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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术……」

话一出孩子之口，我们便明白了他犹豫的原因。

炼金术。点石成金之术。

顾名思义，这项技术正是源自企图将各种东西变成黄金的人们之手。然而有迹可循的历史虽据说已超千年，各式传说也早有流传，却从不见有谁真正成功一夜暴富过，被拿来招摇撞骗、或者干脆搞砸身死的例子倒有不少。

更兼时代变迁，自第二代圣女萝丝降临以来，医药学蓬勃发展，无数医者们以重现她当年用以救世的万灵药为终极理想，开始深入研究药草的奥秘，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在这过程中植物动物等活物充当了药方的角色，而矿石等死物则总是以病原的形式被认知。自然而然地，大量涉及矿物的炼金术便逐渐被视为不洁的象征……时至今日，炼金术已是受忌惮的异端，这是连他这样的小孩都懂的常识。

「才不是嘞！赫尔南奶奶的炼金术可不是那样！」

但这孩子却像读懂了我们的心思般强调道，「大家都是这样，起初听到的时候只会怀疑，但在见识过奶奶的手艺之后，就都信了的！」

「信了？你说的那个赫尔南奶奶，真的能变出金子来？」

「不是金子，是很有用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小孩双眼闪着星星，看来是真的很敬仰那位炼金术师。

……平心而论，对那三个企图把我绑走的贫穷贱民，我实在提不起好感。哪怕多了个求情的孩子也一样。

所以那时出口的，真就只是无心一问而已。

「很有用的东西，是指什么？」

「是可以把脏水变干净的灵药哦！」

但却偏偏被这句话勾起了注意。

「干净？具体有多干净？」

「脏兮兮的水，只要把灵药放进去，不一会儿就可以放心喝了哦！」

出自孩童之口的「不一会儿」，应该认为就是字面意思。

这勾起了我过去的记忆……来自「前世」的记忆。

医学和炼药学都曾是我修习过的课程，而不论是哪边，获取干净的水源都是永恒的难题。不卫生的水会导致伤口恶化，制药时混入水里的杂质也会使药效大打折扣甚至引发意外。即使有蒸馏作为最后手段，依旧大大受限于条件和效率……而现在，偏偏是被视为「不洁」的炼金术，居然找出了办法？而且还是「只要把灵药放进去」，「不一会」就完成了？

「大姐姐？」

我回过神来，那个孩子还跪在地上等着我的回应。

「想放你那三位哥哥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然后我最后迟疑了下要不要把话说出来。

「但是，能迅速把脏水变干净的灵药……感觉值得见识一下。」

「泽兰小姐！？」

杰瑞尔果然一脸惊异。身为贵族却去染指炼金术是何等出格，我还是明白的，但跟亲临贫民窟的宰相放一起似乎也不算什么。我很好奇说着要教授我「第二课」又把我带进那种地方的父亲的用意……更想知道前世的难题会如何得到解决。

「小弟弟，你能带我去那个，赫尔南奶奶那里看看么？」

「啊，好的！」

「那就好。你就留在这，待我去迪马尔科——」

「请稍等，您是认真的吗，泽兰小姐！？」

杰瑞尔出声叫住了我，他的表情似乎更不可思议了。「您真的打算去？」

「是呀？」

「那岂不意味着，又打算去贫民窟亲身涉险？」

「呜……」绑架的确仍让我心有余悸，但延续自前世的较真劲还是战胜了恐惧，「所，所以我准备先去叫迪马尔科安排护卫……」

「还是请等一下吧。」

我注视着杰瑞尔原地沉思了一阵，像是在斟酌什么，「像您这样身份的人太过招摇出入贫民窟的话，恐怕会招致不好的流言。在下建议还是不要随便动用卫兵。至于安保的话……」他抬头看向我，将拳头放在胸前，「由在下杰瑞尔·德·齐亚尔同行来保护您的安全，您看如何？」

「啊……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呢。」

的确昨天跟着父亲去的时候，他也只带了驾车的迪马尔科。身为贵族，脸面不可不顾。

「那就承蒙您的好意了。不过说来，为何杰瑞尔大人会想亲往？」

「贫民窟里藏着个炼金术师，在下身为王都禁卫军实在放不下心。」

他那边的理由倒是够大义凛然。

于是鉴于路途不远，我们三人连马车都没雇，步行跟着那孩子在王都中穿行。

「……很多人都生病了，有的病着病着就死掉了。赫尔南奶奶说，是因为大家喝的水不干净……」

一边领路，小孩一边向我们解释来龙去脉。

「奶奶也是没办法才开始用炼金术的，但是炼金术真的非常花钱……」

「这倒是。」听说炼金术要用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矿物，生活在贫民窟里的人恐怕轻易负担不起。

