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愛德華所說,海岸傷疤是在5年前建立的商會。創始人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冒險者跟他的商人朋友一同創立的,期初他們只是做著普通的買賣。但在某一次的交易中發生爭執,失手殺了對方。
被國家跟公會要求正法時,他們開始召集同樣是罪犯的冒險者作為成員並且逐漸擴大,到了之後甚至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直接就攪和了進去。
擁有豐富人脈,資源跟武力的海岸傷疤為了躲避公會的大型討伐,設下了多個據點,甚至還有移動的海上要塞,因為其武力與地利優勢公會跟軍隊難以追蹤或是進攻。
雖然也有過將間諜安插進商會,預先獲取他們的位置,但那次的討伐卻是一次損失的大失敗,有數十名軍人跟數位高位冒險者被他們擊殺。
海上要塞如同堡壘一般堅固,還有著數十數百百的防衛艦跟偵查艦,雖然也有在做著普通的交易,但是收入來源大宗是非法的賣淫,稀有物件走私,未許可的毒品,以及。
「人口販運嗎………?」
「嗯,而且最近越來越猖狂了。」
「為什麼沒有繼續組織討伐隊?而且賞金獵人總會有想去獵頭的吧。我認識的公會跟冒險者可不是吃了癟之後會畏縮起來的人們啊。特別是凱特琳家族,他們可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就這樣睜著眼睛看他們放肆。」
「嗯………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詳情,不過公會有特意讓賞金獵人不要去冒險。當然,公會不可能跟強盜勾結,我猜大概是希望不要讓賞金獵人們白白送命吧。」
「不過,為什麼不集結……」
「咦?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麻煩你說明一下。」
安娜完全地睡死了,呼吸聲跟些微的打呼聲傳了出來,利昂跟愛德華稍稍降低交談的音量怕將她給吵醒。
輕柔地改變了一下安娜的姿勢,並幫她鋪上了外套,她就這樣在利昂的胸膛裏安穩的熟睡著。
「總覺得我像個電燈泡。」
「你說什麼?」
「沒什麼。總之,不再次組織討伐隊的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商會的機動力,組織討伐隊要是動靜被發現了,那可能就又會是傷亡慘重的一場空。雖然只要有足夠的兵力,應該是可以一次就商會包圍圍剿。」
「那為什麼不這麼做。」
「因為做不到,而且不能做。第一次討伐之所以失敗,單純是因為低估了商會的戰力。如果能積蓄足夠的兵力那是一定能把他們圍剿的。但是現在不能那麼做,西方的阿斯恩布拉聯合現在內部動蕩,要是在這個時期突然聚集兵力………」
「哼嗯………我懂了,你的委托只是找人對吧。如果我們發現你要找的人在商會裏,你要怎麼辦呢?」
「我………我自己有辦法………」
「唉~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想自己解決吧?」
「……我的航海技術很好,如果知道她在哪裡,應該能偷偷把她救出來。」
「是嗎?雖然很想對你說教一番,但我可沒那個資格。你其實大部分時間應該都是住在那間自己蓋的房子吧?你是為了找賞金獵人還有去公會貼委托所以才走去城鎮的。」
「你怎麼知道………?」
「猜的。而且每天從這邊聽完歌再走回去城鎮,我看你會累死吧?嘛,這個委托我們接了,而且如果真的找到她了,我們也會幫你把她救出來。」
「真的嗎?!太感謝你了……可是酬勞還沒談?」
愛德華這三天毫無收穫,在今天終於找到願意幫他的人了,不過雖然高興,但現實的東西還是得面對。
「你一看就是個老實的水手,大概也沒多少錢能付,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沒人打算接下你那危險的委托吧。所以。」
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就如利昂所說,愛德華只是一個水手,雖然以經驗跟實力來說已經是可以賺到不少錢的人了,但他為了那歌聲,所以這十年來並沒有存多少錢,在公會上貼的委託已經是他全部的身家財產了,但仍然沒有人打算接。
「有什麼代價嗎?我願意給你我的一切,那是我的恩人。」
「別那麼沉重,如果她只是暫時出去旅行那我就跟你收五十銀幣,如果是被綁架了就是十金幣跟你的一滴血就可以了。」
愛德華皺了皺眉頭,那是理所當然的,在這個世界血液可是對一個人能有非常大影響力的東西。
「…………沒問題…………不過。」
「不過?嘛,別擔心,說不定她真的只是出去玩了而已。」
「不,報酬得預先訂定。………可以分期付款嗎?」
「你不會連十金幣都沒有吧?!」
愛德華點了點頭,利昂只能扶額,雖然他很想問他到底有沒有在工作,還有錢都花去哪裡,但是他選擇了不吐槽。
「唉,行啦。」
「謝謝………就拜託你們了,我也會在海岸繼續尋找她。」
簽完契約之後,愛德華行了一個水手禮準備回家。
「你是要回去西邊那個小屋?」
「是啊。」
因為不必繼續找能委託的人,所以愛德華準備直接回到西部的小屋。
