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攤位上的標語相當聳動，寫著『惡魔在刀尖上的舞會』

甚麼東西？好奇心被勾起的我立刻湊上前去觀察

只見攤位上放滿了十多個玻璃培養皿，每一個裡面都有些奇怪的東西

五顏六色的黏稠物體、形似蘑菇的菌絲、甚至還有化膿死去的老鼠屍體

一旁的剪報上寫著聳動的標題『前所未見的生態』、『無以計數的新鄰居』、『腐爛的真正秘密』

「你有興趣嗎﹖」

正當我專心看著簡報的時候，女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抬頭一看，是一名身穿白袍、看上去約20多歲的年輕女子

棕色的捲髮垂到肩膀，第一眼給我的感覺這應該是個美人

但他連同白袍在內、他身上的衣服都略為有些污漬，因此整體看上去相當邋遢

而且雖然她臉上在微笑，但鏡片後方的雙眼無神的看著我、顯然他對我並不感興趣

「請不要用手去摸，樣本會被汙染的」

「我也不打算空手去摸」

我稍微退開半步，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女子的視線

女子打量了我幾眼之後說

「第一次看到呢」

「嗯？」

「像你這樣的大小姐，居然沒有一邊叫著『呀，好噁心啊』一邊逃走，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的確有點奇怪，但這種程度也不會嚇到我」

我身後的貝拉和米琳達可就嚇壞了，他倆一直與攤位保持著五米的距離、就算我轉頭看他們都不肯靠近

「這是什麼樣的研究？」我問

「這個嘛...在說明之前我先問個問題，你看過最小的生物是甚麼？」

「最小的生物？無非就是水蚤、跳蚤、螞蟻之類的吧？」我說

女子點點頭接著說

「是的，人的肉眼能看到的大概就是那些了，但是、就沒有比這更小的生物了嗎？」

說著，女子拿出了一疊紙片，上面是以炭筆畫下的素描，但內容相當不適合大眾

那是人的傷口逐漸化膿腐爛的樣子

每張素描下面都標有精確到小時的時間，隨著畫面進展、可以明確地看到傷口的狀況越來越嚴重，起初只是一般的割傷，但後面傷口漸漸浮腫、最後甚至變成快要腐爛的樣子

敗血症，我的腦海裡幾乎一瞬間就浮現出這個字眼

「和自然界的動物一樣、人的身體是有自癒能力的，但實際上就算傷口經過清洗仍無法癒合、甚至個體因此死去的案例並不少見，那麼我們自然就得考慮是不是有甚麼東西阻礙了人體的自癒」

「也就是你說的『最小的生物』﹖」

「是的，自然界中確實存在著肉眼看不見的細微生物，他們會入侵傷口造成疾病，最終導致生物體的死亡，我們把這種生物稱為微菌」

微生物、或是說細菌感染在這個世界仍是一個不普遍的概念

雖然人們明白傷口必須維持乾淨，以及使用某些植物能夠促進痊癒速度，但還沒有建立起普遍的衛生觀念

環境中存在著細菌這種生物，這點還不為大眾所知，對於受到感染的傷口也是幾乎沒辦法處理

他發現了細菌感染傷口的機制嗎？這女的有點東西啊，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她突然話鋒一轉

「但是，就這樣而已嗎？」

「甚麼？」

「這些微菌真的只能帶來疾病嗎？我並不同意，蛇會吃老鼠、青蛙會吃蚊子，自然界的生態始終維持平衡，既然有會帶來疾病的生物...」

「就一定有能治癒這些疾病的生物，沒錯吧？」

女子點點頭，再次正眼看著我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關鍵就是黴菌」

「竹子生長的竹林中不會有其他樹木，同樣的在黴菌所生長的地方也不會出現其他的微菌，那麼一定是黴菌消滅了其他微菌」

「但是單純注入黴菌是沒用的，我做了很多嘗試、最終從黴菌中分離出了某種物質，注入老鼠的體內之後狀況良好，沒有任何的感染」

女子從攤位後方拿出了一個玻璃箱，裡面有好幾隻活跳跳的老鼠、每一隻的身上都有傷口癒合的痕跡

聽到這我的內心咯噔一下，這不就是青黴素嗎？難道說這個女的，自己研究出青黴素了嗎？

「雖然現在還沒辦法大量生產，但我已經掌握了分離那種物質的技術，現在是在比較不同的黴菌之間的效果，順利的話可以進入其他動物的實驗...」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我得全力抑制住讓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青黴素、也就是盤尼西林，是現代抗生素的基石，對醫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正是因為有了盤尼西林，現代人的壽命才大幅延長、不會再因為一點小傷口就死去

雖然這不是我在找的兵器，但也足以影響未來歷史的進程

要是現在能拿下這個東西、加以推廣的話...