「我平时在市场那边帮工，还能喝到干净的水，但和我要好的几个朋友们都病倒了，眼看就要……所以罗宾哥哥他们才会急着去弄钱……」

「还有多少路程？」

「唔……啊，马，马上就到了！」

他说着带我们拐过一个路口，贫民窟里那股惹人皱眉的味道又开始浓郁起来，「再过两个岔路就到了，很近的！」这么告诉我们。

虽然这孩子似乎挺动情，但我可没法对那些远在城镇另一头，连面都没见过的贫民产生多少同情。我来这里是为了见证他口中的炼金成果，若货真价实倒还能博得我对其才华的认同。继续走了百十来步路，我们跟着这孩子进了某座低矮的泥屋。

「赫尔南奶奶！我带了客人过来！」

一进门他便喊道，而目睹屋内景象的我则惊讶不已。

里面并非炼金术师老窝的式样——事实上我压根不知道炼金作坊具体是什么样，但此刻我身处的这间房子毫无疑问是某位药师的住家。窗框边晾晒着各种草药干货，大量瓶罐木柜应该是贮藏着各式药材，往前放着烹煮用的锅子和研钵，甚至还能发现几件精巧的精制用玻璃器具放在桌上。房内除了药草的味道似乎还混杂着某种怪味。「格兰！？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昨天乔治他们被抓走后就也跟着一点消息都没，大家都快急死了你晓不晓得！」从里屋传出苍老的女声，我们才知道这孩子有个格兰的名字。

「我，我是跟着罗宾哥哥他们去了外面……」

紧随其后现身的是形象和嗓音十分贴切的老婆婆，与她严厉的语气不同，一见到格兰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用担心我啦。比起那些，我还带了客人来哦。」

「客人？」

老婆婆像是刚注意到我们一般直起身，「两位是……」接着似是先惊异于我贵族千金的行头，随即又因看到身边杰瑞尔那身士官制服而紧张起来。「别担心，这位格兰小弟弟说这里能做出快速净水的灵药，所以想来看看。」我伸手示意，「不会为难你们的。」

「这傻孩子，怎么能把那些事随便说出去……」

「哎，可是，这位大姐姐就是昨天被罗宾哥哥他们冒犯的那个人哦？」

格兰用天真无邪的态度回答，「她能原谅我们的话，罗宾哥哥他们就能回来了吧？」

「哪有那么便宜，这可是贵族大人……」

「嗯，如果确有其事的话，不是不能考虑放了那三个人。」我接话道，伸手阻止了似乎有话要说的杰瑞尔，「或者提供资金援助也有可能的。」

「这，这……唉。」

一脸愁容的赫尔南老婆婆似乎放弃了挣扎。

杰瑞尔用不满的表情朝我盯来，不知我方才的话触到了他哪根弦，但当下我只想满足好奇心。说的倒也不全是谎话，真有如此神奇的灵药，回头跟父亲谈谈应该也能让他产生兴趣。

「虽然还不算研究成功，两位大人想看的话，老身做便是。」

赫尔南老婆婆绕到了桌子后面，「格兰，过来帮忙！」将研钵递给格兰，自己则往炉灶里升起了火。而格兰十分熟练地往研钵里加了些什么开始将其捣碎。

「那是，什么？」

我凑近去观察那种白白的东西。「是从西边的矿山里采来的石头哦。」格兰回答，接着指着旁边另一摊黑乎乎的东西道：「捣完这个之后就轮到那边的啦。」

「……烧过的，稻草灰！？」

这种从炉灶里扒出来的废料也能当炼金素材？我瞪大眼睛瞧着格兰把一白一黑两样东西都捣成细粉，期间脑补着各种诡异的仪式，像是把它们放在某个神秘的法阵上，念着咒语一阵火光之后就变成了灵药……结果却只看见干完工作的格兰把两样东西分别装进了两个窄口玻璃瓶里。「哎！？」这更让我惊讶，我认得那些器材……那些，本该是在药学中用于精制药剂的玻璃器材。

「对了，大姐姐你看，这就是用灵药净化过的水哦。」

格兰接着从旁边的陶罐里舀起水，我注意了一下，那些水质的确相当之清澈，以贫民窟这遍地污水的环境而言。他接着把水倒进两个玻璃瓶，用根棍子把内容物搅拌成均匀的悬浊液体，「做好了，奶奶！」

