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時隔3天，伊莎貝拉的研究室中再次擠滿了人

還是跟上次一樣的面孔，伊莎貝拉、所羅門、我、羅納爾

要說會不會緊張當然是會的，但我已經在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所羅門看了看我們兩人，用一如既往的微笑說

「兩位都準時赴約了，非常好」

「每個人有5-10分鐘說明下自己的計畫，全部聽完後我們會做決定」

「那我們閒話不多說正式開始吧」

打完招呼後，由羅納爾先開始

他拿出了一疊文件，看起來是商業計畫書之類的

「由我先開始」

接著他開始說明

羅納爾的計畫很直接，他已經選定了合作者，因此買下專利後，他會在合作者的領地上先建造工廠，並在該地區開始販售

但並不是賣給普通人的，而是透過合作者的介紹，由當地的醫生直接試用

雖然這是一種功能尚未證實的新藥，但有貴族的背書，醫生們不需要承擔直接責任，也比較願意投入使用吧

之後還得花一到兩年的時間收集治療數據並推廣概念，但如果順利的話就能確立青黴素的存在，並以古拉哈姆商會之名銷售到其他領地了

他也準備了所需的資金，數額高達幾萬哈達金幣*

這是把我們現在住的小房子整個打掉重建四五遍也綽綽有餘的價格

「以上，是我的條件」

「嗯嗯」

所羅門點了點頭，表現出讚許的神色，伊莎貝拉則是面無表的擺弄著手上的燒瓶，好像根本沒在聽一樣

「那麼，輪到你了，萊拉小姐」

「我知道了」

看著眼前的三人，我做了一次深呼吸，隨後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

「我並不打算要販賣這個技術」

「嗯？什麼意思？」

「既然你不打算拿來販賣，那你為什麼要買呢？」

除了伊莎貝拉之外，兩人都有劇烈的反應，羅納爾更是生氣的直接罵出聲來

等兩人稍微冷靜點後，我繼續說

「因為我是外國人，在帝國的土地上，不論是建造工廠還是找販賣渠道，都是不現實的」

「我說的不拿來賣，是指不會在帝國內販賣，如果我想要販售這個技術，必須把它帶回我的祖國才行」

「那不行」說話的是羅納爾

「這是帝國內的科學家們研究出來的技術，我不可能讓你把他帶出國」

「喔？請問你是用甚麼立場阻止我的？」

此言一出，羅納爾頓時愣住了

但短短一秒不到，他就理解了我的意思、隨即露出憤恨的表情

對吧，你果然也是一樣

你也隱藏了身份，而且地位絕對不低，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小貴族

這也表示，我終於有機會用上我的王牌

「羅納爾閣下，要不要跟我聯手？」

「什麼？」

我拿出了一張獨特的羊皮紙，上面有著工整的文字，以及一個帶有魔力，彷彿在發光的浮雕印記

羅納爾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內容

「身份證明？」

「沒錯，這是本地的普萊爾斯領事館發出的證明，足以證明我的貴族身份」我說

「要在異國他鄉販賣商品，有一名當地的高階貴族在背後擔保，這代表甚麼意義各位都明白吧？」

看著羅納爾出乎意料的表情，我就知道我這一手他完全沒意料到

我這樣突然亮出身分也著實把領事館的人員嚇了一大跳，因為我當初是隱瞞身分入國，所以他們完全沒接到這方面的通知

要知道在貴族的普遍認知中公爵家族的地位僅次於王族，這樣的人物要是在帝國境內出了甚麼問題，就算說不知道也完全躲不掉監察責任，情況糟糕的話甚至可能會掉幾個人頭

這一手對我來說也是臭棋，領事館都知道了、那帝國方面知道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當初隱瞞身分入境就是考慮到未來兩國會開戰，到時候說不定會把我扣押下來當人質

但現在沒有空管這些，重要的是拿下這場交易

我接著拿出了前天從艾爾手上拿到的收購證明，以及她親筆簽屬的合作同意書

「販售所需的資金和管道我也準備好了，羅納爾閣下，如果你我兩人在此聯手，我們可以同時吃下帝國和王國兩個市場」

「......！！」

沒錯，這就是我的王牌

在帝國內不論通路還是資金我都贏不過你，但如果把我變成你的夥伴，你就可以進入一個全新的藍海市場

將原本競爭的對手，變成同樣目標的利益共同體

這就是兵法中不存在的第三十七計--化敵為友

在我陳述完後，我感覺現場的氣氛有所改變了，但絕對不是好的那種改變

羅納爾眼中的壓力劇增，整個人的氛圍也大不相同

如果說剛剛還帶著某些假面，那現在就是已經把假面摘下來了

糟了，我的直覺告訴我

短暫的沉默後，羅納爾再度開口了，聲音似乎跟之前有所不同

「恐怕我必須拒絕你的提案」

無形的威壓在空間中瀰漫開來，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那個的商會小開了

作為上位者的壓迫感展露無疑

但我不會認輸，這裡不是可以退縮的場合

「就像之前說的，這個技術還沒有投入人體實驗的階段，也就是並沒有任何可以說服外人的數據，雖然我可以以自己的身分讓合作者答應，但如果要更加推廣，就是必須要大規模的人體實驗數據」