「我來護送你回去吧,天暗了。而且也能順便熟悉一下附近的地形。」
愛德華點了點頭接受了利昂的提議,並且走出門口等著他們。
「安娜?」
「嗯~」
「唉……」
利昂背起她,安娜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繼續睡她的覺。
「那是?」
「是魔法。然後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裡我不放心,走吧。」
利昂點了燈的魔法照亮了前路。弦月高掛,月光在海面上沉浮著,浪濤與海風的聲音令人感到舒暢。
「明明到剛才為止都還是沙地,沒走多遠就變成滿佈礁石的潮間帶跟石地了,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神奇。」
背著安娜,在沙地上留下足跡,走著走著景色逐漸改變,像是無縫的開放世界遊戲地圖一樣,一下子環境就變了。
「為什麼神奇?」
「哼嗯,只是和我的故鄉完全不一樣,所以覺得神奇而已。」
「嘛,畢竟你不是本地人,話說你們為什麼來這邊買房子?」
「我們在找某種特別的東西。霸王的左手,你有聽過嗎?」
「你是說那個“找到全部部件就可以實現願望那個?你們是想找那種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東西嗎?」
看起來關於利昂本身的事蹟被加油添醋了很多。
「我什麼時後變成龍珠了……是,我們在找那東西。」
「我也只聽說過在盡頭之海的海盜船上而已,抱歉,沒什麼有用的訊息。」
他們稍微聊了一會兒,愛德華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海岸上的一顆礁石。過了幾秒他回過神,並向利昂說他家就在前面而已。
「那顆礁石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
「嗯~~~~嗯?!這裡是哪裡?!」
「妳終於睡飽啦?」
安娜醒來,看了看周圍之後發現自己在利昂的背上,雖然完全沒有了解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她也覺得無所謂,睡個飽還撒了嬌,非常滿意。
「妳可以下來自己走了吧?」
「行吧。」
安娜心不甘情不願的從他背後爬下來,這時愛德華坐在一旁的地上望著那顆不大的礁石,似乎不打算回家。
利昂也坐了下來,安娜雖然搞不懂是什麼情況,不過也一起坐在了地上。
「嗯?你們不回去嗎?」
「吹吹海風罷了。」
愛德華就這麼望著那礁石,聽著浪潮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開口。
「其實,一開始到西海岸的時候,她沒有出現過也沒有在唱歌。我那天也只是想來看看當初我被魔物攻擊的那個地方變成怎樣了而已。後來發現這個地方都沒有變化,但是也找不到那個人的身影,於是我打算看看這邊能不能捕到魚。用防水布把東西包起來然後過去放在那塊礁石上,之後就在附近捕魚,那天是大豐收啊。不過當我餓了打算吃午餐的時候發現,欸?我的便當怎麼被吃完了,原本以為是魔物幹或是海鳥的好事,不過想了想,魔物跟海鳥應該不會吃完別人的便當之後再好好地把盒子蓋起來吧?而且裡面的青菜還被挑掉了。」
也許是這幾日的焦躁,也許是因為有人願意給他協助的安心,也許是看見希望的喜悅,愛德華開了話匣子之後,就像停不下來似的說著往事。
「原本想找找到底是誰吃了我的便當,但怎麼找也找不到人影。游著游就累了,只好把獵到的魔物給煮了。吃飽喝足了之後我直接躺在樹蔭底下睡了一覺。睡著睡著,聽見了歌聲,當我再次睜眼時,已經是下午了。聽著那聲音,在潮間帶走著,夕陽很美。心彷彿都跟浪潮的聲音合而為一了。之後我才想起那就是那個人的聲音,雖然聲音一樣都很好聽,但是這次不是在吼我了。當時也馬上知道吃掉我便當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愛德華直接在危險的海岸睡大覺,這種有點殘念的感覺,利昂覺得跟某人非常相似,他被身旁的安娜捏了一下,似乎是想法被看穿了。
「自那天之後,我每天都從鎮子裏拿兩份便當到西海岸,捕魚,把便當放在礁石上。然後等著天空被夕陽染成金色時的歌聲。」
「每天?十年來都是?」
「每天啊,不過她只會在我沒看見的時候拿走便當就是了。不知道為什麼,似乎不想見到我的樣子,可能早就忘了我是誰了吧?要是能跟她說上話我一定得跟她說別亂吃陌生人給的食物。」
「你這十年,都沒見到過她,你沒打算去見她嗎?」
「雖然有想過,不過既然她都避著我了,那麼我們的關係就只是聽眾跟供應午餐的人也不錯。而且偶爾能看見坐在礁石上的背影知道她安好就滿足了。但能看見的時候都因為太遠所以只是一個小點。不過她的樣貌跟那髮色,在我的記憶裏是不會褪色的。」
愛德華看著遠處笑了笑,那笑容帶著一絲寂寥,但是個溫柔的笑容。
他打算繼續在哪裡坐一下,也順便思考怎麼找人。利昂在心裡對這個男人多了幾分尊敬,但也覺得有些傻,有些不合理,但他那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沒有資格對別人評頭論足。他走在安娜的身側並在月光下走回他們的家。