「那就去把袋子里的东西拿来。」

「好的！」

他蹦蹦跳跳着去到房间一角，从里面拿出了什么黄澄澄的玩意，也放进了玻璃瓶，但这次没有加水。「那是，硫磺吗……？」意外却是杰瑞尔出声说道，「那东西可不便宜……」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贵族大人。这么一来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老婆婆说着，手脚麻利地连接着桌上的东西，将三个玻璃瓶顺次排列。我则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动作，待到她似是完成了陈设，开始从炉灶里夹出炭火放到三个瓶子底下时，我的惊讶已经无可复加：「请，请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这位大小姐？」

她应道，没有真的停下手上的动作。「这，这……」我一时语无伦次，「这副架势，难道不应该是在准备处理草药才对吗？」

「的确，但也能用来炼金。」

「咦，可是你难道不是……」

「老身是药师没错，但也是炼金术师。」

房里的陈设已经毋庸置疑地证实了她前一个身份，但谁会想得到，传说中「不洁」的炼金术研究竟会以与药学如出一辙的方式开展？在我愣神的当儿那两个有水的瓶子已经开始冒气泡，使用与炼药相同的器材，通过与炼药相同的手法。「这位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很多炼金术师就是像这样从药师起步的哦。」老婆婆看穿我的疑惑般补了一句。

「实在是前所未闻……」

我悄悄瞥了眼杰瑞尔，他的惊讶似乎也不在我之下。先前表示「不放心」时恐怕也是把炼金术想象成某种邪恶的存在了吧。

「那，像这样就能制出能净水的灵药吗？」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格兰，吹。」

闻言格兰轻车熟路地靠到桌边。此刻三个用皮管依次相连并加热中的玻璃瓶已密封住，只在第一个和第三个瓶子处分别留了进气出气口。格兰就对着进气口开始往里吹气。第一个无水的瓶子里，先前放入的硫磺正在加热下缓慢溶解成液态，而当中气体正随着格兰的动作咕噜咕噜地被灌进后两个瓶里的液体中。

这手法倒的确没在药学里见过，炼药用的技巧以蒸馏和萃取居多。

「……这气味……」

很快有某股刺鼻的气味在房里弥漫开来，我意识到这味道之前就混杂在药草的气息里，大概也是格兰身上那股奇异臭味的来源。「硫磺燃烧的味道。」又是杰瑞尔帮忙点明，跟我一样捂住了鼻子。

「两位大人受不住的话，劳烦去外面等一阵吧，好了会让格兰过来叫的。」

「唔，那，那就……」

之后在杰瑞尔护卫下，我在门外选了个能看见屋里景象的位置继续旁观。老奶奶看来也知道这气味不是好东西，她和格兰交替着吹气的工作，换下的人则打开窗子用力往里扇风换气。我一直专心注意着后两个瓶子的情况，部分炼药工作的确会像那样处理晒干磨碎后的药草，但换作矿石之类的「死物」呢？又会有何种效果？

……结果盯了好久也不见有变化，液体甚至看上去比先前还更浑浊了。

「奶奶说可以进来了。」

但过了一阵格兰还是出来招呼道。屋里的气味还是很难闻，好在不会再继续变浓，因为瓶子里的硫磺差不多用完了。

那位赫尔南老婆婆正在进行过滤的工作，把后两个玻璃瓶中的残渣用纱布滤掉，液体混在一起，再拿回到炭火上加热煮沸。这回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散发出来。

「有了！有了！」

不一会格兰就欢跳起来，顺着他的指点，的确在瓶底发现了逐渐增多的某种晶体。

怪不得叫做「灵药」，和炼药的最后一步的确颇为相似。「测试的话，取这么些就够了。」老婆婆说着用夹子夹出些晶体，沥干放在外面，「格兰，去打点水。」

小孩飞奔出去，不一会就装了一玻璃瓶的水回来。「呜哇……」见那水的模样我不禁感叹，「这就是你们平时喝的水？」

「……嗯，别处的水井，都只有在外面工作的人允许用。」

连格兰这样的孩子也少见地严肃起来。

瓶里的水泛着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的浅绿色，还有大量疑似泥沙的颗粒在漂浮。我不由得联想起外面街道上横流的恶臭污水，这口井里的东西似乎也比那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有赫尔南奶奶的灵药的话就没问题了！」他随即兴高采烈地把方才的晶体丢了进去。

到这一步就算完工了吧。我也起身伸着懒腰，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一时兴起会引出如此新奇的体验。

在像这样亲身接触前，我从没想过被视为异端的炼金术实际上却是和药学如此贴近的东西，乃至于得知很多炼金术师就有药师这个表面身份的秘密……学园里的药学老师们也会私底下偷偷捣鼓炼金术吗？我不禁好奇起来，更好奇二者究竟是如何分化变迁至今的。

