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我們匆匆趕往現場

只見不遠處，原本環繞村莊的土牆被規整的挖開一個大洞，洞口周圍已經建立起簡易的關卡、周圍燈火通明

數十名士兵正在清理空地，其中還有不少魔法師，有條不紊的搬運土石、焚燒周圍的草木

而在火光的映照下，我們還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有幾名身穿白袍、面部戴著面具的人穿梭在田地裡，周圍還有精銳的士兵護衛

白袍人在田地裡彎腰，我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但正當我想發動『獅子王身』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

「魔力會被感應到的」所羅門悄聲說，拉著我就往後退

退回村子裡後，我、羅納爾、所羅門，以及村長和幾位中年男子聚到一起

「他們提早開始『掩埋』了」羅納爾說

「不是說明天嗎？」

「就是啊，不是要等到議會通知？」

「怎麼能這樣？」

包含村長在內，幾人的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震驚

「有人等不及、消息洩露出去，原因是甚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辦」

羅納爾陰沉著臉，青綠色的眼睛閃過微微的金色光澤

「我來拖住他們的腳步，我可以叫人、也可以全身而退，你們不要插手，這是跟國家命令直接的對抗，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准參與」

「你終於露底了」我冷笑著說

羅納爾無視了我的話，接著說

「村長，讓健康的村民移動到教堂裡，請大家保持鎮定、不要恐慌，也不要讓人趁亂搞事情」

「告訴村民們、我們會保護大家，請你們維持好秩序，不要讓恐慌瀰漫到人群中」

「大家齊心協力，危機會過去的」

隨後他看了看我們兩人

「你們兩個保護好生病的村民，我會找人過來幫忙，你們只要拖住士兵就好、不要正面交戰，如果不行就逃走」

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讓我們在危險時放棄村民

「我又不是帝國公民，我可不聽你指揮」我說

「別跟我爭論！！」羅納爾低吼到，雙眼中的金光幾乎要爆發出來

隨後他輕吸了一口氣，恢復到平常的狀態

「不是帝國人民，就更不應該參與到這場混亂中，在目標實現前、你不該輕忽自己的生命」

「哼....」

羅納爾走了，說是為了找援助

「在我回來前別輕舉妄動」

我們回到村子裡，健康的村民大多在村長的指揮下前往了村子北邊的教堂

我和所羅門則去轉移生病的村民...當然不可能

本地的地形還是本地的村民更了解，因此我們找來了那些生病村民的家屬，讓他們負責轉移病人

而我們，則要去擾亂軍隊的動作

「羅納爾先生不是叫你跟我們走嗎？」里昂問

「與其專注聽八卦，你應該多休息讓自己早點好起來」我一邊準備一邊說

「你又不是帝國公民，我可不聽你指揮」

「......好小子你皮癢了是吧？」

里昂虛弱的朝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等我回來」我戳了下他的額頭

但在我要轉身走出去時，所羅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的髮色太顯眼了，這樣出去不用幾分鐘就會被發現」

說著，他拿出了幾個青色手環

那些手環有著金屬般的光澤，上面幾乎沒有任何裝飾，還散發著一股特殊的魔力

套到手腕上的同時，手環自動改變大小、緊密與我的手腕貼合在一起

同時，我的髮色也改變了，從原本的白銀色變為了如墨般的黑色

「這是...！！」

說話的同時，我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改變了

「晚點再解釋，我們走」

所羅門自己沒有手環，但我注意到他手上多了幾個青色戒指，同時他的外貌也改變了，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某個路人甲

原來如此....