就在此時，我們的對話被唐突打斷了

「伊莎貝拉，你有看到會長在哪裡嗎？實驗室沒有人」

一個同樣身穿白袍、一頭亂髮的男子突然插了進來

唉，我們在說話啊，真沒禮貌

「不在實驗室，那不在會議廳嗎？」

「沒有，也不在咖啡座，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聽到來人的回答，名叫伊莎貝拉的女子微微皺眉，彷彿想到了甚麼不好的情況

「難道說他...」

沒等伊莎貝拉說完，狀況突然發生

轟隆---

一個沉重的悶哼聲傳來，遠處的校舍後方冒出了一縷黑煙，意識到發生甚麼的人群開始尖叫

有甚麼東西爆炸了

我本來打算過去看看，但看到一旁的伊莎貝拉苦惱的表情，突然就不想去了

「是你認識的人？」我問

「對...抱歉我們的對話得提前結束了，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等等，我還想聽後續、之後怎麼找你？」

伊莎貝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就像看著甚麼稀奇的動物一樣，真是沒禮貌

過了一會，她拿起桌上一份簡報塞給我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到這裡來吧」說完神色匆匆地就走了

仔細一看，開頭寫著『O1俱樂部』，下面有著一些文字介紹，還有一份手繪的簡單地圖

伊莎貝拉離場後，爆炸並沒有結束，而是以固定的頻率連續又炸了好幾次，而且每次的聲音都略有不同，難道是有人在做實驗？

這種惱人的操作讓不少參加展覽的人紛紛打了退堂鼓、匆匆收拾後回去了

好多攤位沒看到就收走了、要不就是攤位還在但是沒人講解，有點可惜啊

「喔對了，還得決定學科的種類」

雖然參加討論會是自由的，但我的立場是來留學，形式上還是必須要參加學科

趁著太陽還沒下山，我們來到了行政大樓填寫資料

進去一看相當的壯觀啊，雖然在大學討論會是最主流的，但是學科的數量也相當驚人，各種基本介紹把整面牆貼的滿滿當當

各國語言、心算速算、商貿知識、基礎魔法等等，隨便算算都有數十項之多

雖然數量繁多，但是大學方面很貼心的把每天的課程都依照時間分門別類地排好，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哪天哪個時段有甚麼課可以上，大大增加了方便

由於帝國語的應用和四則運算我都已經會了，所以我把目標放在另外兩個大國、也就是克努特龍王國和聖教國的文字上

還有個煉金術課程，這個也是沒學過的、去看看不吃虧

至於魔法方面，姑且也選了幾堂基元魔法的課程，這是以操作屬性為主、大陸上應用最廣泛的魔法，我也好久沒用了得複習下

由於還要留下參加討論會和社團的時間，因此課程方面就填得相當稀疏

以我熟知的國高中課表來說、大概只佔了三到四成吧，可以說輕鬆得不得了

反正學科的時間都是以年為單位，現在不習慣明年還可以調整

但在我交資料的時候，櫃台人員看到了我之前拿的簡報，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色

「那個，是O1俱樂部的簡報吧？」

「是的，怎麼了嗎？」我問

「我不是嚇唬你，但你最好別去那裏」櫃台的小姐用談論著髒東西的表情說

「那些人都怪怪的，雖然這裡有特色的研究員不少，但那群人怪得非常徹底，經常搞一些莫名其妙的研究，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去那裏」

接著櫃台小姐繪聲繪影的給我講了些驚人的見聞

比如說有人會在花圃中堆滿水果之類的廚餘，要是有人打算清理還會被趕走；有人整天翻來覆去的念著同一段含糊不清的經文，甚至把好幾種不同的文字紋在自己的身上和臉上；還有人好幾天坐著不動，然後突然跳起來狂叫，在牆壁上瘋狂的寫下一大堆看不懂的數學式

O1俱樂部就是如此聲名狼藉，大學內都說那裏是瘋人的聚集地

貝拉和米琳達臉色漸漸變得不好，可是這並沒有改變我的想法

「要是不知道去哪裡可以來我們這裡諮詢，絕對不要一時衝動跑去那裏喔」

可能是看我年紀還比較小，櫃台小姐拉著我千叮嚀萬囑咐，直到我答應了他才放我走

走出行政大樓後，我說

「明天的課是早上的吧，那就下午過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兩人大驚

「小姐﹖」

「您真的要去嗎﹖那裏聽起來很危險啊」

「我知道」我笑了笑，轉頭看向他們兩人

「可我、偏偏很喜歡那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