晶体扑通坠入了瓶底。

——倘若研究「死物」的炼金术就算变不出金子，也能变出能破解药学无能为力的难题的灵药，那又缘何会被歧视至今？

然后，慢慢溶解……

「…………」

溶解……彻底不见。

「……………………」

然而，再等了好一会儿，奇迹般的净水效果依旧没有出现。

悬浮颗粒倒是沉下去不少，但很难说是晶体还是长时间静置的效果。水体依旧泛着绿油油的颜色，散出浓重的土腥气。「咦……？」格兰脸上的笑僵住了，翻来覆去观察着瓶里的情况，「为，为什么啊！？」

「这是，失败了吧？」我皱着眉头。

「怎么会……要不，再加些进去吧，赫尔南奶奶？」

「算了吧，格兰。」

桌子那边，老婆婆叹出一口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这次也失败了，放弃吧。」她面前玻璃瓶里的液体才没蒸发掉多少，但炭火已经被她浇灭。「不应该会是这样的！」不肯听话的格兰拿夹子夹起更多的晶体丢入水里，但那股绿色依旧无动于衷，「为什么突然就不灵了呀？」

「……唉，傻孩子，不灵的情况其实才比较多啊。」

老婆婆依旧坐在那里，方才的实验似乎耗尽了她全身力气。「实在是非常抱歉，让两位大人白跑了一趟。」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对我们说，「要判罪的话就冲着老身来吧，这孩子是无辜的。」

「……是吗。」

心情复杂如我们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趟令人大开眼界的旅途，谁料却偏偏折在最后一步。不过我并未感到有多少恼火，杰瑞尔那边 ，他看上去也没有要把老婆婆押走的意思。研究炼金术虽遭人忌惮，却还不算罪行。

「我们走吧，杰瑞尔大人。」

至少他们真心认为这样能成功……也的确成功过吧。也不能算是在骗人。

除了期望落空的郁闷，果然还是免不了多少为之惋惜。

原本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与贫民窟里那位炼金术师恐怕再无交集。

直到第二天清晨杰瑞尔找到泽兰家宅邸来为止。

「是那个叫格兰的孩子。」他不无困扰地告诉我，「他又找到治安所来了，好像是觉得在那就能见到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说是一定要让你看看。」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跟随杰瑞尔在同一个地方再见了格兰。

「成功了！大姐姐！我们成功了啊！」

他一见我便喜形于色，摊开一只手里的东西，「灵药真的做出来了！」正是和昨天见过的没甚区别的小小晶块。

「这是……我们走了之后，你们重新做的？」

「是啊，花了一整通宵呢！」

说罢他抬起另一只手的玻璃瓶，瓶里装的水不似昨天那样带着绿色，不过同样灰蒙蒙的浑浊不堪，大概是别处打来的。「看好了哦——」他将晶块丢入，看着其慢慢溶解。

首先是漂浮在水中的那些颗粒逐渐聚在一起，凝结沉淀，随后连那层灰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下来，不一会儿一整瓶脏水竟真的变成了一瓶澄澈的净水。「这，这是……！？」我拿过瓶子，对着当中的奇迹瞠目结舌。

——「灵药」真的存在。长期困扰人们的难题，竟真的能被炼金术破解。

「这是种什么药？是，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回答我的是「扑通」倒地的响动。我一惊，格兰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还留着笑容，均匀地呼吸着。……熬了两个整通宵，是太累了吧。

「……杰瑞尔大人。」

「在。有什么吩咐？」

「可以请你……把这位格兰小弟弟，带到治安所里休息一会吗？」

杰瑞尔的眼神闪烁了几次，「遵命。」之后还是抱起格兰，往治安所的方向去了。他或许会将此视作同情，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到真正激荡于我心中的东西为何。

我重新定睛注视着玻璃瓶内，这项源自炼金学的伟大发明。

来自现在的我尚未体验的记忆，「前世」的记忆。

曾曾经为了成为不负希罗王子殿下伴侣之位的出色之人，我疯狂修习着各种贵族千金必修范围外的课程，自然招致了许多非议和劝阻。某些课程根本不适合自己去学，我其实很清楚，药学就是当中的典型。第三次上炼药课我却还是做不出最基础的药剂，药学老师劝阻无果只得摇头离开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但那时我并没有就此放手，坚信勤能补拙的我选择留下来熬夜实验，并最终以第二天交给老师的优秀成品及试错笔记证明了自己。正如往后我不断在其他课程上重复的那般。……也正如，这位格兰小弟弟所付出的努力那般。

「……原来如此。」

我试着喝了一口瓶子里的水。

有点点苦。但正是这种味道使我的嘴角微微上翘。

甚至于我有些想让杰瑞尔、让父亲也来尝尝这个味道。他们品得出来吗？

这当中蕴含的，早就不是同情那种浅薄的东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