我搖搖頭，驅散自己想要繼續深究的好奇心，跟所羅門一起遁入了黑暗中

「為甚麼又是我....？」

士兵道格正在哀嘆自己牛馬般的打工人生涯

剛剛輪值夜班，連續七天在曠野裡站了大半夜後好不容易下值了

正想稍微去睡會，又接到上級的命令被派去護衛

護衛啥啊？那些魔法師又不是在戰鬥、只是盯著草木在放火而已吧，有甚麼好護衛的？

咻--

正恍神間，好像突然傳來了細微的破空聲

「啊！！」

其中一位正在放火的魔法師，突然摀著眼大叫了一聲

緊接著又是幾個破空聲，眾人有的摀著頭有的摀著腳、紛紛哀叫起來

接著火堆中突然躍起幾個團塊、帶著火焰砸向不遠處的另一群士兵，眾人頓時亂作一團

道格自己也在混亂中被砸中了，他隱約意識到這是有人趁著夜色在搗亂

果然，指揮官也很快發現了，他立刻收攏士兵、組成圓陣一致對外

不遠處的兩人也發現了這個變化，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擾亂

「我來試探下」萊利亞說

她撿起一顆拳頭大小的石子，對著另一側山丘上的一棵枯木砸過去

咚--

枯木的震顫還沒停下，數枚火焰彈已經毫不留情地轟了過來

帝國軍的陣型絲毫不亂，沒個幾分鐘整個小山丘就已經被火焰吞沒

此情此景，所羅門搖了搖頭

「看來接下來得比耐力呢」

這一夜雙方都在緊張中度過

萊利亞和所羅門不斷轉移自己的位置、還要時不時製造點擾動干擾帝國軍

帝國軍並不清楚對方的人數，但他們明白兵力優勢在己、不必貿然進攻，因此指揮官只命令堅守原地，準備等天亮援軍抵達後再行動

異變就在此時發生

起先是輕微的喉嚨癢、接著是微微的咳嗽

隨後一個人、兩個人，彷彿在呼應一樣、咳嗽的人變得越來越多，也越咳越大力

指揮官心下一驚，立刻開始排查咳嗽的士兵

經過幾十分鐘的混亂，士兵們很快被分成了兩波

一波是健康的、一波是現在咳個不停的

仔細一看，在咳嗽的幾乎都是原本就駐守此地的士兵

這還有甚麼不明白的？

儘管士兵們大聲喊冤，但在指揮官的強硬命令下，這群士兵還是被解除武裝、像羊群被趕到一起

「長官，我們是無辜的啊」

「我們沒事啊，只是被煙嗆倒而已」

「閉嘴！！」

指揮官毫不留情

「命令就是命令，既然已經感染了就給我老實待著！！」

「身為軍人，保家衛國是你們的本分，本來就要面對死亡的風險」

「沒有命令你們自裁已經是法外開恩了，要是再抵抗命令格殺勿論！！」

「長官--」

「長官不要啊--」

指揮官拔出自己的佩刀，一刀砍倒了一名站的最近的士兵

「我不說第二次，再抵抗殺無赦」

「住手！！」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名銀髮少女站在那裏、正是坐不住跳出來的萊利亞

「你這暴民終於現身了，鬧了一晚上還不消停」

指揮官用佩刀指向萊利亞，正想下令逮捕

「我們有治療的方法！！」萊利亞雙手高舉、用盡全力喊出這句話

聽聞此言，士兵們紛紛睜大了眼

指揮官也一頓，命令終究是沒來的及說出口

趁著這機會，萊利亞快速講述了42號實驗品的來歷、眾人這幾天的奮戰、以及村民們的奮鬥

「還有希望！！」

「白喉可以被治癒，不要為此傷害人命，一切都還來的及！！」

「我們只要再一點點時間，他們一定會好起來的！！」

面對萊利亞聲嘶力竭的訴說，不只是患病的士兵、連健康的士兵都有所動搖

對於向自己的同僚揮刀他們本就心存牴觸，現在有了治療方法、他們更加不願意去圍剿自己的同伴，還有那些本應該保護的國民

但就在此時，只聽到一陣尖銳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指揮官用佩刀用力敲擊地上的石頭，拉回了所有人的神智

「你說的治療方法根本還沒出現效果！！」

「一個人都沒有治好，我憑甚麼要相信你？」

「萬一延誤了處理時機，讓病情擴散呢？」

「萬一只是錯覺、實際上根本沒有效果呢？」

「萬一你們用的藥造成了其他症狀呢？」

「我們延誤處理就是把其他國民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如果疾病擴散到這面牆之外，你要怎麼負責？你根本不能負責」

