我們同在——《聖光護城.艾爾芬妮絲》!」
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托馬斯在最巧妙的時機點站了出來,為了守護同學們的安全,第一次在學院裡發動了魔法。
◇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