「招集志願者、建立生產線、確認副作用、穩定產品良率，這些都需要時間，在做完這些事之前，青黴素和酒精都無法正式推向市場」

「也就是說，在我們穩定青黴素作為藥品的存在前，我們都用不上你剛剛說、開拓海外市場的提案」

說到這裡，羅納爾轉向所羅門兩人

「比起仍虛無縹緲的海外市場，能夠先穩定生產製造的我的提案，才更符合兩位的需求吧？」

......該死，他說的對

我的提案再怎麼說也都是未來的事

雖然我知道那是一定會實現的未來，但不是現在，生活在現在的大多數人根本無法理解這一概念，也沒有足以讓他們信服的證據

在青黴素的存在被確立之前，就拿出開拓海外市場的提案的確太早了，但這已經是我唯一能拿出來的手牌

而此時，羅納爾彷彿要補上一刀一樣繼續說

「而且在帝國境內、至少我們還能監視青黴素的銷售，萬一出現甚麼惡用的情況也能修正，但如果被流傳到海外去，會引發什麼樣的異變無人知曉，到時候就算真的出事了也是鞭長莫及，這並不符合俱樂部的初衷吧？」

「是這樣沒錯啦，但是推廣的機會我真的很想要啊....」

「在推廣海外之前，如果沒有先在可及的範圍內穩定這一概念，之後的一切都是空中樓閣而已」

「是.....」

雖然所羅門還想爭取下，但羅納爾態度強硬地打斷了他

該怎麼辦，如果就這樣下去、那我就真的輸了

有沒有甚麼辦法？至少再有一手、能夠填補現在這個狀況....

就在我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研究室的玻璃門被打開了

「久等了，我沒有遲到吧，剛剛找路的時候多花了不少時間....」

滿身大汗的表倫先生、帶著一如既往的表情出現了

「你是誰？」

問這話的是伊莎貝拉，她的眼神相當銳利、彷彿是想在這個擅自闖入自己研究室的無禮之徒身上開個洞

「抱、抱歉，我叫哈拉爾．表倫，是萊拉小姐的朋友，我聽說你們在進行一種新藥的討論...」

「是有這麼回事，但這跟你有關嗎？閣下應該沒有收到邀請吧」

羅納爾冷淡地說，顯然他很不想再看到新的變數出現了

「這這個....」

「也沒關係啦，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都特意到訪了，就讓我們聽聽你帶來了甚麼吧？」

關鍵時刻，又是所羅門出言解圍了

「哼....」

「我們正好在討論這方面的事，你先坐吧、我來跟你說明下，伊莎貝拉、再拉張椅子過來」

「謝、謝謝....」

很快，所羅門簡單的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包含這場喊價的目標、雙方的條件、還有目前我的困境

期間羅納爾很不爽地看了所羅門幾次，可能是在意所羅門的敘述方式把他變成了反派，但後者就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雖然原因不明，但還好這傢伙偏向我這邊，不然這精神力我可遠遠不是對手

幾分鐘的敘述後，表倫先生的表情逐漸從疑惑轉變為開朗

「既然如此，那我帶來的這個東西能用得上吧」

接著，表倫先生拿出了一疊紙，上面用不同的筆跡寫著數百個名字，每個名字後面都有一個紅色的指紋，似乎是用印泥之類的東西印上去的

「我昨天去找了認識的大部分人，有商人、傭兵、農民等等的，收集了大約300個人的簽名，這些作為新藥實驗的對象夠了吧」

表倫先生的話語一出口，羅納爾的視線再次轉了過來

跟前面不同，這次他的視線中充滿了驚訝

很顯然，這個籌碼對羅納爾來說正中靶心，對我也是

而所羅門在看了我們兩人一眼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好，既然如此、我決定了」他一拍手說

「關於青黴素和酒精的競標，就由你們三人共同得標了」

「唉？」

「甚麼？」

「等等！！」

所羅門抬起手制止了我們

「還記得嗎？我之前說過決定售出技術的標準是甚麼？」

「「.........」」

當時所羅門的確說了他決定的標準，我記得是....

「當時我說的是『我們想看看你們誰能更好的發揚我們的技術』，還記得吧？」

「而現在，你們三人都出示了自己的條件，羅納爾閣下能在國內確立生產體系、萊拉小姐能開拓異國市場、哈拉爾先生則帶來寶貴的實驗人選，你們三人各有千秋，只有你們三人一起合作才是最好的，這就是我的判斷」

「可是....」羅納爾的表情非常不甘

「至於詳細的利益分成，你們可以自己去討論，我們不會干涉，我的條件就是你們三人的組合對我們才是最好的，因此今天的競標是你們共同達標」

「......」

我聽到牙齒緊咬時的摩擦聲

很顯然羅納爾現在氣的咬牙切齒，畢竟原本可以由他獨吞的成果、現在卻要跟人分享，換了是我也會氣到不行，特別是我還了解酒精和青黴素在未來的發展，知道那是一項多麼巨大的利益

但羅納爾還是挺下了，幾個深呼吸之後、他重新恢復到原本輕浮的商業小開的狀態，轉頭問我們

「這條件我接受呢，你們呢？」

「我也接受」

我當然沒意見，我是賺最大的人

我提的承諾現在看來幾乎都是畫大餅，這樣都能得標我哪可能有意見？

「我....我也同意」

「很好」

於是，我們今天的競標在所羅門燦爛的笑容中落幕了

*1哈達金幣≒80薩爾貢銀幣=240第納爾銀幣=6000烏爾銀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