「別再說些不負責任的話了，把這女人給我抓起來！！」

指揮官一聲令下，士兵們只能紛紛上前

確保後路的所羅門此時也待不住了，只能跳出來幫忙

雖然戰鬥是萊利亞的強項，但此時的她遠遠不在最佳狀態，數天熬夜加上通宵警戒、以及好幾個星期都沒有好好睡一覺的疲勞積累，讓她連三分之一的實力都無法發揮出來

而對面則是訓練有素的專業士兵，就算萊利亞一開始打退了幾人、戰鬥的結果也幾乎沒有懸念

所羅門也是，兩人幾乎沒構成像樣的抵抗就被壓制在地

但就在指揮官要下令時，一坨泥巴球突然打中了他的臉

只見山坡後方，一群手持農具的農民衝了出來

「造反了，給我把這群暴民抓起來！！」

儘管指揮官氣急敗壞，但農民們還是衝了下來、跟士兵們鬥作一團，並趁機帶走了萊利亞和所羅門兩人

士兵們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這讓指揮官的憤怒火上加油

但士兵們不太畏懼，他們的內心都還迴盪著剛剛萊利亞說的治療的希望，對指揮官的憤怒充耳不聞

在一陣無能狂怒的發洩後，冷靜下來的指揮官決定請求增援

議會今天就會決定村莊的命令，到時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搗亂

自己只要冷靜撐過這半天就好

被救回村莊的萊利亞睜開眼睛後，發現是一間沒看過的屋頂

有著木頭樑柱、用灰泥鋪成的屋頂，很明顯比村莊裡的木屋更加講究

教堂，我的腦子某個角落跳出這個結論

羅納爾離開前，就是讓健康的村民們轉移到教堂去，既然現在我們被人救下了，那帶到這裡來也是正常的

走出去一看，只見幾十名村民擠在教堂裡，幾乎都是老弱婦孺

他們看到我醒了，紛紛上來慰問

我只能一邊敷衍、一邊往前走，此時所羅門正好在門外觀察情況，看到我醒了他微微一笑

「情況如何？」我問

他指了指遠處，教堂建在山丘上，能夠輕易地觀察到下面的狀況

只見軍隊依然停留在牆壁的缺口處，看上去似乎沒有進軍的打算，之前焚燒草木的行動也停止了

「這是？」

「跟我們一樣，他們也在等」所羅門面色凝重地說

「等議會的結果」

「已經沒什麼能做的了，是嗎？」我問

他無言的點點頭，隨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去睡會吧，像你這麼拚、鐵人也得垮掉」

「儲備體力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我的睡眠是被一陣嘹亮的號角聲中斷的

匆匆趕到教堂門口一看，帝國的援軍已經抵達了，數量比之前多了四到五倍不止

滿頭花白的村長已經無法再忍耐了，他急切地對我們說

「兩位快點離開吧，再不走沒機會了」

「我們很感謝你們的幫助，但現在軍隊來了，再抵抗是要下獄的啊」

「趁現在收手，快點離開吧」

我跟所羅門面面相覷，難以決斷

此時一小隊騎兵脫離大部隊，直直地朝著教堂的方向過來了

我們不顧村長的勸阻，走到了最前面

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

但這些緊張的氛圍，卻在看見來人的同時煙消雲散了

原來那隊騎兵的領隊正是羅納爾

「久等了，我帶人來了」他笑著指了指身後，那裏有著數名身穿白袍的老教授

「他們是？」所羅門問

「他們是議會派來的醫藥專家，只要他們證實我們的治療方案有效，議會就會收回掩埋村子的決定」

眾人聽到這個回答，都振奮了起來

「那事不宜遲，快點讓他們看看吧」

「從我開始怎麼樣？」

眾人一回頭，只見到一個自信滿滿的身影

里昂的高燒已經退了，儘管仍然虛弱，但此時的他精神抖擻的望著眾人

「你們不會失望的」

經過五天的休息後，我回到了大學

還好沒有人針對我無故翹課這事給予責罰，反倒是林奈學長因為沒再被我纏著看功課、終於成功跟相親對象確立關係，心情美妙得很

就結論來說，實驗品42號的治療方法被正式採納了，而且如我所料，帝國方對於這種新型廉價的抗生素產生了極高的興趣

不但帶來一大筆資金幫助我們建設工廠，還一口氣派來了數十名專家入駐，打算深度挖掘抗生素這個全新領域

村莊的患病民眾也得到了有效治療，里昂的康復給了他們很大的希望

儘管不能修復纖維化的肺部，但42號的存在可以在早期就治癒病患，不會再走到那一步

這個事件終於能告個段落

這天放學後，我再次來到俱樂部、打算看看所羅門跟我說的稀奇玩意

但還沒進門，我就聽到不遠處的山坡後傳來一聲轟隆，接著滾滾濃煙升起

我丟下背包，趕緊跑過去看

穿過樹林後，只見山坡下是一副奇特景象

燃燒的焦痕呈放射狀，中央的草地被挖去、露出土壤的底色

所羅門和羅納爾站在一堵牆後，前者正洋洋得意地解說著自己的研究成果

我走過去，只聽到最後一句話，內心猛然咯噔一聲

「我把這東西，取名為『黑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